“第一堵墙是你家里你父亲设置的无界空间的出口，第二堵墙是从阳面世界来到阴面世界的缝隙“简短的概括一下两面墙的性质。

“什么无界空间的出口？”黄海山觉得这句话里没听过的词儿太多了，只能从第一个开始问。

“嗯，无界，就是，你待的那个空间，你家里突然出现的那个，你不知道的，藏在墙里的那个空间，是无界空间，是由你父亲创造的无界空间。”

月暮生虽然没有去过黄泽吉家里，但是黄泽吉的家，有什么构造，他都一清二楚，因为他二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黄泽吉不得不把黄海山藏起来，再托付给月暮生照顾，只是俩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来临，十八年还是太短了，感觉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就要带着这个孩子踏上未知的旅程了。

月暮生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本身墙是存在的，所以需要在你打开限制之后还要做出穿行的动作。”月暮生不知道这样解释他是否可以明白。

“可是，之前爸爸用硬币给我做示范的时候??????”黄海山作为理科生的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他一瞬间就想到硬币倒水的事儿来做反问，硬币倒水的时候并没有做出“穿行”这样的仪式，但水确实倒出来了。但他有立刻意识到，硬币朝下，无时无刻永不失效的地心引力已经代替了“穿行”这个动作的职能。

月暮生看他反应的这么快，吊了吊眉不动声色的等他提问。

“那，阴阳面世界又是什么意思?”刚刚月暮生的话，黄海山好像听懂了一点，又好像不太懂，“穿行”的事已经搞懂了，他话到嘴边，临时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可以凭空创造一个什么‘无界’空间呢？所谓‘无界’空间，难道说是藏在墙里的空间就叫做无界么?

“你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是所有一切的表面，也就是阳面世界”

“阳面？那这里是阴面？”

“是啊，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了。”月暮生以为他虽然知道自己穿墙了，但还是不太明白，自己此刻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

“嗯，我知道，我想问的是，阴面阳面的，这怎么分啊，就算你说是一切的表面又是什么意思，现在是一切的背面吗？”黄海山的适应能力虽然不太好，但理科生惯性的思维，让他还是习惯把搞不懂的事情先分一个横向纵向，一条一条分条论证。

月暮生很欣慰与他理解的这么快，也就放心的继续解释到。

“阳面世界是一个绝对平衡的世界，它拥有时间造物的一切能力，但任何能量在这个世界都是没有某种完全的表达的”

“什么叫完全表达。”黄海山明白什么叫造物能力，但不懂什么是完全表达。

“举例子来说，也就是每种能量在阳面世界都是从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正因为如此，阳面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的实际出现的无法用你们的科学手段解释的事，但也几乎处处都是无法用科学去取得尽头的数据，阳面世界是最大的世界，只有一个，无论是生物含量还是能量种类都是最多的，所以也被称为大世界，第一世界。”

大????世界??????黄海山脑子里马上浮现出笔记本里的立体图幅，那个在上端的正六边形！爸爸所说的，我们的世界，和月暮生现在所讲的大世界，阳面世界，是一个意思吗？

“嗯????我不太懂。“黄海山先把图幅的事情暂且放在脑子里，不多线思考，也是保持思维逻辑的一个重要窍门。

”就是说阳面世界是个森林，里面什么都有，阳面可以用科学或者别的手段去决定森林里某种东西，无论是阳光空气水，还是植物动物的这些东西的数量，但是没办法决定这些东西在森林出现还是消失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真是聪明，月暮生正要感叹于黄海山清晰的思维，在面对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东西的这份分析力。又想了想自己的好友，嘛，他的儿子啊，正常。

月暮生见黄海山并没有露出迷茫的表情，反而跟得上，还分析的有条有理，就很放心的继续说到：“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已经是阴面世界了，阴面世界与阳面世界只有一个不同，阴面世界有无数个，每个阴面世界都会不同程度，不同方向的去消耗阳面世界的不平衡，以此来保证阳面世界的完全平衡。”

“垃圾分类处理。”黄海山说。

“差不多是这么个感觉，但也不完全是。你在阳面世界不是会常常那种微妙的感觉？”月暮生竖起手指。

“微妙的感觉？”黄海山歪歪头，是哪种微妙的感觉，做完卷子明明检查了应该满分，但是最后差一两分那种微妙吗？

见他不懂，月暮生决定举个例子，“呃么???????比如车祸，发生的概率本来应该很大很大，但是从阳面世界因此消亡的生物体从基数上来看，比例却非常的小对吧。”

