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信仰第七十章 荣耀第七十一章 勇气
作者:塔斯尔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59

我,指定我的孙子拔都为塔塔大军的统帅,要他去征服世界,直到最后的海洋,直到塔塔马蹄能够踏到之处。到那时,瘟疫、饥饿和旱灾就会停止,普遍和平就会降临!

坐在房子似的勒勒车上,搂着慵懒看书的阿剌海别,看着车壁上悬挂的绣像,刘氓很有些恍惚。这个人的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他的声威让四海震动。不过这豪言壮语似乎并未被他的子孙好好理解,还让后世某个留小胡子的,神经质的混血日耳曼人得到灵感。

饥馑和旱灾的确会停止,人死了自然不会饿,人死光了,环境也就不会被破坏,哪来的旱灾。普遍的和平?以前没有,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在前世,塔塔铁蹄所过之处,在东方,毁灭了一个原本应强势的文明,在西方,抚育了一个愚昧落后的文明。数百年后,庸俗、堕落、狂暴,只求前进,不管毁灭的文化统领世界。

刘氓心底叹了口气,才想起忘了一个词:瘟疫。至于瘟疫,这不好说,在刘氓前世的记忆里,黑死病是被塔塔人带到欧洲的。

不好!还没做相应的防范呢,那一大群公主和小萝莉怎么办?刘氓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而且越想越担心,两天来的柔情蜜意化作冷汗,离开的yu望说不出的迫切。

感觉到他的变化,阿剌海别扭头看了他一会,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笑意说:“怎么了?不舒服么?要不你去下面骑会马,你的武器和铠甲不是都给你找来了么?让我看看你威武的样子。”

她的平静让刘氓有些心虚,怯怯的问:“你就不怕我跑掉?”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阿剌海别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得那么纯真烂漫,笑得刘氓几乎忘却刚才的念头。不过,随着阿剌海别恢复往昔的沉静,他心中离开的躁动更加强烈。

重新翻开手中的书页,阿剌海别自信的说:“你去吧,我不会担心的,你不是以你们圣母的名义誓了么?诸位兄长对我很宽容,只要你不跑,大家都不会难为你的。”

以圣母的名义誓?奶奶,那玩意做的数才见鬼了。虽然看出阿剌海别眼中有些别的东西,刘氓也不愿去想,在勒勒车柔和的摆动中,起身走向支放自己铠甲的木架。

自己的哥特甲和盾牌藏在一座被摧毁的村庄内,头盔、鱼鳞甲、正义之剑都扔在路上,没想到,阿剌海别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派人一一找到。

摸摸正义之剑凛然的锋刃,他心中一时有些茫然。也许这双面刃并不只是古代欧洲人愚蠢的执着,而是真有些越科学的信念,只不过被前世现代欧洲人遗忘了。黑暗时期的光明远比光明时期纯洁。

见他呆,阿剌海别也起身走到他身旁,温柔的取下铠甲一一帮他穿好。这种别样的温馨,竟然让刘氓感到一种几欲喷薄而出的豪情。

调试了下肩甲和面罩,活动活动膝关节,刘氓默默将阿剌海别搂进冰冷光滑的怀抱。阿剌海别轻轻抚mo一会他的臂甲,又摸了摸他腰间的哀嚎之剑(就是英格兰长弓手用于结果骑士的短剑,轻薄有韧性,特适合插进铠甲缝隙。写手查不到合适的翻译,就自作主张翻译了),轻声说:“我的亨利,你还没有送过我礼物吧?这个行么?”

我的个娘,送给情妇这个?刘氓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默默点头。阿剌海别取下短剑,看也不看就揣进怀里,又随手取过一根马鞭放在刘氓手里。她转身走向案几,中途停了一下,见刘氓没有任何反应才坐回原处,眼神中难得显出些失落。

大营正在向摩拉维亚开拔,波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还有数不尽的隐忧,拜答尔决定移驻摩拉维亚。那里没什么数得上的势力,距离匈牙利和波西米亚都近,便于边休整边随机而动。

南路合丹部进展顺利,中路拔都和不台部还在等待,等待贝拉自己蠢到送死,这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刘氓从布达前往里格尼茨就途径摩拉维亚,现在看到这依稀熟识的土地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没肺起来,因为他看见了比自己还不要脸的家伙—郭敬。

