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苍龙大战
作者:常山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5951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到了晚上,小风虽不如北方的那样尖厉,但也露出丝丝寒意。八人如狸猫一样静无声息地奔走在田间小路。南方到处是山岗、丘陵、水田。水田路宽不过三尺,黑夜行动跌跌撞撞。走了没几里,周显亮就跌倒在田里,弄了一身泥水,爬起来后冷得浑身发抖。这半夜幸好没遇见岗哨,天亮时,来到一处山岗,这山岗竹林茂密,山水欢歌。听见雄鸡三唱,知道山下有一小村。八人挤在一起,个个成了泥水人,倒在草丛上休息。

花白胡子说:“等天大亮,我带个伢子到山下村里讨口干粮,你们几个抓紧时间休息。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二人上午不回来,你们就要转移。”

孙运达有心随花白胡子去讨饭,想想自己是北方人,怕惹出麻烦。等花白胡子带伢子走下山,便吆喝着几个人找一处安全地方去休息。孙运达眼见花白胡子二人走远,自己睡不着觉,在草坡上翻来滚去。他担心花白胡子大叔会出现什么闪失,一个伢子又年轻……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

再一睁眼时,太阳已偏西了。一骨碌站起来,浑身暖洋洋,心里却如长了小草,再看看,大叔二人还没回来。他感到事有变故,急忙叫醒周显亮和四个伢子,要马上转移。人们都盼花白胡子讨饭回来,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六人离开原地,但眼睛始终盯着花白胡子去村的小路。因为大家太饥饿了,便挖竹笋、野菜填饱肚子。二月的竹笋又甜又嫩,吃在嘴里如同吃水萝卜。孙运达决定,让周显亮和三个伢子留下,自己带一个伢子去接应和打探花白胡子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运达二人顺小路下山,走了约三里远,就听见人声嘈杂。叫骂声,推打声,还有拉枪栓声。孙运达的心马上悬起来。二人闪在路边的草丛里,见几个人穿白汗衫,歪戴帽,扛着枪,拿着皮鞭,一路歪歪扭扭,似喝醉了酒,押着两个人。这二人便是花白胡子和伢子。孙运达定睛一看,心揪起来,怕什么果然来什么。

他问身边的伢子:“那个扛枪的是干什么的?”

伢子说:“那几个人是当地民团,他们一半是土匪,一半是狗子军。他们到处杀人放火,欺男霸女,什么坏事都干!”

孙运达听了,恨得牙根疼,说:“咱们灭了他们!”

伢子问:“用么法子?”

孙运达伏在伢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眼见押解花白胡子二人的团丁走远,伢子这才从草丛里钻出来,身上本来就是泥水,脸上也是三花脸,不用化装就是一个狼狈相。他开始慌慌张张地小跑,一边跑一边叨叨咕咕,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孙运达等伢子跑出一段距离,这才大步流星地追赶。孙运达在后一边追,一边叫喊。因他是北方人,又不敢放大声叫喊。二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跑,很快赶上押解花白胡子的团丁。几个团丁听见后面声音,扭身端起枪对准了孙运达和伢子。

伢子哭着说:“他是我哥,他让我替他去当兵,我不干他就打我。”说完就呜呜大哭起来。

一个团丁说:“当兵么,好事,嘿,这是你家里事,老子们没工夫管这些鸟事。去去去,那儿管你那儿去。”

孙运达几步追上来,一个团丁用枪一拦说:“你弟弟不愿替你去当兵,你就别赶鸭子上架了。”

孙运达不敢说话,只用手去拉伢子。花白胡子和那伢子被捆住双手扭身看见孙运达二人。花白胡子忽然一声大叫,倒在地上,两个团丁马上去拉花白胡子,孙运达顺势啪啪两掌打倒两个团丁,另两个团丁醉汹汹端枪就要扣扳机,没等动手,早被孙运达两甩头打得满脸开花。接着又上去两脚,两个团丁倒地昏死过去。伢子上前解开花白胡子二人双手。孙运达捡起一把“汉阳造”担在一条腿上,顺势一叫劲,撅枪如同撅干柴棍子。

吓的团丁浑身打哆嗦,说:“我的爷,你可饶了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伢子刚两岁,吃喝还要我去照顾,大侠饶命吧!”孙运达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四个团丁,让伢子给他们训话。

伢子说:“大侠心善。不要你们的狗命,今后要办些好事,不可欺负众乡亲,你们快快回家,快滚,快滚!”

三把大枪被花白胡子摘下枪栓,四团丁拿了三把枪又低头又施礼,个个夹着尾巴顺原路回村。

花白胡子说:“你可惹祸了。”

孙运达一愣问:“惹什么祸?”

花白胡子说:“我二人下山去讨点吃的,走一户敲一户,户户无人。正在敲门时碰上了这几个团丁,他们说,共党分子到处闹暴动,他们下山协助国民政府抓扑共党分子。你老汉带伢子来肯定是共党的奸细。就把我俩押送到一个大院,我的娘啊,那司令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湘赣大暴动的张伯雄。他一见我,便拍桌子说,‘大路朝天你不走,独木难行你自来。看在咱们有一面之交的情分,我不用我手来杀你,来人!把这二人押解送县城,是杀是留由他们处置!’于是我二人被四个团丁押送,路过这里被你们劫下。这四个团丁回去禀报,他肯定带人马追杀过来,你这不惹下大祸了吗?”

孙运达一拍手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堰,怕之何来?”

花白胡子说:“你不该留那几个人活口,也便没有了送信之人。”

孙运达说:“我看那四人也都是穷苦人出身,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不能下死手夺人性命!”

花白胡子一听,乐了说:“倒也是,前世无怨,近世无仇,何必下死手呢?可,可那杀人阎王不管这些,他一听习武之人打伤他手下,他肯定带人马追杀过来。他自恃武功超群,他会拼命赶来,必然要‘以武会友’到那时,咱们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大叔,莫怕,车到山前必有路。”孙运达又问道:“他为何称你是共党?”

花白胡子说:“那一年暴动,我正在湘南,和这傢伙在一起。后来我看他不是杀富济贫铲恶除霸,他却是杀抢贪婪,欺男霸女之徒。我看他是土匪,我便和他分道扬镳。这次他见我,就称我是共党、共匪。”

孙运达笑问道:“那你是不是共党、共匪?”

花白胡子一摊双手说:“你们看我像吗?”

