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石市长就认为甄总在跟他耍小聪明，而且，还怀疑他手下的人也跟他甄总耍小聪明。这种多虑，不能不说是一种谨慎。

石市长说：“李向东的事，就到此为止。”

他说，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你，我们已经完全掌控了他，你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你那么多此一举，只能让你手下的人有机会拿到他的证据，掐住他的命门，也是掐住我们的命门。

他说，你马上把改制方案呈送给他，剩下的事，由我来跟他谈。

甄总只好照石市长的意思去办。

老实说，甄总心里是很不服气的，你石市长凭什么不相信我？凭什么就怀疑我会像对付李向东那么对你？我甄总是忘恩负义的人吗？一直以来，我甄总对你石市长总是唯唯诺诺，惟命是从，有想过要对付你吗？你石市长有没想过，这些年来，我给了你多少好处？钱没少你的，女人也没少你的，你还想怎么样？你这一生中，提拔了多少人？让多少人尝到了当官的甜头，但是，又有谁会像我对你那么忠心耿耿？人家得了你的好处，官位坐得稳稳，对你也就只是客客气气，你敢骂他们吗？敢说他们的不是吗？你就是一个捡软柿子捏的人，越是对你好，你就越是捏得爽！

哪一天，我甄总也像其他人那样，也对你客客气气，你找个请吃饭喝酒的人也没有，你想弄个女人耍一耍，也没人给你埋单！

他想，你等着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想，等企业改制后，我甄总成了名正言顺的董事长总经理，不再受共产党控制，不再受你控制，我们就一刀两断，你石市长别还想在我这得到半点好处。

这么想，甄总心里平顺了许多，想自己这共产党的董事长总经理就要做到头了，企业一改制，这企业就是他自己的了。他想，李向东这一关，他是一定要闯过去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要闯过去！

各县（市）、市直各部门单位党政一把手参加的异地招商部署会结束后，甄总请李向东吃了一顿饭。本来，李向东是要跟刘书记到莫老板的企业去的，去跟莫老板进一步洽谈投资的有关细节，但李向东还是答应了甄总，让刘书记自己去莫老板的企业。

目前，对李向东来说，甄总这边的事更显得重要。

坐在餐桌上，李向东很客气地说，有什么事不能在办公室谈，一定就要在这餐桌上谈？甄总笑着说，谈公事是其次的，真正的目的，还是为李常务市长庆庆功！他说，你那个异地招商一全面铺开，可以预见，我们青山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将会出现一次大突破，我们青山市的经济发展将要进入快车道。这是全青山市人民都欢欣鼓舞的大事，不好好庆贺一下怎么行？他说，这也标志着李常务市长跟女秘书关系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你们在为青山市的经济发展中，携手共进，结成了坚不可摧，海枯石烂的情义！

李向东看了女秘书一眼，“哈哈”大笑，说：“我们敬甄总一杯吧！如果没有他这个大媒人，我们还不定会有今天。”

甄总说：“酒还没上来呢！”

李向东举起茶杯，说：“以茶代酒。”

甄总说：“看来，李常务市长是再也不会跟我喝酒了。”

李向东说：“我是一日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甄总说：“如果，没有那么一次被蛇咬，你们也不会冲破那层隔膜吧？被蛇咬，不应该那么害怕才是，应该是好事才是。现在，你们还怕什么被蛇咬啊！”

他把脸转向女秘书，说，咬一咬不是更有情趣吗？”

女秘书笑了笑，说：“我听他的，他要不怕蛇咬，我也不怕。”

李向东连连摇头，说：“不了，不了。”

他说，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太伤身子，要虚脱好多天。

他说，我还是喜欢细水长流，慢火煲汤。

这顿饭吃得很理智。李向东说，女秘书明天就退还给你了，明天就回去你那上班了。他说，这阵总跟着我，耽误了甄总许多事。甄总便说，她跟你转了那么一圈，我那还能留得住她啊！还是你李常务市长留着好好享用吧！李向东说，已经有人说闲话了，如果再不还给你，别人就要向纪委写检举信了。

甄总很知己地说：“写也是活该！写也一点没冤枉你们！”

女秘书便说：“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还不是因为你，我们才发展成这样的。”

甄总说：“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女秘书说：“我后悔什么？我一点也不后悔。”

甄总说：“不后悔就好，否则，我这心里会很不安。”

他说，这样吧，你回企业以后，就忙企业改制的事，主要就是弄明白企业改制所有的文件和方案，然后，向李常务市长一一解释清楚。他说，这项工作已经开展了一段时间了，主要看到李常务市长搞异地招商太忙，所以才拖了下来，现在可以提上议事日程了。

李向东说：“这是大事，交给她合适吗？”

甄总说：“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这阵又跟在你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完全能胜任这项工作。”

李向东便有些儿关心地问女秘书：“你应付得来吗？如果没把握，现在就提出来，别拖了企业改制的后腿。”

女秘书说：“你说我能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

她多少有点撒娇的样子，一则是做给甄总看的，一则心里也拿定主意，这以后，有什么事都往李向东身上推。他不是要她配合他吗？什么事都交给他作主好了，省得自己不知怎么应付甄总。

吃完饭，李向东说是要送女秘书回家，就让她坐他的车。他对她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甄总就是想在企业改制上得到更多的好处。他说，他把我们弄到一块的目的，就是想要我在审核他的改制方案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让他顺利过关。他说，可以说，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女秘书捂着胸脯，好一会没能喘上气来。

她问：“我应该怎么办？”

李向东说：“你听他的，他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她说：“你应该也会让我干点什么吧？至少，也会要我了解那方案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奥妙吧？”

李向东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说：“到时候再说吧！”

她问：“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向东笑了笑，说：“他没那么可怕！”

她说：“我这阵，眼皮总不停地跳，心里总发慌，好像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向东说：“你这是自己吓自己，不会有危险的！”

她看了他一眼，问：“真要有什么危险，你能保护我吗？”

李向东很坚定地点点头，说：“当然，我当然保护你。”

她想问，你怎么保护我？但又没有问。她心里很清楚，真要有什么危险，李向东根本保护不了她。他有什么本事保护她？她呆在企业里，甄总想要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甄总身边有好几个人都在江湖上混过，一个个凶神恶煞，平时瞪着一双牛样大的眼睛，仿佛就像要把人一口吞了，甄总要他们对付她一个弱女子，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李向东保护她的唯一办法就是动用警察，但这远水救得了近火吗？恐怕警察还没到，她连命都没有了。

命都没有了，警察到了有什么用？正义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