见他可能跟自己一样被老婆挤兑,居然穿起铠甲,跨上战马,玩起威风凛凛,刘氓一肚子好笑。跟阿剌海别柔情后,这两天他也见过郭敬几次,不过一开始那种畏惧感莫名其妙的消失,取而代之是总想挑衅的yu望。

郭敬驱马走在队伍边缘,好整以暇,偶尔还看看远处湖光山色,不知是什么派头。有了阿剌海别这面挡箭牌,刘氓下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一路弄得鸡飞狗跳蹭到郭敬身边。

扭脸看看这个趾高气扬,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新降骑士的年轻蛮夷,郭敬平静的问:“将军天赋,区区几日尽通中原之语。然则,此为故乡否?”

呀你个呸呸,没事给老子拽文,信不信老子板砖拍你?刘氓大怒,哼哼道:“惭愧,听闻郭将军先朝子仪郭老将军之后,将门虎子。郭老将军平生屠尽胡虏,啊,那个卫汝中原天可汗威名。遗脉助强权横扫天下,泉下亦当欣慰啊。不像我等蛮夷,寻枝亦属撇汤留药。”

这下饶郭敬脸皮厚,也是额头青筋直跳,忍忍气,他冷森森的说:“天下,天下人为之,竖子不当与谋。”

“然也,天下,天下,人为之。何为人?何为宗?汝泱泱中原之地,华文异彩,向收胡虏以迪化。汝亦承传,迪化胡虏以收华,可佩,可赞,当为人子。”

刘氓没皮没脸的继续挑逗,郭敬可没这么好的涵养,清秀刚毅的脸上剑眉倒竖,举起巴掌大的手就要拍过拉来。刘氓下意识的缩缩脖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娘啊,第一招叫什么来着?糠龙幽会?

“孽障!莫离阿剌海别阿巴还三丈!”郭敬最终没使出终极杀招,飞鞭策马而去。

呀?恼了?不过这话太难听,我可是骑士,你当我是面啊?等等!我还没拽文拽够呢…,你丫不地道,文言文加塔塔语。刘氓在写手逼迫下,冒着读者的砖头追上去,结果差点跟斜插过来的郭福撞在一起。

这小丫头唯恐别人以为她不是塔塔人,不但锦衣貂裘,还带上了跟阿剌海别差不多的银冠。冲到刘氓身边,她二话不说举刀就砍。刘氓抬手迎着刀锋,在锋刃入手一刹那手腕微沉,吭哧一声紧紧攥住弯刀。

郭福想抽回刀,结果只出一阵让人牙碜的咯吱声。她也忘了,或不愿弃刀,小脸通红的跟刘氓挣扯。刘氓倒不是想跟她挣,只是没想到小丫头劲这么大,隔着铁手套和丝网手套,整只手都被震麻了,只不过是下意识使蛮劲。

眼瞅着郭敬正往这边看,他脑子一动,笑嘻嘻的说:“郭姑娘,我正与郭将军商议去前方赛马,姑娘为何挥刀砍我?”

嗯?郭福一愣,手不自觉的松了不少。刘氓借机调动内息活络下麻木的手,接着说:“姑娘你看,我这匹是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汗血马,你父亲的是阿拉伯马。但他非认为我这也是阿拉伯马,不过是生于沙漠地区而已…”

听着他略带炫耀的叙述,郭福一肚子闷气。汗血马就那几匹,被阿剌海别祖宗似的供着。父亲好不容易求的一匹,费了好大劲驯服,那匹马却稀里糊涂死了。从此后谁也要不上一根马毛,没想到这个无耻的家伙却要了一匹。看这样子,还骑得满不错…

想到这,郭福虽然恼恨这家伙的无耻下作,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喂,这匹马你到底是怎么驯服的?为了让这**认主,我父亲跟他角力,最终让那匹马听话了,可那马却莫名其妙的病死了,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一帮子蠢货。有人说阿哈尔捷金马集中了一般马种所有的缺点,却不知这正是他的优秀之处,正显示了他最纯粹高傲的血统。这**在马种里智力最高,性格率直、敏感,甚至可以说孤僻。它非常怕生,吃软不吃硬,想驯服它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它当作真正的亲人。

