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露重飞难进(下)
作者:冰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41

还没等楚翔咬下去,符陵右手已托住了他的下巴,食指拇指在下颚两侧用力一捏,楚翔不得不张开了嘴,符陵顺手撕了他一片外衣的衣襟,团成一团,塞在他口中。这下胸前的肌肤更暴露了一大片,楚翔气苦。符陵低声道:“你怕什么?朕不会强来,总要等到你自己说愿意,咱们不急。”用左手食指缓缓地在楚翔的左胸上画了个圆圈,语气郑重,“翔,你的人,你的心,朕都要!”

符陵将楚翔带回营地,其余劫囚的楚翔旧部要么被杀,要么被俘,生擒的共有四五十人。符陵皆令严加看管,押回上京。楚翔见旧部被一网打尽,明白这必是符陵的欲擒故纵之计,事先定已严密布置,只等这帮人来自投罗网。果然,从崆山到上京,符陵全换了禁军侍卫看守押送楚翔,并严令囚车与御营一起行动,不准任何人接近,就连符明也不得机会再来探望。

一路再无故事,十余日后,到了上京,符陵将狄丰等一干人下了大牢,却将楚翔去了镣铐枷锁,单独带到了离苑。离苑建筑小巧精致,白墙黑瓦,假山鱼池,颇有几分江南风味,但时值初冬,草木凋零,落叶枯枝堆积阶前,显出些肃杀之气。符陵对楚翔道:“这离苑是朕的一处行宫,平时也没有闲人来。翔,你一路旅途劳顿,先在这里住上几日,好生将息。”遂吩咐园中值守太监照顾楚翔每日饮食起居,待遇甚为优厚,只是内外皆有侍卫看守,不许他随意出门。楚翔见他不将自己下狱,而是幽禁于行宫之中,想起被他捉住时符陵说的话,又羞又愤,这算是什么?难道他已将自己当成了禁娈?

过了两三日,符陵又来了,笑问:“翔,这里可还住得惯?若差了什么,尽管提出便是。”楚翔厌恶他的暧昧语气,听若未闻,不想多说一个字。符陵见楚翔对他不假言辞,也不多逗留,唤下人来问过日常情况,临走时又问一句:“翔,朕和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好没有?现在可愿意了?”

楚翔看都不看他一眼:“答案你早知道了,何必多问?”

符陵不以为意,摇摇头,笑笑便走了,几日后复来,再问同样的问题,时间一长,楚翔干脆闭口不睬。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楚翔见符陵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渐渐平静心情,放松警惕,牢记着符明那几句话,不再寻死。见离苑防范严密,知道不能逃走,即每日吃饱喝足,养好精神,静观其变。暗想,他既要自己“愿意”,以他的傲气,自不会反悔,但这种怀柔之法,能有何用?

一日清晨,楚翔刚起床用了早饭,符陵又来了,闲闲地往太师椅上一坐,笑容懒散,开口时却变了话头:“朕回京这一个多月,忙得昏天黑地,怠慢了楚将军,今日有空,想请将军出去走走,见几个人。”

楚翔听他又改口称自己楚将军,心头一凛,问道:“见谁?”

符陵笑道:“自然是你想见的人。”

门外已车驾已准备停当,数百名侍卫戒备森严,刀枪剑戟,映着日光,欺霜胜雪。侍卫押楚翔上了车,符陵随后也上来,沉下脸,令人拿出一副镣铐来给楚翔戴上,楚翔一看,这镣铐显然是特制的,既重且韧,手足以铁链相连铐在一起,以自己的内力无法挣断。上了镣铐,两人对面坐着,符陵忽道:“你的师兄和部下,可想念你得紧啊!”

楚翔一寒,听出危险之意:“你把他们怎样了?”他这一个多月未听到狄丰的消息,但暗想符陵要自己投降,必不会轻易杀了这些人,今日是要摊牌了么?

符陵不答。

待车马停下,符陵先跳下车去,上来两名侍卫要扶楚翔下去,楚翔却挣脱了,拉起手足间相连的铁链,一阵丁零当啷的乱响,缓缓挪下车去。外面是一大片空地,大约是演武的校场。场地正中已跪着几十人,分为三排,每个人都被一左一右两名佩刀的武士挟持住,正是狄丰他们。远远地见楚翔来了,狄丰以目示意,楚翔也回报一笑,表明自己安然无恙。却想:他定是要以师兄等人的性命来逼迫我了,我当如何是好?

校场前方的高台上已设好了凉棚御座,符陵落坐,令人将楚翔带到自己身边坐下。方道:“这些人已犯下死罪,朕看你面上,饶他们不死,但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朕下令每日将他们鞭打一顿,打到昏死过去即停。楚将军,你就在此与朕一起观刑吧!”他这几句话说得云淡风轻,楚翔在旁边已勃然变色,符陵这招果然狠毒!若要自己日日来观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旧部受罪,岂不是比杀了自己更痛苦百倍?楚翔咬了咬牙,强压下一腔怒火,转过头往台下看去。

符陵挥挥手,台下便开始行动,一名侍卫头目手持长鞭,慢慢地绕场走着,挑选第一个目标,走到左边第二排时,转了半圈,见第三排一位瘦瘦小小的少年惶惶地低下了头,“就是你,出来!”头目狞笑着,鞭稍一指,站在少年身边的两名军士立即将他拖出来。

这少年约十七八岁年纪,楚翔记得他叫周耘,平时活泼好动,自己待他就如亲兄弟一般,这会却因关押多时而面色蜡黄,风一吹便似乎要倒下。周耘被押到众人之前跪下,面对高台。执刑的人一把扯掉他的上衣,裸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周耘低着头,并不看台上的楚翔,身子却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显出心中的害怕。

“啊!!!”刷的一鞭抽下,看似力道不大,周耘却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楚翔心知这鞭子上必是浸了盐水之类,这样既疼痛难忍,又不会轻易昏厥。片刻间鞭如雨下,周耘被打得匍匐在地,却被武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徒劳地惨叫着,到了后来周耘已发不出惨叫,只是断断续续破碎不成音的哀鸣,地上漫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俘虏们纷纷侧过脸去,不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