张伯雄自小习武,精通南拳、通臂拳、猴拳;刀、枪、棍、棒样样精熟。十六岁北上少林,学习北方武林派别的拳法,功夫大长。十九岁参加国民革命军,曾任营副。后和上司关系闹僵,弃职回乡。整日吃喝嫖赌,拈花粘草,惹事生非,无人敢惹。一九二八年湘赣边界农民大暴动,他挑头攻打县城,拉起一支民团成立赤卫军,开始杀富济贫,铲除恶霸,深得民心。一些民众把他当成英雄,上了苍龙山,从此当了山大王。苍龙山位于湘、赣两省边界,东边是赣流,西边是湘水。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后被国民党重金收买,专门从陆路和水路劫获共党人士。每抓捕一名“共党”,可以得赏金200大洋。重要共党人士,送到县警察局,另加重赏。他杀人如麻。将人剥皮、掏心、取肝,供他饮酒作乐。手下恨他惨无人道,纷纷弃他而去。他自称有一个团的兵力,其实他手下不过有二百号乌合之众。

孙运达听完此人历数罪恶,心中激愤。对花白胡子说:“大叔,既然这样,我也不走了,我偏要会会此人!我看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花白胡子拍手笑道:“好好。把咱们人叫齐,商量商量。”

孙运达便将此事一说,大家心里都有了普。于是,八个人散开,沿着竹林小路,向南走。走了有半个时辰,就听见后边有嘶喊声。转眼之间,一匹烈马追赶而来,后边跟着十几个团丁,他们虎狼般包抄上来。

团丁用枪指点着孙运达诸人说:“站住!报告司令,就是他们打伤了我们四人。”

骑在马上的人用手枪指着孙运达说:“是谁有神功?三拳两脚打倒我的四个弟兄?咹?”

孙运达用手一指脑门说:“正是在下!”

孙运达仔细打量骑在马上之人。三十二三岁年纪,尖脸,细眼,和尚头。戴一顶薄纱礼帽,身上穿一件白纱凉褂,下身穿麻纱灯笼裤,脚穿一双轻便步鞋。身高不过五尺,长得精瘦。此人就是司令?

骑在马上的“司令”也在仔细打量孙运达。听口音是北方佬,看模样很端庄,看体型,肩宽腰细一身腱子肉。他看了很是吃惊。在马上说:“好一个燕赵侠客,说话豪爽,手脚利落。弟兄们,是不是把他们请到咱们的山上去啊!”

手下先搜身。因为提前把两把手枪埋在竹林,所以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这才将八人捆上,戴上黑布眼罩,押着进了苍龙山寨。上了山,手下把八人的眼罩取下。孙运达放眼一看,这座山寨设在山顶之上。山顶是一块平坦的山坝。从山下到山顶长满翠绿的山竹、挺拔的云杉、山茶树。在平坦的山顶用竹子搭一溜窝棚。看来是他们的住地。在不远处有石屋,石坑,石洞。石坝面积足有百亩。草坪上有几十个团丁正在操练刀枪。团丁扛快枪的不多,大多是大刀、长矛。扛的快枪也都是“汉阳造”。孙运达想,这本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时,“司令”派人将孙运达押到他面前。团丁让孙运达给“司令”下跪,孙运达直挺挺地站着不动,这团丁从后边抽冷子猛踹孙运达的腿肚子,谁知孙运达那腿却似条石柱子,纹丝没动。反而将这个团丁弹个跟斗。

“司令”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北方佬硬功了得,不可小瞧。他把手枪放在案桌上,一拍手枪说:“见本司令为何不跪?”

孙运达说:“大爷生来腿脚直!”

“司令”说:“你不怕我的家法伺候?”

孙运达说:“你的家法我不知,你有何法先出手?”

“司令”说:“那好,我先毙了你!”说罢抄起手枪对准孙运达。

孙运达说:“听说你要以武会友,原来你是以枪会友,罢罢,徒有虚名。杀、刮、存、留随你便吧!”

“司令”说:“我张伯雄生来喜欢习武之人,我如想杀你,何必把你几人弄到山上来?”

孙运达说:“那你想如何?”

“司令”一摆手,叫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团丁,说:“先给这个北方佬松松筋骨。”

这两个团丁抡起双拳朝孙运达打过去。孙运达一声冷笑,也不躲闪。两个团丁没打几下,就呲牙咧嘴地蹲在地上不打了。再看孙运达却笑咪咪地站在一边,悠闲自在地看着周围的远山。捆绑在身上的棕绳早被绷成一节一节的碎绳。团丁个个惊吓得张大嘴、睁大眼、腿脚不听使唤。

“司令”看此情此景心里害怕。这个北方佬功夫非同一般,自己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心里琢磨,是留他,还是灭他?留下他如当个左膀右臂那可是天下无敌,如和自己不是一心,恐怕是个祸害!如灭他,硬下手,也不一定灭了他。对,我不妨以武会友,乘其不备,我再下手。也罢,就这样……“司令”想到此,马上转惊为喜。站起身来三句哈哈两声笑,说:“想不到老弟有如此真功,实为佩服!说来惭愧,本司令自小喜欢舞枪弄棒,自恃武功不错,一见老弟如此功夫,本人自愧不如。但咱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还是不为失礼吧?如何?”

孙运达说:“能和司令以武会友,本人无尚光荣。但本人只会皮毛,哪比得了司令的南拳功夫?司令大名威震湘赣两界,我才学疏浅,还是不比为好!”

“司令”说:“以武会友,本是武林之常规。老弟不必过谦!”

孙运达说:“我乃罪犯之身,不宜与司令过招!”

“司令”说:“对!我还没问你,你为何打伤我手下为救一个共党分子?”

孙运达说:“我不知何人是共党分子,我只知我在难中人家救助了我。我救的是我的恩人!因为你们抓了我的恩人,所以我才出手相救!难道这不是武林中应有的品德吗?”

“司令”脸上一阵愤怒,但一闪而过。说:“是是,救得对,救得对!咱们武林之人就要讲‘受人滴水之恩,终当涌泉相报’!那你还是和我以武会友,切磋技艺。”

孙运达说:“司令,在以武会友之前,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

“司令”想,你死在眼前,还提要求。好,提什么我都答应你。嘴上说:“请说一二。”

孙运达说:“一、既然以武会友,就不应该捆我的朋友。二、以武会友,胜了怎讲,输了怎说?”

“司令”说:“一、把那些朋友都松了绑绳。二、胜了自谦,输了自勉。”

孙运达一伸大拇指说:“司令果然讲信义,佩服!在这里我先给司令见个礼!”

那些练武的团丁都围过来,准备看“司令”和北方佬一决高下。

“司令”两眼脒眯地看着孙运达说:“咱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孙运达一抱拳说:“请了!”

“司令”紧了紧腰带,脱去外褂,一个箭步跳到场中,拉开架势要会孙运达。

“司令”看孙运达站在场侧,没有看他,正在看远处的山林。便突然伸拳朝孙运达当胸一拳,孙运达也不躲,一拳打在身上,这才知道被“司令”打着了。这一拳如打在一般人身上,起码要断三根肋骨。而打在孙运达身上,只当是蚊叮虫咬一般。接着,“司令”又用脚踢孙运达的立裆,孙运达也不躲。只接招,也不发招。这种打法让“司令”为难了。打吧,打不动人家,人家如同逗小孩玩。人家不发招,这似乎看不起自己。

且看孙运达动作不紧不慢,一招一式松松拉拉,毫无认真的样子。“司令”不由得心中恼怒,恨不得一拳捣死孙运达……气得眼前有点发懵。就在“司令”胡思乱想之时,被孙运达一个螳螂腿踢在左胯上,只觉得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被踢出两丈远。“司令”果然有功夫,顺势一个前滚,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但觉得左胯受了重伤,不由得又蹲下。

孙运达知道“司令”中了他的螳螂脚,虽然只用了八分力,估计“司令”左胯骨被踢有裂伤。他故意跑过去搀扶“司令”,谁知“司令”使了一招“插翅飞”,一下子蹿到桌子旁顺手抄起手枪,一甩手只听“噹”一声,枪响了,应声打倒一个团丁。这一枪,本来是想打死孙运达,孙运达眼疾手快,就在将勾扳机时,随手甩出一颗弹子,正打在司令的手腕上,手腕一抖,这一枪不偏不斜打在一个团丁的脑门上。司令扔下手枪,左手扣紧右手,他大瞪牛眼,冒着火星,咬牙切齿地说:“给我上!”他上字刚出口,孙运达又一粒弹子正打在司令的左眼眶里。疼得他倒地打滚,唧哇乱叫。有几个团丁听见司令呼嚎,马上提枪拿刀奔过来,孙运达一看,该出手了!上去两脚就将司令踢倒在地,用手一指团丁说:“不要命的只管上来!”

