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省城回来的第三天，省委组织部关于洪常委和冯玉如的任命就下来了。李向东受省委委托分别与洪常委、冯玉如谈了话，他们也顺便向李向东汇报了近期的工作情况。

洪常委查假球案还没有任何进展，虽然，每场球赛都对锁定人员进行秘密监控，但他们毕竟不是每一次球赛都会做假的。

冯玉如那边的情况却乐观得多，征得香港老板同意，划定两个生活区先做试点，且还在这两个区腾出地方，整理了两个办事处供进驻人员办公使用，进驻的机构和人员也已圈定。他说，香港老板最近不在家，等他回来将举行一个进驻仪式。他说，希望李书记在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参加进驻仪式。李向东说，我一定参加。还说，你也邀请戴市长参加，我们一起给你助阵！

谈完话后，便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市四套班子领导成员参加的会议，由李向东宣读省委的任命，由戴水平宣读常委市长们的分工征求意见稿。大家的分工基本不变，只是进行了一些调整，比如，财政金融这一块由洪常委负责，城市建设、企业管理由冯玉如负责，副书记分管的交通安排给一位副市长负责，却把在东江市分量比较重的乡镇企业交给他负责。李向东希望通过这种调整激发大家的积极性，希望每位常委副市长在新分管的工作中、展示自己比前者更有能力，当然，不让副书记分管交通，也有隔离他对交通部门的控制，让那些一直在他庇护下的人失去某种支持。

李向东说，这只是征求意见稿。一个星期吧！他看着戴水平说，我们给大家一个星期的时间吧！戴水平点点头，他又对大家说，如果有意见，可以在一个星期内提出来，供我和戴市长参考。没有意见就在下下个星期一印发下去。这么说了，李向东便看看政协主席，看看副书记，示意他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又环视一眼会场，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便宣布散会。

这天是星期五，杨晓丽昨晚就已经到东江市了，一早去教育局报到。因为是书记夫人，东江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不敢怠慢，亲自带队前往。教育局召开了一个场面颇大的欢迎会，不仅局里科级以上干部参加，市直各学校的校长也参加。发会议通知时，办公室主任曾提出会议地点是不是安排在大会议室？小会议室坐七八十人显得太拥挤。局长却一定要在小会议室。他说，挤一点不好吗？这才有气氛，才表示我们拥护市委决定，欢迎党委书记的到我们教育局工作！

很显然，他嫌七八十人坐在大会议室里太空旷太冷清。

局长亲自在办公楼大门等常委部长和杨晓丽，一见常委部长身边跟着一个个儿像他一样高，丰盈体宽的漂亮女人，心里不由跳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也随之紧绷，但很快又化了，充满笑伸着手快步走下台阶。他不是先跟常委部长握手，而是跟杨晓丽握手，说，杨书记，非常欢迎，非常欢迎你到我们教育局工作！他说，我多次向市委提出给我安排一个党委书记，减轻减轻我肩上的担子，今天，终于把你盼来了。他不仅一个手握，且双手握了还不停地摇，压根儿没考虑杨晓丽是女同志，会不会嫌他热情得过了火。

一行人走进会议室，也没人示意，大家都站了起来，常委部长忙说，坐吧！大家都坐吧！会议室摆着一张椭圆型的会议桌，桌的椭圆部分已经坐了人，模的部分的座位都空着，留给进来的人坐。更多的人却坐在外围，本来只可以在外围摆一圈椅子的，这会儿却摆了两圈。大家的腿就只能缩起来，只能挺直腰杆。

常委部长笑着说：“人不少嘛！”

教育局长笑着说：“表示我们教育部门对市委决定的拥护嘛！对杨书记到我们教育工作的由衷欢迎嘛！”

大家坐下来，便会议开始了。会议由组织部一位副部长主持，先说明来意，向大家介绍杨晓丽，再向杨晓丽介绍教育局的正副局长。于是，便由常委部长宣读杨晓丽的任命。常委部长有备而来，不仅宣读任命，还向大家介绍了杨晓丽的履历。

教育局长有一个习惯，喜欢从一个人的履历中发现某种东西。

他就曾从李向东的履历里发现他四十岁之前普通得一点不特别，按官场的正式级别划分，他从科员到科长到副处长，这两步半却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可以说，此时的李向东貌不惊人。

然而，上爬上副外长的位置，他便像坐上直升飞机，从副处到正处，从副厅到正厅。按官场正规级别划分，这连环跳只有一步半的跨越，但这一步半是金字塔的塔尖，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跨不上去的，李向东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而且，他当正厅市长才一年就当书记一把手了，还是到发达富裕地区当一把手。他想，这个人到了后期已经非常不简单了，是那种两者兼备的人，有硬后台，又有让人惊叹的政绩。要知道，能到这么一个位置，两者缺一不可。

教育局长很认真地听常委部长介绍杨晓丽的履历。首先，他发现杨晓丽比李向东小十岁，想李向东应该是二婚，想这个女人是不是与李向东有过婚外情？是不是李向东与前妻离婚才娶她的？看她那漂亮的脸，她那丰盈的身段，想十年前，她越发让男人着迷，完全有让李向东婚外恋的资本。

很快，他又发现，杨晓丽起步似乎比李向东还早，她当市县副市长的时候，李向东好像才是市长助理，或者是政协副主席。再后来，李向东当了市县市委书记，她却调走了，去江边市当常委。教育局长马上意识到，她是按照回避政策调到江边市去的。于是想，她的起步应该与李向东一点关系也没有。再次证明他第一眼看到杨晓丽时的感觉，这是一个与她的体态相近有一定分量的女人！

让他感到震惊的是，杨晓丽到青山市后的履历，她也是先当党委书记，才当文联主席一把手的，这之间的时间间隔还不到半年。如果说，在她起步时，与李向东没有半点关系，那么在青山市的这种二把手到一把手的转换就应该与李向东有关了。这个女人有能力，又有丈夫罩着，喧宾夺主是太容易了！

如今，她跑到教育局来当二把手，如今，她丈夫又是市委书记，她要取代他不更是易如反掌吗？

其实，他早就知道杨晓丽要来教育局当党委书记了，说心里话，他是非常不愿意的，想她这种完全依靠男人爬上来的女人能干什么？还不是占着毛坑不拉屎？不但不拉屎，还会时不时耍书记夫人的脾气！这会儿，他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个女人又在玩青山市那一套，要取而代之他这个一把手啊！

会场响起了掌声，常委部长的讲话结束了，接下来该轮到他发言表态了。

他是与常委部长、杨晓丽成对面坐的。这似乎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目前新人还是组织部那一拨的人，只有这个欢迎会结束后，新人才真正归报到单位。他点头对常委部长笑笑，说尊敬的常委部长，又对杨晓丽笑笑，说杨晓丽书记。然后，便停顿了好一会，像是后面的话接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