这个确实，黄海山点点头，那么多车，虽然经常听说车祸，而且前不久自己也??????但是就基数来说还是很小很小，除去交通规则的约束，还是仿佛奇迹般的并没有那么多。

“看来你明白了，阳面世界的事情都仿佛一个又一个连续的奇迹组成一般。”

“嗯”被猜中了心里的想法的黄海山稍微有点诧异。

“之所以看起来像奇迹，实际是因为不平衡的能量都被无数的阴面世界消耗了。”月暮生觉得这次的沟通还是比较顺畅的，这些都是黄泽吉这些年的研究成果，估计他嘴巴很严，一句都没有跟这个孩子说过，可能是觉得时间还长，也是没有料到现在就得这样把啥也不知道小孩，托付给自己这么一个大龄单身汉了吧。

“消耗了？”黄海山觉得这个全新的世界观渐渐的有了点轮廓，但还是十分的不懂。

“这也就是我一开始告诉你，这个世界比你那里动荡的多的原因。”月暮生站起来，去冰箱拿了两个盒装奶，递给黄海山一个。

“谢???谢谢叔叔。”黄海山接过来，学着月暮生的样子把折角撕掉准备喝。

噗，月暮生在心里笑出声，但不敢实际出声，这孩子太老实了吧，自己拿了两个，自己的这个吸管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所以把角撕开喝，这傻小子，没发现他只要把盒子转个面就能看见吸管吗。

虽然心里觉得黄海山喝奶的样子傻得可爱，月暮生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之后，嘴上还是没停的继续解释：

“阴面世界有无数个，每一个都有不稳定的地方，但相对的，也都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地方，这些都是被阳面世界所覆盖的真实存在但无法出现在阳面的元素和力量，比方说我们在的这个世界，里面就会有神神鬼鬼的。“

“阳面世界不是也有神神鬼鬼的说法吗？”黄海山觉得这个异世界感觉没什么区别啊。

“阳面世界拥有神神鬼鬼的说法，但是神神鬼鬼对于阳面世界来说是不平衡的，这种不平衡，就流入阴面世界，变成阴面的现实，在阳面是说法，在这里就是现实啦。”月暮生尽量用通俗的话去解释好友黄泽吉的研究成果，真是，要按照他报告书里写的那些，这元素，那概率的，孩子能听懂嘛。

“这样???????”黄海山想到图幅中，和上部那个大大的六边形链接的那一个位于下部塔尖儿的六边形链接的部分，银灰色和下面流动的缤纷色餐缠绕交织，体现在模型上的光彩变化，恐怕就是月暮生所说的，失衡能量流动。

月暮生看黄海山的面相带着明显的恍然大悟，此刻觉得自己这个单身汉比当了十八年父亲的好友更加会带孩子。你看，比喻虽然幼稚，但是小朋友不是就吃这一套嘛。

“但每个阴面的能力是可以得到也可以失去的，然而不具备阳面那种可以调节的能力，也没有能做到的人，阴面能够做到的就是从0到1的过程。“

“就是阴面可以把森林的东西从有变成没有，但没办法从多变成少。”黄海山心中把图幅渐渐套进月暮生的话，轮廓愈发清楚，他还是用自己刚刚举的例子接话到。银灰色里面的各种颜色包罗万象，可以决定其中的配比，却不能决定有哪些颜色。

下面的塔状叠加的一个一个小世界，色彩的饱和度很高，各色交织，明了，鲜艳，但却不能决定颜色的占比。

“对，这种能力还是为消耗阳面的不平衡而生的，阴阳面的世界除了阴面消耗阳面的不平衡之外是没有交集的，但是嘛，规定虽然是这样??????无论是阴面还是阳面都不缺喜欢打破规则的人呢，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父亲?????黄海山又想起了那天在床上醒来，父亲对自己说的那句“海山，你长大了。”然后就把这些事情近乎仓皇的吐露给自己，旋即就留给自己一个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消失的背影。

月暮生发现黄海山有点呆愣了，就拍拍他的背：“嘛，今天就讲到讲到这里吧，我先去做饭，你这两天也累坏了，给你弄点有营养的，免得到时候被人家说我虐待他儿子哦。”