花白胡子和周显亮早就瞄着张伯雄。一看张伯雄被打翻在地,夺过团丁手中的枪,一拥而上。当时百十号团丁也吓傻了、吓呆了!司令生死不知,群龙无首,知道反抗无用,都乖乖地放下了手中刀枪。但也有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冲过来想救张伯雄,都被孙运达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当场打死。眼看形势大变,都纷纷投降。张伯雄这几年杀人无数,惨害周边百姓,罄竹难书。团丁中早有人恨之入骨,孙运达见大部团丁已归顺,这才一脚将张伯雄踢了个滚。再看张伯雄,满脸是血,早已下了阴曹地府。

花白胡子拉住周显亮,站在一处高台说:“弟兄们听真,从今日起,他就是我们山寨的头头,今后一律称周寨主。列位听真,周寨主可是我们的师父,他的武功更高更深。今后谁若不听寨主调遣,张伯雄就是榜样!”

花白胡子为何要推周显亮当总头头?其实他有打算。周显亮没有功夫,他只会苦干,别无他能。让他当了寨主,其他人等更好安排。他自荐为本寨军师。他让周显亮命孙运达为总教头。

张伯雄实有人马二百余人,编为五队,这五队队长中有三人是张伯雄的嫡系,见张伯雄已死,便下山逃之夭夭。这五个队长就由五个伢子担任。为摸清山寨的家底,周显亮让花白胡子去清查帐册。不查不知道,这一查令人吃惊。这山寨上设有赌局、烟局,还设有“怡红院”。这些团丁除下山巡山、抓捕共党分子,其余时间全用来赌博、抽大烟和嫖女人。赌光了就下山抢。抽完了就下山去劫。想痛快就去嫖女人。“怡红院”的女人大多是周围山下良家女子,有的十五六岁被抢到山上,先要和张伯雄同房,管这叫“开苞”。张伯雄开了“苞”,就成了众团丁的泄欲之物。有的是刚刚生下儿女,就被张伯雄看中了姿色,抢上山来,先要和张伯雄圆房,然后把女人关在竹棚里,不分昼夜供团丁们享用。

张伯雄占山为王已有三年,在造册上,共抓共党分子三百余人。张伯雄得七万大洋的奖赏。现在库存还有两万余块。军械库有“汉阳造”一百余条,子弹五万余发。手榴弹有百箱,地雷千颗。这些全是国民党赠送的。仓库米面十万余斤。张伯雄虽是粗人,但他却是个理家能手。

花白胡子依帐薄一一向周显亮作了汇报。周显亮听了汇报,问孙运达如何处理。三人最后决定:赌局暂不取消,烟局坚决取缔!“怡红院”均是良家妇女,立即送下山去。团丁回家者,每人发两块大洋当盘费。良家妇女下山,每人发给十块大洋抚慰金。

周显亮坐上山寨的第一把交椅,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真有点像瓦岗寨上的程咬金。程咬金还会三斧子,自己连一斧子都不会。好在一切琐事都有花白胡子打理,武事由孙运达出头,自己只去了点头的。

五个伢子各领一支人马,轮流巡山守寨。平时操练,每天还由花白胡子做一个小训,讲些民俗民理,道德规范,有时还讲中国的未来。花白胡子讲话一板一眼,还能咬文嚼字。天文地理样样知晓。讲哲理、讲伦理,如同讲故事一样,团丁们都爱听。

山寨日趋平稳。团丁收敛了过去的嚣张气焰,一改土匪霸气。留下的团丁大都穷苦出身,有的没了父母,有的失去了土地,还有的没了妻室儿女。他们身处绝望之地,一怒之下,揭竿而起,跟随了张伯雄。他们对张伯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恼在心头,敢怒而不敢言。他们无力抗争,渐渐地随波逐流。现在新寨主上任,改换门庭。花白胡子每天训教开导,使他们逐渐明白,今后的路还远还长,做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为最根本。开始对寨主取消烟馆、妓院有抵触情绪,现在他们主动提出取消赌局。他们要跟新寨主打“天下”。

五个伢子每天下山巡逻,查堵过往船上的军火、物资。

一天,在河边小渡口查获一船军火。船上装有二十挺机关枪,五十支美式冲锋枪,十把二十响。五架迫击炮,另外还有子弹、迫击炮弹。把这些武器弹药运到山上,武装了苍龙山寨。

过了三天,又在小渡口截获了一支给养船。有压缩饼干、美国罐头、还有美国香烟。一连截获军需物资,这可惹恼了湘赣两省国民党党部。

花白胡子眼看形势大好,内心却焦急万分。截获了国民党给养船,国民党肯定要派兵围剿。他对周显亮和孙运达说,要做好反围剿的准备。一是要把新武器发给大家,熟悉新武器的使用、性能。二是要修筑防御工事。

苍龙山地处湘赣两省边界。苍龙山虽不高大、挺拔,但却凶险。上下山只有一条路,而山头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如果从天上飞来的炸弹,那可无法避险。所以必须要有防空设施。必须在山头打洞。花白胡子建议要立即行动起来。周显亮随即命孙运达带领众人选地形打凿山洞。除军事训练和执勤外,每天三班用钢钎打凿山洞。整座山是一块巨石,翻去外边一层松土,凿山石、打*炮眼。花白胡子教兵丁如何从地雷中取出炸药,又如何打眼放炮,加快工程进度。两个多月打出第一座山洞。

花白胡子又未雨绸缪,说:“咱们干活吃得多,趁机派弟兄们下山买粮籴米,以防打起仗来困死咱们。现在咱们山上有山泉,水源不成问题,粮食是大事情。千万不可大意。”

湘赣两省国民党政府一直在窥视苍龙山的一举一动。他们不时派出暗探或旱路或水路侦察这里的情况。他们分析打死张伯雄的八个人,是因仇杀呢,还是共党分子所为?当时他们只知以武会友,而被北方佬打死,他们放心了。这是武林中的恶斗所致。因为他们清楚,张伯雄是罗云山周围一带武林霸主。他肯定不服外来人。一山不存二虎嘛。后来这些侦察员发现,山上派人守住上下山路不说,还搜查过往行人和船只,几个月没抓一名共党分子,而且在山上还打眼放炮。