靠蛮力?你以为这是塔塔人靠暴力征服世界啊?话说塔塔也未成功啊,反而是带来血泪无数,最后扔下一堆烂摊子。别的不说,这火yao就会打倒自己挚爱的骑士阶层,会推翻自己挚爱的教会领导,会让**裸的yu望横流,会让自己再也找不到原装小萝莉。要胡整也只能我自己来啊,大家一起来可就不行了…

刘氓在那口水横流无耻的瞎想,郭福可不乐意了,这两匹马挨在一起跑,马上主人用弯刀交流感情,怎么看都觉着怪异。她愤然抽回弯刀,恨恨的说:“你到底干嘛?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无耻的家伙。”

对她的羞辱刘氓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着说:“姑娘,是不是无耻你不可能明白。这样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们来赛马如何?”

“比就比!怕了你这无耻之徒!”郭福收起弯刀催马就跑,她骑得是一匹阿拉伯马,冲刺度快,眨眼间就蹿出队列。刘氓一笑,冲阿剌海别的勒勒车招手示意,也跟着窜了出去。

郭敬早已听到女儿跟刘氓的争执,他对刘氓如何驯马也感好奇,想了想,亲自指挥一个百人队却薛跟上,另外两个百人队也随后游击出去,封堵要处。

第七十章荣耀

刘氓和郭福赛马的愿望并未达成,他刚跑出百余米,右后方一阵骚动。侧耳细听,那里传来嘶喊呼喝声,塔塔侦骑似乎现了什么,正在组织人手拦截。刘氓有些好奇,示意战马放缓脚步,打个旋凑了过去。

西北面是山林,东南方是平原,部队是沿着山林边缘走,侦骑在山林中并不易现目标。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那里也不可能隐蔽大规模骑兵。如果是步兵,部队距离山林过五百米,突击出来的步兵纯属找死。

刘氓越一个百人队迎上去,只见一名骑士纵马穿出树林,高举长枪横冲大队。他的战马并未披挂马甲,因此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出二三百米。

面对拦截的另一个百人队,他高喊:“忠诚!信仰!荣耀!勇气!”放平骑士枪冲上去。不过他的技艺似乎不很娴熟,枪柄两次都没挂上挂钩,这让刘氓既感到好笑,也感到温馨。

哪来个生手,比我那时候还笨啊。不过,最让刘氓可笑的是:这家伙居然连马鞍都没有,用一堆绳子和树皮在那瞎凑合。

刘氓未及多想,赶紧催马过去。行军时,守卫随军奥鲁的主力是却薛,这些都是九死一生的老练杀手。他们似乎想抓活得,所以没有射箭,而是扔出套马索拦截骑士。

笨蛋骑士对这些根本不知如何处理,却薛们只不过两三下就套住马头,他被甩下战马,吭哧一声砸在地上不动了。等刘氓凑到跟前,却薛已经下马,打算剥去他的盔甲,可这家伙却摇摇晃晃站起来,抽出一把断剑疯狂的挥舞。

却薛轰然笑起来,围着他看热闹。刘氓这才现他的头盔已经略微变形,狭窄的眼缝估计看不清多少东西。而盔甲似乎是经历过惨烈战斗,在已经报废的基础上修理的。

折腾半天,骑士体力不支,可他仍然执拗的,跌跌撞撞的扑击敌人。刘氓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难受,走过去用条顿语喊他停下。

骑士愣了一下,继续挣扎,刘氓又改为斯拉夫语,他才缓缓停动作,转身面对刘氓的方向。刘氓又走进一些,轻声问:“你是谁家的骑士?纹章怎么损毁了?”

骑士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你是谁?为什么跟魔鬼在一起?”

