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肉有源
作者:烈血炎黄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98

那大汉好生威猛,身材之高乃是李寇再这个世界见到过项羽龙且与自己才可比肩的。当下凝目细看这汉子,只见他粗布衣衫草编鞋履,只是那虎虎生风大步流星的气质,实在是豪迈的紧。

那人踏进院门便将旁人视弱无物,眼里只有一个李寇,近身时候大拜下去道:“某,英布是也,九江痞子,却也素知大义佩服英雄。前日有官家子弟仗势欺人,被某一剑杀了,流亡荆楚大地,却不成想见了这般好汉,心里实在佩服地紧,愿从此长随,幸勿嫌弃!”

李寇心脏跳动直加快数倍,只觉自己何其幸哉,竟然来到这个时代不过十余日时间,便能见到虞姬项羽龙且这些人物,今日一日之间又有范增张良露面,此刻便是这堪比项羽龙且的英布又无意间遇到,还口口声声要跟随自己,当下双手颤抖不能自已,急忙抢上前扶住英布拜倒下去的身子,双臂较劲将他生生拖了起来笑道:“英布,英雄也,某愿共患难之!”

英布大喜,感觉身上传来的力量,心下果真真心佩服笑道:“追兵甚紧,不得已尽走山路。方才某从山路而来,当面遇一大汉,双臂低垂不能灵动,想来便是先生出手教训,这人粗鲁地紧,那是活该吃罪!”

范增心头一紧,眼珠急转便向英布笑道:“那人却是会稽项家的好汉,名叫项庄!”

英布闻言只冷笑道:“某在九江,也耳闻项家大名,常慕项梁项羽名声,恨不能与之相交,今日一见门下子弟,哼哼,这心思,不要也罢!”

范增一愣,想不到是这结果,眼看英布这好汉便要果真投了李寇这毛头小孩贫家子弟,心下越发恼怒,却又闻李寇笑道:“项梁我是没见到,不过见到了项羽与龙且,却是两条英雄好汉,不与项庄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样。若兄长他日见了项羽,定然也欢喜的很,恨不能与之大醉三天!”

英布摇手笑道:“我既要追随主上,且不可再有主上兄弟唤我。不过主上这大醉三日的提议,却也豪迈十分,英布佩服的很,也欢喜的很,恨不能现下便与主上大醉三日才好!”

李寇攀住英布臂膀笑道:“我既说裂土分王乃是天下大弊,自然日后能有所成而不能与兄长五分天下。然今日以致此后,某与兄长同生共死要一同浴血沙场,自当天日昭昭天地作证,把臂结为兄弟,不可相负也!”

英布仰天大笑半晌方歇,直向李寇拜了三拜起身道:“爽快!今某英布与主上相交,又得主上不因英布出身盗寇而鄙弃,从此以后,有山阻路,布为主上开山;有水挡道,布便替主上填海,天日昭昭,不相负也!”

两人相视大笑,全然没有将一旁范增的冷嘲热讽放在眼里。

英布大笑方毕,转身看了看张良与陈恢,向李寇道:“主上,布于门外良久,观此两人似有追随之意,然读书人花花心思多的很,想来,这两个滑头有打算的!”

张良与陈恢给英布野兽一般的眼光一瞪,顿时呼吸不畅噔噔向后倒退两步,却听李寇淡淡道:“权谋,那是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的,这两人欲以我作晋身台阶。呵呵,过不了几年,秦皇薨后,天下自然大乱,彼时诸侯并起,这两人都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能人,又有某一颗人头作大礼,自然有大把的好处去!”

英布只隐约看出这两人有别的心思,却没有想过这些,闻言霍然回头,如饥饿猛虎于山岗之上俯视猎物一般,狠狠将两人五脏六腑都洞察了一遍,忽然敛去浑身的杀气淡淡问道:“主上要他们怎么死,布当为主上除去此二人!”