据分析,山寨易主,虽不是共党所为,但据说有一个花白胡子,三年前曾和张伯雄啸聚山林。后来因志向不同而分道扬镳。现在疑他是共党分子。正在这时,苍龙山截获一艘武装弹药船,此船是给民团送装备的。接着苍龙山又截获前方急等的给养船。这令国民党官员大吃一惊,想派员上苍龙山疏通此事。谈妥了,好谈好办。谈崩了,兵戎相见。很快,派一个县党部秘书上山和花白胡子谈判,无结果。因为苍龙山所居位置太重要了,所以不拔掉这颗钉子,势对党国战事不利。但湘赣民众义举,到处是革命人民武装烈火。国民党把大部兵力投入围剿战场。小日本鬼子在东北三省蠢蠢欲动,又牵制一部分兵力。所以,围剿苍龙山的任务只好交给地方民团解决。这一年,正是一九三一年农历七月,湘赣两省派两个民团屯聚苍龙山下,只等上峯发令,即发动进攻。

周显亮、孙运达、花白胡子从容部署迎敌兵力。别看总共二百来人,据险而战,足可以一当十。

花白胡子看了看山下兵力说:“这次围山的是各县民团,没得啥子战斗力,他们如果攻打,咱们就收缩在山上,不出击。只要把好上下山路口,随时开放滚木擂石,再在四周埋设地雷,他打他的,咱们躲在一边,修身养性吧。”

第一次攻山是在夜里进行的。保安民团围着苍龙山打小钢炮,放排子枪,然后又收归到一条上山之路。守山寨的兵丁只有二十几人,一见保安团顺山路攻到半山腰,马上打开滚木雷石闸门,大石头夹着圆木飞速向山下滚动,众团丁只恨自己的腿短。山下一连三次冲锋,都被打得屁滚尿流。这一夜,保安团死伤二百多人。在天亮收尸时抬走了近百条尸体。花白胡子趁保安团收尸,带几十人冲下半山,捡回来五十多杆长枪。

攻打苍龙山的国民党保安团,眼看久攻不下,又调来机枪连。夜里攻山失败,就改为白天强攻。机关枪在前开路,后边紧跟大队人马,一步一步地向山上进攻。攻到半山腰,不是自己拉响了挂在树丛中的手榴弹,就是踩上了地雷。地雷一响,山上就放滚木雷石,打得保安团抱头鼠窜。一个机关枪连被打哑,死伤不计其数。两个保安团进攻苍龙山,死伤近半,无功而返。用什么方法拔掉苍龙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令湘赣两省党部头头脑浆疼!

离苍龙山不足百里的大山深处,几十万党国正规军正在围剿共党领导的部队。党国正规军自持人多、装备精良。共党部队兵员少、武器陈旧、弹药不足,但打仗英勇,应用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以劣胜优、以少胜多,打得党国正规军焦头烂额。

进山围剿共党,最便捷的旱路和水路是经过苍龙山。这条军事要道却被苍龙山寨主们把持。虽不知这寨主是哪方“仙客”,种种迹象表明,咽喉要道被掌握在党国外人之手。保安部队久攻不下,正规部队又无兵力抽调,两省党部又不敢向上打报告。国防部也不敢上报蒋委员长。最后,湘赣两省党部议定了一条下策:围困苍龙山,待时进攻!

这种战术,其实就是围困苍龙山。待粮食物品吃用完时,再进攻上山,到那时唾手可得。

周显亮马上召开会议,他说:“山下民团兵力至少有两千人,如果围而不打,等于把咱们困死在山上。咱们必须想法子对付围而不打的策略。”

孙运达说:“大叔胸有成竹,看大叔有何妙招?”

花白胡子哈哈一乐说:“以咱们的米粮囤积,围困咱半年六个月咱也不怕。最怕的一招是围而不打!什么叫围而不打?就是一句话,围死你!就是每天抽小股人马,佯攻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攻击你,这样耗你神,耗你力,耗你枪、弹,最后你用完了,不能补充,你只能坐以待毙!现在咱们还是一句话,顺山洞继续往下挖,用最快速度挖通地下通道。我知道,咱这山表面看是一块大石,但山石内是什么结构?我怀疑这山是内部有空洞。咱们表面上让敌人看一切正常。暗地里继续三班不停地打山洞!咱们硬向外突围,无疑那是白送死!我说这话不是怕死,因为民团比我们的装备精良,从兵力来说更无法可比。所以,咱们能坚持一分钟,就是胜利的一分钟!如果守不住,咱们不能死守,在保存实力的原则下,要用灵活的战术去战胜敌人。我刚才说的要打通一条路,就是一条必要时的逃生路!”

周显亮对战争一无所知。只知苍龙山一条路,易守,难攻。但被保安团攻下来怎么办,这二百多号人马如何撤离?当然没有设想。现在面临大敌压境,攻破攻不破,那只是时间问题。

周显亮说:“到那时攻破了咱山寨,咱们必死无疑。这样死去还有点可惜,因为连俺妮儿的面都看不见了,俺心里难受。”说罢扑簌簌掉下几滴眼泪。

孙运达笑眯眯地说:“人活百岁也是死,早死早托生。这辈子看不见你女儿,下辈子也许看见个儿子哩,有啥难受的?”

周显亮瞪瞪眼说:“本寨主可是说正经事,谁还和你开玩笑?”

花白胡子见二人说笑话,便说:“我看在没打山头之前,咱们让弟兄们多砍些毛竹,准备架云梯,从悬崖下山,或编藤索,拴牢在山崖上,一旦攻破,我们可以顺藤索下山。”周显亮说:“这种办法可考虑。但咱们苍龙山高百丈,如顺藤下山,不被打死,也给摔死。”

花白胡子说:“我想得好法就这些。”

孙运达说:“大叔,有句话我想说。咱们爷俩相处近一年了,大家在泥里水里摸爬,至今也没问过您尊姓大名,他们说你是共党,你真是么?”

花白胡子嘿嘿一乐说:“伢子你看我像共党么?”

孙运达说:“原来听说‘共党’个个都是人头马面,杀人越货,而且共产共妻。你长得也是二眉双目,有鼻子有嘴,和常人一样。你是不是‘共党’我哪里能看得出来?”

花白胡子说:“咱们三人混在一起近一年了,你我彼此没有隔心。事到如今,我也把我的‘家底’亮出来吧。我叫师有根,生于光绪十八年(一八九二年)五月初三,早年在家里务农。十七岁参加革命军。民国初上保定军校。在校参加了共产党。毕业后又分到国民革命军,第一次清党,将我开除,我返回家乡,从事‘民运’工作。一九二八年湖南农民暴动,我参加了赤卫队。因为我思想保守、右倾,张伯雄就是在这次农民暴动中把持了革命领导权,众多共产党人惨死在他的手下。使我党受到严重损失。我在党内受到处分。”

周显亮说:“我说你怎么会布兵打仗哩,原来你是行家里手。”

孙运达说:“您既是共党,也没干坏事,为何国民党要刀杀斧砍共产党人?而且还称共匪?”

