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作者:狂客      更新:2019-08-31 11:46      字数:6397

四五月的杭州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着实看得人们流连忘返,如痴如醉。

整个杭州,最美的地方便是那闻名中外的西湖。

此刻,西湖东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下,游人如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反观西湖西岸,群山林立,草树密布不说,伴着那从古木上传来的阵阵鸟鸣声,倒显得比往日更加静谧幽然了。

突然,平静被喧哗所打破,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从湖水中被救了起来。

年轻人叫司马锦,杭州某大学英语专业学生。

阳光很刺眼,司马锦艰难的睁开眼睛,又抑不住咳嗽着吐出了几口水,这才看清111.一年约二八的秀mei女子,头发上挽着个墨黑的纂儿,穿着一身淡绿色上衣外加天蓝色的上好丝裙,正蹙眉端详着自己。

再仔细看她面容,只觉这年轻女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如水杏。再配上凹凸有致的绝美身材,不jin引得司马锦一阵痴想,不过最重要的是女子穿着一身古装。

“我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司马锦兴奋的猛然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像个疯子。

那女子见状,愕然问道:“叔叔,你怎么了?”

司马锦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南宋临安李府主人李茂堂庶子,姓名还是司马锦,只是年龄小了点,今年正好双十年华,身材相貌也与前世相差不大。

此时正是南宋朝宋度宗咸淳八年,公元1272年,距离南宋灭亡只剩七年,距离襄阳沦陷也只剩下一年。

司马锦虽然对历史知之不多,但之于元朝统治者的苛政暴行,还是略有耳闻。在元朝,汉人是111.等级最低的民族,其地位比之满族人统治时清朝亦差上许多许多,最简单的例子是普通汉族老百姓连取名字的权力都没有,比如朱元璋又叫朱重八,也就是朱八八。

换言之,顶多再过七年,他就会被蒙古人像奴隶一样驱使,而且更加悲剧的是,在这战火风飞的年代,他的脑袋随时都会搬家,不见得就能撑到七年之后。

但话又说回来,既来之,则安之。司马锦当初选择跳湖自杀,不就是为了重活一次,给自己的人生一次重来的机会么。

冷静下来后,司马锦便朝女子背后瞧去,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五彩斑斓的大型画舫上,一排排下人侍女站在四周。画舫划行的速度不快,所以他刚才并不曾察觉。

“叔叔,你可还好?”女子见司马锦一脸木然,便轻轻摇了摇司马锦的肩膀,焦急的又问道。

靠着重生后获得的记忆,司马锦知道眼前的女子叫陆婉儿,是他现在的嫂嫂,难怪刚才称呼自己叔叔。既然是嫂嫂,司马锦便只得断了痴念。

司马锦拧了一把湿透的长衫,尴尬的朝陆婉儿笑道:“劳烦嫂嫂担心了,司马锦没事。”

听着司马锦文质彬彬的回答,陆婉儿彷佛是第一次认识司马锦是的。她印象中的司马锦虽然容貌还算英俊,却常常自暴自弃,而且不懂礼教,目不识丁,何时变得这般文绉绉了。

司马锦虽然对古人用的繁体字一窍不通,顶多能看懂个大概意思就不错了,但是21世纪铺天盖地的文化传媒,潜移默化中让司马锦学会了不少古语。

陆婉儿抬起bi皙的右手捂住朱唇,以此掩饰心中的惊讶,然后轻声道:“叔叔没事就好,赶快去换了这身湿衣服吧。”

说到这,陆婉儿俏脸不jin微微有点泛红,刚才自己情急之下,与司马锦肌fu相触颇多,未免不妥。

封建社会发展到南宋,已经开始变得畸形古怪,对女人思想的过分束缚便是封建礼教的代表作。

“多谢嫂嫂关心。”司马锦见陆婉儿关怀自己,未免心猿意马,末了又加了句道,“嫂嫂对司马锦真好。”

陆婉儿闻言故意脸色一沉,冷语道:“叔叔莫要多想,你若不是为了帮我抓鱼才失足落水,奴家才懒得理你。”

司马锦一副热心肠贴上了冷i股,信心大大受挫,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敢发作,再说了,陆婉儿温柔善良,司马锦也不舍得发作。于是司马锦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福伯,麻烦你带叔叔去换一身干燥衣服吧。”陆婉儿对不远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汉说道。

那叫福伯的老汉恭敬的应了声诺,便招呼司马锦道:“司马锦,跟我走。”

