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的闺女谁敢打!
作者:慕流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028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的闺女谁敢打!

年长的那个,叫做蔡金山,年纪轻的那个叫做蔡庆阳,两人是一对父子。蔡金山以前啊在庆安府城的一大户当差,负责打理一片山林,儿子庆阳跟着打下手。后来那大户人家得罪了权势,家道中落,蔡家父子也被发卖了,被福伯给锦曦家淘了来,跟锦曦家签的是卖身契。

锦曦眯了眯眼,感激文鼎和福伯的细心,给她找来的人,原来是打理山林的,如今用来侍弄花草果树,也算是老本行有经验,这就好!

“老奴家中还有老妻,老妻从前就是在山林后面搭建的鸡棚里伺养鸡鸭禽类,儿媳妇操持浆洗,此外,老奴还有一对孙子孙女。因为临行前那对孙子孙女染了寒气正吃着药,老奴怕贸然带过来把病气过给了两位小少爷,就让她们娘们这两日暂留在原来住的那地儿,等过几日俩娃儿病痊愈了,再过来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老爷和小姐少爷们磕头。”蔡金山弯腰跟锦曦请示。

锦曦合了杯盖,抬眼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一笑,简明扼要的把他们的职务给交代了一遍,尔后,梁愈忠便要带着蔡家父子去金鸡山村,后面要叮嘱的细节问题,回头再让梁愈忠去补充吧。

……

“不晓得是你大伯这几日有事抽不开身呢,还是得知了你们俩归家的消息,你们打从县城归家后这几日。你大伯再没上门来蹭吃蹭喝了。”晚饭后在东厢房陪着老三老四玩耍的时候,孙氏突然道。

这个时候,梁愈忠去了前面的外院厢房,蔡家父子安置在前面的外院,梁愈忠过去跟他们说话去了,这边就锦曦陪着孙氏。

“怎,娘莫不成还稀罕大伯过来蹭吃蹭喝的?”锦曦打趣道。

孙氏刮了锦曦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倒学会呛人了啊,我不过就是觉着奇怪。随口那么一说罢了。稀罕谁也不能稀罕他呀!”

锦曦莞尔一笑,挽住孙氏的肩,把头颅靠在孙氏的肩上,亲昵道:“像他那样捞金发大财的人。哪能清闲的了?娘日日呆在这家里内院。消息倒不如我那来的灵通了。”

“我听村人们说。大伯前两日放出风声,说要出钱,在柳树林子后面那废弃的土窑边上。盖一座小儿庙。如今,村里人对大伯那可是敬仰的不得了,日日备下酒菜,东家接,西家请的,大伯日日是酒不离口,享受着大家的恭维和奉承,哪里还有功夫到咱家来呢?”

孙氏对锦曦的这番话里的某一个信息惊愕了,随即抓住锦曦的手,急问:“曦儿,你这话听说说来的?当真不?”

“昨日村里里正家的儿媳妇去镇上我那孙记买香胰子,我从她口中听来的,想必,应该是当真的吧?”

孙氏双手合十,眼底露出欣慰和感激之色,道:“阿弥陀佛啊,这事若是真的,那你大伯当真是做了一件最大的善事了啊,就算他再来我这蹭饭,我也不撵了!”

锦曦摇头失笑,心想那倒也是,柳树林子后面的废土窑,对金鸡山村的人来说,可是块伤心地啊。

从金鸡山村人开始在这里轧户起,村里但凡有夭折的小儿和病死的孩童,村人都是用一只装运土粪的簸箕给装着,上面盖几块破棉絮,就那样拎去土窑里。柳树林子连着后面的巍巍群山,山里的野狗时常来这里觅食,有时候那些埋在土巴下面的,都被刨出来吃干抹净,就剩下些小衣裳和小鞋子,真是可怜……

孙氏在锦柔之后,弄掉了一个男娃,那孩子的去处也是柳树林子,孙氏时常想到柳树林子那个被野狗吃了,魂魄无所依的孩子,就夜夜睡不着觉,眼睛都快哭坏了。村里,有类似孙氏这样经历的妇人更是多不胜枚举,毕竟这个时代医疗卫生条件都低。

如今可好,梁愈驹要出资在柳树林子的土窑旁修建一座小儿庙,好让那些夭折的孩子的灵魂,能够有个栖息之地,逢年过节,还能享受香火,小儿庙里面,还会供奉一位‘梦嘎婆’的神像,‘梦嘎婆’顾名思义,是村民们心目中那个来于虚无去往虚无却又无处不在的神灵,她专司抚慰和庇护幼儿这一块。

有梦嘎婆的庇护,那些夭折小孩的灵魂就不会被其他的恶灵欺负,而且,还能投胎转世。

这对信奉神佛,相应来世今生的村人们而言,梁愈驹此举真是大大的善举啊,感激不尽。

锦曦虽然对这些不是太崇信,但是,有些事情存在即是合理,譬如她自己的遭遇。正是因为孙氏的大女儿梁锦曦病死了,才有了她的重生,很奇妙的经历,不是吗?