花白胡子说:“这叫信仰不同,代表阶级利益不同。”

周显亮问:“什么叫信仰?”

花白胡子说:“打个比方,咱们中国人大多信奉佛教,就是信奉菩萨;天主、耶稣教信奉上帝;共产党人信奉的是世界上的自然发展规律。”

孙运达说:“信仰我懂了,可啥叫自然发展规律?”

花白胡子说:“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有其自然发展的规律。如地球环绕太阳转,月球环绕地球转……”

孙运达说:“这些自然规律和共产党人有啥关系?”

花白胡子说:“这就称为唯物主义。说句白话,国民党是维护四大家族利益,就是处处维护地主、富人的利益,他们不管劳苦大众的死活。而共产党却与他们恰恰相反,是领导劳苦大众推翻反动政府,建立人民民主政权。”

周显亮说:“这么说,大叔你就是领导劳苦大众推翻他们的头头吗?”

花白胡子说:“共产党是一个政党的名称,他不是代表某一个人。我只是共产党人中的一分子。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我应尽的一份力量。”

孙运达说:“这么一说,我心里清楚了一些。来龙去脉也明白了一些。今后我二人听你的就是了。你今天就说咱们今天应该如何安排?”

花白胡子说:“咱们能多顶一分钟,就争取一分钟的胜利。包围咱们这里的兵力越多,就减少其它地方的压力。咱们只要有心理准备,一旦此山被攻破,咱们必须做好如何撤退的一切准备。这场恶战马上就有可能展开。据我分析,他们的迫击炮直接打不到山上,他们可以采取围山战术,步步为营。把迫击炮一步步架设在半山腰,慢慢炮弹就可以打到山上……”

周显亮说:“这么说,咱们还必须做好撤退的打算?”

花白胡子说:“能打便打,打他个人仰马翻。打不赢,咱就走,这叫保存实力!”

孙运达说:“我说一下我的想法,撤退之路,我看还是挖石洞好一点,因为我在前些日子打石洞时,发现石洞里有真空响声。我怀疑山下有一个天然石洞。如果继续打,或许就能打通。所以我要带十几个弟兄去炸此洞。如炸开一个天然洞,那有可能是咱们的天然通道。为保险起见,咱们可以双管齐下……

花白胡子一听,喜笑颜开,说:“你伢子为何不早说?”

孙运达说:“我怕拿不准,坏了咱们的打算,其实那山洞已露出一个小洞,还喷着凉风。”

周显亮说:“山上的事由我指挥,捆云梯,拴绳索由大叔负责,你继续挖山洞,尽快探个实底。就这么办好了!”

周显亮见二人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便吩咐手下,派五人在山腰设观察哨,有情况立即报告。派二十人搬碎石围住山寨的路口,搬来大石块搭建掩所。周显亮不放心,又山上山下地安排落实情况。

花白胡子带人很快砍倒一片竹林,选粗壮的捆好云梯,每架云梯长约五丈,云梯一头用藤索捆好,一头系在大石头上或大桉树根上。一旦使用,只顺山崖放下,即可走人。花白胡子马上向周显亮报告完工,周显亮心里很高兴,只有孙运达石洞工程还没有消息。

孙运达带领十余人去防空洞,用油锤猛砸石壁,只听“哗啦”一声,一块片石飞落到洞里。一个黑黝黝的无底洞露了出来。一股冷飕飕的阴风吹上来,令人舒心,又令人惊恐。这洞有多深?能否直通山外?这洞里有无鬼魅魍魉?谁说得清?孙运达不管这些,叫人继续敲洞,又连敲几下,洞口可以爬进一个人,就让手下点起松明火把照亮洞口,火把被阴风吹得来回摇晃。

孙云达往洞里扔下一粒石子,来听声响,估计深度。听声响,不像是垂直的山洞。就说:“弟兄们,既然咱们打通了这个山洞,咱们就要探个究竟。你们敢不敢随我探个深浅?”

这十来个手下说:“不知这洞的深浅,洞里有无妖邪?要让我们自己下去,打死也不敢下去!如教头带我们下去,我们死也不怕!”

孙运达说:“好种,有胆量!为探个究竟,我们随身带上点干粮、火种、油松火把、藤索,再带上刀枪,马上准备去吧。半个钟点,咱们集合下洞。此洞只是先不可告诉别人——去吧!”

准备好之后,孙运达在前,其他人在后。孙运达手拿火把,腰上缠上藤索,一根长藤牵连着十一人。每人举着火把,在松油火把照燿下,深一步浅一步下到洞里。虽说是气壮人胆,但真下到洞里,个个手脚都打哆嗦了。孙运达身怀绝技,神鬼不怕。一下到这样深不见底、阴森可怖之地,也不免头发根子倒立,身上发冷,心里发瘆!

在洞中,不时有滴水声,脚踩何处都是潮湿油滑。一会儿滑倒这个,一会儿摔倒那个。越走越深,山洞越来越大,山洞里不时出现岔道口。孙运达心细,便让人将岔道口作了标记。而且每走一段路都作了记号,一旦回返就有了指路标。山洞一会儿变宽。一会儿变窄,宽的可以并排走二十人,窄的只能让一个人爬过去。遇到窄地,就用随身带的砍刀或拣块石头砍凿几下。这窄处大多是乳石沉积物,只一砍即变宽了。洞里有河水哗哗流淌之声,河岸两边又平坦又宽阔,足可以盛百人。孙运达见水流斜坡向下,足可以证明,此洞是缓坡向下通行的。孙运达很高兴,真能找到出口,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众人走了约一个时辰,点了两次火把,继续在洞里走,看见到处是白色的、黄色的、粉红的直立或倒挂的石柱。孙运达无心欣赏洞内奇观异景,全力以赴地寻找洞底出口。随着崎岖的山洞,道路越来越难走,山洞越来越窄,每个人小心翼翼侧身爬过去。他们害怕碰见妖魔鬼怪。孙运达心里也是扑通扑通地乱跳。不住暗暗祈祷:上天保佑!师尊保护!

花白胡子和周显亮吃完午饭,仍没有孙运达等人的消息。二人放下碗筷,带几个伢子奔向山洞口。洞口黑黝黝,空无一人。让人点上松明火把,才见到山洞已通下山去,深不见底,无声无息。

周显亮一见,便悲怆怆地说:“完了完了,这几个人肯定掉下山洞回不来了。也许让妖魔给吃了。我的兄弟们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这叫我怎么办呐!”说完,泪水像山沟里的两条小溪,说流就流出来了。

花白胡子将悲伤压在心底,对周显亮说:“寨主,莫要难过,教头暂时无消息,现在还不等于没有一线希望。这个洞终于打出来,这是好事。说明有希望。咱这教头艺高人胆大,或许带弟兄们下洞勘察,一时还无消息。请寨主安心,我想教头会平安无事的。”

周显亮抹着眼泪说:“大叔,你去安排部署战事,还是我在这里等候消息吧。”

花白胡子说:“也好,一旦有消息,马上告知。”