司马锦听福伯冷冰冰的直呼自己姓名,硬生生咽下恶气,疾步跟了上去。

在偌大的李府,司马锦虽为主人李茂堂庶子,其身份有时却连一个普通下人都不如。一个下人,他只要不是和李府签mi身契,便总会有潇洒离去,自由自在生活的一天。但是司马锦,早在他出生时,就已经卖给了李府,因为他早死的母亲纪云梦当初和李府签的就是mi身契。

人说父债子尝,其实母债也得子来尝。

正因为司马锦这种与生俱来的奴隶身份,使得他在李府为人人所鄙夷,记忆中只有嫂嫂陆婉儿是以平常人的眼光看待他,还有就是陆婉儿的丈夫,也就是司马锦血缘上同父异母的大哥,李府嫡长子李盛英。

只是司马锦对李盛英接触不多,甚至不曾正面瞧过他。李盛英在下人面前向来低调,自然不会与司马锦说过话。

司马锦换好衣服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今天在画舫上,他的职责是替他的那些亲兄弟们端菜送饭。李府主人李茂堂因为年老多病,不便出来游玩,所以并不在这画舫上。

“哟,你们瞧,落水狗回来了。”说这话的是李茂堂的二子李盛雄。他是李茂堂的平妻所生,在李府的地位,紧随李府嫡长子李盛英。

“嫂嫂真不该好心救她,我们李府看门狗多的是,也不在乎少这一只杂毛狗。”李茂堂三子李盛豪也讥讽道。他是李胜雄的胞弟,同是李茂堂平妻所生。

“西湖这么好看的风景,两位哥哥怎么竟说些狗狗之类的东西呢?”李茂堂幼子李盛杰不解道。李盛杰年约十岁,和李盛英一样都是李茂堂正妻所生,天真可爱,因此不曾听明白两位哥哥话中的暗讽。

陆婉儿听两位叔叔说的粗俗,心中不免后悔把刚才司马锦落水之事说与了他们听。

司马锦不卑不亢,目光坚定依旧,心中更是静如止水,看了一眼自顾欣赏周围秀丽风景的李盛英,然后对两个纨绔子弟李盛雄和李盛豪两兄弟缓缓问道:“不知二少爷和三少爷可曾听过一则本朝大学士苏东坡和其好友佛印之间的故事?”

两人不想司马锦会有这么一问,略略有些惊讶,倒是十岁的李盛杰心思纯洁,对司马锦的故事大感兴趣,吵嚷着拍手道:“快说快说,司马锦快说。”

司马锦镇定一笑,讲述道:“有一次苏东坡大学士与佛印一起坐禅,端坐良久,苏大学士忽然问佛印:‘大师看我象什么?’佛印看了看他,言道:‘我看到一尊佛。请问大学士看我又象什么?’苏大学士捡到机会,马上取笑他道:‘一坨牛屎。’”

司马锦说完后,便沉默不语,站立在一旁。

众人听后迷惑不解,只有李盛杰觉得“牛屎”两字从苏轼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滑稽,便咯咯笑了起来。

陆婉儿自顾自想了一会,随即也痴痴笑了起来,却又马上捂住小嘴巴,自觉失态了。

李胜雄不敢对嫂嫂指指点点,只得转身问四弟李盛杰,可惜李盛杰也说不出个大概。

最后,一身朴素打扮,只在头上戴着个束发紫金冠的李盛英用浑厚低沉的嗓音激赏道:“佛印心中有佛,所以看苏大学士象佛;而苏大学士心中有牛屎,所以看佛印便似牛屎。司马锦,你这故事说的很妙!”

李盛英显然是没有把话全部说完,在下人面前,他不好损了两位弟弟的面子。不过李盛英顾大体,他的胞弟李盛杰可不顾。

“二哥和三哥心中有牛屎,不,是杂毛狗,杂毛狗,哈哈哈哈。”李盛杰无邪的大笑道。

陆婉儿急忙夹起一大块西湖醋鱼塞进李盛杰嘴里,而李胜雄李盛豪两兄弟,反应再迟钝,也终于理解过来。

“司马锦,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李胜豪大声斥骂道。

“阿强,把这不知好歹的狗奴才扔回湖里去。”李盛豪呵斥道。

司马锦回头一看健壮如牛的下人阿强,知道抵抗没用,也就不再打算抵抗。

只有陆婉儿瞧着司马锦如长竹竿般被阿强高高举起,心有恻隐,却yu言又止。

司马锦被阿强擎着,走到船沿的时候,李府大少爷李盛英发话了。

“司马锦,过来喝杯酒吧。”

