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楚再次来到北塘湾，村里男女老少共二十五人，全都做好了准备，小推车、铁锨、锄头等农具样样齐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也跟着大人们站在一起，抱着把比她还要高的铁锨，旁边一个七旬左右的老人牵着她的手，大概是祖孙俩。

这老人西楚见过，知道他姓李，老人家对北塘湾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昨天也为挖壕沟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见西楚看过来，李老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女孩，道：“这是我的小孙女妞妞，非要跟着去挖壕沟。妞妞，快叫叔叔。”

小妞妞有些怕生，躲在爷爷身边，细声细气的叫了声叔叔。这在西楚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叔叔，颇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是该亲昵的拍拍小姑娘的头好呢，还是用长辈的口吻夸小姑娘可爱听话。

一时西楚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在匆匆跑来的于成泰给他解了围，“哎呀，真是太感谢了，又拿来了两袋粮食，这下大家可以吃上好几天饱饭了。”

“最近体力消耗会很大，多吃点也是应该的，不过……”西楚朝妞妞那里示意，道：“孩子还小，怎么能让她也跟着大人去挖土？”

不等于成泰说话，李老便道：“不怪成泰，是娃儿自己要去的。”妞妞低着头，小手绞弄着衣角，李老叹了口气，道：“那次变故后，村子里就妞妞一个孩子活了下来，平时大家也都宠着她，给惯坏了。”

李老语气转为严厉的道：“妞妞，听话，回屋里呆着去。”

妞妞抱着铁锨，低头不做声，周围的村民有的就劝道：“她想去就让她去吧，不碍事的。”

“是啊，有妞妞在，干活也起劲些。”

“妞妞多少也能出些力的。”

村民们纷纷出言相劝，可见着实疼爱妞妞，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人间的惨剧莫过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现在活下来的人们无不经受着这些苦痛，不但如此，他们还要时时刻刻面对生存的压力，挣扎着求活。两年来艰苦的生存环境让这些村民们渐渐麻木、消沉，而在困境中，孩子往往会是人们生存下去的动力，或许正是因为妞妞的存在，才让这些人干枯的心间得到滋润，自然而然的会把关爱倾注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李老也曾感叹，如果不是心疼小孙女，自己恐怕早就死了。还有当初缺少食物，为了减轻负担，老人们商量着自杀，死后身体也能为后辈们提供些口粮继续支撑下去，主持大局的老村长本该留在最后，但老村长也是因为考虑到妞妞还小，不能缺少至亲的陪伴，才毅然决然的走在了李老的前面。

可以说，两年来小妞妞一直是在村民们的关爱下成长着，不少人都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在村民们的劝说声中，小妞妞喃喃的说道：“我想去……”

她忽然抬起头，用稚嫩的声音大声道：“我也要去，我也要挖壕沟，我也要保护我的家！”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抱着铁锨的妞妞身上，妞妞抓紧了铁锨，昂着头勇敢的和周围的目光对视着。

西楚心中感慨，苦难催人成长，在这场浩劫中，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蜕变的和大人一样坚强。

李老望着身边的小孙女，欣慰的笑了，大滴浑浊的老泪滚滚落下。

……

壕沟的挖掘工作不算顺利，二十多个村民，只有十来个能称得上是劳动力，就算这十来个人，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体质虚弱的很，干起活来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效率自然高不到哪儿去。

对此西楚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好在这些村民们韧性十足，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吃得了苦的，就连妞妞也是如此，小手磨出了水泡都不叫一声疼，依然卖力的挥舞着铁锹铲土，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强。

不过她还是太小了，笨重的铁锹拿在手里用起来很费力，东一铲子西一铲子的控制不住，有几次还差点铲到身边人的腿上去。等壕沟挖深一些的时候就更离谱了，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壕沟里都露不出头来，铲起来的土往沟外一抛，大部分都落回到她自己头上，剩下的也没浪费，基本都抛洒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如果照这样下去，妞妞能把自己给活埋了。西楚再也看不下去了，把泥猴似的妞妞从壕沟里提了上来，不理会小姑娘的挣扎反抗，抓着她用力地摇晃，甩掉了一身的泥土。灰头土脸的妞妞大概也觉得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低垂着头总算不再提帮忙的话了。

为了安抚失落的妞妞，西楚翻遍了衣兜想找个小玩意引开她的注意力，最后竟意外的找出了一块巧克力，西楚对这东西并不感兴趣，估计是安然不知什么时候放的。看着妞妞发亮的眼睛，西楚也不禁有些欣慰。不过很快西楚就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其后妞妞总是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就像只讨要骨头的小狗，他走到哪儿小姑娘都殷勤的跟在后面。

妞妞只是个小插曲，比她还能捣乱的是丧尸。总有丧尸成群结队的出现在村头的公路上，少的一伙有三五只，多的能有十来个。这还是明着来的，有的不知在哪儿落水的丧尸顺着河道漂流过来，也没个固定的上岸地点，最是难以防范，不过好在这样的丧尸并不多。

当西楚从布包里拿出九五式自动步枪，顿时惊呆了周围的村民，他们怎么也不敢想象往常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枪支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再看向西楚，目光里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枪声响起，丧尸应声倒下，没有一个丧尸能靠近村口50米以内的。安全有了保障，村民们干的就格外起劲，效率有了显著提高。有时干累了歇口气的时候，他们便三三俩俩的凑在一起讨论着西楚手里的枪，他们不知道这枪的枪口是加装了消声器的，都奇怪这枪是不是哪里坏了，怎么听声音不像电视里的那么脆响，听着不过瘾。

西楚可没闲工夫去给村民们普及武器知识，他打着丧尸还在筹划着壕沟该怎么挖才省时省力些，消灭完一波丧尸，他便指挥着村民按他设计的挖，有时看不过眼还亲自跳下去挖上几铲子，直到听到妞妞喊他——妞妞被他打发去观察丧尸的动向，接过望远镜的妞妞马上生出了一种崇高的使命感，一丝不苟的完成着西楚布置的任务，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通知西楚。

“西楚，西楚……”

村口每隔一会儿就会响起一声稚嫩的嗓音呼唤着西楚，随后就会看见一个人影从壕沟里匆匆窜了上来。

西楚跑上跑下，西楚过的很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