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混战(九)
作者:燕雀哀鸿鹄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0

当徐济领着典韦、周仓、裴元绍三将率领五千幽影和来到前线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举目望去,己方的大营分为两部分,看旗号,靠近渭水,与河对岸的咸阳相对的乃是张绣的大营。

而在张绣大营东南与张绣大营尾呼应又迥然分明的大营自然是李严所部。徐济心中暗赞,如此布营,既可照应咸阳,又可防止敌人绕道而行,直奔长安偷袭,现在又是秋天,天干物燥,最应防范的就是火攻,这种三段布营的方式自然是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

未算人先算己,最擅长于揣摩别人心里的贾诩在这一点上果然做得很好。

来到张绣大营前,自有人飞奔通报,不一时,张绣和贾诩以及张辽出帐相迎。徐济大笑着下马,向三人走去,一眼便看见了张辽,这才想起严格说来张辽还不是自己帐下将领而是吕布的手下。不由得有点蹉跎,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和张绣与贾诩说话,生怕张辽若未归顺便会看出自己不和张绣贾诩两人之间的关系,转而对日后把贾诩和张绣安插在汉献帝身边的事情不利。

转头间,却看见贾诩想自己微笑点头示意,心知贾诩已经为自己摆平了张辽,心中悬着的心登时大放,与张绣贾诩把臂言欢。随后便来到一脸犹豫与不自然的张辽面前,诚恳道:“文远,我思慕文远之才已久,今日终得一聚。实在是三生有幸,大慰平生啊!”张辽对徐济印象原本不佳。但是吕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令自己伤透了心,而且在张绣军中日久。对贾诩的计谋十分佩服,自己更从中得到许多裨益。因此便安心在张绣军中任职。

他觉得张绣虽非明主,但是跟随贾诩却是一件很有前途的事情。

谁知道正是这个自己最为佩服地人居然告诉自己说他乃是徐济的人,这令张辽实分吃惊而又无所适从。有心离去,却又不忍。再加上贾诩的一番苦劝,便勉强留下,准备先观察徐济为人,再另作打算。

今日见到桀骜不驯的张绣和神秘莫测的贾诩对徐济居然是这般恭敬的态度,冷眼旁观的张辽又是另一番感受,觉得徐济必有过人之处。否则岂会令张绣和贾诩这等人物心悦诚服。再想一想徐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居然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颠覆了长安地政权。现在更是军权在握。自然对徐济有一种畏惧心理在。

有心要到前面与徐济相见,却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更何况自己在洛阳城外被徐济抓到过,生怕徐济见到自己大摆架子,羞辱自己这眼前无家可归之徒。正在犹豫,谁想徐济会主动和自己搭话,连忙躬身施礼,口称主公。徐济何等敏锐之人?他早已经现张辽对自己似乎很有意见。但是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不过张辽这人他知道。是个对敌狡猾、对友诚恳、喜好面子的老实人,历史上的曹操倨傲招揽,他便不降。曹操一陪笑脸马上心软,而且终其一生效死命。

故此,对付张辽的方法就是以诚相待。

想到这里。徐济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张辽。亲热地向中军大帐走去。弄得张辽有点不知所措。徐济看着有点脸红的张辽,笑道:“文远是自己人。有什么话我自当直说,我总觉得文远以前特别针对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总不至于因为我活捉过文远的原因吧?那样文远岂非就是斤斤计较的小人了?我有得罪过文远的地方吗?还要见告,让我有则改之。哈哈,无则加勉。”

张辽没有想到徐济竟然会这般单刀直入询问自己,一时间有点发愣,不过他却喜欢徐济这种有什么话都说出来的性格,更不会把徐济捉住过自己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身为职业军人,战场上地生死成败都是可以泰然处之,但唯有人格不能丢弃,这一直是张辽的信条。徐济当日捉住自己并没有侮辱自己,更比吕布对待自己的态度强多了。

故此张辽此刻不由得对徐济大生亲近之感,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当初在洛阳城外与徐济交手时徐济给他的不良感觉说了出来。

徐济这才明白怎么一回事情,笑道:“文远说的有道理,看来我当时的表现是有点自傲了。张辽又是一愣,没有想到徐济这般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心中更觉敬佩。

