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浪涛奔涌上海滩
作者:魔法武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880

“哈哈哈,上海,我们来啦。”船离着码头还好远,王毛驴就一手提着箱子,一手向码头上拼命的挥舞。

“你上海有熟人?”石家驹问。

“没有。”王毛驴说:“不过我上船之前给上海发了个电报,他们会派人来接我……不,来接我们……我不会丢下你了。”

石家驹笑说:“那先谢谢王科长了。”

“好说好说。”王毛驴亲热地搂着石家驹的肩,用另只手做指点江山状:“你看着上海滩,就是你我今后大展拳脚的地方了。”

发现石家驹表情怪异地看着自己,王毛驴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有什么问题?”

石家驹说:“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就是刚才有个人在你说话的时候拿走了你的箱子。”

“什么?”王毛驴低头一看,刚才放下的箱子果然不见了,再四下一巡视,正看见一个短衣打扮的人往甲板方向走去,“你站住!。”顾不上责备石家驹,王毛驴扯开两条长腿就追,追了还没有两步,就和一对夫妇装了个满怀,其中那女人还是个大肚子。那对夫妇看来不是个善茬,十有八九是扒手留下的“暗桩。”两人死死的拉着王毛驴理论,一口宁波话说的飞快,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王毛驴给逼的想动手,偏偏中间又有个大肚子女人,这要是一拳打下去,恐怕麻烦更大。

石家驹提着自己的箱子走过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人狂有祸啊。”

王毛驴见状大喊:“你还说什么风凉话,快来帮忙。”

石家驹过去也不答话,伸手往那女人怀里一摸,女人尖叫一声,甩手一耳光打在石家驹脸上,嘴里还骂了一句,至于骂的什么石家驹没听懂。那男人见了,松开了王毛驴上来就要和石家驹动粗,石家驹手一扬,手中豁然拿着一个钱包。

王毛驴见状,手往怀里一摸,脸色一变说:“那是我的钱包!,你们两个是小偷!。”

周围看热闹的人刚才还对王毛驴千夫所指呢,这下反戈一击,口水纷纷,把矛头对准了那对贼男女,男人见事不妙扭头分开人群就走,被王毛驴赶上去一搭肩膀,趁男人回头之际一拳就打翻了。女人见走不了,手捧肚子呻吟着到下去了,石家驹可不愿意她再次得到围观人们的同情,当下也就不管那女人如何的尖叫,上前几把掀起女人衣服的下摆,拽出一个棉枕头来。

围观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家驹,你还真有两下子啊,你不来我们情报科可惜了。”王毛驴虽然丢了箱子,但是钱包还在,自然不能算是破产。

石家驹淡淡地说:“这些江湖伎俩,上课地时候也有学过,你的成绩比我还好些呢。”

王毛驴拍着额头,尴尬地说;“是呀是呀,瞧我,真是当局者迷呀。”

下了船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喊:

“家驹,在这里啊。”一个五十来岁精神气十足的男子,在对面朝石家驹打着招呼。

石家驹一见那人,顿时喜出望外,那人正是石家驹在青岛天堂疗养院认识的洪海。当下也不顾车来车往,穿过马路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洪海的手。

王毛驴随后赶上来问:“家驹,这为是……”

石家驹忙介绍说:“这是我的老朋友,老哥哥洪海,这位是上海情报站情报科新上任的王科长。”

“失敬失敬,”洪海忙上前寒暄,王毛驴勉强地和他握了个手。

洪海也没在意这些,他帮石家驹提起行李说;“我已经准备了为你接风,快走吧。”

石家驹对王毛驴说:“我看接你的人还没来,要不我们先走吧。”

王毛驴不自然地说;“不了,你们先走吧,家驹,别耽误了报到的时间哈。”

石家驹应承了。洪海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二人坐上去走了。

王毛驴孤零零地站在码头上,周围人来人往的,可惜他一个也不认识。

坐在黄包车上,石家驹问洪海:“你怎么知道今天到上海?”

洪海说:“要是属下不知道上司的行踪,这属下可就白当了。”

石家驹惊讶地说:“你现在字情报局工作?”

洪海笑着说:“石站长,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就只是个厨子吧。”

石家驹道:“要是几个月前我会这么认为的,不过最近我好像聪明了不少。”

洪海说:“你确实成熟不少了,看你刚才就把那个王科长耍的团团转。”

石家驹说:“我本来也没打算那样的,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那个样子了。”

洪海说:“所以说你成熟了嘛。”

石家驹一语双关地说:“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从一开始,我身边的人有多少是石局长派来的。”

洪海说:“确切地说,整个上海站所有的人都是石局长派来的。”

“那师华呢?”