张良陈恢给这强盗出身已是杀人无算的猛汉嗜血目光瞪得满头都是细密汗水,又给李寇洞察了心思正恐慌不已,听英布这淡淡的话语时候,双腿更加忍不住战栗起来,转身想要逃跑,却给英布铺天盖地的杀机笼罩,便是呼吸也困难,更遑论逃走。

范增背心汗水涔涔而下,只觉这少年心机深沉,说不定将来果真能成就大事,做了自己的死对头。他也是感觉到英布的无穷杀意的,但却远没有张良两人直接面对那么生不如死,当下眼珠又一转,想起英布方才说的话来时候,便心下笃定,要待英布将张良两个也很是令自己隐约感觉到不放心的青年杀死之后,设计将官差引来,将李寇与这大汉一网打尽,好避免日后的麻烦。

忽然李寇一笑向英布道:“若这两人与我为敌,兄长可有意能千军万马中击毙他们?”英布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若无十万人相护,布有七分把握!若十万人之上相护,布平素结交弟兄百千人,其间精通暗杀下毒者不下数十人,无论多少人相互,总要取两人首级,不过主上一句话之间!”

李寇登时便笑道:“有兄长在,此二人有何忧哉?我有兄长,便有千万雄兵,不必为难他们!”

张良两人头皮发麻,心下都道这英布果然为求杀人不择手段,若他果真下决心杀死两人,日后不管能跑到哪里,只要人还活着,也不能逃脱这大汉的凶手。两人心下不住对自己道不过恫吓之词不足为信,却实在不能忍住惊慌恐惧平静下来。

他们也明白李寇是不会现下杀他们的,既然将阴谋讲出来了,那便不能再说是阴谋。若要李寇果真决心杀他们,只需要假装答应下来,找个没人处只一剑,便万事俱休。

李寇原意便是如此,令两人心头烙下恐惧阴影,后来若能使得他们追随,那岂不是皆大欢喜?毕竟对面两人,一个虽看不出深浅,另一人,那可是张良,张良啊!

当下李寇手抚英布脊背叹道:“他年我若为青帝,后人当日三祭公!”

英布大喜,李寇果真能取了这天下,自己第一个追随的,荣华富贵自然是不用想的,但那撰书名垂千古的诱惑,对于一个一心向建功立业的好汉来说可远远比一时的封赏要大的多。

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李寇熟知历史,自然对英布有过研究。这个人本是江湖上草莽之徒,虽然好勇斗狠却重义气的很。这种人最喜欢的,不是太多的金银财宝太高的职位官爵,那名垂千古的事情,才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渴望————这时候的草莽人士,哪个不羡慕荆轲专诸这样的前辈?!至于后来英布两次造反,一方面是项羽分封诸侯引起了人类内心最深处的**,另一方面却也是给逼迫成的。

当下李寇虽也知前途漫漫危机四伏,说不定哪天便要给或明或暗的敌人一剑斩了脑袋,却这最是能引起一个真正男儿建功立业雄心的朝代里,拼搏便是有希望的!

当下英布欢喜先谢过了李寇,便向他问道:“主上,接下来咱们却欲往何处去了?”

李寇叹道:“过几年……”摇摇头转而恨声道,“匈奴,我中原人死仇,他们定然会趁机南下,某欲去九原寻蒙恬将军,斩下八千胡儿脑袋挂在长城,为大秦子民换得数年平安,兄长可愿同去?”

英布注视李寇良久,见他此话说得慷慨豪迈,全无半分作假的心思,当下慨然再拜道:“主上,布,誓死相随!”

李寇大喜,忙将他扶起来时候,却听范增哼道:“汝等于我处高谈反秦,若稍后我有片言往北军中,哼哼,死无葬身之地也!”

英布大怒便要拔拳相向,李寇拉住他奇怪注视范增半晌道:“某等清清白白,却是谁人说要反秦?你们?”

说着眼光便向张良两人扫过去,英布很是配合跟着踏步近前威逼两人,那滂沱的杀意又一次包围了两人。

两人见英布目中凶光闪闪直欲择人而噬,慌忙再次倒退两步摇头连称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李寇冷笑声声又问范增道:“莫非,是你?”