“我?”刘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愣了片刻才说:“我是德意志骑士亨利,来这里谈判的。”

“谈判?跟这些魔鬼怎么谈判?”骑士的声音非常稚嫩,听起来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而且刘氓现,他说的并不是波兰宫廷用语,而是市井方言。

他身上的铠甲居然是是新的,原本有着华丽精致的装饰花纹,而现在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修补痕迹,还隐隐有股子说不出的尸体腐臭味。

“孩子,为了更多的人免于死难…,有时候…,有时候我们需要策略。先不说这些,告诉我你的家系或者属于哪个领主。”面对孩子的诘问,刘氓感觉自己的脸皮足够厚了,回答时仍有些迟疑。

“我是波兰的骑士!你让开,我要战斗!”骑士一把推开面前的刘氓,继续狂热的呼喊骑士信条。他挣扎前行,可是他原本就残破的铠甲摔下战马后更是凄凉,右膝已经损毁的甲片插进腿中,他每移动一下就会溢出鲜血。

看到这些,刘氓心里愈的不舒服,喊道:“够了!我是霍亨曼施坦因家族的亨利。骑士,我命令你报出身份。”

刘氓喊完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报家系,而是应该说自己是罗马帝国的皇帝。丢人还是丢国家的好些…

年轻人似乎颤抖了一下,犹豫了一会,还是低声说:“我是波兰的骑士…”

不知怎么,刘氓感到眼睛有些湿,他吸了口气,断喝:“农夫!告诉我你的名字!”

年轻人下意识曲了下膝,茫然说:“老爷,我是铁匠学徒加洛斯罗…”

“很好…”刘氓嘟囔一声,不管年轻人开始惶恐瑟缩的样子,走到他身前,又说了句:“跪下。”

年轻一愣,还是茫然跪下,膝盖扭曲的样子使他姿势很奇怪。

“强敌当前,无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上帝!耿正直言,宁死不诳!保护弱者,无怪天理!这是你的誓词,牢牢记住!我,德意志之罗马帝国皇帝,霍亨施陶芬家族的亨利,册封汝为骑士!”

刘氓沉声念完,拿过年轻人手里的断剑,在他肩头轻拍一下,重新交到他手里,帮他攥紧。然后回身从马上取下盾牌,也交给他,高声说:“骑士加洛斯罗·波兰,握紧你的盾,挥舞你的宝剑,为了教会的尊严,为了波兰的新生,去战斗!我想…,我想你知道,有逃跑的贵族,绝没有逃跑的骑士!”

刘氓转身跑到马旁一跃而上,脚后跟抬起来,又放下,然后用塔塔语沉声说:“杀死他,让他带着荣耀和尊严腐烂在自己的土地上。”

刘氓不愿,或是不敢去听背后稚嫩却豪壮的怒吼,战马感觉到他的焦躁,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大地飞掠过,一名骑驴的弓骑兵躲闪不及,被他披着马甲的巴哈尔捷金马撞翻在地。附近的骑手大吃一惊,催马想围上来,却又看到什么招呼似的放弃追赶。

刘氓跑着跑着,突然间想笑,干脆掀开面罩仰天大笑起来,同样略显稚嫩的声音苍凉无奈。笑到眼底含泪,声音嘶哑,他脑子里终于有了点想法:***,打死老子也不当骑士了,那不是人干的活。

跑到一处小河湾,刘氓忽然感到精疲力竭,翻身扑到草地上,躺在那不愿意起来。被他取名叫虎一的战马有些纳闷,低头在他头盔边闻了闻,然后打个响鼻撒起欢来。

阳光透过眼缝上的水晶射入,带了些彩虹的纹路,看着视线中有些变形的虎一撒欢,刘氓心情终于舒坦不少。公主有了,小萝莉有了,穷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干嘛?骑士么…,虽然有一根筋的,不是也有拦路打劫的骑士?自己算不错的了,只不过打劫女人而已…。欺骗自己很简单,也很困难。

一片阴影突然遮住了阳光,刘氓回神一看,是郭福。小女人饶有兴致的看了他半天,问道:“无耻之徒,在这装死么?刚才那蛮夷怎么回事?你一走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连杀两个却薛才被杀死…”

刘氓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对这个小女人更是厌烦,他不耐烦的打开面罩,吼了一句:“别问了!他是个骑士,类似于大汉的游侠,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弄明白…”

郭福愣了半天,突然娇喝:“你!无耻之徒,蛮夷之类,别以为骗了阿剌海别姑姑就能为所欲为,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入主中原就不是蛮夷了?文化才是屹立世界之巅的根本。为了一己之私,你们这些败类抽取中原文化精髓中维武力的一面,教导没有负担,只知毁灭的蛮族残害自己的家园,毁灭自己的文明,还自我漂白为良禽择木而栖…

想着想着刘氓不怒反笑,然后假意痛哭起来。这下郭福摸不着头脑了,等刘氓止住悲声黯然而泣,她纳闷的问:“蛮夷猴子,你在这假惺惺哭什么?一个大男人家的,羞不羞?”

