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虚张声势
作者:吴老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70

贾老贼与丁大全、全玖等政敌在临安城为了争权夺利斗得不可开交、拼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北方的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也半点没闲着,双方除了疯狂的招兵买马和积蓄粮草备战外,忽必烈将他手中最精锐的三万军队部署到了位于热河西北的开平,并从大都调出上万匹战马和一万石粮食送给开平,对阿里不哥的老窝哈刺和林施加压力;同时以汪良臣和廉希宪为主帅,领军西进,目标直指阿里不哥部叫浑都海盘踞的凤翔路六盘山与重镇京兆府(今西安),又命令延安府守将扩军,加强边防,妄图扫清阿里不哥在凤翔路的势力,从而切断阿里不哥与北方盟友察哈台汗国的联系,并且彻底摧毁阿里不哥与南宋取得联系的可能。

在另一方面,阿里不哥也十分清楚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控制地战略物资奇缺,除了战马之外,粮食、茶叶、食盐和铁矿四大战略物资无一不缺,一旦与忽必烈的战事陷入持久战,那么阿里不哥基本上就可以说是输定了。为了保住并开拓凤翔路这条至关重要的生命线,一向歧视汉人的阿里不哥派出他唯一信任的汉人将领刘太平与大将霍鲁海领兵南下,意图夺取凤翔路这个战略要地,保护北方盟友察哈台汗国对己方的粮食供应;同时利用刘太平的汉人身份与南宋接触,尽最大努力获得南宋丰厚的物资支持。

风云变幻,潮起潮落,一时间,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战略重点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凤翔路的土地,双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剑拔弩张。彼此之间虎视耽耽,硝烟味弥漫,战争地阴云迅速笼罩大地……

北方的紧张局势并没有逃过南宋细作的眼睛,情报迅速送到身在临安的贾老贼面前,刚刚接手民政的贾老贼不得不腾出时间与精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战事方面,并立即召集心腹幕僚讨论此事,判断北方局势。^^^^在会议上。贾老贼的几个心腹走狗一致断定阿里不哥的南下策略有两大致命弱点,一是阿里不哥南下的兵力并不多,加上凤翔路地原有兵力还不足三万人,很难对忽必烈的优势兵力形成致命威胁;二是凤翔路汉人众多,歧视汉人的阿里不哥军队很难获得当地汉人的支持,而这一点恰好是忽必烈军队的优势。综合以上两点。抛开双方军队战斗力大致相等的因素不算,阿里不哥地军队要想完成夺取凤翔路的战略目标,实在十分困难。

“阿里不哥这个蠢货,干嘛要把主力军队部署在哈刺和林那个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他要是全力打通凤翔路该多好?”看着黄河以北的山川地形图,贾老贼愁眉不展,骂骂咧咧的道:“他这只蠢猪难道不明白,如果打不通凤翔路战略要道,忽必烈光是玩经济封锁就能把他封死?”

“少傅。请不要生气。”贾老贼手下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赔笑道:“这也不能怪阿里不哥蠢。主要是哈刺和林对阿里不哥来说十分重要,哈刺和林不仅是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的老爸拖雷坟墓所在,同时也是蒙古的库里勒台制(部落议事会制度)地议会地,那个地方如果落在忽必烈手里,完全可以控制库里勒台诸首领,名正言顺地继任大汗,抢走阿里不哥与忽必烈斗争中唯一占据的大义名声。”

“狗屁大义,这年头有枪有刀有军队才是大义!”贾老贼比了一个粗鲁下流的手势。对阿里不哥不利用骑兵优势流窜做战的决定万分鄙视——在贾老贼看来,如果阿里不哥派出大量骑兵南下中原四处流窜,烧杀虏掠破坏忽必烈的战争基础该有多好?那边狗头军师廖莹中接过话头,“少傅,靠人不如靠己,与其隔岸观火坐视阿里不哥被忽必烈击败,不如早些实施我们制定的虚张声势之策。^^^^从侧面减轻阿里不哥所承受的压力。”

“本官也正有此意。”贾老贼强打起精神。命令道:“立即飞鸽传书通知淮南东路李庭芝、淮南西路杜庶和四川俞兴,命令他们按计行事!还有。命令襄阳吕文德军北上强攻,务必夺取南京路的邓州城,威胁忽必烈西援军队地侧翼!再让吕文德想办法和京兆府的阿里不哥军取得联系,建议阿里不哥军采取清壁坚野战术,让忽必烈军队无法就地筹粮,到时候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攻打邓州?”贾老贼的几个走狗都吓了一跳,一起向贾老贼问道:“少傅,反攻邓州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吧?这必须得皇上亲自下旨才成。”

“没关系,你们先去发布命令,本官这就进宫请旨,想办法说服皇上同意。”贾老贼一挥手,又得陇望蜀的嘀咕道:“打一座城池都得经过皇上同意,真够麻烦。皇上要是封本官平章军国重事,那该多好啊?”

