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耀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痛苦起来，或许今天他要讲的这些，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了吧：“当晚，我便向菱薇坦白了。…≦，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了，从她渐渐了解到我的家事开始。在这之前，她曾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其实有一种爱叫做放弃.....说好了要坚强不流泪，可她却发觉渐渐的开始愈发在乎我...她说‘爱上一个人在爱上我的那个瞬间,她就知道再也放不下我了’。她说‘爱上一个人时,就意味着痛苦着他的痛苦;悲伤着他的悲伤;快乐着他的快乐;幸福着他的幸福，从此心里感觉暖暖的沉静而踏实。她现在就是这样。’我只是紧紧的拥着她，不想放开。她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渐渐地李晟耀的眼角湿润了，再坚强的硬汉内心都会有柔软的地方。

“晟耀，看开些吧，菱薇她在天上看着呢。”李夫人轻轻地握住了丈夫的手，轻声安慰道。

李晟耀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角，整理着一下情绪，对李居丽道：“智贤，看到阿爸掉眼泪是不是很失望？”

“阿爸，我理解。”李居丽摇了摇头，从小到大父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李居丽原本坚定的内心渐渐动摇了，暗自责怪自己真的对父亲的理解还不够，这些年来也太过自以为是了，低头认错道，“阿爸，我~我错了。”

李晟耀摇了摇头：“不，智贤，你没有错，只是你长大了而已。”

“长大？”

“是啊，开始学会‘骗’人。”李晟耀言语中充满了欣慰，看着李居丽一脸迷茫的表情，接着解释道，“在你认错的那一瞬间，其实你心里还有些许的怀疑，怀疑我的话，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可你却选择了最利于我，最利于维系父女亲情的话，这其实就是一种欺骗，更是一种成长。”

李居丽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只是她第三次听到类似的话，而此时她已经没有之前两次时的抵触了，或许这真的是一种成长吧。

李晟耀见女儿出神，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开始接着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时常想，我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能让我遇到菱薇，又遇到了你的母亲惜若。我和你母亲若溪第一次见面地点，是在德阳xian的一间英式咖啡厅。出于礼貌，我特意提前到了10分钟，坐在提前约定好的座位上等待。直到约定的时间，若溪刚好来到那里，向我说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可我却知道，她早就到了，因为之前我刚刚在对面的超市中见过她。我没有戳破，我知道肯定怕比我到的早让我觉得尴尬才这样做的。”

“原来就知道了。”李夫人捂住了嘴，时隔三十年，当事情情景却历历在目，但这是丈夫第一次戳破自己的小心思，“可是，那么多人，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李晟耀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妻子道：“惜若，你那么漂亮，只要是男人见过就不会忘记的。”

“老不正经，女儿还在呢。”李夫人虽然很高兴，还是在丈夫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李居丽坐在对面看着父母亲密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原来偶妈和阿爸的感情一直都是那么好只是自己不曾注意罢了。

“就在那天，我把菱薇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你偶妈。在感情问题上，我不想欺骗惜若，痛一次总比痛一辈子要好得多。但你偶妈表现得比菱薇还要平静，她对我说，生在这样的家庭，婚姻永远是家族利益交换的筹码。既然我们得不到‘完美的婚姻’，那么就尽力让婚姻变得完美。她说从今以后，她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而我也将会是一个好丈夫。”李晟耀自嘲似的笑了笑，“婚后，事实证明，惜若不仅是一个好妻子，也是一个好母亲，再有了你以后。可我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还是放不下菱薇。夜里没有回家，惜若她明知道我和菱薇在一起，却从来没有过问过。渐渐的我也爱上了你偶妈，这个时刻都为女人着想的女人。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惜若从来没有责怪我不回家的事情，菱薇也从来没向我抱怨过我陪他的时间太少。你也渐渐长大，在性格上也越来越像我。我有时就在想啊，老天是不是格外的眷顾我，让我在遇到菱薇之后有遇到了惜若。……十九年前，菱薇突然告诉我，她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高兴，我想把她接到家里，毕竟这么多年了，而且我知道惜若也不会反对。可她却对我摇了摇头，她说想要‘安静’地将这个孩子抚养大。我拗不过她，只好作罢。就这样十个月过去了，孩子出生，我们为他取名叫政赫。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发生了分歧，我想要孩子姓李，可菱薇却执意要政赫跟她姓白。我们都知道，这不只是一个姓氏的问题，政赫姓李还是姓白决定了他是否拥有李家产业的继承权。这是，我才真正明白当初菱薇话里‘安静’的真正所指。最终，菱薇同意孩子姓李，不过提出了一个条件，政赫到了上学的年纪，送他去国外学习。我答应了，虽然我知道菱薇的担心是多余的。孩子快三个月的时候，我将政赫出生的事情告诉了你偶妈，出乎我的意料，你偶妈想见一见这个孩子。听到这个请求，菱薇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我们一起走到别墅外，将政赫交给月嫂，并看着他们上车。谁也不曾想，这母子一别却成了永别，该死的本来是我，可菱薇她却替我挡了子弹，那枚本来射向我胸口的子弹。”

事隔18年，旧事被再一次提起，虽然阿爸只说了短短一句话，可李居丽依旧可以想象到当年那一幕的惊险程度。看到丈夫痛苦的样子，李夫人也决定就在此刻将所有的事情讲清楚：“智贤啊，我之所以每日抱着你弟弟在二楼发呆，不是你想的那样在埋怨你阿爸回家次数少，而是在担心你阿爸的安危。那天晚上，我和你阿爸争吵，不是因为你阿爸同你白阿姨的事情，而是我想让政赫在国内长大。在国外，不见得会比在国内安全，只要我瞒住我阿爸，瞒住安家，对外坚持政赫是我的孩子。毕竟安家远在光州，对高阳的事情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安家的手也不会有那么长。智贤，偶妈我欠你白阿姨太多，原谅我把属于你的东西，分给了你的弟弟。”

“偶妈，那些本来就有政赫一份，在说你女儿我又不是不能养活自己。”李居丽摇了摇头对母亲说道，有站了起来，对父亲鞠了一躬，说道，“阿爸，女儿错了。”

许久没说话的李晟耀也站了起来，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智贤，记住一句话，这是菱薇要我在政赫长大后对他说的。现在对你说同样合适，记住：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说完便走出了大门。

李居丽知道，阿爸需要独自一个人好好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