？！！！“您是说很快就能和父亲见面吗？！”黄海山大声问到。这个名字奇怪年龄不详的叔叔说怕被父亲责怪，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在不久的将来，还有和父亲见面的机会呢？他并不是去做那种可能一不小心就无法见面的事，而是可以企盼的，有所尽头的——不，哪怕不是不久的将来，是很久的将来，也好。

短短两天，沧海桑田，黄海山是靠着性格里的执拗一直没有崩溃，是依靠着父亲教给自己的认真，克服，迎难而上才支撑下来的。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适应力很强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一直平稳的上升，变动伴随的风险比惊喜多太多了。

这是黄海山从小就懂的道理，他的这句疑问，是冲破十八岁少年十几年形成的世界观，哪怕有一个不确定的希望也原意为之高兴，他在目光深沉的父亲面前发表了可以托付的大人宣言之后。

把心中最大的迷茫和微小脆弱的信任都只能权且放在面前的这个身份不明，年龄不详，仅仅是父亲的，自己从没见过的好友身上。

“说不准啊~~”月暮生笑眯眯的留下这句话来应对少年鼓足勇气盛满希望的提问之后，就去了厨房，留下黄海山消化刚刚那些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不多时，月暮生已然摆好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菜在桌上，招呼黄海山过来，黄海山走到桌前，桌上分别是浇汁红酿小排，高汤焗南瓜，爆炒牛肉，茄汁香芹，还有一个半盖着的砂锅里散发出醇厚不失清新的香味儿。

毕竟是十八岁的少年啊，两天没好好吃饭，一时间被这丰盛亲切的香味勾起了身为血肉之躯最简单的渴望，正在黄海山被香味击中的时候，月暮生又端出两碗米饭来，他把黄海山摁在椅子上，递给他一双筷子。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是叔叔我是一个吃饭最大的人，先吃吧，吃完再说。”

黄海山本来其实吧，被这些色香味无可挑剔的菜式勾引的满脑子只剩口水，一听月暮生的话，意识到他还在担心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谢谢叔叔。”

接过了碗在月暮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月暮生挑挑眉，率先夹了一块红酿小排放进黄海山的碗里，黄海山抬头看见月暮生笑眯眯的冲他扬了扬下巴，先是吃了一小口，食物在口腔里的幸福感爆发出来，伴随肠胃里也积极活动预备着接下来的消化，黄海山就再也克制不了十八岁少年的胃对食物的渴望，捧起碗先吃了两大口米饭烫的连连吸气，却还是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的继续吃下去，黄海山几乎是一眨眼就吃完了一碗米饭，他刚吃了这碗的最后一口，月暮生就换了一碗上来，无缝对接的吃了三碗实实在在的米饭之后黄海山长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个空碗有些害羞，自己看起来是有多饿死鬼急不可耐，让这位名字奇怪的叔叔生怕自己来不及吃的换了三个碗连续给自己盛饭啊??????

月暮生看他终于露出了像正常少年一样的表情，笑眯眯的，对黄海山说：

“再来碗汤吧。”

饭后，月暮生把碗筷收进厨房，黄海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进去，

“叔叔”

叫完这句叔叔的黄海山就站在月暮生身边不知所措，本来跟进来厨房，是想帮忙洗碗的，结果进来却看见月暮生正用戴着手套的手把碗一个一个放进面前的机器里。

他听见呼唤，回身就看见不知所措的黄海山，一下明白了的月暮生笑笑把手套脱下来，搓搓他黄海山的头。

“洗碗机啊，阳面世界有的科技这里都有哦，因为我们所在的世界，从‘距离’来讲是离阳面世界最近的。”

“哦?????”黄海山的脸有点红，不知道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儿，反正就是有点害羞，还有干嘛搓别人头啊??????

把餐具收拾妥当之后，月暮生伸着懒腰出来，黄海山跟着他一起出来。

这时，和一楼联动的门铃响起，月暮生走到三楼联通楼梯的门口，回头看着一直跟着自己，保持两三步距离的黄海山：“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哦，要一起来吗？”笑眯眯到。

“恩，请带我一起去。”黄海山知道月暮生邀请自己去跟他一起工作，是为了让自己看一下这个世界，这个异世界，是怎么的和之前不同，他所说的那其他的无数个，或许也都是这样，或许比它更不可思议，但无论是怎样的不可思议，自己已经到了这里，都要先去看，先去体味，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来吧，少年，从现在开始，走出这扇门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你的一生才正式开始，虽然对你来说或许为时尚早，但世界，早就候你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