刘氓坐起身,呆了半天才深叹一口气,低沉的说:“也许你们认为我是哄骗阿剌海别的无耻之徒,但我对她的爱是真挚的。当我绝望无助,当我只想结束生命,使她给了我温馨的眼神…。你不知道,虽然在你们眼里我是个蛮夷小人物,其实,其实我是一位帝王,一个充满苦难帝国的帝王…”

刘氓说到这,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郭福可正听得有味,一时间心里跟猫抓似的。晃荡半天,见刘氓只顾着叹气,她干脆坐到刘氓对面说:“讲下去啊?你那到底是什么小国?”

“是这样的…”刘氓把罗马帝国倍遭欺凌的状况说了一通,然后加上朗斯洛特如何为了爱情,舍弃荣华富贵,用一生捍卫帝国,在爱人死后又如何保护孱弱的他;白雪公主阿姨如何为了单相思舍弃荣华苦守城堡等等,加些调料讲述了一遍。

可歌可泣的故事果然让正爱幻想的小丫头痴痴迷迷,等他讲完,小丫头感叹道:“唉,你的家臣和姨母实在是伟大了。说起来…,说起来你也挺可怜的,婚姻是别人强加于你,皇后居然为了可笑的崇拜拒绝跟你…。哎呀,不说这个,你说小时候姨母总会在你睡觉的时候给你讲童话故事,童话是什么?”

童话是什么?骗孩子的傻话么。刘氓肚子里好笑,却依旧用开始带点磁性的低沉嗓音说:“童话啊。那是我们在暗夜中对光明的期盼,是抚慰孩童入睡的纯洁…”

刘氓在诱骗伊丽莎白和海德维格时就使用了这个大杀器,这会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没一会海德维格就被白雪公主多踹的命运和雕塑王子碎裂的铅心感慨不已。本来她还有些担心被大军拉下,远远望见大家开始扎营,郭福干脆凑近点让他继续讲。

刘氓一肚子诡笑,感觉到郭敬已经离去,周边只剩下却薛偷偷监视,他又甩出一个终极武器:“在幽深奇幻的海底,有一位美丽的人鱼公主…”

这下郭福彻底:“好凄凉啊,她竟然为了爱化作泡沫…。唉,堪比弄玉和焦仲卿妻了…”

弄玉和焦仲卿妻哪路毛神?前世刘氓对西洋神话的了解就远胜自家的,这会不好妄评。不过话头已经引出,他接着说:“这就是我跟阿剌海别不被你理解的地方,对于我们和塔塔人来说,为了爱情可以抛却一切,可以挣脱一切束缚…”

夕阳西下,摩拉维亚在痛苦中呻吟,里格尼茨和佩斯在绝望中等待,刘氓也开始了他脱身和复仇的计划…

第七十一章勇气

夜色中,奥鲁沉寂的可怕,摩拉维亚的山山水水似乎也因入侵者保持了沉默。刘氓正坐在阿剌海别的行帐中翻检一堆书籍,不过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也不知道拿这些东西怎么办。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些书在逃跑的时候纯属累赘,还不如多带些羊油、大麦喂马。

不知是不是为了防止他暴起杀人,两天来不是阿剌海别不让他离开左右,就是郭敬远远盯梢,好像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高手似的。不过他是不愿去尝试证明,这两人都够他害怕的。现在他哄得郭福开心,貌似逃跑的机会来了。

阿剌海别也依偎在他肩头看书,这小女人对知识的疯狂让刘氓甚为汗颜。爆了个烛花,阿剌海别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侧身趴在他怀里伸了个小懒腰,顺势搂住他嘟囔:“你到底在看你的知识从哪来的。”

阿剌海别的动作让刘氓有些惶恐,他感觉自己跟她在一起越来越温馨了,有时甚至误以为西尔维娅或茜茜在自己的身边。再这么下去,他害怕自己逃跑的信念都会被磨灭。听到她的埋怨,刘氓毫不介意,笑着说:“喜欢的东西多看点,不喜欢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怎么,让你失望了?”