一直在一旁听两人交谈的贾诩却笑道:“主公是真英雄,居然不为自己辩白,贾诩佩服。”

徐济转过头来看着贾诩,阻止道:“文和……”

张辽却对贾诩追问道:“文和先生,何出此言?”他本是千灵百巧之人,自然听出了贾诩的弦外之音。贾诩也不看徐济,对张辽道:“文远,虽然我当时不在现场,却也可猜出主公的心意一二。主公既然在那里阻击你,就一定对你们的行踪有一定地了解,他既然知道你是张辽,那自然也知道吕布,想一想吧,等了一个晚上,只等来了你,吕布却踪影皆无,那明显是绕道去两位皇子那里去了,主公当时的想法必然是确保两位皇子的安全,与你缠斗怎不令他心急如焚,自然会在行动举止之间表现的心不在焉,却和不尊敬文远全无半点关系。”贾诩的一番话说得张辽身躯一震,愕然半晌,然后跪倒在地,羞惭诚恳道:“主公,匹夫张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

徐济一把拉起张辽。语重心长道:“文远,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其志,更何况是文远这样的当世豪杰?人心隔肚皮,你又不知道我当时的想法,所谓不知者不怪,文远实在不应该放在心上。”

张辽站起身来,眼中闪过感激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生出誓死效命之心。徐济看着张料坚定的模样。更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欢喜道:“这才是我心环的爽快汉子!”

又转过头来看向贾诩道:“还是文和知我。”

贾诩却道:“主公过奖。此乃人之常情,文远只是一时执迷不悟,为主公代为解释一番原也没什么要紧的。”徐济一愣,看着贾诩大有深意的一笑,贾诩毕竟是贾诩,最懂得明哲保身之道,知道自己在兖州军中地位日重。开始收敛自己的锋芒了。

不过这是好事。这证明贾诩开始真正的归顺自己了。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中军大帐,张绣又命人到李严大营中请李严过来。

不多时。李严领着一个精壮的汉子风尘仆仆而来。多时不见,李严原本稚嫩的脸上增添了几许威严和刚毅,嘴巴上更生出了一些胡子,一派大将风度跃然于徐济面前。

见到徐济,李严自是一番惊喜。

他身后的那汉子却在紧盯着徐济看。

不问徐济也知道,此人约莫便是那“名传后世”的魏延了。

虽然在拜见徐济的时候语气恭谨,但是却有一股傲气难以掩盖。这也让徐济肯定了他对魏延的推测,这人什么都好,唯有一个短处。那便是太傲了。

徐济不动声色地要魏延站起身来,亲热地和他说了几句话,心中却想着怎么收服魏延的心。

此时,汉中前线兖州方面重量级地人物已经全部在场。话题自然就转到了敌人的身上。

徐济先就把自己心中想不明白王允和汉中军合作的基础是什么的困惑提了出来。而这个问题也是众人一直想不明白的。贾诩还未说话,魏延却在一旁道:“是否是王允见当今圣上就不见下落便要废帝另立刘焉,要知王允和袁绍暗中勾结已久。有此图谋不轨之心也是正常的。何况刘焉老朽。行将就木,三个儿子又暗弱昏聩。望之不似人君,这对王允控制朝廷实在有利。”

众人点头。魏延见众人赞同。大为得意。

张辽却在一旁摇头道:“文长所言差矣,别人不知,我却知道汉中张鲁和刘备的为人。此两人野心勃勃,对刘焉早有不臣之心,要他们这么卖命的为刘焉服务,实在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魏延闻言才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缺语乏词,更知道张辽在此间征战多时,在汉中战事上比自己有更多的言权。

徐济心中叫妙,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刹一刹魏延嚣张气焰地机会。

想到这里,徐济微笑道:“文远深得我心,我在朝堂之上便是对圣上和文武百官这般解说地,但是这番话只好骗一骗那些不知道张绣将军和文和是我们这方面的人的外人,刘备张鲁野心极大,我看也未必就输于刘焉之辈。”顿了顿,不理有点尴尬的魏延,又道:“更何况,王允是个谨慎的人,对于当今对上的下落他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所以废帝另立的事情王允是不敢贸然做的。”