山下军队正在部署,不时从山下传来枪声。这时正是酷暑期,满山葱绿,没有风吹,天气湿闷,只要一动身,就出一身臭汗。哨兵报告,山下一哨人马依山傍水搭建了小帐篷,二道防线已进到了半山腰。工兵在半山腰产草平地,挖掩体,架设小钢炮。上山下山的必要通道,架设机关枪。花白胡子听了,马上调兵遣将,加强防守。又调一部分手下搬石运木,筑滚木擂石。

太阳偏西时,团丁从半山腰开炮,一发发炮弹落在山头。炮弹炸毁了山顶上的竹棚,烧毁了部分房屋。有的炮弹成了臭弹。大约打了一个多钟点,山上也无人还击。山下保安团以为山上的人都被炮弹炸死、震死,就大呼小叫猫着腰直往山顶冲。团丁们还没冲到山门,就踏响了埋在草丛里、挂在树枝上的地雷、手榴弹。一声声爆炸,一阵阵剧响,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滚木擂石打来,可怜这些团丁,鬼哭狼嚎死伤大半。天将黑,又闷又热,督战长官只好命令活着的团丁抬着伤者、拉着死者,速速退下山去!

花白胡子见那些团丁退下山去,心里还是不安定,就说:“周寨主,他们虽退了兵,咱们却要防备敌人夜袭。”

周显亮说:“打仗这一行我不懂,你只管安排就是。”

花白胡子马上调兵遣将。

周显亮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花白胡子说:“已是晚七点钟吧!”

周显亮说:“为什么还不见他们回来?八成遇到灾难了!我现在心跳得厉害,大叔你说怎么办?”

花白胡子说:“寨主不必哭啼!凭我的感觉,孙教头几人不会出什么事。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妖怪,至多洞中有些生猛动物。这些动物也是怕人的。所以再耐心等待一时。”

周显亮说:“当初我就不想当寨主,这个角色唯你最适合。你非推荐我,我哪有这个本事?事到如今怎么样?连我的兄弟们都给搭进去了,能不叫人伤心?能不叫人哭吗?”

花白胡子见周显亮哭哭啼啼,说:“眼下大敌当前,寨主应该以本寨二百多人性命为主,孙教头诸人之事,咱们等等再看。”

“再等等,再等等,这都等一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叔,这么办,你指挥山寨人马,我再带几个弟兄进洞里看看到底怎么了?”

花白胡子说:“寨主莫要用义气行事,若今夜再不回来,那才是真正遇到事了。”

夜幕降临了,天上阴云骤起。无风。山下一片乌黑,只有山下团丁点的马灯闪亮。晚上无枪声,无炮响,山寨一片静谧。寻山哨兵过一个小时向寨主报告情况。周显亮坐在防空洞里,坐卧不安。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来,提着马灯照照墙上的地图,细看苍龙山周围的地势,琢磨孙运达几人现在是在山洞里,还是出了山洞。这时,巡逻兵报告说山下有情况,山下一片大火,好像烧了军队的帐篷。正报告,却听见山下枪炮响。急忙随巡逻兵跑到崖边向山下看。却见一片火海,那爆炸声连绵不断。

花白胡子说:“这可能是大火烧响了炮弹。好,不但伤了人,而且给养烧掉一半。这才是天随人愿哩,他们在三天之内不会再攻打咱们了。”

苍龙山驻有两个民团,这些团丁爬了一天山,打了半天仗,能够返回的早就下了山。一到黑夜,天热,气闷,潮湿,再加上蚊叮虫咬草丛中不时爬出来毒蛇,这些士兵虽在帐篷里闷热,也不敢在露天休息。就在这时,帐篷外来了几条身影,哨兵以为天黑,看花了眼,也没在意。谁知来人走到跟前,掐住哨兵脖子,只一拧,哨兵一声没哼就倒在地上。另一个哨兵赶过来想看个究竟,又被那人影掀翻在地,一声没响就咽了气。接着黑影抓起帐篷外的风灯打碎灯罩,点燃帐篷。如此点燃几顶帐篷,一下子火烧连营。常言道,火大无湿柴。火越烧越大,见什么烧什么,一下子烧到了军火库帐篷,接着发生连环大爆炸。烈焰四起,一大片帐篷被烧成灰烬。爆炸声停止时,场景一片狼藉。死伤团丁无数。是何人干的此事?无人看见!看见的哨兵死了,没看见的,什么也不知道。一些团丁说,此山为苍龙山,历代都是安祥平静地生活。是不是大兵团围山,惹怒了苍龙,放了一把大火?保安团司令也是个笃信神仙佛祖之徒。

在山峦起伏的罗云山脉北端,苍龙山只是千万个大山中的一个小山。此山高约有百丈,山势挺拔,从远处看像一个馒头。山围十里遍长衫松翠竹,藤萝芦草。山上清泉飞泻,山下小河流淌。终年山雾迷蒙更显仙山道古。此山紧扼湘水、赣流。这旱路水道是行人、船只必经之路。此乃兵家必争之地!历朝历代,这里有占山为王者,也有土匪流寇啸聚山林者。

相传,有一条苍龙在此山凿洞而居。每年要吃人们的供奉,保证方圆百里,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们为了祈求平安,在苍龙洞口修建一座苍龙庙。千百年来,每年农历二月初二、五月初五、七月初七……都是百姓给苍龙烧香进贡的日子。在这几个日子里,百姓们敲锣打鼓,抬着瓜果、点心、生猪、活羊、给苍龙上香进贡。这条苍龙一翻身,腾空而起,紧接着腾云驾雾,电闪雷鸣。身长五丈,头如麦斗。双眼如灯,它一口便能吞噬一条小牛犊。苍龙山,上有土匪,下有苍龙,所以历代官府都敬而远之。

其实,苍龙无力惩处这两个保安团,制造这起大火始作甬者,正是孙运达一伙。

孙运达带十余人,一直在潮湿、寒气逼人的洞中寻找出路。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发现眼前有了一丝光亮,大家欣喜若狂。谁知走到跟前一看,令人大惊失色!原来,这两只闪亮的光亮却是一条大蛇两眼发出的亮光。大家举起火把一照,一条大蟒蛇盘成一盘,如磨盘大小,两眼直瞪着人们。这条蟒蛇已被人声、气味和火把惊醒。两天前,它吞食了两条灰狼,正在腹中慢慢消化。如消化完两条灰狼,也得需半月时间。所以它不饥饿!当它听见嘈杂声时,便伸出尺长的信子在扑捉信息。它抬起大如麦斗的头,盯住这十余个不速之客。千百年来,它的洞穴连蚊虫都不曾飞进来过。这一方热土,没有任何胆大妄为者敢越雷池半步。谁敢挑战霸主?那是蚍蜉撼树!它慢慢抬起头,懒懒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看他们想干什么?虽肚中还有余存,但要缠死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孙运达等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巨蟒?这十余人中有八人就是苍龙山周围的百姓。听传说,知道有苍龙,谁见过?今日眼见实实吓得人们毛骨悚然!手中的火把开始抖动,个个浑身发颤!孙云达也心惊胆颤。大家一时被吓懵了!孙运达从书中知道,世上没有龙,所谓龙,只是形象传说。南方蟒蛇可一活千年,身长可到数丈,这是事实。心中胆怵,是因为蟒蛇确实厉害,因为连狮、豹这样的凶猛动物都不是大蟒蛇的对手。所以,他思量如何铲除这条拦路蟒蛇。如果民团连发进攻,势必抵挡不住。硬拼不是好的战术,应急避险才是保存实力的明智选择!现在已探明,走山洞避险是万策之首。如百人撤退,路过这里,蟒蛇阻拦,必然影响撤退速度。

