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绝的新婚之夜 之1
作者:广平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22

我不得不违背时宜,来讲讲南王沟的事,因为那一片大火永远无法从我童年的记忆中消退。无弹出广告小说

在公元二十世纪的上半叶,国内战争的烽火愈烧愈烈。我的父母因为追求正义而被推入危险的境地。当时我才四岁的年纪,所面临的却是存和亡的选择。双亲在豆大的油灯前默坐了半宿,交织着长长的叹息,最后决定托人,把我秘密送到南王沟远方表舅家寄养。

记得当时我被一个常到家来的李叔背着,翻了几天齐云高的大山。最后一天傍晚,忽然见到前面火光冲天。堪为先哲的李叔抬头一看,说:“是南王沟着火了,我们到了!到了!”

一到村口,只见一棵千年古柏迎候在那里,歪脖,样子很怪地摇晃着,树杈上吊一口大钟。我想起家旁边的学校也挂有钟,只要佝偻的老门卫一悠荡钟锤上的绳子,金音脆起,人们就集合起来,便知道又要开会或上课了。故而看到山上的大火在猛烧着,我抖动李叔的衣角问:“咋不敲钟,让人去救火?”不待李叔作答,柏树背后倏忽间传来一声尖响的惨笑,令人骇然,接着走出一个农妇,三十来岁,眼睛看定大火,满脸蹦跳着痛快的笑意。她走到我跟前,逗了逗我的下颏:“这猴崽,倒恁机灵的嘞。救火干啥?让它烧去!将那些狗屙出的全烧死了才好哩。哈哈……”她说完又笑,显出少有的疯傻。那模样让我一下记起老人们讲述的鬼的形象,吓得步步后退,倒在李叔的怀里。这时,只听相望的山上对骂开了。

“烧吧,将你娘的臭货烧焦,免得再长出孽种来!”

“老天有眼,我们活不成,你们那些杂种也不长久呀!”

……

骂声带着深似海洋的仇恨,与火的怒吼搅和在一起,使人震颤不已。我和李叔自然都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何等事体,蜷缩在老柏树下,再不敢多言一句,怯怯地望着远去的农妇。第二天,满目是烧光的山坡和塌陷的房屋,大地一片漆黑,突兀的岩石显得格外jīng瘦,南王沟只剩下凄凉、悲哀和逼人的肃杀之气。但是,人们毕竟还要活着,修补住房的cāo劳又开始了,似乎建造和摧毁都是一种游戏。

这次,我们没有找到表舅。李叔在打听音讯时,专门找一个老弱的男人探问,以防受敌。结果这个口吃的老翁暴起脖子上的青筋,挤弄了半天才说清,表舅一年多以前就从这里出走了。

李叔拉着我,惊慌失措地又来到老柏树下,望着那口作朽的大钟沉没了良久。刚要离开这里,却被人叫住了,又是那个农妇。看来她并无什么jīng神失常,倒比昨天多了打扮,显得靓美和善。所以和她再攀谈时,我们竟有了几分知遇之感,将事情一一说来。她听着,握住我的头盖说:“这年月,可怜了孩子……多可爱的小东西哟!他表舅与我倒是熟的,也曾对我说起这孩子父母的事。要能放心,就让孩子在我这寄住一时。别害怕,我这个人除了报恶人的仇,心还不那么坏。”

过去我让父母历险的情景吓惨了,巴不得找个地方躲躲。李叔也怕把我带回去没个好下场,口气挺松:“你是个好心人。贵姓?”

“贵啥子,贱透顶了。我叫高秋杏。”

“你为什么希望山上的火烧呢?”

“这个你别多问,不关你的事。只要放得下心,把孩子留在我这就行了。”

“那就拜托了,你会有好报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来看你们。”

李叔说完,匆匆而去。

我从小学得挺乖巧,当下就“杏姨”、“杏娘”地叫,乐得她紧紧地搂我亲我。她不再急着去打猪草了,将我放进竹笼背回家去,从罐里抠出仅有的几颗腌鸡蛋,一阵翻江倒海的熬煮,然后塞进我的衣兜。

杏姨住一间草屋,独家,没有男人,没有孩子。也许慈爱是女人的天xìng,我和她很快就搅和得亲热。然我这个小客人毕竟不同于她的儿子,关爱时,几乎倾其所有,拿最好的东西给我,骨子里她又担有无形的责任,一双眼睛总是盯着我。有一次,我独自爬上岩头,采裤裆匏吃,她远远地看见就尖叫了一声,接着用最甜蜜的话语哄我下来,稳稳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作,仿佛我已成了死鬼的人质。等我攀着小树回来,杏姨一把薅住我,压在膝盖上,剥掉了裤子,向小屁股飞来无数的巴掌,一个巴掌伴一句言语:“我叫你野!我叫你野!”但接着她又死死地搂住我,泪珠如雨点一样滚落下来:“真对不起。你知道么,你是不能摔死的。”

晚上睡觉,我总是蜷缩在杏姨温热的怀里。睡不着时,就抚摸着那对健美的nǎi子,杏姨也不反对,甚至有着母亲的温情,将**放在我的嘴里。我的母亲很瘦弱,不到一岁,我就吃不上nǎi了,对吃nǎi的感觉已经陌生。况且杏姨不分昼夜地cāo劳,自我来到这里,也许不方便吧,未见过她洗澡的,觉得那**味儿挺怪的。我说:“咸。”

杏姨立即不好意思起来:“哟,是咸么?杏姨很久没有洗澡了,让我洗洗去。”她向门外提去木盆和温水,在屋旁哗啦哗啦地洗开了,我心里的温馨在流淌。

杏姨这样开心是难得的。我经常半夜听到门外有男人的说话声,是一群。他们敲开门,就将杏姨虏去。我怕得缩成一团,埋在被窝里等着她。她每次回来,头发松乱,两眼红肿得像熟透的野山桃。我知道发生了恶事,却不敢多问,心痛地帮她抹着眼泪。

直到我离开这里,仍不怎么了解杏姨和南王沟的事。后来才听说南王沟的人多姓姬,原是一族。清朝闹饥荒,从江南逃来,开了这片深山,形成了与世隔绝的王国。曾经有支好奇的探险队来这一带追寻野人的踪迹,但还差几里地未能到达南王沟。后来终于知道这里还有人生存,计划让南王沟人移民,最终却没有实行,南王沟人仍在这里安居。姬姓人来开天辟地的当儿,只有姬祖德、姬祖平、姬祖贤三弟兄,谁知虽是灾年却人丁兴旺,三支人繁衍成了三大片人家。在早期,相互倒还莫逆,哪家有事,将村口的大钟一阵敲打,众人蜂拥而至。后来光yīn过得更为艰难,有人回到老家,便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老家人说是弟兄三个离乡逃荒时,偷携了一个祖传至宝,是汉代铜鼎,可卖得丈余高一叠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