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进孙府
作者:残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578

赤砚山脉延绵数千里,峰峦起伏,怪石嶙峋,数千丈高的山峰有几十座,峰顶直刺云霄。开 心 文 学 <ww。ienG。com>这些山峰中的绝大多数,以半山腰为分界线,之上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终年不化,而分界线以下,则是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枝繁叶茂。

唯独主峰有所不同,自半山腰以上,却是寻不到半点的积雪,质地坚硬的山石裸露在外,呈赤褐sè,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异常醒目。

主峰山顶更为奇特,并非是尖状,而是一个方圆近百丈的平台,似是一方巨大的砚台,不知是人为打磨还是天然而成,也没有人能说清已存在了多少岁月,赤褐sè的砚台上,有一大块极其平台的地方,可视为研磨之处,而在其旁边,则有一条近十丈深的不规则凹槽,可视为盛放墨汁的地方。

赤砚山脉就是由此而得名。

砚城则是建在距赤砚山脉不远的平原之上,城墙高大厚实,为漆黑sè,如墨。以砚城为中心,周围是数百个大小不一的村落,村mín zhǔ要以务农为生。村落中家家户户均是住在黑sè砖瓦砌成的房屋里,与砚城城墙的砖瓦一模一样,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似是为了衬托赤砚山脉主峰上的巨型砚台,村落中的房屋犹如一个个墨点滴落在山脉旁的平原上,而砚城则是最浓重的一点墨。

砖瓦之所以全是黑sè,并非故意为之,而是有着奇特的原因。材料是挖取赤砚山脉旁边的粘土,加入山脉中流出的泉水,混合制成土坯后,用土窑烧制而成。

粘土是赤sè,配上清澈冰凉的泉水,但烧制成的砖瓦却莫名的变为了黑sè。这种黑sè砖瓦用来砌房最为合适,不仅坚固耐用,而且房屋中冬暖夏凉,住着很是舒服,所以受到当地人们的喜爱,并被广泛使用。

看着村落中一栋栋黑sè砖瓦砌成的房屋,孙禹很是好奇,但也并未过多的在意,询问了一位在田间劳作的老汉,确认前方那座雄壮的城池便是砚城后,便是加快了脚步,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砚城内的街道笔直宽广,人流如织,熙熙攘攘,街旁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

孙禹边走边看,目不暇接,心中暗叹不已,果然是大城市,比起孙家村附近的集市,要热闹繁华千百倍不止。

孙禹虽然兴奋,但因心中有事,便压制住闲逛的念头,经一位路人指点,响午时分,便站在了位于城东头的一座府院正门前。

府门高大气派,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一块漆黑sè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两个烫金的大字“孙府”。

“总算是到了。”

孙禹轻声感叹了一句,走上石阶来到门前便要叩门。

刚刚抬起右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喝:“哎,干什么的,哪里来的山村野夫?”

孙禹一身破旧的兽皮遮体,路途风尘仆仆,风餐露宿,一路赶来蓬头垢面,外形也实在是不咋地,旁人一看,明显与砚城中人的穿着打扮不同,被人称为农夫猎户也不奇怪。

孙禹便是一愣,停止动作转身看去,只见门前石阶下正走来两人。当先一人是位温文尔雅的少年,十七八岁,身形挺拔,一袭白衣胜雪,郎眉星目,手摇折扇,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傲气。少年虽器宇轩昂,面sè却是呈现出一种极不健康的苍白,似是体弱身虚之象。

跟在其身后之人同样是位少年,似是随从,一身灰衫,身材不高,相貌普通,面sè黝黑,一对小眼睛一刻不停的滴溜溜乱转。

灰衫少年一只手中提着几包糕点,另一只手正指向孙禹,趾高气扬的问道:“就是说你呢,来我孙府何事?”