阿强四肢发达,头脑难免迟钝了点,司马锦即将u手的刹那,才蓦然反应过来,茫然的看向了说话的李盛英。

“大哥,你干什么?”李盛豪不明所以,诧异问道。

陆婉儿明白李盛英的意思,抢过话茬答道:“夫君的意思是让你们放了司马锦,阿强,快放下司马锦。”

李盛豪还要争辩,他胞兄李胜雄冷冷拦住他道:“嫂嫂的话你没听明白吧,我们大哥今天发善心,想做一回活菩萨。”

陆婉儿听李胜雄说的尖酸,话里带刺,想要驳回去,却被李盛英一个眼神阻止了。

司马锦被阿强放下来后,掸了掸新换的淡青色长衫,缓缓走到李盛英前面,拱手道了声谢,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李盛英身i健康时,因为常年跟着他父亲做生意,天南地北去过不少地方,自认为阅人不少,平常人他只要看上两眼,便能猜出那人的性格。但是眼前的司马锦,这个自己府上的下人,为什么此刻他一点都看不透。

年纪轻轻,却临危不惧,这种气魄,李盛英自忖自己年轻时都做不到。

“赐酒。”李盛英心中对司马锦暗暗称奇,一边叫侍女替司马锦斟了一杯酒。

司马锦也不客气,接过酒杯,然后又对李盛英和陆婉儿示意一下,头一仰,把整杯酒倒进了嘴里。

司马锦感觉那酒度数比后世的啤酒高不了多少,但肯定更加绿色健康。

偌大的画舫漫无目的的飘荡在清澈见底的西湖上,加上岸边成群结队的游客,乍一看,还真像是太平盛世。

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司马锦心想蒙古军队固然厉害,但倘若不是南宋小朝廷内部腐朽不堪,人们麻痹松懈,忽必烈断然不可能在攻下襄阳后,摧枯拉朽般不到三年就攻入南宋都城临安。

夕阳西下的时候,司马锦走在李盛英身后。李盛英身材高大,比司马锦都高出一寸,比起他的两个弟弟,则至少高出大半个头。但有一点,司马锦看的比较别扭,那就是李盛英走路的时候,两只脚看起来不太协调、有点怪,短时间内司马锦也想不明白。

李府门口两只硕大的石狮子并排端坐,门上则挂着一块黑底红框大匾额,“李府”两个金色大字赫然醒目。

进得李府大厅,便看到一个头戴玉簪高灰帽,腰系镶玉黑鞓带的花甲老人朝南正坐着。

老人旁边则坐着个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

司马锦心想这银发老人应该就是李府老爷李茂堂,旁边的妇人必定是他的平妻王夫人无疑了。

“姨娘,”李盛杰一阵小跑向李茂堂,先是朝王夫人道了声安,随后高高一跳,跃入他父亲宽厚的怀抱中,“父亲,杰儿回来了。”

李茂堂对这幼子显然也是极其疼爱,小心抚m着李盛杰的脑袋,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告诉父亲,白天都在西湖上玩了什么?”

“嗯,”李盛杰想了想回答道,“我和哥哥们一起行酒令,还和嫂嫂一起钓鱼。”

“钓到鱼了么?”

“没,都被嫂嫂钓走了,嫂嫂还差点让司马锦作了鱼饵。”

“司马锦?鱼饵?”李茂堂反问道,抬头看向了大儿媳陆婉儿。

陆婉儿见状急忙欠身解释道:“父亲,是这样的,叔叔他,哦不,是司马锦。”

陆婉儿知道李茂堂从来不承认司马锦的身份,便急忙改口道:“司马锦为了帮我把鱼从湖中捞起来,不慎跌入水中,幸好我和下人一起救起了他。”

李茂堂听了陆婉儿这番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看一眼司马锦的意思,只对陆婉儿关心道:“婉儿没事就好。”

“是,父亲。”陆婉儿恭敬的应道。

“雄儿,豪儿,今天玩得可尽兴?”王夫人的目光故意绕过李盛英,突兀的向她自己生的两个儿子询问道。

“回母亲,本来我们几兄弟和嫂嫂有说有笑,司马锦那小子却突然以下犯上,对我们不敬,实在可恨。”李胜雄阴险的说道。

司马锦心想这人好生歹毒,在画舫上不把话挑明了,回到家里却向自己母亲告状,还顺便把李盛英和陆婉儿都扯了进来,当真是城府够深。

李胜雄这样一说,李盛豪也添油加醋道:“司马锦那奴才竟敢骂我们是牛屎,不对,我们是杂毛狗,母亲,父亲,你们不能饶他。”

李盛豪头脑没有他胞兄李胜雄好使,说出来的话也别别扭扭,听得李盛杰又咯咯笑了起来。

李茂堂本来就对李胜雄两兄弟不怎么信任,又见大儿子李盛英沉默不语,便转头问李盛杰道:“杰儿,告诉父亲,你二哥三哥说的是真的么?”