“曦儿,你大伯在外面做的什么大买卖呢?怎么这趟回来,整个人都完全换了个样呢?”孙氏激动和欣喜过后,不免对梁愈驹诧异万分。

被问到这个,锦曦目光微眯,响起上昼福伯带蔡家父子过来认主,后来锦曦去送福伯离开,两个人说的那番话来。

……

“锦曦姑娘,少爷说,您让打听的那事,有了一点眉目了。”福伯道。

锦曦讶异,看着福伯,只听他接着道:“你大伯自打两个月前离开长桥镇后,便去了湖海县。他一到湖海县,就跟当地一些不良的小商贩勾结在一块,靠着中转茶叶和黑炮仗赚取中间利润。”

“实不相瞒,我老梁家是从我爷这一代过来落户的,在这之前,曾爷爷他们一直都栖息在湖海县。想不到我大伯这趟,还是落叶归根去了。”锦曦低笑道。

福伯微微一笑,面上没太多讶异。显然,对于老梁家的根在哪里这事,他一早就知道了。

“福伯,劳烦你还给文大哥捎个话,就说,还请他多费点神继续帮我留意着些,我大伯这趟回村,那可是财大气粗的,我从他做的那几件事情上来估测他的财力,那可不是一般靠着贩卖点茶叶和炮仗的赚头就能支撑的了的。这背后。他肯定还在做着一项大买卖!”

福伯眉心微蹙,思忖了下,郑重道:“锦曦姑娘所言极是,自打梁愈驹一把还清了那几百年的债务。我家少爷就起了疑惑。这段时日一直在暗中观察。不过。梁愈驹这人行事还是很谨慎,于是,暂只有打探到这些。锦曦姑娘莫急。如今有了这些眉目,我们要好顺藤摸瓜,相信假以时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锦曦点头对福伯感激一笑,对于文鼎的查探能力,锦曦是没有丝毫怀疑的,锦曦这边在努力把买卖经营到县城去的同时,茗山阁不止如此,更往望海县城周边的其他县城发展,当然,湖海县城就开了分阁。酒楼是个迎来送往的热闹之地,茗山阁里面除了给顾客供应打尖和住店,大厅里还专门设有吹拉弹唱的地方,隔三岔一句道,老梁头的脸色在不停的变幻着。

“作死的,我是你娘,我还偏就要打你这野性难驯的闺女,你滚开!”谭氏怒道。

“我的闺女谁敢打!”梁愈忠的声音陡然就冷了下来,双手紧紧握住谭氏的手腕,像大山一般挡在锦曦和锦柔面前。

锦曦从未惧怕过谭氏,更不可能惧怕老梁头这一家子,但此刻梁愈忠如此护在她身前,为她抵挡住一切暴风骤雨,锦曦心里暖融融的。有爹的保护,就是不一样啊!

“我呸!”谭氏一口唾沫星子直接喷在梁愈忠脸上,锦曦从后面看到梁愈忠身子刹那僵了一下,懒得抬手去抹,只冷冷扫了一眼老梁头,声音已经沉到了冰点,道:“爹今个要是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跟曦儿翻旧账,那看来我们今个真是走错地方了!”

梁愈忠说完,松开谭氏的手,转身一坐一犹豫拉起锦曦和锦柔的手,道:“曦儿,柔儿,跟爹家去,这里不是咱待的地儿!”锦曦和锦柔乖巧的跟着梁俞忠走了没两步,老梁头再度开口,这回说的是挽留的话,而且还开始责骂谭氏眼皮子浅,见识少,让梁愈忠他们别跟谭氏一般见识。

梁愈驹像没事人似的,瞥了眼心虚埋头啃油条的梁礼青,又看向腰杆站的笔直的梁愈忠一家三口,笑呵呵从座上起身追过来拦住梁愈忠他们,陪着笑道:“都是孩子,小打小闹的不算什么。曦丫头明事理,我前几日回家来听说了这事,还狠狠训斥了青小子一通呢!哎,娘也是瞧见青小子回来后脚踝肿了心疼,才说了些过激的话。老三,曦丫头,你们可别走,爹今日找你们过来,可是真有要紧事情要商议的。”

这已经是梁愈驹今日再一次让锦曦意外和震惊了,从来没有过的热情和宽容竟然在梁愈驹那张包子脸上面出现。难不成他真的接受了教训,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哥,你足智多谋,我们兄弟一直以你为榜,爹身边有你在,啥事都好合计,我在不在场无所谓。”梁愈忠道。

“老三啊,你这话可就说岔了,这么些来。我是家里的长子。爹娘疼惜你们,就凡事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分担,久而久之或许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但可不能不说爹不倚重你们啊。你这话往后可别再说。要不爹娘听了。那心底该多寒啊!”梁愈忠手搭在梁愈忠的肩上。语重心长的道。

“是啊老三,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爹娘的。这心都是一样的!”老梁头适时道,还长叹一口气,道:“爹娘都上了年纪,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啊,指不定那一日脚一蹬就去了。爹要真去了,放不下心的,不还是你们几兄弟吗?”