阿剌海别摇摇头,枕在他腿上说:“那倒没有,随你的心性吧。你看起来顽劣不堪,实际上心志坚定。你能呆在我身边,陪我看看书,聊聊天,我就很满足了,指望你像郭敬哥哥一样为我们出力是不可能的。再说,那也不是我的本意。”

“本意?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刘氓倒有些好奇。

“我啊,我只想博览群书,在知心人陪伴下了此一生。如果还有别的,那就是让塔塔人接受中原的教化,与宋国和睦相处。我们控制了从瀚海到波斯海,再到这里的全部疆土,根本没必要争夺中原,我们可以做两个世界的沟通者…”

阿剌海别娓娓而谈,刘氓却是越听嘴里越苦。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太天真了,可她天真的让人痴迷,甚至是恐惧。世界上真有这么善良的人吗?真可能有这么美好的世界么?她平时沉稳到阴森的神态就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纯真?刘氓不敢再让她说下去,俯身han住她甜美的樱唇。

阿剌海别已经识得个中滋味,哪能经得住缠mian诱惑,没一会就娇喘微微反攻倒算了。而她的热情也让刘氓如痴如醉,两人很快就肌肤相亲,水火相容了。摇曳的烛光,散落一地的书籍,倒是的春se多了些别致。

正蕊含清露,雨腻脂香,阿剌海别不知是苦是甜的眼神忽然清亮了一下,嘴角微微撇起。刘氓哪能关注到这个,那丰润的肢体,暖春的幽径已让他魂飞天外。

浓情蜜意最终随着帐外风雨声定格,阿剌海别娇莺啼血似的尾音也渐渐消散。紧搂着香汗腻湿的娇躯,刘氓有些骄傲,有些失落。他知道此别很可能是永远,但离情必须承受,不管是无情,还是决绝的勇气,他只能在此刻多给她一些抚慰。

第二天,纷繁的人群在泥泞中拔营,闲人刘氓和郭福又在营地旁纵马怄气。坐在勒勒车中,看着两人打闹离去的背影,阿剌海别几次想起身走出车外,最终却攥紧手中的哀嚎之剑落下几滴清泪。

刘氓感觉到她的目光,却以为是郭敬的监视,离去的心反而更加坚定。这一带他前往里格尼茨时走过,对地形比较熟悉。他几次三番寻找到躲开却薛监视的方法,小丫头郭福却怎么也骗不开。说要看看风景时她非常配合,可是脸色总有些阴沉的意思,总是不离不弃的跟着他,说话也爱理不理,让刘氓空有一肚子花言巧语。

转过一片林沼遍布的河汊,前面已是丘陵和密林地带,远处已经开拔的大营在两山之间的河谷上模糊不定。阴霾的天空又开始飘落雨丝,见背后监视的却薛百人队已被突出与缓坡的林木隔绝,刘氓终于下定决心干掉小丫头夺路而逃。管她漂不漂亮,是不是郭敬的心肝肉。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摸索腿旁的正义之剑,郭福突然说:“亨利,你是不是想回家?”

我靠,这丫头怎么看出来了?闻言,刘氓更是恶向胆边生,可郭福不给他机会,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带我走,我要去看看你的国家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美丽。”

这下刘氓可傻眼了,帮助自己逃跑是好事,趁机拐个小丫头也不错,可这样的话,遭瘟的郭敬还不追到天涯海角?杂说中,他曾被什么西方毒虫追到撒马尔罕,耐力肯定赛过骆驼。

丫的,那你追吧,这可是欧洲,老子的地盘。时机稍纵即逝,刘氓不及多想,点点头催马一头扎进山林。

半个小时后,刘氓开始叫苦,这阿哈尔捷金马的确不适合山路。虽然虎一体态轻盈机敏异常,相较于背后呼喝声隐然的追兵所骑之驴并不显优势,倒是郭福那匹善于纵跃的阿拉伯马胜出一筹。杀人夺马?看着风雨中瑟瑟的小丫头却下不了决心了。摇摇头,他拨马改走山间密林。