李盛杰犹豫的看了王夫人一眼,不料王夫人正目光阴冷的盯着他,瘦小的身子不jin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李茂堂见幼子畏惧他的平妻,无奈叹了口气,只得转而问陆婉儿道:“婉儿,你告诉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婉儿和李盛杰一样,平时也惧怕李府女主人王夫人,但此刻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正色答道:“父亲,司马锦只是给我们大家讲述了一个有关苏大学士的故事,并未辱骂我们,二叔和三叔想是意会错了司马锦的意思。”

陆婉儿毕竟是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还好她夫君李盛英一直在用鼓励的眼神注视她。

“婉儿,姨娘我一直以为我们李家娶的是一个不但外貌美丽,内心更是诚实的良家女子,想不到我竟然看错了。”王夫人讽刺道。

“姨娘,婉儿没有说谎。”陆婉儿坚持道,声音有些紧张。

“没有说谎?呵,那你告诉我,一个卑jin的下人,什么时候学会讲故事了,而且讲的还是苏东坡苏大学士的故事?”王夫人连珠炮似的质问,让陆婉儿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真的说了谎。

“父亲,请您下令杖责司马锦,倘若您继续放纵他,我怕我们李府的下人都会有样学样,到时候我们李府岂不全乱套了。”李胜雄趁机煽动道。

李茂堂毕竟是生意人,短短几十年就替儿子们挣下这份产业,靠的不仅仅是jing明,更多的是冷静,所以他做决定从来不会被旁人左右。

沉稳的喝了口名贵的建茶,李茂堂问李盛英道:“本来一个下人,打不打他都不需要理由,但为父还是想听听英儿你的意见。”

李盛英与父亲李茂堂心意相通,听出他父亲话里有话,知道父亲并不想随随便便就遂了王夫人母子的意愿,便回复道:“父亲,姨娘她怀疑婉儿说的真话,并且坚信司马锦他目不识丁,我认为我们不妨考验考验司马锦。”

王夫人闻言冷笑道:“英儿这些年闲居在家,到比前些年东奔西跑做生意时更聪明了。那好,司马锦,我说上句,你说下句,要是答错一个字,我就会叫人用板子打死你。”

司马锦瞥了一眼左前方的李盛英,心想他还真敢赌,要真是以前李府那个司马锦,恐怕连名字都不见得会写。

王夫人微一闭目,随即又倏然睁开,好似准备伏击羚羊的猎豹,找到了扑倒猎物的最佳位置。她想起了自己待字闺中时背诵过的一首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下一句词什么?”

司马锦心中暗笑,王夫人也太小觑自己了,这堂堂中国第一位职业词人的著名词句,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陆婉儿焦急的瞄了一眼司马锦,生怕他着了王夫人的道儿,又匆匆收回了目光。

躺在父亲怀里的李盛杰眼睛眨巴眨巴的,本想把答案u口而出,又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时候,便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然后一双小眼睛看看冷若冰霜的王夫人,又看看一脸沉静的司马锦。

司马锦听到不远处李盛李胜雄兄弟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戏谑自己,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朗声答道:“禀告夫人,衣带渐宽终不悔的下一句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这首词乃本朝大词人柳永柳三变所作。”

陆婉儿大舒了一口气,心中为司马锦逃过一劫而高兴不已。

李盛杰则大呼道:“司马锦回答正确,那句词我也知道的。”

“没问你是谁写的,”王夫人不肯罢休,紧接着又出题道,“但愿人长久后面一句是什么?”

司马锦暗骂这老太婆心肠比鹤顶红还毒,嘴上却利索的回答道:“夫人,是千里共婵娟。”

这次,连李茂堂也开始重新审视司马锦。司马锦在血缘上虽然是他的亲身儿子,但是他从未亲口承认过,即使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可司马锦只是一个下人,甚至是连下人都不如的奴隶,他怎么会背得出大词人柳永和苏东坡的词句。

这些词,连他不学无术的二儿子三儿子都背不出来。

“夜来幽梦忽还乡,给我背完剩下的。”王夫人狠厉的命令道。

司马锦依旧u口而出道:“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