梁愈忠的脾气,锦曦摸得清,老梁头也拿捏的准准的,梁愈忠是那种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谭氏硬来,逼起了梁愈忠心底的排斥所以他反抗,而老梁头软话一说,梁愈忠也就没法再硬起来。

锦曦微微别过脸去,老梁头这煽情的话说的,那真叫一个厉害啊。不止梁愈忠再没法子对他们置气,就连锦曦,光挑着这一番话来听,那也是要落泪的呀。可惜,锦曦对一切看得太清楚了,错觉很快便消失,恢复了心神。

“爷,有句话叫十根手指有长短,做爹娘的,拣那才干多一些的倚重,这也是常理。如今大伯衣锦还乡,爹身边有大伯,这是好事啊。”锦曦无视老梁头和谭氏他们对自己的极端不顺眼,偏要在这个时候开腔,转而又跟梁愈驹道:“大伯,你能者多劳,不介意多为爷多分担一些吧?”

谭氏挨了老梁头的训斥,又见梁愈驹如此去拉拢梁愈忠,想起先前一家人的合计,这会子有点懊恼,差点因为自己的急脾气把老三一家给气跑了,搅黄了计划。谭氏这会子坐在那,垮着脸不说话,即便锦曦再一次在大人说话的时候又插嘴,谭氏还是生生忍住了。

“老三啊,就算如今你大哥回来了,爹不需你拿啥主意,好歹你也得在边上听着,让爹也心里欣慰欣慰,觉着儿子还在身边,成不?”老梁头退了一步,继续跟梁愈忠缠磨,梁愈忠左右为难,但已没法再拒绝了。

“爹,那你们先吃着,我们去外面院子里透口气,等会你们商量事情的时候,我们再进来!”梁愈忠道。

“嗯,好,好,老大家的,你带老三他们去前屋喝茶吧。”老梁头吩咐金氏,金氏连忙过来。

出了饭堂门口,锦曦跟梁俞忠道:“爹,你还是先去灶房那弄点水洗下吧,奶的唾沫都黏在你头上呢,看着怪恶心的呢!”

“嗯,那你和柔儿先随你大妈过去前屋吧!”

锦曦声音故意放得不小,饭堂里面的人都听到了,谭氏老脸一黑,忍不住就要破功,被老梁头按住,老梁头对谭氏摇了摇头,谭氏胸口剧烈起伏着重新跌坐在凳子上,对面的梁愈驹,脸上虽还是挂着一丝笑,但眼底却闪过一抹阴沉和算计。

“老三家这曦丫头,如今在外面做买卖锻炼的,是越发的精明滑头了,难缠啊!”老梁头吸吧着旱烟,旱烟杆是梁愈驹给他新买的,外面镀着一层金粉,吸吧的时候,底下有水冒泡的声响,抽起来很有感觉。

“岂是难缠,简直就是个冤鬼投胎来了的,跟咱老梁家半点情分没有,铺子一间接着一间的开,都开到县城里去了,也不见给我们这边啥好处!老三原本不是这样的,如今被孙家那边的人带的,都不跟我们这亲了,作死的,这个儿子算是白养活了!”谭氏这会终于可以出声,怒道:“老大啊,娘幸好还有你,你如今出息了,这回回来为村里人做了那么多好事,如今大家伙见了你爹都夸你来着呢,你给爹娘长了脸,娘做梦都要乐醒了,这往后你接着飞黄腾达,你这唯一的妹子,你可得多多照拂才是啊!”

“娘,你放心,我就梅儿一个妹子,不照拂他照拂谁去?”梁愈驹安抚着谭氏,转而又道:“就算没有老三,我又为了买卖在外奔波,老二在镇上,家里不还有四弟么?少了老三他一个,也不算啥!”

“快别提你四弟了,作死的,我也算是白养了他!”谭氏提及老四梁愈洲,那火气也是半点不亚于梁愈忠。

“崔家那二闺女崔喜鹊,也是个跟咱老梁家犯冲的冤家,这还没进门呢,就把你四弟给撺掇的去了镇上那铺子里帮忙,老四跟老三素来走的近,那崔喜鹊又跟孙氏和曦丫头要好,这一进门啊,我又是多了个愁头哟,作死的,别人家的婆婆是坐着享福,我就这么命苦,养儿子没用,没用啊……”谭氏拉着梁愈驹的手抹泪,掏出帕子用力的摁鼻涕,梁愈驹脸上的包子肉直抽抽,随口敷衍了谭氏两句,赶紧把手给抽了回来。

“老大,你说,那事老三能答应么?我看还是换个时候再说吧,今日他带了曦丫头过来,那可是一个最难缠的主儿啊!”老梁头压低嗓音跟梁愈驹小声嘀咕。

梁愈驹阴阴一笑,胸有成竹道:“爹,有我在,你放心。老三家那大闺女着实是难缠了点,但说到底不还是个没上过学,没见识的乡下丫头么?开铺子赚几个小钱算不得什么本事,在我面前,哼,总之,爹,你等会不需要开口,就交给我来办,保证办的妥帖,还让老三那一群土包子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