孙禹双目微眯了一下,隐藏住眼底的一丝愤怒,并未急着说话,面sè平静的看着二人走上台阶来到近前,才抱拳一拜,说道:“在下孙禹,来孙府找人。”

灰衫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孙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说道:“孙禹?找人?不会又是想混进来偷东西的吧。”

孙禹狠狠的咬了咬牙,双颊鼓动,面sè依旧平静的说道:“我找牧雪晴。”

灰衫少年小眼睛快速的转动一下,说道:“牧雪晴?女的?没听过孙府有这个人,你是不是记错了,到别处去看看吧。”

说着话便要伸手去推孙禹。

一直未开口的白衣少年,在旁听到牧雪晴三个字后,眉宇微皱,似是思索,瞬息间“啪”的一声收起折扇,拦住灰衫少年伸出的手臂,道:“等等。”

说完便仔细的端详起来孙禹,微微一笑,问道:“你认识牧雪晴吗,她是你什么人?”

语气轻柔,不急不缓,让人听着如沐chūn风,但不知为何,孙禹却感觉浑身的不舒服,不由得后退一步,如实答道:“牧雪晴是我师娘,还未见过面,是师傅命我来找她的。”

白衣少年眼底快速的闪逝一抹笑意,随即露出惊讶的神sè,说道:“果然如此,随我进来吧。”

说完便转身推门而入,灰衫少年慌忙跟在其身后走了进去,低声问道:“三少爷,咱府上有叫牧雪晴的人吗?该不会是这小子……”

话未说完,脑后便“嘭”的一声挨了一折扇,白衣少年扭头骂道:“混账,连师伯母的名讳都不记得了?”

灰衫少年一缩脖子,也不生气,讪讪问道:“师伯母?哪个师伯母?”

白衣少年星目一瞪,说道:“废物,棒槌门!”

“啊……”

灰衫少年一声惊呼,瞪大了小眼睛,瞬间恍然大悟,扭头再次轻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孙禹,抿嘴偷笑。

白衣少年偏头吩咐道:“你先带他过去,回头再来找我。”

说完便径直离去,走出几步之后,脚步却是猛的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孙师伯以前都会带着徒弟一起回来,这次怎么只把新收的弟子单独派回来了?”

灰衫少年领着孙禹拐上了一条岔道,孙禹默默的跟在后边朝前走去,对于前面两位少年的对话并未留意,也无心观赏院内的建筑景致,心中只是想着待会见到师娘后该如何面对。

约莫十数分钟后,走在前面的灰衫少年伸手指向小径的尽头,回头说道:“那座小院便是棒……门,牧师伯母的居所,我还有事,你自己过去吧。“

说完,不待孙禹道谢便转身快速的离去。

孙禹抬头望去,一座木制小院映入眼帘,院子不大,院墙全部由手臂粗细的笔直松木制成,一根根被截成长短一致的圆松木,被绳索相互紧挨着捆绑在一起,围成了一个丈许高的院墙。

院门由同样粗细的松木制作,门框则是由三根尺许粗的松木构成,两根作为立柱,分立两侧,另外一根作为横梁平放于顶端,最让孙禹称奇的是,门框顶端横梁上,插着一个大大的“棒“字,一笔一划均是由松木组成。

目光越过院墙,孙禹看到,院内的房屋同样也是由松木建造。这种处处彰显圆棒结构的院落,与周围黑砖黑瓦建成的建筑明显有些格格不入之感,有点不那么的协调。

并且,这座院落明显处于孙府内的偏僻之地,若不是有人带路,还真是难以寻到。

孙禹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最多就是好奇而已。迈步上前正yù进院,却见木门被人从内侧轻轻拉开,一道红sè人影蹑手蹑脚的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从院里倒退着走了出来。

孙禹刚yù说话,却见红影猛地转身,速度极快,朝向这边冲了过来,孙禹没想到红影的速度如此之快,想要躲闪却已是来不及。

只听一声沉闷的身体撞击声响起,两道身影快速的倒退,随即便响起了怒喝声:”谁这么不长眼睛,竟敢往姑nǎinǎi身上撞,我跟你拼了。“

红sè身影嗖的一下便再次的冲了过来,一股红sè气浪猛地向四周冲击,其手中已然多了一根赤sè铁棒,举起便是当头一棒。

孙禹慌忙出言解释:“不要打,我是来找人的。“

说话间,红sè身影已跃至身前,一声厉喝:“姑nǎinǎi管你找什么人,先打完了再说。“

赤棒携带红sè气浪席卷而来,似泰山压顶之势直奔孙禹面门,情急之下,孙禹不敢大意,反手抽出缚在后背的残棒,双手握紧两端奋力向上横挡。

金器交击声迅猛的扩散,红影似是发出一声轻咦,身形一顿,借助反震之力两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而孙禹则噔噔噔趔趄后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双臂酥麻,刚yù再次解释,红影却已再次扑来。