“……”

情报站暂时没有自己的办公地点,所以借用了当地行政机关一座小办公楼。与情报局的设置相适应,情报站也下属4个部门,只不过把“处”换成了“科”。

情报科的科长王毛驴此时可能还正在码头上干等,所以不在,其他几个部门的官员到是已经就位了。

情报分析科的科长叫许永君,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姑娘,看不出有多大的岁数。

特别行动科(后改成情报站别动队)的科长是个新军军官出身,叫方伟劲,上尉军衔;

有意思的是勤务科的科长又是个老熟人,居然是青岛天堂疗养院的图书管理员,而且也姓管,叫管仲明。

石家驹问洪海:“你是什么职务呢?”

洪海说:“我是你的助理呀。”

看着这些,石家驹知道了石家妹的良苦用心。但他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伤脑筋。

石家驹的办公室很宽敞,而且是套间,里面的一间作为卧室。而其他人员包括几个科长,都没有这个待遇,都得住集体宿舍了。

晚上的时候,王毛驴才灰溜溜地来报到。当他发现石家驹居然是站长的时候,惊的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

石家驹也没提路上发生的事情,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让他就职上任去了。王毛驴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动员手下的人员帮他去找箱子,一共找了三天,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箱子终于给找到了,只是里面的东西早已不在,而且箱子还破了个大洞,气的他在办公室就破口大骂。后来洪海给“外来务工人员管理局”打了个电话,当天下午人家就把偷箱子的人和丢失的东西送来了,还说了好多表示歉意的话。

事后洪海对王毛驴说:“搞情报就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不然连个箱子都找不回来。

经过这两件事情之后,王毛驴被褪了神光,没开始那么嚣张了。

情报站初建,很多东西都得从头开始,石家驹这个站长自然不会清闲。上任伊始,他先把站内人员的档案通看了一遍,作为一个上级,对下属是应该有一定的了解的,然后又核对了勤务科的装备储藏,秘密情报员的分布雇佣,此外还有数不清的报告和报表让他签字,等他熟悉了这一切工作开始步入正轨的时候,春节已经临近了。

天国创建之初春节是被废止了的,天国的节日只有两个圣诞节(洪秀全自称上帝次子,他的生日自然也是节日)和复活节。但是随着新政的实施,许多民间的节日已经慢慢的得以恢复,先只是民间在过,后来也流行到了天国上层社会,在许多地方,春节等民间的节日已经半法定化了。上海作为天国新政实施的橱窗,春节的气氛较其他地方又浓烈了不少。尽管离1926年的春节还有十几天,在市区某些地方已经可以偶然听到鞭炮声了。

从一周之前起,石家驹就不停地收到各种团拜会的邀请,他自知不习惯这种场合,就都打发洪海替他去了。可最后洪海不干了,他对石家驹说:“你老不露面别人会以为你小瞧他们,你们领导之间的关系搞不好,以后的工作也就不好做了。”

石家驹没有办法,只好应承下了一家。

临去的之前,洪海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老管预备了车辆和支援小组,方伟劲亲自带了一个得力的别动队员负责贴身保安。石家驹觉得这没有必要,毕竟是去参加酒会,又不是打仗。洪海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是上海片区唯一的情报长官,虽然职位不高,可确实举足轻重啊,不知道不少人打你的主意呢。”

石家驹觉得他官到是越做越大了,可自由却越来越小了。无奈只好听从安排,任由洪海他们摆布。

今天组织酒会的人叫冯敬爻,可以说是个爆发户。天朝新政开始实施的时候,允许教民做有限制地人口流动外出打工,冯敬爻就借这个机会孤身来到了上海,他先在码头上当搬运工,后来又摆了个水果摊子,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又有码头上一伙身强体健的搬运工可以用,渐渐的居然也混成了上海滩的“名流”。

冯敬爻出身于城市社会底层,熟悉黑白两道,情报站要展开工作自然少不得和他搞好关系。

冯敬爻一见石家驹就如同见了多年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一样亲热,其实今天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已。

“家驹真是给我面子。”冯敬爻亲热地唤着石家驹的名字说:“那么多部门官员请你你都不去,却来到寒舍,真是另寒舍蓬荜生辉呀。”

