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丹阳镇,芙蓉女有菩萨心
作者:莫惜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80

次日清晨,袁西望便早早起身,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曲流觞往城外而去。

曲流觞不解其意,坐上马车就开口问道:“袁兄,不知我们此时要去哪里?”

袁西望依然是淡淡微笑,更隐含思索的神情,有些敷衍地说道:“自然是帮你扭转乾坤去的。”

曲流觞闻言,又掀开车窗看了看,不由奇道:“可我们也非往南去啊?”

袁西望坦然端坐,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不是去南面,南面都是受灾之地,哪里有财让你敛得?”

曲流觞思索半天也没头绪,实在不知袁西望要去做什么,只好说道:“袁兄动作高明,我实在搞不明白。”

袁西望倒不是刻意卖弄,只是有些东西,明白说出来,就没了意思,就道:“君不闻‘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时’?”

这话曲流觞自然听得懂,可与袁西望现在的作为还是难以接洽一处,就道:“这便是奇货可居的道理,我如何不懂,可要说能做到这般事情,谁又没有看穿过去未来之能,谈何容易?”

袁西望抿了抿嘴,神思仿佛回到过去,又听见袁丰对他的谆谆教诲,缓缓说道:“所谓商道,便是一种道理,大道同归,就犹如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奇正相合,克敌制胜便易如反掌了。”

这些话依旧是大道理,空口说起来谁都会,但要理解其意,继而付诸行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曲流觞面露无奈,道:“袁兄说的轻巧,这玄州之内四时有序,便少见什么灾情,再说,短短时日,如何能够囤积货物,况且,我之银两,少而又少,能够干得什么事?”

袁西望此时笑得更为灿烂,一种难言的气势油然而生,说道:“曲兄,如若还要什么成本,便不算敛财之道,你且看着,我根本不费寸金,就能让你赚个够!”

曲流觞有些不信,但看见袁西望的样子,又矛盾起来,就道:“便看袁兄如何施展妙法了。”

袁西望知道他不信,也不多说,便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到了正午时分,马车就来到玄州城南的丹阳镇,这处小镇连着十几个村落,人来人往,也是热闹,曲流觞见袁西望带他来此,实在不解其意,问道:“袁兄,这丹阳镇虽然富庶,也不盛产什么稀罕物,你来这是买什么?”

袁西望看了看周围过往行人,目光落在一辆运送米粮的推车上,会心笑道:“物到用时方很少,要买,便是买那最多的东西。”

曲流觞随他目光看去,就反应过来,急忙说道:“袁兄,莫不是要买米?”接着,心头一亮,茅塞顿开般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只要有灾情,这粮食也紧要得很。”随即又摇头道:“此法虽好,可也要有本钱,我此时的家当也买不得多少米啊。”

袁西望微微摇头,又宽慰几句,就往米行走去,他毕竟是商贾世家出来,久久没有经营生意,颇有些“技痒”之感,神情也是有些期待,正要走进米行,却发现身旁的曲流觞一动不动,脚底仿佛生了根。

正要催道,就看见曲流觞神情呆滞,眼愣愣侧头看着,心中不由奇怪,就顺势瞧了过去,只见米行前面正好来了一辆马车,从中走出一妙龄女子,淡蓝色的纱衣,体态婀娜,就算不去看脸也知道是位绝世美人。

待那女子从车上下来,恰好对到曲流觞的目光,抿嘴一笑,只觉一股清新温婉的气息扑面而来,真可以叫人沉醉迷恋,无法自拔。

袁西望看清那女子面貌,心中也是大为赞叹:“这可真算是风华绝代了,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看曲兄的样子,怕就是他那心上之人了。”

那女子似乎是记得曲流觞,缓缓走到他身前,说道:“曲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曲流觞闻言,仿佛从梦中惊醒,立刻就醒悟到自己的失礼,心中急道:“哎,刚才那模样,定然叫水小姐大大瞧不起我了。”又开口道:“水小姐,在下…对不起…在下失礼了。”

他这一说话,差点让袁西望笑出声来,心道:“曲兄这可也太紧张了吧,好好的打招呼便是,又变成赔礼,岂非更掉面子?呵呵。”

曲流觞话说出口,自己也是窘迫,心中更急道:“遭了,遭了,怎这般语无伦次。”

水小姐也是轻捂樱唇,忍俊不禁,但并无怪罪之意,就听她说道:“曲公子多礼了,月前偶遇你在街边作画,可是对你的画技佩服不已,没想到今日又有幸相遇,还想请教一下你这着色上彩的绝技呢。”

曲流觞听见这话,只觉心花怒放,困窘之情一扫而空,满脸都是欣喜之态,说道:“但要小姐有求,曲某莫敢不从。”

水小姐似乎也对曲流觞颇有好感,至始至终,神情都十分轻松自然,说道:“对了,尚且不知曲公子何事至此?”

曲流觞刚要回答,心中却道:“遭了,我这是为了求亲来的,这事儿怎么好当面说。”

袁西望见“朋友有难”,立刻“拔刀相助”,上前说道:“咦,曲兄遇见了朋友?怎不与我介绍介绍?”

