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
作者:月揽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57

物资运输这档子事才有解决的眉头,郁管事又来信吐槽,急行军碰到了大股流民和流寇,因为打仗,朝庭的救援迟迟未下,救济院也没有办法容纳那么多的难民。李明武把军粮匀出去,却又传出大批非难民混在真难民中骗领钱粮。

萧如月怒得把桌子拍得阵阵作响,把信纸扭烂了又摊开再揉烂恨不能再扔到脚下踩几脚,这是公孙天都的阴谋,他要拖垮李明武捉襟见肘的后勤补给!

若置之不理,公孙天都这伪君子必然以施恩的嘴脸出面将民心拉拢过去;李明武出兵,匡扶正统是道义,难民也是大秦皇帝的子民,不救岂非自己打嘴巴子。

她其实倒很想派人到各地去撒播谣言,让难民叛乱,给公孙天都捣鬼,可惜,大秦帝国的救济制度、灾难补助应急措施非常完善,一般情况下,没人会造反。

萧如月只能一边写信请游老板调更多的粮食救急,一边写信让军队那边收编难民入军,强调不准强迫压迫,要以理服人;又提醒他不要犯歧视平民军的错误,这时候,只要是反对公孙天都的都是好同志;编入正规军,就要依律管制依理论治。

不过,这件事也再次暴露这支队伍的不堪一击。萧如月忍下怒火,写信问任沧海撬威远侯府门人的进展。任沧海回复,苏贞秀要李明武保证给她一个儿子。萧如月接信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相信李明武要是看到这样的条件也会牛脾气发作的。

萧如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琢磨几番,把这件事交给郁管事处理。郁管事回信迅速,这事其实非常好办,把李明武妾室生的儿子交给苏贞秀抚养即可。

自从萧如月戳破李贽非李明武之子,李明章就插手老四的后院,塞了不少女人进去。以李家家世,一些有子女的妾室因身份低,并没有资格教养孩子的权利,先前一直由掌房媳妇曲有容在安排处置,如今交由苏贞秀这个负有永盛帝封赏身家背景雄厚的贵族平妻,再好不过。

只要想到苏贞秀又是下一个简三太太,萧如月就一阵反胃。但她对这丑陋狰狞专门制造悲剧的世家规矩,能说什么呢?

萧如月心事沉重起来,看向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宝贝变成李明祖那样的人?她更坚定要摆脱这一切的决心。她没有再就这事写信,郁管事已与曲有容联系,给苏贞秀确定身份。

不久,郁管事回信说,军中新选了护军都尉,沈星南沈星北兄弟,管军政与情报事。有了这俩位军师,再加上五鬼堂送出最准确的情报,李明武的确打了几次小胜战,北上征讨大军也算节节胜利,振奋了不少孤军奋战的忠义之军。

但是,时间耗不起。有消息传来,程文信的先遣部队伙同罗刹、新罗、公孙天山的私军与黄泉相思的北疆大军在子规草原打得你死我活,于北地一场大雪降落前,击溃黄泉相思布下的一道防线。

与此同时,魏越碑顶住各方压力,或者说公孙天都已把他争取过去,东南海军不再阻拦程文信大军北上。依现时海船的速度,程文信的三十万大军必能在腊八前夕赶到燕津渡口。

南明诸岛与全国各地的物资全部调集做程文信的后盾,因此,程文信决定不再顾及冬季不宜南兵北仗的避讳,全军挥师北上。

这回不需要任何情报,南明岛上已经传遍公孙天都即将灭掉李家那些魔头的好消息,北方诸州郡的地方军在公孙天都这个伪皇帝的号令下,也开始全方位围剿李明武的军队。

萧如月还没来得及为之叹息,郁管事的求救信件送到她手上。李明武受地方军团阻挠,不能继续北上。她是多么地想说,就他们那点人正好在路上练练兵,省得到黄泉相思前头丢人现眼。

但眼下形势看起来,李明武扛的这面旗帜就是大秦帝国的救命草,公孙天都得程文信大军相助,燕京城压力骤减,他已慢慢放开手脚,政务通令已有效地得到执行。

郁管事这份信,显然是要她再送援军到战场的意思,问题是他们找她要人,她能找谁要?!

