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也就不客气了，先再向大家介绍一遍班长，当然，他没有再提自己和班长的旧事，只是很公事公办地说了几句，然后，简单总结了一下这几天到各地各部门单位调研的经过。他说，今天，我们来文联，是书记主动提出来的，刚才，我听老胡说，市委书记到文联来还是第一次，由此可见，这一届书记对文联的重视。因此，我希望他们能够放开来谈，说好说坏都没有关系。

班长说，主要还是谈不足，谈对市委市政府有什么要求。

班长说，我已经感觉到了，文联有许多难言之隐，有许多需要市委市政府帮助解决的困难。也感觉到，以前市委市政府对文联还重视不够！所以，我希望大家多说实话。

女常委觉得自己也应该说几句了，否则，怎么能体现出她是市委领导啊！

她说，首先，我非常感谢书记和市长对我分管工作的关心和重视。其次，请书记市长放心，不顾有多大困难，文联都会出色完成市委市政府交给我们的任务。

她说，文联这个领导班子是一个能战斗的班子，特别是杨主席主持全面工作后，出色地完成了多项市委市政府交给的任务，比如，在春节期间，举办的各项文娱活动就很成功，得到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肯定，也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称赞。

班长轻轻咳了一下，女常委停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笑了笑，说：“大家谈吧！我只是抛砖引玉。”

杨晓丽扫了她一眼，想你这抛的什么砖？你完全误解了会议的主题，只能说，你是在误导大家。书记要你谈对市委市政府有什么要求，你却谈如何克服困难了。

会巢默了一会。

李向东说：“怎么不说话了？我们到了那么多单位，大家都很踊跃，到了你们这里，怎么都不说话了？”

班长笑着说：“大胆说，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可以向李市长开炮，他在外面是市长，在这里只不过是你们文联的家属，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说，刚才，我就发现他对你们文联关心得就很不够。

他说，他连你们几个副职都不认识，书画展厅也像我一样，第一次参观。

他说，杨主席你回家没有向李市长汇报工作吗？搞那个展厅有困难，没有跟他提吗？你们可不能放着那么好的资源不利用？人家想争取还争取不来呢！

这么说，李向东虽有些难堪，大家却会心地笑了，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杨晓丽看了看大家，说：“大家说说吧！再不说，就辜负了书记对我们的关心和重视了。”

她不能先说，她先说，就定调了，别人有什么也不好说了。

气氛虽然轻松了，但谈到说不足，还是有些顾虑。毕竟，这些文化人有什么不满，更喜欢在背后议论和埋怨。

李向东说：“老胡说吧！你资格老，情况熟。有哪些需要补充的，大家再补充。”

女常委说：“就是，就是。杨主席调到文联时间还不长，还是你掌握的情况更全面。”

老胡干咳了两下，正准备说，杨晓丽却把话抢过去了。她说：“既然大家都不方便说，那就由我开头吧！”

女常委的话激恼了杨晓丽，没见过你这样的领导，鼓励别人说话，却贬低其他人。我调到文联的时间是不长，但是，你怎么能说我掌握的情况不全面呢？如果，我不掌握情况怎么开展工作？如果，我不掌握情况就是不称职，如果，让老胡发言就证明你的论断是正确的。

杨晓丽说：“虽然，我调到文联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对文联的情况还是非常清楚的。”

第一句话她就反驳了女常委。

女常委脸又红了红，心里在想，你耍什么市长夫人威风？这是我说的吗？是你老公说的，他不是说老胡资格老情况熟吗？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说明你情况没有老胡熟吗？她想，你别以为，你是市长夫人，我就一定让着你。你可别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杨晓丽说，文联的职责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繁荣当地文艺生活，培养当地文艺人才，为经济发展提供有力的精神保证。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文联是一个花钱的单位，而且是依靠市财政花钱的单位。

杨晓丽说，在经济第一的形势下，许多人认为，文联出成绩也好，不出成绩也好，与经济并无直接联系，因此，文联不仅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单位，甚至还成了包袱，这不仅在青山市这样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就是在经济较先进的地区，也同样存在这种看法。

杨晓丽说，我相信，领导是非常重视文联工作的，但是，一到用钱的时候，就会遇到各方面的反对，就会有人向领导提出各种不利于文联的建议意见，有时候，这些建议意见便左右了领导。我到青山市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这种现象还是很严重的。

她说，春节活动本是一件全市人民的大事，本是市委市政府的一项工作，文联只不过是一个执行单位，但是，要花钱，就成了文联的工作了，领导不支持，财政不支持，想向企业弄点赞助，只是文联出面，人家根本就不买帐。

她说，还有许多活动，我们想开展，却苦于经费不足，刚才，书记看到的书画展，我们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们也努力过。本来，这个书画展是春节期间的一项内容，我们想在湖心公园搭一个艺术长廊，但市财政下拨春节活动经费不够，只好取消了，只得等到春节过后，才把这些书画陈设在文联内设的展厅里。

她说，领导关心重视，我希望不是一句空话，要真正关心真正重视，主要领导关心重视，分管领导关心重视，再加上文联全体工作人员努力，青山市的文艺才能繁荣，青山市的文艺人才才能脱颖而出。

杨晓丽笑了笑，说：“书记听了可能会不高兴，我这从头到尾谈的都是钱，现在，只要提到钱，领导都不高兴。”

班长笑了，说：“说过有什么说什么？好话说，坏话更要说。”

老胡说：“我补充一点吧！现在，我们文联的情绪都比较大，大家总觉得我们要干一项事很难，左节省右节省不说，有时候，还要做无米之饮。因此，大家都议论，要干什么工作，先向市财政打报告，给多少钱，就办多少事，不给钱，我们就不办。当然，这种想法不对，但是，也说明了市委市政府对我们的重视不够。”

班长说：“我可听说晓丽以前在地级市的时候，是能做无米之饮的巧媳妇。”

杨晓丽看了李向东一眼，问：“你这是听谁说的？”

班长说：“你别误会，不是你们家里人泄的密。”

杨晓丽说：“那还会是谁说的？”

班长说：“大书记告诉我的。每次见到大书记，只要提到李向东，他就会顺便也说你几句。你们两公婆可是他的骄傲。他说，你是他提拔的最优秀的女领导干部之一。”

杨晓丽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这班长与大书记是什么关系？如果关系一般，大书记怎么会跟他说这些？然而，李向东却清楚得很，班长与大书记可是中央党校的同学，那年，李向东与大书记还不太熟，就曾要班长帮忙劝说大书记提拔他去临市当市长。

班长说：“你怎么不能把以前的作法移植到青山市来呢？”

杨晓丽说：“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

班长说：“说说怎么不能一概而论？”

杨晓丽看了女常委一眼，说：“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