曲流觞尚且不知所措,见袁西望出声,大有如释重负之感,急忙介绍道:“袁兄,这便是玄州城水城主之女,水芙蓉水小姐。”又朝水芙蓉介绍起来:“水小姐,这位袁西望袁兄,乃是我之挚友,刚来玄州不久。”

水芙蓉听完,就微微低身作礼,道:“见过袁公子。”她依旧带着微笑,态度也是温婉之极。

然而袁西望的感觉却不一样:“怪了,她对曲兄巧笑倩兮,怎么对我却是仿佛应付?”

想着就又看去,只见曲流觞目光依旧锁定在水芙蓉身上,不曾有片刻脱离,而水芙蓉粉面微偏,目光仿佛对着袁西望,却似心有所思的样子,也未把袁西望看在眼里。

袁西望见到这个状况,心中就有了一些计较:“莫非,这水小姐,竟然对曲兄另眼相看?我恰逢她招亲时来到玄州,怕是被当作了求亲人,似她这般女子,知书达理,心思玲珑,等闲世家子弟也难以入她眼,对我这态度,想来也是习惯使然。不过,一般人只被她美艳吸引,也不会注意。”

如此一想,心中反而更为舒坦:“看样子,我决定帮助曲兄还真没有错,顺水推舟,何乐不为?”便开口道:“水小姐之容颜,当真是沉鱼落雁,若是早些时候认识,怕是我也要倾家荡产来求亲,无奈成家太早,白白没了机会。”

他这句话是故意说的,言明自己并非求亲之人,叫水芙蓉不必担心,这也不是有心交好,只是顾及曲流觞,也不好与水芙蓉有所隔阂。而水芙蓉听见这话,态度当真有些改变,说道:“公子过誉了,小女子蒲柳之姿,怎么当得沉鱼落雁之称,倒是公子人品出众,想来尊夫人才是国色天香。”

袁西望听见“国色天香”四字,不由想起华晓芸,心中略有感慨之意,就顺口说道:“呵呵,确实是国色天香,还通晓武艺,让人怕得很。”

水芙蓉闻言,似乎来了兴致,笑道:“看来袁公子真是很爱尊夫人。”

袁西望摇摇头,还是一副“家有恶妻”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何谓‘爱’,只是,最怕她生气,也怕她难过,所以就处处哄着她了。”

水芙蓉听到这话,却略有欣羡般说道:“有袁公子这样的夫君,尊夫人可算是修来的福气。”

袁西望闻言,暗暗摇了摇头,他说这些根本是凭空杜撰,不由含笑说道:“我看水小姐秀外慧中,谁若是娶了你,那才是算真正的福气。对了,我刚才听闻水小姐的芳名,只觉你这名字与曲兄合起来竟然是一妙语‘出水芙蓉曲流觞’,这还真是奇妙啊。”

听见袁西望最后一句,水芙蓉不由面生红霞,曲流觞似是觉得“大事不好”,忙道:“袁兄,这万万不可,怎么把我的名字与水小姐并列。”

袁西望笑而不言,水芙蓉则故意岔开话题,问道:“袁公子当真才华过人,文雅潇洒,不知与曲公子至此,是否是郊游踏青?”

袁西望微微摇头,又把目光看向曲流觞,说道:“这却不是了,曲兄感怀玄州城南面遭逢水祸,心中不忍,便想来此买些米粮,用作救灾。在下也曾经营商道,就来帮他看看,是否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水芙蓉闻言,也随之看了曲流觞一眼,见他紧张尴尬的模样,脸上又升起一丝羞怯之意。

曲流觞见状,心中却是大感焦急:“袁兄啊,你怎可这么说,这岂不是就告诉了水小姐,我是意欲求亲的。你这叫人家姑娘怎么下台,更让我以后怎么和她说话呢。”

这时,就只听水芙蓉说道:“原来如此,曲公子倒是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正是为了城南百姓,想来买些粮食。”

曲流觞闻言,立刻大喜过望,只觉袁西望这决策真是对极了,忙道:“那可正好,就与小姐一起进去。”

说了这么久,水芙蓉也不愿再做耽搁,微微欠身,就往米行走去,而曲流觞却突然想到:“遭了,我才有多少钱?进去了可买不起多少米粮,岂不是要当着水小姐的面,给自己难看?”只见旁边袁西望已镇定自若得朝米行走去,于是,心中更急:“看这样子,袁兄莫不是要自己掏钱,与我买米,这可怎么使得?!不行,待会儿即使再丢人,也不能要袁兄的钱。”打定主意,就跟了进去。

进得米行,就看见其中老板急忙迎了过来,首先就走到水芙蓉面前,说道:“不想是水小姐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水芙蓉此时脸上并无些许矫情,客客气气说道:“张老板多言了,芙蓉乃是晚辈,怎么敢要您迎接。”

张老板此时满脸微笑,真心实意地说道:“瞧你说得,我这米行,也是多亏水城主帮忙才能经营下来,小姐来了,我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意的。对了,不知小姐是什么事情,居然亲自来了?”

水芙蓉依旧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毫无急切,缓缓说道:“张老板说笑了,芙蓉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做事情当然要亲力亲为。而且,来米行,还能是为了什么?”

张老板闻言,立刻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小姐定然是见城南那边水祸,心中不忍,想要来买些米粮赈灾吧?这事儿简单,你要多少尽管说,我老张就用最便宜的价格卖你,绝对不敢赚你分毫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