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还魂(1)
作者:星汉乘槎可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62

阳间,东京开封府,却说王惜君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最后那盏守魂灯,心中更是一直不停的在祈祷,希望地狱中的贯良能够平安。也许她心诚所致,最后那盏守魂灯,本来是一灯如豆、火焰摇摆不定,便如随时要熄灭一般,此时忽的一下子,火焰一腾,变得异常明亮了起来。王惜君心中一喜,知道贯良的魂魄已经无恙,旋即她便扑向贯良,一把抓住贯良的身体猛然一阵摇晃道:“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

可是不管王惜君如何的摇晃、拍打贯良的身体,贯良依旧是没有一点反应,便像是依旧在沉睡一般,毫无半点反应。王惜君一阵害怕,捧起贯良的脸,喃喃道:“大哥,大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你魂魄不是还阳了吗,为何不回到自己身体,为何要这样折磨小妹”。

王惜君语罢,收拢心神,放下贯良,手捏法决,脚踩北斗七星阵,刹那间,但见她身体光芒大放,不大会,便看到从她身体上飘散出点点星光。那星光先是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一周,继而向四处飘散而去。此时若有修道之士看到王惜君,一定会在心中惊讶绝伦,要知王惜君此时施展的乃是“三千众生分身大法”,每一个星点,便代表了她一个分身,而王惜君的虽然功力不够,不能分成三千分身,但绵绵密密的星点,也有好几百个。

东京开封府的夜空,碧空如洗,银河宛如匹练,点点星光点缀其间。夜空中,开封府在外游玩的人,同时眼前一亮,但见开封府的一处,一团光亮闪起,无数星光从中升腾而起。目睹奇观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无数的星光已然飘向四处而去,让众人心中齐齐生出一种遗憾,大叹平生未见过如此灿烂的烟花。

王惜君的分身飘荡在空中,向四周而去,她在施展出“三千众生分身大法”前,便已和贯良躯壳中的魂魄丝丝相连,只要分身的百丈内,出现贯良魂魄,她便会发现,只是在分身的一番搜索下,王惜君依旧一无所获,便是连贯良魂魄的一点踪影也没看到。

这分身大法极耗道法精力,王惜君本来功力便不够,已自己为中心,堪堪寻到方圆百里,分身便因为本体功力不足,尽皆散去。只是她心中犹自不信贯良魂魄为何不归入本体,又强行祭起大法一探究竟。只是不论她如何施法,天上地下总是不见有贯良的魂魄在,再看贯良身前那盏守魂灯,此时越烧越旺,显是贯良的魂魄已然归体,与身体上残存的魂魄溶为一体。

王惜君望着面前的守魂灯,心中既悲且喜,喜的是眼前种种迹象,无不显示着贯良魂魄已然安然无恙,悲的是,为何贯良魂魄不归入本体,缘何自己又找寻不到他的魂魄。

王惜君走向贯良身边,将贯良抱到床上放好,又将最后那盏守魂灯安置在他的枕边,这才端坐在床头,双目散发出无限柔情,凝视着宛如熟睡般的贯良,此时,她的思绪也已飞到了千年之前。

(这里大家可以回想一下前面章节中,关于王惜君劝解贯良时候的自述)

在那时,她还是那个一心痴恋那年轻公子的小姐,只是那年轻公子为了自己的功名,将她抛弃,另娶了王爷的女儿,而她一片痴心,不顾家人阻拦,跟随着那年轻公子到了京城。只是那王爷的女儿善妒,而她也因此日日饱受着折磨。

那一日,她在被那年轻公子夫妇一番折辱后,独自走到城外的一处枫林。其时正是秋天,整个枫林一片血红,一片片的枫叶从树上掉落,便如上天飘落下来的一滴滴鲜血。她看着眼前的血红一片,心中涌出无限悲哀,心中对于曾经爱恋的人,更是涌出无限的失望。便在她一袭白练,悬在这枫林树上,将要奔赴黄泉之际,一位书生将她救回家中。

这书生本是独自一人,父母双亡,家中更是一贫如洗,但为了她身体康复,书生不顾身体劳累,日日在外做工,赚得钱来,便买肉来煮成肉汤,喂与她喝,而自己绝不沾嘴半滴。两人相处数日,书生为了取消她轻生念头,只要在家,便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敢离开片刻。她感激书生厚恩,在书生又一次问起她为何轻生时,便将自己种种尽皆透露与书生。不料书生听后,勃然大怒,直斥那年轻公子为负心薄幸之辈,更是道:“他日相遇,必将不顾血溅三尺,也要骂上一骂”。书生此话,她听在心中,原本也没在意,书生再讲过后,也不再提起。

