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签押房里的危险问对
作者:喻林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21

“北城兵马司副指挥贵海?”

潭林心里暗自惊疑,他快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分析着自己与兵马司可能发生的各种联系,最终得到了两方面的结论:第一是自己用剪纸陷害的那名暗探有可能和兵马司有关联;第二就是自己把陆世远交给兵马司的事情。

这两件事情潭林更为偏重于陆世远事件,可是,另一方面,潭林还担心这名差官是怎样找到自己的,因为他送画入宫的事情是要避过黑白两道各派势力的目光,如果此人是一路追踪自己而来,那么自己的行踪极有可能暴露,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要考虑终止送画入宫计划的实施了。

潭林又看了看那名差官,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那差官道:“也是刚刚来会馆打听来着,听说潭太医来京后就在湖广会馆下榻。”

潭林点点头,说道:“我到房中拿些东西,这就跟你去!”

那差官道:“好!我就在这里等您!”

潭林来到会馆内厅,刚好看到会馆的一名杂役过来,忙上前问他:“外面那个官差是什么时候来的?”

杂役道:“刚刚过来,说是找您给他们主子看病呢。我们说您从宫里值班没回来,他就问你还有没有其它的住所,我们说不知道,他正要走,你就回来了。”

“好,多谢!”潭林谢了一声,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样来看,这名官差,或者说他背后的五城兵马司并没有跟踪到自己,这样的话,米玉山送画入宫的计划可以不必担心。可是,回过头来想,贵海要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那名自己用剪纸陷害的暗探报复倒也没什么,不过,若是陆世远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潭林最后一次看到陆世远的时候,在他背后正看到他被剥皮后的伤口,依潭林的行医经验来看,那个大面积的伤口一定会影响到陆世远的体能发挥,也就是说,他的武功会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所以,如果兵马司的人给他上刑的话,潭林是不能保证他不招供的。一旦陆世远向清廷交待他来京的目的,并把自己盗取洪秀全所要图纸的事情告诉兵马司的话,那么,自己的入宫行医必定会受到怀疑,那么逃宫计划就有可能就此中断。

这个结果是潭林极不愿看到的,所以潭林便在心里模拟出陆世远招供的各种可能性,并思索着与各种可能性相对应的解决办法。

时间容不得潭林深思熟虑,他从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又转回前厅,随那名官差坐着马车来到北城兵马司。

北城兵马司的位置离德胜门不远,所以在出了城门后,便可以看到杨记皮货行火灾后的残骸。在路过那里的时候,潭林注意到那名官差特意观察自己的神情,所以在心里不禁更生警惕。

到了北城兵马司官署后,潭林随着那名官差来到签押房内。在衙门里,签押房一般是指正堂之外的私人办公场所,用于官员和司员们处理日常事务,相当于机构内的办公室。不过,明清两朝,由于衙门功能设置日趋完善,所以,在刑狱工作中,签押房内也设置了衙门里的临时监狱,以保证临时审问和移堂审问的嫌疑人和犯人暂时拘押,相当于拘留所的功能。

陆世远正是被关在这里。潭林随着那名差官来到陆世远的羁押室时,看到屋里除陆世远外,还有一个人,此人身着官服的内衬,束着腰带,腰间还挂着八旗子弟标志性的一些装饰物件,潭林见他略带浮华的模样,便料定此人就是贵海。

果然,那名官差介绍道:“潭太医,这便是我们大人,北城兵马司副指挥贵海贵大人!”

贵海首先从小酒案前站起来,向潭林笑道:“久闻潭太医的大名,以解元之身名冠杏林,真是可敬可佩!”

潭林一看到陆世远,立刻就明白他们把自己找来的意图,所以看了看酒案上的酒菜,对身旁的官差说道:“有酒有肉,看贵大人的样子,不像是身患急症啊?”

“这,……”本来召医就是个托词,此时潭林突然问起,那名官差不知如何答对。

贵海摆了摆手,示意那名官差退出,然后请潭林在矮凳上坐下,说道:“潭太医不必生气,是我让他们撒谎的。我怕我这个小小的副指挥面子不够大,所以就编了个理由,想请潭太医来一趟!”

贵海说到这里,按常理来讲,潭林应该会问为什么请自己来这里,但潭林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并装出一种官场的气势来迷惑对方,他依旧看了看桌案上的残酒冷菜,冷冷地道:“到签押房赴宴,我还是第一次,不过,贵大人似乎没有给我准备筷子啊?”

潭林的冷言讥讽让贵海感觉到对方的难缠,他原本以为潭林不过一介书生,到了衙门里必然会心虚的人,但没想到潭林进来以后,却操着官腔、摆着官架,不禁觉得他是个十分棘手的人。

在京城的衙门里混久了的人,往往是不会轻易得罪和宫廷有关的人的,因为京城的官场网络太复杂,稍有留神就会得罪某个派系网络,所以,贵海听潭林这么问,只好自己打圆场,笑道:“让潭太医见笑了,回头我一定摆酒向您请罪。今儿的事儿,您一定得原谅我,这是涉及长毛的大案子,所以不得不请您来,算不上讯问,也没有笔录,只是请您来说明一下即可。”

潭林看了贵海一眼,然后盯着陆世远道:“就是为了这个人?”

“没错儿!”贵海道,“正是为了此人!”

潭林心中一紧,他不知道陆世远究竟向贵海交待了什么,所以自己也无法施展对策,更重要的是,潭林现在也不能轻易地说不认识陆世远,这样的话,万一后面他们提出的事情自己无法论证,岂不是弄巧成拙。所以,潭林只好想坐观其变,先从他们口中得到贵海究竟知道些什么。

贵海开门见山地道:“请潭太医来,是想请您认一张画!”

这时,潭林看了一眼陆世远,他看到陆世远的眼神十分镇定,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正这样想着,贵海把那幅描摹黄公望的山水画展开,把侧边的轴递给潭林,两人一起把画展开,贵海问道:“潭太医可认得这张画?”

潭林看了看,说道:“认得,这是模仿黄公望的画作!是我画的!”

陆世远坐那里默然不语,潭林仔细盘算着贵海下一句要问什么。

贵海问道:“这幅画有什么特殊含意吗?”

潭林稍稍一怔,他忙看了陆世远一眼,心中暗道:“贵海这样问,难道说陆世远已经把画中的秘密告诉他了?”

可是陆世远的神情还是僵在那里,看不出什么线索,所以潭林踌躇了一下,说道:“山水一色,繁草孤树,无非是表明心志而已,山水画大多不都是这个含意吗?”

贵海又问:“昨夜杨记遭受那么大的火灾,为什么这幅画没有受损呢?”

这句话已经表明贵海知道了杨记皮货行和自己有关联,所以潭林谨慎地答道:“这幅画刚好压在正堂的箱子里,所以没有被烧!”

贵海放下画,看了看陆世远,问道:“潭太医和这位陆先生相识吗?”

潭林一怔,他抬头看着陆世远,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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