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在寨外的山谷住了一宿。

巨神峰三年的消耗，金鳞身上的灵石早已不多，而山寨里因为规模的庞大，早已不像许多年前那般可以让路人免费居住。五颗灵石，对于金鳞是个不小的消耗。

然而金鳞但也没什么不适，巨神峰上，他便是在自己挖的山洞内住了三年。

来到小屋，推开门，暗淡的光线照射了进来，映照出了灰尘翻滚的痕迹。老人还没出现，金鳞便安静的等待。

比昨日晚了些许，墙上闪过紫光，老人随后出现。

老人道：“跟我进来。”

墙壁闪起深红色的光芒，老人率先走了进去，金鳞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很大的书库，摆满了木质的书架。书架上刻满了复杂的符阵，发出光芒，使得屋内就犹如白昼。这里摆放这许多书籍，不局限于符阵，还有许多的其他书籍。老人带着金鳞走了一圈，而后在一个书架旁停了下来。

老人抽出一本黄色的小书，发黄的纸页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但却很柔韧。

金鳞神色一震，那上面赫然写着“罪人传”

“论烈阳族百年的十大罪人。”第一页写道。

“第十罪人，烈阳族金家分家金甲。七品器师，私通修真界，将符阵之密泄于外界为金甲卫所诛！灭其族！

“第九罪人，?已诛！灭其族！

“第八罪人灭其族！

“第二罪人，烈阳族白家第一嫡女银月，九品器师，因其母为执法长老误杀，公然违反三大禁忌之生命禁忌，刻符阵于自身。白家举族皆叛，数位长老为其所杀。如今盘踞天柱山北，自号银月族

“第一罪人，烈阳族前任族长森，九星战士，素有战神之名。知法犯法，于深渊违反三大禁忌之生命禁忌，注灵禁忌遂派金甲战将五人诛之，反为其杀为古往今来第一大恶！

“巨神峰有三大禁忌！违之一条，即灭全族！一，生命禁忌，决不可以生命之物为刻符材料！二，注灵禁忌，凡灵器者，只可注灵一次，若要再次注灵，需毁灭原有之灵！三，施灵禁忌，决不可将将注灵之术对生命施展！凡器师者，切忌，切记！”

金鳞神色震动，犯禁忌者，即灭全族！

金鳞看向老者，却发现老人手上已经多了把长剑，金鳞将手往背后一摸，空空如也！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毁灭这把成为禁忌的剑，还是让巨神峰灭你全族！”老人的神色突然冷漠。

金鳞沉默，这根本就不是选择，而是威胁。他平静的注视老者，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所以你会有选择！”老者道，“真是奇怪，没有结丹才凝气期的你，竟然有这么深刻的注灵术。”

凝气结丹元婴化神，这是高山族器师修炼体系的四个境界，大体与修真界差不太多，只是较为奇特且困难而已。

“想好了么？”老人道。

“前辈如何得知我犯了禁忌？”金鳞神色平静问道。

“注灵的强度虽高，但手法却十分粗略，你的剑身里残留着好几股‘灵’的气息，这气息对于普通的器师极难发现，但是我们这种几乎一生都沉浸其中的人而言，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老人单手握剑，另一手却捏成剑指，在剑身缓缓移动，“果然是把好剑。”

“如此好剑，不如送给前辈。”金鳞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老人哼了一声，把剑扔了过来，金鳞单手握住，道：“只是我不懂，前辈为何要让我看这一本小册子？”

“符阵七星，你从哪里学来的？”老人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

金鳞把曾经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老人只是意外的看了金鳞一眼，全然不似五位长老们的神色震惊。

“你可知道，符阵七星的来历？”老人问道。

然而不等回答，老人又道：“罢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是我和森一起创造的。”

“森？”金鳞皱了皱眉，这是第一罪人的名字，竟然似乎和老人关系匪浅。

“森是烈阳族的罪人金甲的后裔，而金族分家唯一的幸存者或许早在很久，金甲就猜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很早就把族内一些少年送给了金族的其他家族，而森便是其中之一，随着他渐渐长大，他那无与伦比的天赋也渐渐显现，才不过二十岁，他就已经是九星强者。而这是许多战士数百年的光阴都做不到的结果。烈阳族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民族，哪怕他是罪人的后裔，在金家的支持下，也依旧成为了族长”

老人深深的叹气，道：“森是一个战士，哪怕是组内最年轻的族长，他也坚信，他应该优先作为一个战士而活。于是，在一个春天，他独自一人，去了深渊。

深渊的事情我不便和你多说，总之很恐怖就是了，然而，当时的我年少轻狂，以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办到的，为了让自己的符术更进一筹，我决定去深渊找一种传说中的材料。

深渊非常可怕，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战争，无数的战士在我面前死去，有烈阳族，高山族也不少，他们都是我天柱山上最英勇的战士！见证了这些，我无法离开，我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深渊没有阳光，也没有太阳，有的只是黑色的夜幕以及那用来区分昼夜的星辰。在漫长而又干枯的战斗中，观星，这也算是不错的乐趣了就这样过去了几年，深渊又爆发了一次战争。

战争一直存在，但是那样的战争那甚至都不是战争，那是屠杀。突然出现的怪物，只是一个冲击，就将所有的战士粉身碎骨。哪怕是森，也重伤垂死”

老人神色中露出悲伤，金鳞叹了口气，道：“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你用了禁忌之术。只是尽管救下他，他却无法再在这里生存”

老人点了点头，道：“森是个天赋绝顶的人，之前的他，只对战斗感兴趣。然而，在那之后他却开始学习符术然而他的天赋绝伦，很快竟超过了我从此再也没有人怀疑我曾经的禁忌”

金鳞一叹，他突然明白了金长老的复杂。金长老，是金家的人。

“我始终认为，当年是烈阳族错了！森没错！我也没错！”老人突然道，“你可以多一种选择！”

“你剑上的那些气息我已经抹除，以后我同样可以帮你，注灵之力，究竟会造成什么！，为什么烈阳族的那些长老不惜毁灭，也要杀掉森！他们在害怕什么！”老人缓缓道。

“前辈为何不自己做！”金鳞面沉如水，道。

“我一直在做！”老人脸上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自从离开巨神峰，我就一直在尝试。然而，多次注灵，会造成不同‘灵’的排斥。动徹就会毁灭灵器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武器，就好像也许这正是我追求的答案。”

“你已经没有退路！”老人大声道。

金鳞面无表情，然而内心已是愤怒之极，老人先是给出两个选择去威胁，而后又用一个故事去软化金鳞的抵触心理。软硬兼施之下，最后告诉金鳞没有退路。说是选择，其实

这是在逼他走上绝路！

“在我之前，有几个人”

“这件事与蝶舞无关！”老人大声打断了金鳞的话语，“你的出现不过是偶然。你或许以为我是害你，但，从你往同一件灵器中注入两次灵力开始，你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过，你做到的我做不到，所以我要你去做。”老人肃然，然而眼神中又带着些许期待。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不会监视你，每月一次，你来这一趟，我为你抹去注灵的痕迹。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做，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只要，不过分！”

金鳞沉默，这对他是个艰难的决定。

如果金鳞单身一人，他会毫不犹豫。然而，那句“即灭全族”不得不让他迟疑。

“如果出了事，我的父母家人”

“我会保护！”老人斩钉截铁得道。“我已经结成元婴，仅仅几个普通人，我还是可以护的周全，不必担心！”

“如此，我答应。”金鳞缓缓开口，他不知道这个回应会对他带来什么，但，他知道，如果不答应，他根本就走不出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