在书生家静养数日后,她身体逐渐好转,心中对于那年轻公子更是日渐想念起来,在又一日后,她身体终于完全康复,便对书生道,想要回去。

书生见她心意已决,并不多话,将她送到年轻公子府上。不料,她方一回府,便遭到年轻公子夫妇肆意斥责,年轻公子更是大骂她不顾礼义廉耻,勾结野男人留宿数日。她原本不善言辞,面对年轻公子的肆意斥责,一时竟是连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流满面,满脸悲哀。那书生原本将她送回后,便待离去,眼见年轻公子夫妇,如此辱骂于她,登时勃然色变,竟是拼切血溅三尺,斥口大骂年轻公子,说其负心薄幸、攀龙附凤,实在奸诈之徒。

眼见那书生如此,年轻公子脸色大变,书生句句直指他心虚之处,这如何不叫他勃然大怒,当即便指挥家丁将书生一顿暴打。

她看到年轻公子指挥家丁暴打书生,虽是心疼如绞,但为了不让年轻公子怀疑她与书生有情,只能强自忍住不做声,好一表自己清白。

书生脾气倔强,虽是被人暴打,依旧是骂声不绝,那年轻公子被他痛骂之下,恼羞成怒,指使家丁将他打成重伤,又买通官府罗冠罪名,将书生打入大牢。牢中狱卒也被那公子买通,日夜折磨于书生,书生体质本来向是文弱,又如何能经受得起,这种种非人折磨,在狱卒的肆意毒刑下,竟是屈死在狱中。

她听到书生死后,自是心中哀痛,找人百般打探,才知道书生死后,被狱卒抛入乱葬岗。她强忍住害怕,深入乱葬岗去收殓书生尸体,在她帮书生收殓时,又在书生的衣服中找到一布条,上面用血书写着:“二十之年,遭此一死。非为义故,非为仁至,实为言死。今生既死,愿来世生生世世,勿信女子”。

她看过布条后,虽心如刀割,但一念及对那公子的一腔热爱,便将对书生的种种愧疚,生生放下。书生之死,至此对于她,便若那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虽然留下了刹那芳华,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她淡忘。

只是那公子对于她,实是毫无半分爱恋,在书生死后不到一年,又因为自身的荣华富贵。在宫中一位贵人看上她后,假借宴会之名,将她灌醉后送入宫中,让她失身于看上她的那位贵人。也就是在她失身后,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才知晓,自己一心喜欢的那公子,内心中竟是如此的险恶。

她心情激荡下,在宫中用一袭白练,将自己的生命终结在那一刻,而她也就是在身死的那一刹那,往生中的种种,尽皆涌入心中。她才猛然知道,她的一生,是多么的可怜,又是多么的可恨,不但舍弃父母,便是连那无辜的书生,也因为自己丧命。

原本她以为,身死后在地狱中便能一诉自己的冤屈,不料那公子在她身死后,早已买通地狱判官。在她魂魄一归入地狱,便被网罗种种罪名,更冠以大不孝之罪,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受到种种炼狱。也就是在炼狱中的种种遭遇,让她知晓,当年舍命为她仗义执言的书生,是多么的不易。

地狱之中的种种酷刑,让她心中充满了仇恨,只是到了地狱,要想出去,那又是何等艰难的事。人生中往往峰回路转,便在她彻底失望之际,她遇到她师傅,又跟随着师傅逃离出地狱,修炼出一身道法。也便是她师傅把她从地狱中救回之后,她才想要一心报答于那书生。只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等到她道法有成,那书生早已不知轮回了几世。她万般伤心下,又屡次纠缠着她师傅,要师傅施展大法,将那书生的轮回告知于她。她师傅被她的报恩之心感动,不顾自己身死,施展大法,逆天而行,又通过种种办法,得到地狱中的生死薄,将书生的前生后世尽皆了解清楚,她这才知道那书生已经在世上轮回了十五世,而在今世,那书生又轮回为一书生,生在江南衢州,今年更是他赶考的时日。

她在知道那书生今世的种种后,便要一心报答于书生,待到与书生今世相见,相处数日,才知道这书生的今世,不但英挺俊朗、饱读诗书,心中更是怀有大志,这让她原本感恩的心,渐渐变为喜欢,尔后相处日久,又知他侠义心肠不改,更是将一腔爱意,尽皆付诸他身上。

王惜君望着抱在怀中的贯良,心中思绪万千,一时涌出无限爱意,喃喃道:“贯郎,贯郎,惜君今生必不有负于君,不管贯郎魂魄在何方,惜君必定守着贯良身体,直到贯郎魂魄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