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rì子来的事让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够说得清楚，但它就是清清楚楚得发生在我的身上。

1.

晚霞映红了灰蒙蒙的远天，云被蒙特罗斯的心情挂上一抹惨白的窗帘。

艾森伯格大道上挤满了围观的人，要不是紧急调配的巡逻车有足够多，或许拦不住旁边发疯似的看客。

“呸！就是这个狗rì的天天来我家收保护费，上个礼拜还砸了我的铺子！”一个中年汉子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列，提着三尺长的扁担，不顾一切地冲击护卫队的jǐng戒线。

中年男子的目标是护卫队重重包围下的，法医正小心看护着的唯一的幸存者。这个可怜的两只手被人齐腕砍掉的家伙，已经被昨晚发生的事情吓得神经失常，他圆瞪的眼睛里甚至不常看见涣散的黑眼珠。嘴里沙哑而凄厉得反反复复吼叫着：

“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都告诉你！”

至于旁边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显然不能够有效吓阻怒火中烧的群众yù将唯一的目击证人拆骨扒皮的冲动。

满腔热血从肾主动脉弓一路冲抵视神经中枢，围观的人中多得是双目赤红摩拳擦掌的摊贩跟游商，甚至连旁边几个街区远近驰名的富裕商户也派出了“代表”混迹其中。

跟旁边一滩足有几百斤的碎肉比起来，也许这个幸存的混混儿未来的命运将更加悲惨，假如让他落在这些愤怒的人民手里，他恐怕不会留下像旁边这具这样完整雪白的骨头。

“冲啊！打死这个狗rì的！平rì里大伙儿让他欺负惯了！”

“打啊！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没事儿打着玩儿身体健康！”

后面的人不甘示弱的叫嚣着，把护卫队的防线一步步向里圈压缩。

“第三纵队全体都有！鸣枪示jǐng！”蒙特罗斯无可奈何得向他手下最jīng锐的巡查队员发出命令，他们的存在原本并不是为了压制平民。

但是近几天来，他们的工作量越来越大，出动的次数也越来越平凡。

“不信你就到处去问问！我们圣安德鲁市的治安是全艾琳斯最好的！”检察署署长阁下比利马士侯爵总是这样向同僚们趾高气扬得吹嘘。

眼前发生的事情狠狠扇了检察署的脸。涂满大街小巷的血迹像是梵高泼墨似的印象派大作，连丁点儿喘息的空隙都不留给蒙特罗斯跟他最得力的手下们。

圣安德鲁市何时发生过如此恶xìng的行凶事件？

检察署护卫队总队长蒙特罗斯两眼布满血丝，他已经好些天没能睡个安稳觉了，他用右手大拇指使劲揉着自己青筋暴突的太阳穴，像他这样的高手很难想象被繁琐的侦查工作逼得血压升高到这个地步。

“已经确认的尸体有四十三具，其中二十。

“你说，这会不会是**火拼买凶杀人？还是仅仅一个杀手在报复跟他有过节的帮派？”

尼奥想了一会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面前这位资深的探员，相比于自己短短两年便凭借父亲的威望爬到眼前这个位置，这个叫做利比哥的下属已经在蒙特罗斯手下混了足足十个年头，他的经验肯定不是自己所能够比拟的。幸好，自己从来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能够听取别人的建议、善于把事情交给专家去做是父亲最欣赏自己的地方。

“您说的情况完全可能存在。”这种官方套路的逢迎是利比哥所能够掌握的最熟练的赞扬，也许正是因为他并不擅长溜须拍马，才使得他的能力与地位不相匹配。“但是我们安插在那些**大佬身边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无不证明，这绝对跟圣安德鲁市长久以来明争暗斗但却比较守规矩的地下势力毫不相干。”利比哥不留情面得驳倒副队长尼奥的论点。

“那就是说，这是一个杀手个人的复仇之战咯？”尼奥显然对于下属的无理感到很不满，他对于这个丝毫不懂语言艺术的平民出身的下属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偏偏现在自己又得倚重这只扎人的刺猬。

他清楚得记得昨天晚上父亲把自己叫到书房跟自己讲的惊天大秘密，为了完成这件事，他必须把现在的总队长蒙特罗斯挤下台，而最近发生的“严重治安问题”便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也许用不了多久，一个“不作为的总队长”将会由一位侦破重大暴力犯罪案件的高雅贵族所取代。而为了将这个计划完成得尽善尽美，眼前这个不会说话的第三纵队领队将成为不可多得的有力工具。

但是此刻，他仍旧希望在下属面前搬回颜面。

“是的，这也是我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站得住脚的假设”利比哥眉头紧锁认真地道：“两天前我已经派专人联络那些人在京城的头面人物，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公国首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好，我相信你的能力。”尼奥从小耳濡目染，非常清楚应该如何取得一个人的忠心。他位高权重的父亲大人过去常说，要令一个不得志的家伙为你做事，适时的夸奖比大把的金币更能够起到作用，而且费不了你多大的力气。“有什么消息，你尽快通知我，别去打扰蒙特罗斯总队长，他这些rì子够烦的的了。”尼奥郑重得望着利比哥的眼睛：“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国王陛下，你若是用心办，相信以陛下的慷慨，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利比哥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