“魏越碑那边能不能争取?”萧如月问道,郝婆娘知道她的意思,硬着头皮说晚一步,公孙天都把人家闺女娶走,还给老将军封了个护国公的名头。要不是苏太尉还在京中压阵,阻止战事继续扩大,只怕魏越碑一出手,就把李明武那点星星小火给灭掉。

萧如月觉得胃里在烧火,她不会再让怒火主导自己的大脑,她沉思细想,还有一支强壮的私兵!她沉声吩咐道:“传令给五鬼堂众堂主,启用南北地宫青铜鬼面护军,将魏越碑、程文信就地格杀,告诉世人,谋逆者就是这样的下场!”

“姑、姑娘,万万不可!”郝婆娘与教书先生一起大叫。郝婆娘教授先生满脸敬畏,又惊又惧,与萧如月的想法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他们连提到地宫青铜鬼面护军的字眼都不敢提。那是守护大秦帝国国脉的军队,轻易怎么能够动?!

萧如月眼底射出霹雳的寒光,上回也说万万不可,五鬼堂损失北土半壁江山;这次再说万万不可,是不是要把地宫也拱手相让?!

两人全身哆嗦,沉默不语,萧如月抓过笔,叫那班老鬼要么启用地宫力量,要么就掏出老本底子给李明武壮大军队,没有十万人大家一起做公孙天都的刀下魂吧!

充满威胁口吻的信件送出去后,五鬼堂的老骨头们开会反复讨论,又请了宿敌慕容家的家主惊鸿公子担保,终于划拨出五万地宫鬼面军,军马军刀装备齐整,以日行千里的速度向北进,争取早日与李明武孙大夜军会合。

这样一来一去,就过去一个月。

程文信的大军已经到渤海湾附近,罗刹、新罗尝到甜头,各加派三万人马参战,北疆形势万分火急。李明武的军队还没到燕津渡口,就遇到公孙天都从地方上纠集来的杂牌大军,十月底,双方堵在离津州五十里外的戴安郡平原开战。

戴安郡,原大秦帝国一辅臣慕容戴安的封邑。

公孙天都选在这地方将李明武拦下,也许是巧合,但在萧如月看来,却极有讽喻意义。李家与慕容家历经千年百载力保大秦帝国国运昌盛源源流长,如今,公孙天都就在慕容家后人的相助下窃国成功,而且还要在护国老祖宗的居地打破天书护国的天道之说。

是以,这一战不能输。

萧如月写信,给李明武、郁管事强调戴安郡平原战役胜利的重要战略意义。要是敢输,他们直接割脖子省得丢光老祖宗的脸面等等。

同样内容的信件,萧如月也让人送到那些老不死处,他们相信自身实力,笃定公孙天都不过跳梁小丑,只要李东海现身或者李明宪回国,国中乱象必解。萧如月也是这么相信的,她本不想参到这件事当中,谁让她的脖子旁边搁着公孙红锦这把疯子刀。

所以,她一定要让地宫里那群食古不化的老妖怪们明白,公孙天都就是窃取天书的那个人,他就是来灭秦赢江山的西周后人,跟李家逼疯公孙红锦逼杀楚咸阳没有一分一毛的关系。也因此,戴安郡平原一役输了,不要紧,不怕始皇帝从棺材里爬出来掐他们脖子就行。

有个老头子回信训斥,大逆不道!

