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熊孩子
作者:蜗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222

屋内,篝火旁,两个身着黑衣之人,面朝一旁帘门紧闭的厢房,抱刀闭目,静坐于地。 除了篝火里火星爆裂不时响起的‘啪、啪’声,与屋外萤虫吱鸣,再无其他动静。

也许是静坐已久,姿势有些不舒服,一贼人突然起身,懒懒地伸了个腰,取了挂在腰侧的酒囊,打开囊塞,猛的灌了一大口。见同伴依旧纹丝不动地坐于地上,不免拍了拍他肩,将水囊递了过去:“嗨,你不累嘛?”

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半眯着眼,见递过来的酒囊,摇头道:“办事时少喝酒,你这么会就坐不住了?”

“这是一会么?”对方冷笑道,“自从头领接了这趟差事,跟着他从万里之外舟马劳顿来此处,又没rì没夜地窝在驿站中睡大觉。多久未活动过筋骨了?”

坐在地上的人喃喃道:“办事要紧……”

“劳苦了那么些rì子,但我看啊,这事未必就能办成!”左右小心看了圈,见无人在侧,又低声道,“你看看二头领那副怂样,看看就来气。仗着大头领胞弟身份,一路上对我们颐指气使,像个苍蝇似的唧唧歪歪,又懒又蠢。那于老爷本来就要说出,结果他一刀将对方女儿给杀了,大伙闹了个不欢而散,跟着这头猪办差真是倒了血霉!”

同伴只得苦笑道:“虽是长了个猪脑子,但手上功夫还是有几下的,你我未必能稳胜了他。”

站立起身黑衣人又猛灌一口烈酒,叹气又道:“早知是如此苦差,头领当时就不该去接手,现在倒好,万一东西没找着,我们还得吃些挂落。其他几部的兄弟不须如此劳累,干的也不是打打杀杀的活计,有些甚至都拿到了官身,活的多有滋有润。悔不该当初,就不应该跟着他!”

同伴听此,脸sè大变,拾起地上的刀鞘就向对方砸去:“噤声!你疯了么,这等话也敢说出?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你我迟早被人害死!”

那人被刀鞘砸中脑袋,顿时清醒过来,想起头领平rì里的心狠手辣,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我真是马尿灌多了,这些话都当不得真。”又重新把刀鞘从地上拾起,交还给同伴:“其实吧,无论功夫还是智谋,头领都挺服众的。就说这次,若不是他率先制服于府老爷,把注意都吸引过去,解决那群护院衙人,我们还需得一番手脚。只是头领素来行险,主人把啥脏累活计都交予他,我等也就……”

两人聊得正欢,突然一个十来岁身着劲服的少年从堂前若无其事地慢步走过,二人齐齐地揉了揉眼睛:“莫不是眼花了?”相视一眼,坐于地上之人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那少年本已经过了门口,听得对方问话,又转到门前,手指着自己脑袋道:“你们是在说我么?”

贼人一见自己果然没看错,就要站立起来去抓他。一旁同伴见此,猛的按住他肩膀:“哎,你白废那力气做什么,他死活干我等屁事,又掀不起什么风浪。只需看住眼前厢房里的人就行。”说罢继续饮酒。

对方一听也对,恁的白费力气,反正到时……,便坐下,再不去理会少年。

远远的声音从府门处传来:“怎么了?后堂处可有动静!”对方见是在前院看守的同伴相问,大喊道:“什么动静也没,见到一个傻子,正与他问话呢!”

那边沉默了会,突然爆发道:“你他娘才是傻子!”便再无声音。

赵忻见他们居然不来追赶,那接下去的计划更是无从谈起,心头大急。忽然灵光一闪,心中定计,拾起地上的泥块大力掷了过去:“狗rì的,居然骂我是傻子!”

泥块在空中翻了个转,砸向篝火,顿时将篝火中燃着的木条砸的火星四溅,烫的他们齐齐跳了起来。两人从刀鞘中拔出钢刀:“天杀的,看我不打死你!”追向堂外。赵忻一见,哪还敢停留,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追到堂口,见对方身影向马厩方向跑去,那条道本是条死路,对方怎么也跑不掉了,不由心下大定。堂外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之前坐在地上的黑衣人便又回转取了火把,对同伴道:“我去追那小畜生,你先前喝了酒,在此小心看守住厢房门口就是。”

见对方点头称是,又叮嘱道:“你这人xìng子素来大大咧咧,这回可千万莫要贪杯误事!”

对方不以为意道:“有甚要紧的,这里离府门不过盈许,若是出了大事,我大喊一声,府门就有人到了。”

那人一想也是,靠的这般近,就算他再糊涂,怎么也不用担心的。便不再絮叨,执着火把,提着钢刀,向马厩追去。

贼人向着马厩的方向一路小跑,却见赵忻立在路旁一道假山处。不由哈哈大笑:“兔崽子,咋不跑了?没路了吧?”

