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脱困
作者:星汉乘槎可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22

童城眼神一片灰暗,任凭李宗元和几个手下将自己拖入地牢,一把扔在地牢的牢房中。他此时心中冰凉一片,已是毫无半分求生念头,只盼着自己能尽快死去。

他心脉已被赵小蝶击碎,原本便只有死路一条,只是不知为何,这赵小蝶似是不想让他就此死去,每日只是派人,不断的用人参、灵芝之类的猛药,强行灌入他口中,给他吊命。

本来童城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但见赵小蝶如此待己,便知晓赵小蝶心中一定打着其他主意,他心中也想知道童家为何会遇此大祸,所以在经历最初几次的反抗灌药后,便顺从起来。而自从童城心中留有一份念想,又日日被那猛药吊命,他身子也渐渐好了几许。见童城伤势稳定,赵小蝶便不断的派人逼问他,昆仑镜在何处,而童城到此时才知晓童家所遭遇的一切,不是因为富贵,而是因为童家所有的昆仑镜引起的。面对着种种酷刑,童城心中但有两个字:“沉默”。

这一日,童城在又遭受到一顿毒打后,心中忽然嗡的一响,一个异常胆大的念头,忽然涌现在他心头。原来童家每一位家主二十岁及冠时,上一代家主便会将下任家主叫入童家的祠堂当中,屏退他人,面授机宜。童城作为这一任童家家主自然也不例外,在他二十岁及冠那年,童城父亲便亲自将童城唤进祠堂,并传下了一句话:“不知死焉知生”,要童城牢牢记住。

当初童城在父亲传给他这句话时,心中便一直不解,为何祖宗传下来了这句话,为何不是孔子所说的:“不知生焉知死”。他心中存疑,当时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父亲,只是他父亲亦是不解其中含义,勉强搪塞几句,便嘱咐童城,要童城牢牢记住,一刻也不能忘却。

现在童诚日日遭受赵小蝶的酷刑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猛然想起那日及冠时,父亲说给自己的话:“不知死焉知生”,如此反复一想,童城心中便冒出了先前那个念头,那就是死中求活。

当然至于能不能死中求活,童城也不敢肯定,只是与其日夜受这百般折磨、无尽屈辱,还不如博上一博,至于死后能不能重生、死后终究会遇到什么,童城却也顾不得了。

他心中一经打定主意,便各处寻那求死之法。只是赵小蝶原本便一直在防备着他寻死,即便是在地牢中,日夜皆是用那铁链锁着他,至于在地牢中,亦是找不到半分利器,而在饮食方面,赵小蝶更是派人每日强行灌着童城服下参汤吊命。

只是赵小蝶想不到的是,一个人只要存下寻死之心,那便会用尽各种方法。童城每次在遭受毒刑拷打后,便会在忍痛在地上抠出一把泥土,待拷打完,被人重新送进地牢时,他这才将抠出的泥土吃到腹中。如此反复,终于十几天后,泥土将他肠胃堵死,这才绝食而死。

只是让童诚料想不到是,魂魄一入地狱,便被秦广王派人抓住,也不知道这秦广王为何得知童家藏有昆仑镜,竟是每日对他毒刑拷打,百般折磨。而童城此时也才知道觊觎童家昆仑镜的,不只有赵小蝶更还有远在地狱之中的秦广王。

地牢中,童诚将自己的一番遭遇,事无巨细尽皆告知贯良,贯良这才知道,自己大哥遭遇的种种,竟是胜过自己千百倍,心中对于大哥的佩服更是胜于往昔。贯良知道他生在贫苦人家,自小便遭遇各种艰难困苦,所以遇到种种非人之处,还能忍受;而大哥一出生便是含着金钥匙的,自小到大更是没有吃过半点苦,但大哥在遭遇这种种非人遭遇后,竟是一人坦然受之,这如何不叫贯良心中生出敬仰之心。当下贯良不顾身上铁链锁身,强自起身,朝童城一拜道:“大哥,请受小弟一拜,贯良今生除了恩师,还从未见过如大哥这般,让贯良内心拜服之人”。

见贯良如此,童城忙挣扎起身,他身材甚是高大,身上又捆满了铁索,这一起身不但带起一阵叮叮之响,也让他身上一疼。只是他咬紧牙关,强自忍住,伸出双手,一把平平托起贯良道:“兄弟,切勿如此,做哥哥的还未谢过兄弟”,说罢,童城叹息一声道:“兄弟,做哥哥的从来未曾想过,天底下会有兄弟这样的傻人,会为了结义兄弟,不顾安危,勇闯地狱”,说道这,童城走上一步,一把握住贯良的手道:“兄弟如此待童城,他日一旦脱困,童城绝不有负兄弟”。