孙运达平静下来。在北方的公园里养有这样的蟒蛇,身长不过丈许,每次进食要吞食一只鸡或两只鸽子。每当进食前,都要爬到水池边饮水,然后静静地盘起身子,那头总是吐着信子,对准走动的鸡或鸽子,一旦时机成熟,那头如箭发,叼住猎物,然后又捲头,便将猎物死死压住,接着一圈一圈紧锁猎物,猎物被缠死,然后才被吞食掉。

这条蟒蛇头如麦斗,眼如天灯,那信子足有一尺长,盘起身子足有磨盘大,展开身子足有五丈长,那苍色的身皮,夹杂着黄色的鳞片,鳞片足有手掌大小。它轻轻一动身,就发出呼呼响声。孙运达想,要除掉这条蟒蛇,不可开枪,也不可以爆炸,只能用功力对付。这个千斤重担只有自己承担。

蟒蛇攻击人和动物,都是先叼住后缠压,然后吞食。所以,如自己运用好气功,由它缠绕,然后再用功力袭击蟒蛇的双眼,必疼痛难忍而松开,这样趁机将其击毙!想到此,孙运达平稳心胸,慢慢运气,然后让大家稳定,说:“大家不可惊慌,咱们看到的‘苍龙’,它不是龙,世界上也没有龙。它是一条大蟒蛇。蟒蛇吃饱了食物,它不会主动攻击动物或人。但是这条蟒蛇挡住了咱们的去路,我想把它轰出去。”

十个手下说:“这‘龙’么大,这么凶,咱们几个惹不起它呀!”

孙运达说:“我在前,你们助后。我想用棕绳套住它的七寸,拉它出洞。我一旦套住它,你们听我的口令。但是,如果我套不住它,它会攻击我。它攻击的方法是先叼我后缠我勒我,这时你们可以用火把烧它,凡万物都怕火,但不许开枪。如果不能救我,你们可以用火烧、用刀砍、大开杀戒,别怕!”

于是,每人准备好手中的傢伙。孙运达用棕绳做个活套,寻机去套住蟒蛇的脖子。他活动一下全身,运足了丹田之气,屏神静气盯着蟒蛇的举动。这蟒蛇虽有两眼却没有神,它的一切感触和信号,全靠尺长的信子接收。它非常敏感周围的一切。一直仰着麦斗似的脑袋紧盯目标,随时准备进攻。孙运达瞅准机会,甩出绳套,正好套住蟒蛇的七寸。突然大蟒的头象闪电一样,向孙运达一击,孙运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蟒蛇叼在口中,压在脖子下,霎时开始搅动硕大身躯,要紧缠孙运达。但因山洞窄小,大蟒无法快速施展身躯缠绕。孙运达这时头脑清醒,因为早做了运气功夫,如缠到一般人,早被缠得骨断筋折。那十个手下吓得手脚哆嗦,一时忘记应对的方策。只有一人用火把烧大蟒,孙运达心中祷告:“事情无奈,感恩师尊,徒儿此时就要杀生了。”只见孙运达一提丹田,身显神功。伸出二指,如两根利刃,一下子插进大蟒如灯般的双眼,拔出二指,那两股黑血如小泉一样喷出。大蟒疼得上下翻滚,硕大的身躯打在石壁上梆梆山响。孙运达跳出蟒口,飞起一脚,正踢在蟒头上,头盖骨被踢得粉碎。大蟒连连翻身,片刻一命呜呼。

过了一会儿,人们才如梦中苏醒过来,举着火把战战兢兢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高兴得欢呼起来。一个伢子把孙运达被大蟒咬穿的衣服撩开,除衣服上有四颗尖牙印痕之外,身上却无半点伤痕!

大家叹服地说:“孙教头神功也!”

因为蟒蛇口中有四颗倒钩尖牙,咬住动物就会穿透身体,再一挤压,缠绕,就把口中物压死、缠扁。

十个手下们高喊:“教头万岁,大侠神功!斗败苍龙!”

孙运达说:“因为洞中温度适宜,可以存大蟒身体不腐。大蟒死了,也不碍咱们进出洞了。”

十人齐用力,才把大蟒身躯拉直,推到洞一侧。有个伢子用两臂一量,巨蟒身长五丈。这庞然大物让人看到就胆颤心惊。

孙运达带领众人顺蟒蛇洞一直往前走,终于找到了洞口。一出洞,就是苍龙庙。苍龙庙的供桌上还摆着瓜果、食品。苍龙庙四周长满一人高的篙草和一丈多高的竹林,孙运达说:“弟兄们,咱们在洞里憋了一天,刚看见天,又渴又饿,现在供桌上摆不少贡品,咱们吃饱再说。大家吃饱喝足,先休整再准备好返回山洞的松明火把。我先去那边看看,有何动静,回来再安排。”

这时天近黄昏,大家先吃先喝,准备好松明火把后,只等孙运达回来。

孙运达回来时天已大黑。他说:“沿山布满民团,现在,都支起小帐篷准备休息。但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休息好。所以,今日这样安排,两个弟兄跟我去,其余的就地休息。如在两个时辰之内不见我三人回来,你们八人按所作记号、标志、返回山上……”

于是,孙运达在黑夜点燃了保安团的帐篷,火烧连营。三人来去无踪,惊得保安司令如坠雾里云中……

孙运达返回苍龙洞,带领十个手下,点起火把,沿洞中标志,直上山顶。到达山顶时,天已大亮。一出洞口,寨主和军师正在洞口迎接他们!二人在洞口等了一天一夜。一见孙运达等人平安返回,周显亮高兴得又哭起来。

十个弟兄又把在洞中遇险之事一说,周显亮又高兴得大哭起来。花白胡子听了也流下漏*点的泪水。

花白胡子抱住孙运达说:“孙教头可真是奇侠,英雄虎胆!自古听说汉刘邦斩蛇起义,现又有孙教头独身赤手斗大蟒!英雄少年,少年英雄啊!”

保安团因被火攻,损失惨重,暂时无力攻打苍龙山。但仍围困不撤。过了一个月,东三省爆发了“九一八事变”。全国人民要求国民政府团结各方力量,一致抗日。但蒋委员长却继续推行“先攘内后对外”的政策。调集大批人马围剿苏区。对苍龙山下的两个民团补充了兵力、补充了武器弹药和给养,又打响了攻山的枪声。

周显亮召开会议。花白胡子提出建议,说:“根据咱们的家底,粮食武器弹药还能坚持两个月。咱们尽量多坚持一些时间,就能减少南边的压力,等咱们家底消耗差不多时,就撤退!”

孙运达说:“可以,当然还得看具体战事而定!”