众人纷纷点头,大觉有理。

魏延这才知道徐济的厉害,更知道徐济麾下的众将个个都是藏龙卧虎,随便提出一个人来也未必比自己差,至少那个张辽地见解就在自己之上。如此一来,便把一腔狂傲收敛起来。

贾诩冷视一切,对刚才这一场小小的“争斗”明了于心,自是知道徐济的用意所在。为了配合徐济,贾诩也不兜什么圈子了,直奔主题道:“主公说得对王允并非跟刘焉合作,而是抛开刘焉直接和刘备与张鲁合作。”

众人一愣,没有想到贾诩这般肯定,旋即深思起来。他们也在怀疑,但却没有贾诩这般肯定,毕竟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王允和汉中合作的基础是什么。贾诩看着大账中的众人悠然道:“在这件事的关键中。大家忘记了一个人,那就是张任!”

众人又是一愣,不明白张任对整个长安和汉中地区地战局有什么重要作用。

贾诩冷然道:“不要忘记,刘备手下的军队乃是张任提供地,也就是说,我们说到刘备的时候那就一定要把张任处刘备连在一起考虑才行。”众人点头。徐济却受到了启,但一时却又说不清楚。答案是在嘴边却又无法脱口而出实在令人难受。

贾诩沉声道:“大家不要忘记。张任的意愿就是张任整个家族的意愿,张任的家族为何会提供军队给刘备呢?那只有一种解释。在益州这个地方,至少张任所代表的势力已经对刘焉失望了,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强有力领导者为益州的利益服务。”

就是这个!徐济长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想说的就是这个:刘焉已经被益州的世家大族舍弃了,正如现在荆州的世家大族已经舍弃了刘表一样。看着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众人,贾诩解释道:“自从长安之乱之后。整个的形势就对刘焉不利。汉中和益州本来就是争夺天下的根本,‘益州有天子气’虽然是术士危言耸听的说法,但是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块地方谁都想要拿在手中。刘焉当初到此就是出不道地逆贼。这就是说,今后任何想要得到汉中和益州的人都可以此理由来征讨益州,不管是西凉人、王允、还是主公都可以名正言顺。所以益州的世家大族在担心,若是被外人武力征服占据了益州,对自己家族的利益实在是种巨大的损害,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另外寻找一人做为益州的新领导者。而这个人,就是刘备!”不过众人喘息的机会,贾诩道:“益州世家大族的打算并非始于今日,据主公所言。益州名士张松早就在袁绍葛坡会盟,整套袁术的时候就去拜访过各路诸侯,而且身上就带着‘入蜀图’,这分明就是要为益州另寻一主。”众人渐渐地被贾诩地精辟见解所折服。出神地听着贾诩继续往下说道:“张松那么做是舍近求远。但张任却不同,他选择刘备实在是个绝对的明智之举,刘备身份不论真假至少也贵为皇叔。而且是本身刘虞的手下,一向以忠心大汉王朝标榜。若是刘备为益州之主。那么别人自然无话可说,更不能以讨伐叛逆的罪名轻易的攻打汉中和益州。”

说着贾诩一笑。又继续道:“更何况,刘备毫无根基,半世飘零,只得关张,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正是落魄的时候,急于找一处安身之地,十分符合益州世家大族的要求呢。”徐济心中叹服,真不愧是贾诩啊,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被他猜破事情的真相。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张松的身上去呢?自己不是对世家大族地了解很深吗?没想到还是比不上贾诩。这老家伙才是真正的纵观全局呢!

不过同时心中也在暗叹:现在益州世家大族以刘备为主,虽然有利用的成分,但是刘备本来就是枭雄之姿,在此安身立命未必不是龙腾深渊,傲游沧海之局,看来自己又添一个大敌啊。不过徐济倒也并非十分惧怕这种局面的出现。

此番刘备入蜀又和历史上的入蜀颇为不同,历史上的刘备入蜀始终面临着荆州外来势力和益州本土势力的斗争。以诸葛亮的本领也无力化解,唯有打压荆州本土势力。这一点从《出师表》里面的用人策略就可以看出来,那无非是怕益州的世家大族再次崛起,掌握朝政,那就意味着益州的世家大族随时可能向曹魏或司马氏投降。所以诸葛亮大权在握倒并非是有意夺阿斗的权利,而恰恰是怕阿斗被益州的本土势力出卖。可以外来势力太浅,诸葛亮一直无法完全掌控大局。