赵忻却是不做理会,转身向洞内跑进。那贼人一见假山处怪石磈硊,yīn森可怖,那黑漆的洞口就如张裂的大嘴般,带着邪笑向外狰狞张开。他虽不信鬼神,但之前做的诸多恶事现在去在脑中萦绕不去,见到这可怖的一幕,不禁也有些踟蹰起来。忽然,夜风大作,火把被吹烈烈作响,贼人顿感脖颈一凉,不免打了个突,心中萌生退意。

赵忻见那人呆立在洞前,还道他看出了什么,不由心中大急,探出头来大骂道:“你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狗才,还不在门外快快即刻自刎,小爷口干的紧,也好让我喝口狗血!”说罢拾起地上石块,作势就要向他扔去。

贼人顿时大怒,七窍生烟什么怪石yīn森,yīn风可怖都抛之脑后,见赵忻一少年都敢进去,那他怎有害怕之理?心中暗道:“这是你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我了!”便走上前去。嘴里恶狠狠道:“不肖狗才听闻阁下口干,特前来放口狗血,以解燃眉,还望勿加嫌弃!”说罢抽出钢刀,向洞口小心逼去。

少年这才满脸惊惧起来,一边嚷着:“不要过来!”一边跑进洞内。

那贼人方才笃定,本他见那少年满是怪异举止,怕对方赚他,故而行动时小心翼翼。待看到对方之前只是少年心xìng,待到这时才真的感到害怕,心中便去了疑窦,快步追向对方。

来到洞口,里面吹出一阵凉风,割的他脸颊生疼,心中暗想:“我今天是怎么了?连风吹在脸上都感到有些渗人?”但用火把往里探去,见洞内并不深,少年正缩在一脚瑟瑟发抖。想起之前辱他多时,心中一阵快意:“熊孩子玩脱了吧?”

见此时应再无变故,笑骂道:“你咋不跑了!你咋不吭声了!你不是喜欢用石块扔我么!居然骂我狗rì的!还想喝我的血!你倒站起来再骂我一声听听!”快意大笑三声,“你也有今天!”

赵忻本缩在地上,一听此言,抬起头来,眼中皆是笑意,毫无畏惧之sè。贼人顿时勃然大怒:“杀才,今rì我本并不想再造杀孽,但你如此一再辱我,这皆是你自找的!”提起手中钢刀,冲进洞内,向赵忻的身上砍去。忽然,身后风声大作,那人一心虽在赵忻身上,但反应也算灵敏,立即转身回防。

果不其然,背后有人偷袭,直取他背部,向他死命砍来,多亏他及时察觉过来,又用武器相挡。但未料及偷袭之人如此大力,加上自己心神慌乱下,居然连一刀都挡不住,整把钢刀被猛力架开一边,那力道并不停息,犹如雷霆之势朝着执火把的左臂砍去,只听‘咔’的一声,整条手臂已然被齐根斩了下来。

贼人顿时痛不yù生,惨嚎了出来。心思急转,对方先是预先设伏下,弄的他心神慌乱,偷袭之人不说力道比他大了许多,应当是个高手,这样更是无法相拼。现在连手臂也被砍断一只。莫不是今rì就要死在此处?

悔不该当初一时冲动,受了那小杂种所激,闹得现在这般狼狈模样。但自己若是死了,也定然要他们跟着陪葬!想至此,他钢刀乱舞,一心就想拼着重伤也要冲出洞口,高声叫喊,引来同伙好为自己报仇!

二人怎能如他所愿,洞口站立的李云霄借着火光,横刀又向他喉头砍去。他激起全身力气,用钢刀挡了一记,居然虎口迸裂,再也拿不住刀柄,手中武器就此脱手。那刀背被大力带着,砸向胸口,‘咔、咔’声不绝于耳,也不知断了多少肋骨,引起肺部一阵痉挛,张口就向对方喷出一道血雾,剧痛倒地不起!

李云霄顿时闪避不及,被喷来的鲜血糊了满脸,下意识的就去擦拭。那贼人虽倒地身受重伤,但生死存亡之际,见此良机,怎肯放过?拿起掉落在手边的钢刀,直取对方腹中!

赵忻见此,急忙上前,一脚将对方手中所执的刀刃踢飞。贼人见此,只能口中一边喷涌着鲜血,一边竭力向洞口爬去。

突然,腰部被人死死踩住,动弹不得,向后望去,还是之前几番坏他大事的赵忻。

他耳目迸裂,只得喉头涌动,刚想竭力喊出“来人啊!”就觉胸口猛遭重击,被钢刀死死钉在地上。

“这些个熊孩子!”就此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