贾老贼向宋理宗请旨袭取邓州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宋理宗当天晚上就同意了贾老贼的军事行动,随着贾老贼地一声令下,早就在暗中准备地南宋三大军事重镇盱眙、安丰和泸州先后骚动起来。先是李庭芝亲自督军盱眙,旗帜鲜明的打出自己旗号,指挥盱眙宋军频繁骚扰隔湖对峙地临淮蒙古军,短短几天之内竟然数十次袭击临淮的蒙古军斥候船,杀死杀伤多名蒙古斥候,并在洪泽湖中发动了一次千人规模的水军战斗,利用水战和手雷优势小挫蒙古军队。弄得蒙古军临淮守将兰秀鸿紧张万分,一边加强城防守备,一变火速禀报忽必烈,报知南宋军队有攻打临淮的可能

相对李庭芝比较温和的手段,新近被贾老贼保荐为淮南东路制置使的杜庶手段就粗暴得多,他率领的杜家军早在他老爸杜杲时期就已经是闻名金蒙的精兵,不仅频频攻击与安丰隔河对峙地寿州,还嚣张跋扈的北上蒙古控制区域内的淝水流域。完全视蒙古守军为无物。这还不算,最狠的是杜庶在骚扰战中也玩声东击西,表面在淝水闹得天翻地覆,吸引蒙古守军的目光,暗底里却让他的儿子杜鸿率领精锐水军秘密从濠州出发,选了一个南风大作的夜里忽然北上侵入涡水,出其不意的袭击了位于蒙古军控制地腹地地蒙城,重创措手不及的蒙城守军。抢走大量刚刚收割下来的小麦,带不走的粮食也一把火烧光,又在蒙古军援军赶到前顺流而下撤回濠州,留下大片大片未及收割就被烈火焚毁的麦田,让蒙古军队欲哭无泪。

李庭芝和杜庶两个都是贾老贼所倚重的大将,对贾老贼地命令自然执行得不折不扣。但泸州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泸州知府兼潼川路安抚副使刘整与贾老贼素无交情,以往为争战功又和贾老贼的心腹大将吕文德结成了死对头——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贾老贼在处理刘吕之争中也有失误,过于偏袒历史上为南宋尽忠而死的吕文德,造成了刘整与贾老贼的关系也趋于恶化。除此之外,人缘不好的刘整和坐镇重庆的四川制置使的俞兴关系也极为恶劣,为了整治刘整。俞兴又故意将贾老贼让刘整骚扰牵制成都路蒙古军刘黑马部地命令擅自改为攻占叙州东大门南溪。加大刘整完成军令地难度——如果刘整完不成军令,那么与吕文德关系极好的俞兴可就……嘿嘿。\\\\\

“不是骚扰战吗?怎么变成攻坚战了?”看完俞兴转送来的贾老贼命令,刘整的次子刘飞勃然大怒,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踢翻,向刘整大叫道:“父亲,别听俞兴那个狗杂种的,咱们继续按兵不动,看俞兴能把咱们怎么样?”

“俞兴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刘整沉吟着缓缓说道:“可这是贾少傅的命令。贾少傅是朝廷重臣,又管着枢密院,咱们要是违抗他的命令,朝廷追究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了。”

“贾似道算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姐姐陪皇帝睡觉爬上去地纨绔子弟,有什么本事?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刘飞恶狠狠的说道:“他要是把咱们逼急了,咱们把宋国的衣服一脱。穿上蒙古军衣找忽必烈大汗请赏去。”

“闭嘴!”刘整脸上变色。喝道:“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投降蒙古的事。就算你是我的儿子,老子也要砍了你!”喝住了儿子的胡说八道,刘整又命令道:“你先下去整顿军队,准备作战事宜,待为父考虑好进攻南溪的策略,然后我们就出兵。”

“父亲,你真打算进攻南溪,这搞不好又是吕文德搞地鬼,故意借蒙古人削弱我们地军队。”刘飞又大声叫了起来,刘整却不耐烦的命令道:“下去,按令行事。”刘飞无奈,只得气冲冲地离开帅府,不过刘飞并没有按刘整的命令去整兵备战,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副将去办,刘飞自己则在泸州城中左拐右转,悄悄溜到了一家妓院门前。

时值正午,妓院尚未开张营业,大门紧闭,但老马识途的刘飞却不慌不忙,先在妓院的侧门上三长两短的敲了几下,妓院侧门立即打开,刘飞也不说话,一声不吭的走进妓院直到后厅,将给他送茶的妓女一把搂进怀里上下其手,“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想不想刘爷?”那薄有几分姿色的妓女嗲声娇叫,“哎哟我的刘爷,奴家的身子是肉长的,你轻一些。*****”刘飞疯狂淫笑,揉捏起来更是用力。

正胡天胡地间,一个中年男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向刘飞抱拳笑道:“刘公子,白天就来了,可真是罕见,难道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态吗?”刘飞一边脱着怀中女子的衣服,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马上通知成都的刘黑马都元帅,贾似道老贼改变了原先的骚扰战命令,我父亲将在近日内对南溪发起一次攻击行动,目标是夺取南溪,威胁叙州。”