穿出道山峡,他听到一声惊呼,然后是孩子的哭声,不过哭声旋即被掩住。定神一看,前面是一个山坳,里面密匝匝都是原木搭建的地窝子,十几个农夫正站在雨中呆呆的看着自己。

靠,不是死胡同吧?看看前面,峡谷没有尽头,他才松了口气,催马晃过呆滞的农夫继续奔逃。刚跑过农夫们躲藏地带,郭福冷不丁喊了句:“亨利,你不管那些人了么?他们都会被杀死的。”

我靠,你个汉奸小丫头讲起仁义了。刘氓险些没背过气去,夫妻大难之时都要各自飞,哪还顾得上一文不值的农夫。这会就该死的孩子求朝天,各自愿圣母保佑吧。他头也不回的催马跑路,郭福愣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跑到山坳尽头,刘氓叫得一声苦,这后面居然是溪流沼泽地带,打死也不敢过去啊。没法,掉头回去。重新回到农夫躲藏的地方,他灵机一动,大声问:“这里再没有躲着的人了么?”

农夫都吓得一哆嗦,一个胆大的勉强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魔鬼已经来到山口外了,你们赶紧跟我走,不要管东西了!”刘氓悲天悯人的喊了一声,催马往山口跑,他盘算这些家伙足够吸引追兵注意,可是他足够点背,还没到山口,一二十个却薛就堵了过来。

刚照面,一个刘氓熟识的百夫长喊道:“跟我们回去!阿巴还不会责怪你!”

“唉,看来回家的愿望无法实现了…”刘氓悲叹一声,乖乖的催马过去。见众人放松警惕,他抬手一剑将百夫长斩于马下,凶蛮的扑过去。

却薛们措不及防,山路狭窄,照面的至多三人,而且弓箭也因下雨的原因无法使用,眨眼间就被他劈倒四五个。加上无论力量、技巧和铠甲,却薛都处于劣势,很快都被他放到。穿出峡谷,刘氓再叫一声苦,外面密麻麻都是人,不知道谁把个百人队调来了。

“郭将军也来接我了么?”刘氓含笑问道。

却薛们又是一愣,千夫长下示意说:“郭将军往北路去了,驸马要见他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刘氓调转马头又往回跑,差点跟郭福撞了个人仰马翻。“郭福,刚才那些人有我认识的,我跟他们说会话就回来,你先跟兄弟们解释一下。”刘氓随口又是一句鬼话,抽身就跑,倒是让郭福愣在那了。

农夫足有二三百人,他们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可是看到刘氓杀气腾腾的转回来,又愣住了。

“农夫们,来不及了,外面有上千魔鬼。我在后面顶着,你们赶紧去那一头看看有没有生路!”

危急时刻刘氓尽显英雄本色,喊完话,横刀立马为大家堵出一条生路。人群中有几个士绅和一个牧师,他们高声赞颂天父在危急时赐予他们勇士,然后慌乱的组织人群向后逃去。

人群刚涌出峡口,郭福就被追兵裹挟着顶了上来。事已如此,刘氓也豁出去了,用汉语大喊一声:“老婆,去后面看看农夫们是否能逃脱,然后喊我,我在这顶着!”

郭福咬咬牙,还是听话的错马而过,身后随即传来喊杀声。小丫头此时心乱如麻,晕乎乎闹不清自己在干什么。刘氓的笑脸在眼前晃动,有时亲切,有时狰狞,有时勇敢,有时卑鄙,实在是分不出个好歹。

她茫然追上人群,跟着他们在泥泞中跋涉。可穿出林带,前面是三四里地长的泥沼,里面虽长满灌木和各类植物,那暗绿色的水洼却让人不寒而栗。

时间在此时凝固,人群充满麻木的绝望。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喊杀声清晰起来,刘氓那一声声骑士信条让大家不知该敬仰还是绝望。

喊杀声再近,人群躁动起来,不少人失声痛哭,更多的人默默跪下祈祷。看着这些人郭福心中叹了口气,第一次感到难过。

随着刘氓一声异常清晰的“勇气!”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突然站起来,举起一个木制的十字架,昂走入泥沼。她瘦弱的身躯在灌木水草反衬下更显渺小,泛起的污泥也使她下半shen狼狈不堪,可是她高举十字架的手是那么沉稳,那么有力。

人群哽咽着跟了上去,不少小伙子试图越她,都被她沉稳坚定的眼神阻止,浑浊的生命之路慢慢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