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就是不想去，似乎也没有理由再推了。然而，他还是没能去。和杨晓丽在一家酒店吃了晚饭，正想打电话给副书记，大书记的电话却打进来了。

他问：“你回青山市了吗？”

李向东说：“回来了。”

大书记说：“我也快到了。等一会，你来一下我住处。九点吧！”

李向东看了一下时间，快八点了，想只有一个小时，去听那几个专家论述，时间显然不够，于是，打电话给副书记，直接说，大书记刚给我电话，要我九点去他那，没时间去参加你的那个专家论述了。

副书记说：“我也多少猜到你不能参加了。大书记一回到青山市肯定要召见你。”

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问：“大书记什么态度？”

副书记在电话里“嘿嘿”笑，说：“怎么说呢？感觉好像没那么爽。”

爽是什么意思？应该是不反对，但也不高兴。副书记说，你可得多帮我说几句好话，你的话，他听得进。他说，最好你告诉他，这个论证会是你的主意，是我们一起商量的。

李向东笑了笑，心里想，恐怕你早就告诉大书记了。所以，他不高兴也没反对。现在，市长一职空缺，副书记和他李向东就是二、三把手了，这二、三把都同意干的事，大书记即使要反对，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何况，李向东又是他的人。

有一点，李向东搞不清楚，如果，大书记不高兴，为什么不早打电话给自己？老董上午已经接到会议通知了，副书记不可能不征求大书记的意见就发通知吧？

杨晓丽问：“怎么又搞论证会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形式总是要搞的。搞签约仪式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就换了一种形式。”

杨晓丽说：“这主意应该是你出的吧？”

李向东点点头。

杨晓丽说：“刚才见他那么友好，我就猜到，你一定给他出什么馊主意了，如果只是不让他搞签约仪式，他心情会那么好？”

李向东说：“这怎么是馊主意呢？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作法。”

杨晓丽说：“搞这个形式，就一定能才市长吗？”

李向东说：“他认为，不搞这个形式，就一定当不了市长。”

杨晓丽说：“不管怎么说，你的目的达到了，至少让他认为，你还有点胸怀，自己当不了市长，还愿意帮他当这个市长。至少认为，你不是那种抓住别人一点把柄，就要把人家斩落马的人。”

他们从酒店吃完饭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见不远有一家大超市，杨晓丽便要进去看一看。李向东问，你要想买什么吗？他最不愿意没目的地逛超市商场，想杨晓丽也不是那种没事逛超市商场的女人。

杨晓丽说：“买点水果吧？等一会叫大书记到我们家来谈，他也一个人住，冲茶倒水的人也没有。”

买了几样水果，杨晓丽见面食货架上摆了许多花样品种，问，明天你想吃什么早餐？我做给你吃。李向东说，算了，我还是回市府食堂吃吧！杨晓丽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就顾自己好了，我不用吃了？李向东笑了笑，说，你别冤枉我好不好？他凑近她耳朵说，我怕你明天起不了床。

杨晓丽掐了他一把，又翻了他一眼，说：“谁起不了床还不一定呢！”

李向东说：“最多两败俱伤。”

杨晓丽说：“不可能。”

李向东说：“你不可能完胜。应该也没有完胜的记录吧？”

杨晓丽挽紧他的手，让柔软的乳热热的贴着他，说：“我愿意。我愿意让你完胜。”

李向东手臂也用了用劲，惹得杨晓丽笑起来，悄悄骂了他一句：“流氓！”

回到家洗干净水果，烫好茶具，大书记就到了。因为离得不远，他穿一身很休闲的衣裤。人还没进屋，就说，杨晓丽什么时候来的？她不会是急着要来上班吧？见了杨晓丽又说，你这可不好，好像是我*你早点上班似的。我可没那意思，只是想反正你在休假，把手续办好了，不用等你上班了才去办。他说，你该休假到什么时候就休到什么时候！我们按政策办事。

杨晓丽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提早上班，也是我自己愿意。”

她又说，本来应该和李向东去你那拜访你，真不好意思，却让你过来我们这。大书记见茶几上摆放好的茶和水果，说，到你这好。到你这有温暖。他说，这家里还是有个女人好！

杨晓丽说：“你也应该把大姐调过来。”

大书记说，我跟李向东不一样，他年青。我在青山市再干个三几年，也该激流勇退了，还是不要让你大姐跟我跑来跑去了。”

杨晓丽笑着说：“那你就给自己安排个女秘书好了。”

大书记“哈哈”笑，说：“这事该李向东给安排，这是手下关心领导的事。当初真应该先把你杨晓丽调来青山市，可能这女秘书的事早就给我安排好了。”

杨晓丽坐在茶几边削水果，把苹果和梨削好了，挖去芯，再切成一瓣瓣，把西瓜切了，去掉皮，切成无数个虚，都放在一个果盘里，便白是白，红是红。然后拿出一些牙签放在盘边，方便吃时用。这些作法都是去吃酒店，从酒店学回来的。

大书记也不介意杨晓丽就坐在一边，问李向东：“那论证会，你也参与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也算是吧？”

大书记说：“参与就参与，怎么说算是算不是的？”

李向东说：“是我的点子。”

大书记说：“我也觉得，如果不是你的点子，他也不敢说假话。”

李向东说：“原来，他是要搞签约仪式的，找几个老板来签合同，那形式更假。不仅假，还会直接造成经济损失，我只好给他出了这个点子。”

大书记说：“你不是‘只好’，是真想帮他。如果，你不想帮他，要么可以直接制止他，要么让他继续搞下去。”

他说，你不能直接制止他，可以向我汇报，由我出面制止。现在，你招呼也不打一个，却参与进去，跟他忙乎到一块了。

他说，按我的意思，什么也不管，让他继续搞下去，出问题了，再慢慢收拾他。

李向东“嘿嘿”地笑。

杨晓丽把水果弄好了，见他们谈的话题很尖锐，虽然，自己也知道个大概，但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坐在一边听。不管李向东跟你说过什么？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但这会儿，是大书记和李向东谈，与你一点干系也没有。

她没有打断他们，一言不发就回到二楼了。

杨晓丽和李向东一样，都没大多看电视的兴趣，新闻时间过后，基本都不看了。因此，她回到二楼，一个人很无聊，就走出了晒台。

别墅和复合式单元的区别最大的就是有个晒台，抬头可以看到天空。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开始转凉了，尤其是青山市的夜晚，风多少带着些许凉意。杨晓丽舒畅着身躯，呼吸着空气，感觉这山城的空气清新而湿润，想市县也算是自然生态保护的比较好的地方了，但与这里比，还是逊色许多。

杨晓丽想，不管这生态环境如何？或经济发达，或经济欠发达，或绿色环保，或不绿色不环保，但官场上的争斗总是基本一样的，表面平静中，总潜藏着暗流，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你卷得无影无踪。

不是当事人，往往还不知道这其中竟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