现在的刘备则又不相同,他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唯有全力相信益州的世家大族,这样的刘备比历史上地刘备又好对付得多。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被世家大族出卖。

但是令大史慈头痛的事情是。益州的世家大族未必会在与自己对敌时把刘备出卖,毕竟自己对世家大族的态度那是有目共睹的。益州不战自降的可能性实在很少。徐济在那里盘算,张绣在一旁却恍然道:“难怪在长安之乱之后,张任便要刘备随他回益州,原来在那时就已经有此打算。”

徐济摇头道:“这倒未必,张任虽然聪明机警,但是当时只怕思虑还未及于此,依我看,倒是刘备主动要求跟随张任到益州避难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他回到幽州就会面对我兖州军的报复,莫要忘记当时幽州已经是战乱一片,兖州军当时正在寻找和幽州军队开战的理由,而我地失踪和刘备也不无关系,毕竟当时他和张任十分亲近,所以他回到益州就不一样了,毕竟当时望允已经统领了长安,中间还隔着汉中,就算兖州军要找他算帐还跟着千山万水。总比呆在幽州要强得多吧!”

张辽在一旁佩服道:“主公明鉴!”徐济笑道:“还是文和了得。我们还是听他说罢。”

贾诩一笑,又道:“这是益州世家大族的想法,我们再说王允,虽然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但是却知道汉中和益州对他的重要性,当然想要这个地区平定下来,更希望除掉我贾诩,这就是两者合作的基础了。”顿了一顿,又道:“若我猜得没错,事情定是这样:我安插在李傕郭汜那里的内鬼被现再通知王允后。王允就开始了对付我的行动。而这件事情又没有瞒住马腾和韩遂,而马腾和韩遂与汉中的军队一直有联系,结果汉中军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开始积极寻求和王允合作,他们帮助王允对付我和张绣将军,而王允则要把刘璋三兄弟交给汉中军处理。如此一来,汉中张鲁和益州的世家大族就有把握逼迫刘焉交出益州刺史地位置了。因此才有了眼前这种局面,我想,刘璋三兄弟一定已经落入到张鲁和刘备地手中。所以他们才会突然出兵攻击张辽将军。至于马腾韩遂、李傕郭汜就都是同谋了。”一时之间,大厅之中静到了极点,显然是被贾诩的分析给震撼住了。

半响,魏延才道:“敢问文和先生,马腾和韩遂不是刘焉的朋友吗?他们会这么做吗?”

贾诩淡然道:“韩遂本是见利忘义之人,而马腾则一向嫉恶如仇,尤为讨厌不忠于汉室的人。莫忘记,两个人前一段还在为是否应该帮助刘焉而大吵了一架,所以马腾对付刘焉再正常不过,韩遂见风使舵转而支持对付刘焉的决定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魏延此时看向贾诩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叹服了。这等智能,自己当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徐济叹道:“经过文和这么一分析,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心中大畅!”贾诩的嘴角突的露出一丝森寒,冷笑道:“那又如何?这只是我事后才猜想出来的,真正厉害的人是那个躲在张任和刘备背后谋划了全局的人,此人竟然找到了西凉、汉中、刘备、王允这几方的合作基础,把王允、马腾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更为益州的世家大族找到刘备这个新的领导者,这差点把我贾诩也瞒过去,真是了得!如此对手,实在难求!”

众人仔细一想,登时无不惊出一身冷汗。徐济一想到这个令贾诩斗叹服不已的神秘人物,头都有点大,沉声道:“文和,对于这人你有线索吗?”

贾诩喝了一口茶,淡然道:“主公,我听说刘备有一名信任的军师,十分年轻,他的名字叫庞统,主公应该就是他出的。”

“什么?”徐济失声的叫道。

“凤雏”庞统,他居然入川了!还成为自己的敌人!

若有他在一洲,那自己今后的征服益州和汉中之旅将会变得无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