两人手掌相接,心中俱是涌出一股暖意,浑然忘却了方才所受的种种痛苦。

地狱之中,天无日月,地牢之中,更是只有一灯如豆。贯良松开童城的手,望着地牢外,仔细打量一番道:“大哥,这地牢当中,天无日月,也不知道那秦广王会关我等多久,不若兄弟每次受到毒刑后,便在这墙上刻上一痕,他日脱困,再与那秦广王一算总账”,说罢目光灼灼,望向童城。

童城哈哈一笑道:“好,兄弟此法甚妙,便如兄弟所说,他日脱困,再与贼厮鸟的秦广王老贼一算总账”。

他心情高兴下,竟是不由自主的骂将出来,看守地牢的鬼卒听到童城骂声,嘟囔几声,走将过来,骂道:“勿那死囚,还不躺下,给爷好好闭嘴,也省的爷再打你们一顿”。

童城和贯良闻言相视一笑,不再理会那鬼卒。

那鬼卒见两人不再言语,心中无趣,嘟囔两声又自走了。

贯良看到鬼卒走远,这才走到地牢墙边,一手牵起身上的铁链,忍住疼痛,在墙上刻下一道痕迹。他身体甚是虚弱,才一刻完,便是气喘吁吁,坐到在地上,松开锁链,一拍手掌道:“大哥,今日我刻好了,明日就换你了”。

童城闻言微微一笑,道:“好,兄弟,我们暂且休息,好能经受住那秦广王老贼的下次毒打”。

贯良闻言与童城相视一笑,顺势躺下,不再言语,不大会,两人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两人方从睡梦中醒来,这秦广王便派人将两人带下,一顿毒打,只是两人心性坚忍,虽是遭受种种酷刑,亦是不说半个字。见两人如此牙关紧咬,不吐出半个字,秦广王一时也别无他法,只能是每日毒打一次,好让两人松懈下来。而每次毒打完后,贯良和童城回到地牢中,便会轮流在墙上刻上一道痕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毒刑拷打也是日复一日的反复进行,贯良和童城也不知道自己在地狱之中过了多久,只知道牢中墙壁上的划痕,已经一日多似一日。开始时,贯良还有力气在墙上划痕,只是随着魂魄被地狱的阴气侵袭,身上的力气一日淡似一日,逐渐已经抬不动手臂了,而划痕的事情则交给了童城。

而随着贯良一日胜似一日的虚弱,秦广王也不再派人将贯良抓去毒刑拷打了,两人目睹此变化,心中还以为秦广王突然大发慈悲,不再虐待贯良,却没有料到地狱之中,生魂是留不住的,随着时间一久,不需要秦广王任何刻意安排,贯良的魂魄便会在地狱中灰飞烟灭。

看到自家兄弟身上没有经过毒打,反而一日衰弱于一日,童城不禁心头悲痛欲绝,心中猛然想起,故老传说中,这地狱之中是留不住生魂的。如此一想,他这才知道秦广王用心的险恶。对贯良来说,他还是生魂,跟自己完全不一样,自己是死后进来的,完全能遭受住地狱中种种非人折磨,经受住地狱之中日复一日的阴气侵蚀,而自己的兄弟作为生魂下到了地狱之中,是完全经受不住地狱阴风侵蚀的,一旦魂魄湮灭,那就意味着自己兄弟的一股灵识永远消失,而在三界之中便不会再有贯良这个人了。

童城心中知道秦广王的险恶用心后,每日在受刑后,便向鬼卒大呼,想要一见秦广王,只是那鬼卒任由童城如何呼喊,只是不答应童城请求,眼看贯良日渐消瘦,童城心中一日痛过一日。

这一日,童城一大早又照例被鬼卒带下,去接受那日复一日的毒刑拷打,对于每日的拷打,童城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哪怕身上再是痛苦万分也能承受的起,不过对于贯良身上的变化,童城却是心急如焚。只是那秦广王彷佛也已忘却地狱之中,还有一个生魂的存在,对于贯良只是不闻不问,而每次毒打童城的鬼卒,也依旧是对童城的呼喊不闻不理。

这一番拷打结束,童城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躺倒在地,动弹不得。见他如此,几个鬼卒上前抓住他双脚,将他倒拖着扔进了牢房。这情况要换在平日,贯良不管身体多么虚弱,一定会到童城身边察看他身上的伤势,但此刻童城却听不到半点贯良发出的声响。

童城的心猛的一跳,暗道一声:“不好!”,双手撑地,强忍住身上的疼痛,朝贯良所躺的地方爬去。

地牢之中,一灯如豆,微黄的灯光照在贯良的半透明的身体上,童城这才发现,贯良早就已经牙关紧咬,显是昏迷过去多时。童城心中大恸,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爬到贯良身边。

地狱之中不管是魂魄还是鬼,都是实体之物,并不是虚无,童城一手抓向贯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径直从贯良的身体中穿越过去,便像面前并无贯良魂魄一般。童城见此心中大怖,不顾身上伤势,猛的站起,一把扑到牢门上,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牢门一阵摇晃,同时喊道:“来人啊,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