“有两下子,竟能接下姑nǎinǎi一招泰山压顶,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接下几招。“

孙禹心中这个憋屈啊,怎么就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主,连让人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明明是她撞了我,反而还有理了?想到此处,孙禹也懒得解释了,既然非要打,那就打完了再说,握紧残棒便要前冲。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自院内响起,声音柔和中带着一股威严,却有些中气不足:“小娇,又在胡闹,还不住手?本来在罚你面壁,怎么又偷偷溜出来了?“

前冲的红影身形猛地一滞,红芒一闪,手中的赤棒消失,转身迎向正走出木门的一位中年妇人,双手挽住其手臂,叫声说道:“师娘,您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不是小娇胡闹,是里面实在是太无聊了,想去找大师兄切磋一下,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一个找上门来欺负咱的人,所以才打了起来,师娘您千万别生气。“

“知道师娘身体不好,还不让人省心,哎,你这丫头啊,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嘻嘻,小娇才不嫁呢,能一辈子陪着师傅和师娘就知足了。“

孙禹胆战心惊的收起残棒,望向院门处。

红sè人影是位身着红衫的年轻女子,身材苗条,容颜娇美,柳眉修长,双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瓜子脸,肌肤似雪,乌黑的发丝直垂腰际,可以说是绝sè丽人,却周身透着一股古怪jīng灵的气息。

刚从院内走出的妇人,约莫四十余岁,身着质朴的白sè素衣,干净整洁,相貌雍容,一双凤眼天然生威,眉宇间却隐显一丝忧愁,面sè略有苍白。

在孙禹猜测对方二人身份的同时,中年妇人也在打量着孙禹。在见到残棒时,目光闪烁略有停顿,最后突然死死的盯住孙禹的腰间,凤眼猛地睁大,瞳孔一缩,伸手向前一指还未说话,却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红衫女子慌忙轻捶其后背,急促的问道:“师娘,您怎么了,外面风大,回屋休息吧。“

好半响,中年妇人才止住了咳嗽,但脸sè更加的苍白,双眸却是jīng芒闪烁,依然盯着孙禹的腰间。

弥天放在孙禹的腰间,弥天是师傅的至宝。

“小娇,把这位小哥请进客厅说话。“

数息后,中年妇人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向院内走去。

红衫女子嘴角一撇,不悦的说道:“师娘,他……“

话未说完,一声怒喝传出:“闭嘴,传讯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你三人速来见我。“

红衫女子娇躯一震,顿觉要出事了。

师娘居然发火了?自来到棒门,极少见到师娘发怒,除非是对师娘来说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虽说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师娘发火,但肯定与眼前这个乡下少年有关,想着刚才师娘猛的身躯颤抖和情绪的剧变,红衫女子狠狠的瞪了孙禹一眼,不敢耽搁,化为一道红影闪电般自孙禹身旁冲了出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中年妇人神sè的变幻,孙禹均看在眼里,不经意间用手摸了摸腰间的弥天,已大概猜出自己的师娘应该便是这位中年妇人。

孙禹小心翼翼的跟在其身后向院内走去,从轻颤的背影中可以看出,中年妇人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悲痛。

孙禹紧走两步赶了上去,躬身施礼,道:“晚辈孙禹,来孙府求见牧雪晴。“

走在前面的中年妇人脚步一顿,却并未停留,继续走出几步之后,才缓声说道:“牧雪晴?是我。“

噗通

孙禹双膝重重跪地,朝着中年妇人深深一拜,泪珠夺眶而出,哽咽说道:“弟子孙禹,拜见师娘。是弟子没用,请师娘责罚,师傅他老人家为救弟子家人遭人毒手,已……已……呜呜”

说道此处,孙禹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好半响,才传来牧雪晴颤抖的声音:“你先起来,到屋中详细说给师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