对信件本身萧如月嗤之以鼻,不过很欢迎随之送到前线的厚礼,用白石灰腌制的人头一箱,始皇帝遗诏内容复本一卷,以大秦帝国国人心目中千古大帝的名义,宣布魏越碑及副将连残阳等十人渎职失守,罪同谋逆,就地格杀。

这次斩杀极大地震慑了前方将士的心魂,为了性命,为了信仰,戴安郡平原双方血战成河。

这一战倒没输,但也没赢。苏太尉站出来,还是那句话,军人天职,忠君爱国。这君自然不会是公孙天都,在哪?在李明武的身后,这是毋庸置疑的,臊动的地方军将领观望,渐渐退回原地。

李明武要抢攻燕京古城,程文信要阻止他,更要援助公孙天山灭黄泉相思,双方你追我赶,在燕津渡口,程文信大军与李明武小股军团对上。有了一年多的练兵磨练,李明武多少有了长劲,以游击战的方式,用十二万人拖住二十万南明军。

程文信率着剩下的十万军,于这年十二月抵达北疆战场,次年二月即天启三年(永盛二十九年),差不多就在除夕一天,昭宣皇帝幼子在战前与军民同乐,被程文信麾下猛将夏侯东临以复仇之箭命以无道德君射杀,公孙天都得天道助为帝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五鬼堂南北两大地宫震动加崩溃,老鬼们倾巢出动。简文公府底的北地宫外,公孙天都亲自领一群不明势力的亡命之徒,大肆诛杀反抗者,守宫者全部身首异处,地宫所藏财宝落入参与屠杀者手中。

南浔地宫外线,以公孙绝等六世家高手为首,南明海外岛屿埋藏多年的反秦力量早已候在当地,拦阻五鬼堂地宫对燕京的诛杀行动,一夜之间,血色钧天,双方伤亡无以计。

这是历史的争斗,延续千年的撕杀,古老世族的深仇,西周的遗脉与商秦的骨血双方往这上面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战事持久而拉据。而公孙天都的脑袋还好好地留在他的脖子上。

为保住最后的火种,老鬼们退回南浔地宫,传令隐藏在各地的青银鬼面护卫加入征讨军,消灭谋逆。

萧如月从郝婆娘手中看到地宫秘密征招令,冷笑半个时辰有余:怎么不等李大少爷回来救命呢?这种时候,任何阴谋诡计都失去作用,必须用枪炮刀箭决出成王败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方也是在拼背后支持的势力与财富。

五鬼堂地宫是很有钱,可惜那钱一部分就是国库,公孙天都抢了皇位,五鬼堂有钱的程度得大幅度缩水,另外一部分是非常华丽的不能够换钱的不动产,至于能够调用的大部分给李大少爷调走打波斯去了。

剩下一部分钱加上慕容家所有的金库内库贴上杀手楼历年黄金存储再加慕容惊鸿、游千帆这一边能够调动的钱,也就勉强和南明诸岛财力打个旗鼓相当,那么,也就没余钱与全大秦商户税收充斥的丰盈国库相抗衡。

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利于攻占皇城的人,尤其是对一个占据几乎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有钱的国库的野心家来说。

于是,公孙天都在后方游刃有余地处理国事,用着天书里提到的利民国策讨人民的欢心,比如推广平民低价房,要让所有人都有房子住;比如全面推广陶瓷装点饮食场所让人少生病;比如在全国新建最先进的外科医学馆,选派有天赋的学生到大食、波斯学习;比如建立专项基金,高额奖励在自然科学领域有特别发现或者贡献的人;比如推广女子生育保健医馆,免除难产手术费用,要在若干年里让所有女性都免受生育危险等等。

要说这些眼熟么,都是萧如月在秦塘大茶楼和年轻官员太学生们谈及过的话题,类似海关建设,商业税种裁并与新开立、农民税负减、工厂筹建贷款土地审批权这些重要内容则冠以有待继续研究讨论的神秘字眼,高高地吊着民众的心,热烈地期盼着新皇帝的新举措。

当然不能说公孙天都无耻了,这样良好的局面人家也是努力很久才争取到的。萧如月自嘲,自己和公孙天都一样都是有样学样,区别在于她有学校系统教;一个向她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