石家驹原本不习惯这种交际应酬的,但是赶鸭子上架也得勉为其难:“冯先生客气了,情报站初建,事物繁多,也没机会四处拜访一下,恰巧今日偷得半日浮生,就来拜会冯先生了。”

冯敬爻笑道:“家驹太客气了。我未曾给家驹接风洗尘才是罪过呢。”说罢挽了石家驹的手将亲自将石家驹引入大厅,一一向其他来宾做相互的引见。当下免不得互相吹捧、寒暄都说些没营养的话。

石家驹今天穿的是红菱帮他挑选的衣服,十分的合体,加上他年轻体健,地位超然,也引起了不少来宾的注意,但他生性不喜欢出风头,便端了一杯酒躲到一边的角落去了,饶是如此仍有不少人前来搭讪,石家驹只好按这训练营学习过的社交礼仪,一一地对付过去。

见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冯敬爻走上楼梯开始祝词:“各位朋友,各位贵宾。我冯某今日能请到大家来,真是冯某的福分。冯某今日请大家前来一则是春节临近,借机大家聚一聚。二则嘛……冯某近日有喜啊。”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见在场来宾都用期待的眼神要他快点说下去(也不知道有几个人是真心的)才慢悠悠地说:“数年前,冯某送女儿程程去英国留学,不想没多久冯某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冯某也一时如丧家犬般,和程程断了联系……”

这件事情石家驹是不知道的,冯敬爻数年前被仇家算计,险些丧命,但这终究不过是黑道间的火拼,是不能在台面上说的,所以冯敬爻也就用“生意出了问题”一句带过。当是冯敬爻自身难保,当然也就顾不上远在英国的女儿了。

冯敬爻接着说:“事后我也派人多方查找打听,总是没有消息,我这个当爹的呀,心里……”说到这里,冯敬爻取下手帕擦了擦眼角“不过吉人自有天助,我的女儿程程已经平安回来了。”话音未落,一位美女由几个年轻人陪同着从楼梯款款而下。

大厅各位来宾立即热烈鼓掌,把笑容都挤在了脸上。

“谢谢,谢谢大家。”冯程程笑容可掬且气质优雅。

冯敬爻牵着冯程程的手说:“我女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当爸爸的不是,没照顾好她。程程离开英国后游历了不少地方也长了不少的见识,这次回来还带回了几个朋友,程程,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冯程程引过身后的一位女子,这女子长的十分清秀,具有中国传统的古典气质,穿着又颇有些异族风情。冯程程说:“这位是我的好友碧泉女王,她是海南清泉族最后的一任部落首领。”

碧泉女王双手合十,上前一步对大家说:“—%……%”

冯程程翻说:“碧泉女王在问候大家。”

虽然海南建国已久,但是天国历来都没有给予承认的。大家久居内地,对于海南的情况民俗也不甚了解,而碧泉女王的出现,给了大家猎奇的机会,男人开始研究碧泉女王的眉眼身材,女人则开始研究她的衣着和古朴的首饰来。

冯程程又引出一位女郎来,这女郎身材火暴,眉眼勾魂,衣着清凉,还没等冯程程介绍,她就摇动着小手道:“咳~~~~~~~~~你们好~我叫胧胧,程程的好朋友,是朦胧胧的胧哦~~”一句话顿时弄的在场的大部分男宾心神荡漾,有几位就免不得由于真情流露被老婆狠掐了几把。

冯敬爻道:“程程啊,你不是还有位朋友吗?为什么一起给大家介绍啊。”

冯程程道:“他才不是什么朋友呢,不过是个跑堂的。”

冯敬爻说:“诶~跑堂的就不能做你的朋友了?你爸爸我原来还是卖水果的呢。你给大家介绍下。”

冯程程说:“不!。”

冯敬爻笑道:“好你不介绍,我介绍,你不当他是朋友我当他是,行不行。”

冯程程说:“那好吧,这个朋友我就让给你了。”说完转身走了。

冯敬爻笑着说:“好吧,我给大家介绍,这位,程子强先生。”

程子强是位年龄和石家驹相仿的青年,身材修长匀称,相貌英俊,从气质上可以看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冯敬爻接着说:“我女儿程程和刚才介绍过的她的几位朋友合伙在浦东外角,开了一间碧泉居,近日就要开张,以后还要请各位多多关照啊。”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打广告。当所有的人把目光开始集中在程子强身上时——这也难怪,在这种场合下别人自然认为他是碧泉居的老板了。冯敬爻又补充说:“当然了,我女儿说了,这位程子强先生是个跑堂的。”