周显亮说:“如撤出此山,去哪儿?找谁去?这都有准了吗?”

花白胡子笑一笑说:“你放心,你如信得过我,我保险引荐你们走*光明大道!”

孙运达说:“军师说话准有谱,我们这两条命就交给军师了。”

周显亮一听也笑了:“噢,对,我想起来了,军师可是那边的人!”

趁敌人补给之时,加强了山头工事。半个月后,敌人加强了进攻。开始每天只发射炮弹,只轰山不进攻。现在每天分四拨进攻。往山上打*炮弹,机关枪向山上猛烈扫射。上下山那条路已完全被敌人封锁。

这一天,从清晨一直打到下午,山下敌人整连整连往上攻。在炮弹掩护下,敌兵已攻进离山寨口只有几十丈远的地方。守山寨口的两个小石屋已被炮火轰塌。守寨口的弟兄们只好趁间歇时重新修理、加固。山下机关枪声不断,已不容你还击。就在这种危急之时,守寨口的弟兄们用枪打,用石头砸。山下敌人仍难接近山寨口。很快,山下敌人已将小钢炮架设在离山寨只有二十几丈远的地方。花白胡子见了,马上组织十几个弟兄,集中往小钢炮之处甩手榴弹,组织五挺机枪,一阵猛烈扫射。那几门小钢炮立即被打哑、炸飞,冲上来的敌人也被一扫而光。

周显亮马上召开三人会议。议定明日下午撤退,做好撤退前后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山寨五个队集中搬运石块,堆到山寨入口,在山寨四周埋上地雷。采用循环战术,一边迎战一边撤退。撤退的前头部队由花白胡子带一个队,中间部队由周显亮指挥两个队,孙运达带两个队断后。

这天上午,山下敌人只有小股零散人马进攻。这时山寨正好准备撤退。由花白胡子指挥队伍,用枪、石块,打退敌人两次进攻后,下到山洞。周显亮指挥人马打退敌人三次进攻后也下到山洞。孙运达带领两支人马上了阵地。孙运达带领八十余名弟兄和敌人打了近两个钟点。敌人强攻三次,都被打退,在山下留下近百条尸体,眼看不能取胜,陆续撤兵下山。

孙运达指挥人马追了一程,这才返回阵地。又搬了很多石头,在山口入口处埋设地雷。把亡者埋在山上,把伤者架进山洞。点上松明火把,沿指示路标,陆续下到洞里,有条不紊地向山下进发。这时花白胡子带领的四十名弟兄,已走出苍龙洞,潜伏在洞外。

第二天清晨,敌人又开始向山上打*炮,火力越来越猛,把山头炸翻了。敌人沿上下山唯一的一条路,小心地向山上爬。山上无有动静,敌人不敢贸然前进。派一个排的力量继续向山上爬去,爬到山寨口,只见一堆烂石挡住去路,跳过烂石墙,却踏响了地雷。当场炸死十几个团丁。返回报告说:“共匪士兵全藏起来了!”指挥官命令继续向山上打*炮,炮弹遍地开花,还是没有反应,指挥官命令大部队进发。结果一上山寨,这才知道,中了“空城计”。共匪从哪里逃的呢?最后找到一个洞口,“共匪”早就从这个洞口逃遁了。

这二百人的队伍,分批撤退。从山顶走到洞口要走三个时辰,人们举着火把,当走到静卧在洞旁的大蟒身边,人人惊骇万分。那敬仰之情溢于言表。偌大的大蟒被刺双目,又被踢得脑浆迸裂,这是何等的胆量!又是何等神功!花白胡子和周显亮走过这大蟒身边时,都不由从内心佩服孙教头!

花白胡子带先头部队在洞外等三方队伍聚齐后,悄然离开苍龙山。此时山上还响着隆隆炮声和哒哒枪响。天亮后,终于走进了苏区,投入了革命的怀抱!

这支二百人的队伍,每人都挎一长一短两杆枪,十人一挺机枪,到了苏区马上被编为独立营。周显亮任营长,花白胡子任营教导员,孙运达任营副。这个独立营编制是五个连,五个伢子任连长。人员不足,等待增加编制。

四年后,党中央决定大部队转移。独立营随大部队走出江西,到达广东。又从广东转战湖南。从湖南又打到广西,从广西打到云南、贵州、四川……。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打打杀杀,杀杀打打,历尽千辛万苦,最后到达陕北。独立营出色地完成打击敌人、保护首长安全的任务。到达陕北时,独立营从开始的二百人到三百人,又从三百人减到一百人。周显亮受三次枪伤,花白胡子遭受疟疾折磨,大难不死。孙运达身经百战,没伤过一根汗毛,人人称他是常山将军!

九一八事变后,侵华日军将满清末代皇帝溥仪挟持到长春。一九三二年二月日本关东军一手导演了所谓“全满会议,宣告东北三省独立”。三月八日,溥仪在长春举行就职典礼。一九三四年三月一日,改称满洲帝国皇帝,年号康德。东北三省被日本控制。为夺取中国,日军又进军热河,对北平形成钳制式包围。到了一九三五年,又鼓动亲日派,要实行华北自治。华北自治只是一个借口,剑拔弩张之势早就形成,只是寻机待发。

当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到达陕北根据地——延安时,首要的任务就是“反对内战,一致抗日”!全力以赴对准日本侵略者!中国工农红军立足延安之后,成立军政大学,培训抗日将士,这些国之骄子个个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投身到抗日杀敌的战场!

周显亮和孙运达二人在长征途中,火线入党。花白胡子师有根是其中介绍人。二人从此有了动力,有了方向!二人又先后进入军政大学深造,更加清楚了共产党员的宗旨,明白了今后党的方针大计、路线和目标。孙运达文化基础比周显亮高,没进补习班就进入正规班学习。花白胡子文化程度最高,调军政大学任教员。孙运达有一身好功夫,兼任军政大学的武术教官。周显亮在军政大学继续当学员。

这时,开展清查运动,花白胡子师有根出身大地主,犯过严重右倾错误。孙运达出身不好认定,但他崇信佛教,入党动机不明确。唯有周显亮历史清楚,但独立工作能力弱。这三人都相继调出独立营。独立营后来改为独立团、警卫团。花白胡子手下的五个伢子军政大学结业后,分配到边区各县工作。苍龙山寨的战士都分编到各部队。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发生“西安事变”,张、杨二将军迫使蒋介石承认了共产党的合法地位,同意两党合作。并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编为第十八路军。简称八路军。留在江南的红军,改编为新四军。答应给军费和给养。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侵略者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延安的军政大学学员各个热血沸腾,恨不得插翅飞向杀敌战场。党中央立即行动部署,把主力开赴雁北、太岳等地,阻挡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践踏我华北大地。将工作能力强,文化水平高的将士派往华北、华东,去那里开辟抗日革命根据地。花白胡子师有根派往苏沪战地,两个伢子去了胶东。孙运达和周显亮东渡黄河去太行。原定孙运达留在太岳军区,让周显亮一人回家乡组织、开展抗日游击队,后来考虑周显亮一人势单力薄,同意二人一同回皇台镇开辟抗日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