“多谢刘公子提醒,小人这就飞鸽传书禀报刘元帅。”那中年男子一鞠躬,抬头命令道:“去把院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叫来。好生服侍刘公子,不得怠慢。”不一刻,四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便钻进房中,腻到刘飞身上撒起娇来。与美女一同送进房的,还有满满一盘亮晃晃的白银。与此同时,一只信鸽从妓院后院飞起,展翅飞向西北方向……

信鸽的飞行速度远超马匹,中午从泸州飞出地信鸽。晚上便即抵达蒙古军刘黑马部控制的成都府中,信鸽腿上捆绑的情报也直接送到了蒙古成都路军民经略使刘黑马(字孟方)面前,当时在场的人还有刘黑马的大儿子成都路经略使总管万户刘元振。看完来信后,刘元振大吃一惊,惊叫道:“父帅,南溪仅有守军一千五百人。刘整又是突袭战的高手,当年率领十二名骑兵就敢突袭信阳,斩杀信阳守将!咱们得赶快做好准备,否则南溪危矣!”

“不要慌,让为父想一想。”老谋深算的刘黑马摆手制止儿子的惊慌,背着手在房间里打转沉吟片刻后,刘黑马终于开口道:“其实,让刘整突袭得手。把人口不满一万地南溪小城让给刘整。对我们最为有利。”

“把南溪让给刘整对我们最有利?”刘元振几乎怀疑自己的老爸老糊涂了,吃惊问道:“为什么?”

“把南溪交给刘整,原因有二。”刘黑马眼中闪给寒光,依次弹出手指缓缓说道:“原因一,刘整是突袭战行家,他偷袭南溪若然失败,为了向贾似道老贼交差,他必然利用水军优势发动多次偷袭突袭。夺取其他城池弥补失败。到那时候,我们长江沿岸的城池防不胜防,军队疲于奔命,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原因二,刘整顺利完成贾老贼交给他的差使,贾老贼论功行赏,赏得重了。与刘整不和的吕文德、俞兴两人必然妒忌他地功劳。对他更加忌恨,处处给他穿小鞋。把刘整往我们这边推。若是贾老贼赏得轻了,刘整必然不服,加上我们的内线刘整次子刘飞煽风点火,我们策反刘整的计划就有可能一举成功,至不济也能让刘整与贾老贼心生隔阂,便于我们继续策反刘整!”

策反立场不稳的刘整是刘黑马父子早已预定的计划,所以在刘黑马一一分析后,刘元振立即明白了父亲暂时退让的良苦用心。不过刘元振还有一个疑问,又问道:“父亲,是倒是这个道理,不过大汗如果问起来,我们又该如何交代?”

“没关系,大汗也不是那种计较一城一池得失的人,南溪小城无关痛痒,估计大汗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刘黑马微笑道:“等到我们把南人的水军重将刘整策反过来,大汗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这样地小事?”

“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传令,把南溪守军全部调回叙州,留一座空城给刘整。”刘元振微笑答道。刘黑马摇摇头,微笑道:“别全部调走,找个借口调走一千二百人,留三百老弱士卒给刘整去当军功了,这样就更不会有人怀疑了。”

“嘿嘿,父亲果然高明,孩儿明白了。”刘元振奸笑答应,而刘黑马比他儿子笑得更奸,“再给刘整地儿子刘飞送八百两银子和两个美女过去,告诉他,只要他能劝他父亲归顺我们蒙古,银子、美女和官职要多少都有。”

第二天深夜,刘整亲率两千精锐水军突袭位于泸州上游的南溪城,并身先士卒第一个杀上城墙,但出乎刘整的预料,迎接他的并不是一场苦战血战,数量少得可怜的南溪守军只象征性的抵抗几下就全部投降,刘整的军队伤亡甚至还不到十人。直到审问俘虏之后,刘整这才得知偷袭战进行得顺利无比的缘故——就在白天,刘黑马下令叙州军队整编,将镇守南溪地主力军队调回了叙州,南溪城中仅有三百名老弱士卒担任城防。明白了这一切,刘整呵呵大笑,“俞兴啊俞兴,你用贾少傅的命令整我,算盘打得虽好,可惜上天开眼,帮我把南溪守军调走,你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

和刘整猜测的一样,本想借刀杀人让刘整在南溪城下碰得灰头土脸的四川制置使俞兴在得知南溪战况后,气得是捶胸顿足,大为后悔自己怎么不派刘整去偷袭叙州城或者富顺监——至不济去打下成都府也行啊?懊恼之余,俞兴只得去信通知好友吕文德,告诉吕文德整治刘整失败的经过,希望吕文德再向贾老贼下点烂药,让贾老贼再为难为难刘整。但俞兴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刘整偷袭南溪城地同一个晚上,吕文德率领地精锐水军也从襄阳出发,由吕文德亲自率领,象一头饿狼一样悄悄的、恶狠狠地扑向位于白河上游的邓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