众人一阵大笑,都以为这对父女是在开玩笑,直到后来他们有的人去碧泉居消费,亲眼看见程子强穿着侍者的制服才知道程子强真的只是个跑堂的。

介绍完了,冯敬爻低声对程子强说:“子强,程程其实象她妈妈……越是喜欢谁呀,越对谁凶,想当年……嘿嘿。”

舞曲响起的时候,胧胧就如同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风头似乎比今天的主宾冯程程还高,整个大厅好象到处都有她的舞姿,到处都有她的笑声,一场舞会下来,几乎所有的男宾对她的评价都是“胸大无脑,很骚,很容易搞定。”只有个别色中高手才说:“这种女人看似风骚,其实最难得手。别看她你一说什么她就瞪个大眼睛说:“是吗?真的?我要要去。”要么就是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你面前弯个腰低个头,给你点眼睛的诱惑,实际上这种女人聪明的很,她心里比你明白的多,要把她弄到手,是要花大价钱的!”

模样清秀的碧泉女王也颇受欢迎,但是她不会说汉语,只能优雅地打手势,有人请她跳舞,她也不会,最后实在推辞不了,就下场跳了一段海南的民族舞,也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石家驹觉得应酬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冯敬爻就亲自送到大门口。双方客客气气地分手了。

回到情报站,洪海问起石家驹晚会的情况,石家驹如实的说了。洪海很不满意。石家驹知道洪海不满意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凡是有类似的情况,洪海就主动代替石家驹去了。石家驹觉的这样挺好,谁擅长做什么就让谁做什么嘛。可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一天洪海拿了一封电文让石家驹签字,石家驹一看电文是这样写的:上海情报站需要协助社交专业助手一名。

“怎么?你干的不是挺好吗?以后这些事情就都你去做吧,反正你是我的助理。“石家驹说。

洪海拿出一张医疗单子说:“石站长噎,我年轻的时候贪杯,弄了一身的病,好容易养的快好了,又替你参加这会那会,喝酒无数。长此以往,我怎么顶的住呀,再说,人家请的是你这个站长,我这个助理老掺和什么?再这样下去工作都不好开展了,你身为站长,总得以身作则作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呀。”

石家驹说:“我是搞情报的,什么时候参加社交活动也成了我的本职工作了?”

洪海说:“站长大人呢,你怎么这么不开窍,你要是一般情报员可能可以不参加什么社交活动,可你是站长啊,你明白没有?”

石家驹叹口气说:“我其实也明白一点。可是我真的不习惯那种场合,还是作点具体工作的好。实在不行,这个站长我不当了,就当个普通的情报员得了。”

洪海道:“你这人呀,官都不想当?真是奇怪。”

石家驹说:“当官确实有不少好处,可不自在。”

洪海说:“那这样吧,站长你还是先当着,外面的应酬我也先替你顶着,你把着电报先签了,然后你再给局长发个电报辞职,如何?”

石家驹当时正为一件公务心烦,就一时兴起说:“好吧。”当即草拟了辞职电文。

两封电报发出后不到半天就有了回音,具体内容是:石家驹,你不当站长就枪毙你。我马上派人来帮你!

晚上石家驹又接到石家妹打来的电话把他狠狠骂了半夜。有半夜起夜的情报员地二天向其他人透露,一向严肃的石站长当时两腿瑟瑟发抖。

其实这段时间石家驹的工作干的还是不错的,他在最短的时间熟悉了业务,把原来的两个秘密办公地点增加到了四个,各个行业的秘密情报员也从最初的30余人发展到190余人,虽然这些成绩与石家妹给他安排了得力忠诚的助手和物质的倾斜支援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但同时如果石家驹本人不能努力的工作也未必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在1926年春节前,一批有价值的情报已经从这个成立只不过数月的情报站源源不断地送往了天京军事情报局。可就是在人际关系交往上,石家驹总是处理不好,有关石站长“看不起人、不合群”等闲言闲语已经传到了天京。对此石家妹大为头疼,关于石家驹的性格她是知道一些的,可居然古板到这种程度确实她没有想到的。有时候她甚至想:让石家驹当上海情报站的站会不会是一个错误呢?但她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石家驹随着环境地位的改变而改变了自己的个性,恐怕他也就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石家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