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九十八章折翼天使

周美人双颊开始渐渐晕红，双眼也开始迷离起来，头部随着音乐声的骤然响起，开始摆动着，我知道这是药力发作的征兆，音乐的渐渐加重，周美人的头部摆动得也越来越夸张，那已经根本不是在“摇头”，而是在疯狂地甩着她那一头飘逸的青丝，我二话不说，抢过她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女式皮包，开始找她的手机。我的动作被她看在眼里，她也知道我要干什么，急忙伸手来抢。

她的力气哪有我的大？我一把将她的伸手来的手推开，从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

“你……你想干什么？”周美人虽然磕了药，但神智仍还有些清醒，脸色大变，颤声问道：“你……你要打电话给我哥？”

周美人的哥哥是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这种事情虽然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但我没办法，我不认识警察，总不能打电话报“110”吧，更何况，吃一两粒这样的摇*头*丸，也够不上犯罪，周美人并没有贩卖，不过因为她身份特殊，已经是一个公众人物了，如果我冒冒然然报警的话，周美人几经辛苦换来今天的成就，将化为泡影，所以，打电话给他哥哥，我想这是最为理智的选择。

我正色道：“这东西听说过量会死人的，这方面我也不太懂，为了保护你，我也不能去报警，只好找你哥了。对不起，宏莹。”说着，我打开手机，在电话本“家人”分组里，找到了周美人的哥哥的电话。

“帅……求求你，你别告诉我哥，他……他这个人六亲不认的……你要是告诉他，他非把我打死不可……呜呜呜……”周美人说着，开始大哭起来，场子里音乐很大声，将周美人的哭声给淹没了，否则在这种场所，她一哭的话，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的。

听了她的话，我活生生地将去按“拨号”键的大拇指收了回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心烦地狠抽了几口，长叹一声，将手机又放进她的包里，淡淡地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美人见我不再打电话，心中一宽，迷离的双眼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虽然她的头还在那里摇动着。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我的手背上，然后缓缓向上移，道：“你手上这两道疤痕，一个是我妹妹咬的，一个是刘可咬的，她们两个都在你的身体上留上了疤痕，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两道疤痕依然还在，只怕这辈子都好不了啦。”说着，双眼痛苦地闭上，两行清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是热的。

“周美人，你这么出色，这么漂亮，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加适合你的男人，这个男人可以给你宽厚的肩膀，可以给你一生的幸福，但这个男人不是我。”顿了顿，我又说道：“我知道，在大学时，你暗恋了我四年，直到最后，才让我知道，我也知道，我和你曾经有过‘四年之约’，但是对不起，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我做不到，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别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明白。一个人的心只有这么大，一但装进一个人，那别的人是无法进来的。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你很残忍，但我不能就这样一直徘徊下去，这样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你明白吗？”

周美人凄然一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点头，因为她已经不会点头了，而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大脑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或许我所说的话她听不进去，但我还是必须说。

她惨然笑道：“你手臂上的这两道疤痕，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好了，但你留在我心里的疤痕，会好得了吗？”

我微微一怔，长叹一声，没有说话，拿出一个空杯子，往里倒了少许酒，然后一饮而尽。这个时候，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我看只好在这里陪着她，直到她体内的药力完全消褪为止。

“帅，你爱我吗？又或者说，爱过我吗？”周美人冷不丁地突然问道，然后充满期待的目光，怔怔地直射我的双眼，似乎想让我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我当然知道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可是，我给不了，也不能给，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一定要硬起心肠，否则受伤的人不仅仅是她和我，还有可儿和黄冬媚，大家都会抱憾终身的。

“我……我……周美人，我如果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

“‘你不知道’？”周美人微微一笑，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帅，难道你就为了哄哄我，也不愿意么？”说着，眼中渐渐流露出怜爱的神色。

我看了她的双眼，蓦地一惊，寻思道：“摇*头*丸是一种冰毒的衍生物，化学名叫‘亚甲二氧甲基苯丙胺’，具有中枢神经兴奋和致幻作用，可引起幻觉、幻视、眩晕、空间定向力障碍，使人极度兴奋、摇头不止，可造成行为失控，可是看周美人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在跟随着音乐不断地夸张地摇着头外，她的神智十分清醒，并没有幻听、幻视的症状，莫非她没有吃摇*头*丸？”想到这里，我心下大骇，如果真是这样，那周美人的心计，丝毫不亚于黄冬媚，于是我突然问道：“周美人，你就别在这里演戏了，你根本没磕药，是不是？”

周美人脸色大变，加上我突然发问，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是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说完，她又“啊”的一声，知道自己上了当，急道：“你……你……”

我哈哈一笑，道：“我当然不知道，刚才只是随口问上一问。”顿了顿，我略带歉意地说道：“黄冬媚的哥哥，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你还是把我忘了吧。”说完，我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既然已经知道周美人没有磕药，我心中顿时一宽，我可以离开了。

刚走出酒吧，却发现外面早已是瓢泼暴雨，不时还伴着一阵阵雷声，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我知道是周美人追上来了，我没办法，硬着头皮走进雨中。周美人属于那种“我见犹怜”的类型，刚才之所以硬起心肠说出那番话，无非就是想让她恨我，让她忘了我，虽然我这么做，实实在在是伤害了一个深爱我的女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拖下去的话，对她对我都不好，我既然给不了她幸福，那又何若让她将一颗真心留在我这里呢？

“张帅，你站住……”果然，周美人在我身后叫道。

我站在雨中，并没有理会她，怕的就是面对周美人那楚楚动人的样子，我怕我自己会动心，更何况，她这么深爱着我，我就更加不应该耽误她。我伸手正准备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的时候，忽然一具温香软玉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同时，头顶上的雨，也没有再落到我的身上，我扭过头，是周美人在我身后紧紧地抱着我，一只手撑着一把紫色的油纸伞，她将粉颊紧紧贴在我的脸上，在我耳边吹气如兰：“张帅，你这般忍心，竟要舍我而去吗？”

刹那间，我鼻子一酸，心中竟尔有些不忍，但我还是强自忍住，没有回头，只是任由她抱着我。我淡淡地道：“周美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吧，我爱的人是刘可。我和你之间，没有交集的，我也给不了你幸福，你这又是何苦呢？”

“姐夫，你真的是这样毫无感情的人吗？小玉不相信。”一个尖尖的女声，从酒吧屋檐下传了过来。

“小玉？！”我心头一紧，原来她一直和她姐在一起。我急忙回头，只见周宏玉脸色苍白地站在不远处，脸上全是不解的神情，怔怔地望着我。我冲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抚了抚伏在我身上替我撑伞遮雨的周美人，那把油纸伞，只是替我挡住了风雨，而周美人的身上全都湿了，没有一处是干的。

周宏玉站在远处，又大声说道：“姐夫，一个女人，就是天堂上的一个天使，她为了寻找自己的所爱的男人，已经将身上的翅膀折断了，从天堂来到人间，而现在，她找到的这个男人已经不爱她了，又或者离她而去，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或许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但是姐夫，你想过没有，这个女人，还能长出翅膀，重新回到天堂吗？”

我心头一震，我不知道周宏玉怎么会说出如此高深莫测的话来？

我只知道，我曾经有一个梦，这个梦里只有刘可，然而，周美人的双唇，好像是柔软而又坚实的毯子，而我的梦，在这张毯子上，跌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