范增傲然道:“然也!”

李寇不屑笑道:“你的楚人后裔身份,知道的人应该不少罢?”说完便不去理他,只冷笑看着张良两人。

范增大怒却也忽然惊醒,是啊,他楚人后裔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少,官家备案也是“世居楚地”的,这少年与那英布勇武非凡,若能投军去,得到重用自然不在话下。再看这李寇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若他掌权在手,自己又能耐他何?这点威胁,却是半分不中用的。

当下范增再起一计张口要说,李寇将张良两人目光再次压下去,忽然转身来淡笑道:“你的本意,只是留下我们俩暂时再这儿,然后,官差来临,将我们格杀,这才是你真正目的,不是吗?”

范增刷的一头冷汗便掉落地上,惊恐举目向李寇去看时候,那再也不能掩住的惊骇与颓然占据了他全部的精神。

张良与陈恢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与内心的惊慌一头扎倒再地上,直溅起了些微的尘埃。

英布哈哈大笑道:“主上,布似已看见后人于布墓前纷纷磕头啦!”

李寇心下冷笑道:“缓兵之计,缓兵之计!哼哼,所谓连环,后人却是这般用的么?!”却向英布笑道:“兄长谬赞啦,以后的尸山血海,可都有累累危机等着咱兄弟哪!”

英布郑重以左手抚在右胸道:“主上但管安心,无论霹雳悬崖,若生,主上也;若死,布自当之!”

李寇大笑道:“若有生死,某自与兄长共当之!若有贪生怕死之李寇,便无一诺千金之英布啦!”

英布喃喃将“一诺千金”念了两遍,慨然叫道:“世人皆以布为盗拓,唯主上知遇,布,万死难报恩德!”

李寇拉着英布到了捻须微笑的老者面前笑道:“这位老先生,连日来与某相谈,某以老先生为唯一此世间野菊!兄长乃有大才,当奉老先生为师习万人之敌法,兄长意欲如何?”

英布想了想有些为难道:“主上不以布卑鄙粗陋,老先生乃世间高人,布恐……”

老者不待英布说完便笑道:“我观你英气勃勃轻生死重然诺,虽出身草莽而豪气天生,再说,这小友以我为那品行高洁之野菊,岂有以门第重才学之念哉?况古人已谓有教无类,某虽不才,却也不愿孔老夫讥诮!”

英布大喜纳头便拜,口内只叫道:“布,拜见先生!”

李寇在一旁抚掌笑道:“诚千古佳话也!”

老者笑骂道:“你这后生,情知我不可有教于你,便拉了他来掏空我肚子,若老夫有你这样弟子,三日不到便要殚精竭虑!”

李寇向后跳开一步瞪大眼睛无辜道:“我这兄长,乃世间璞玉,今先生教之,千古美名便在旦夕之间,却恁得又责怪我不是!”

三人呵呵大笑,俱都欢喜不停,老者看了看英布道:“当可承我衣履,若下心向学,三年可成大才!”

英布自然欢喜,李寇只觉于此时在范增院中浑身不舒服,横了一眼唯唯诺诺低头敛气的众人笑道:“好啦,日后先生的背篓,某可就解脱啦!”这几日,老者背上的背篓与里面的药材,自然是年轻身健的李寇代劳,此时李寇提出,老者也不禁莞尔,道:“你这惫懒顽劣小子!”

英布见门口果然一个硕大竹篾背篓,当下便喜滋滋过去背在肩上,然后又回去站在了李寇身后。

老者看英布这般举动,微不可查点点头,此时李寇拔步便向门口而去,他看向李寇的眼神中复杂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李寇步出门外见他没有举步而转身呼唤时候,他才恍然惊醒,不自禁一笑便也要跟了出去。

“三位且慢!”一人叫着奔出来,却是范老夫人。

她急匆匆出来,双手捧着一条粗布包袱,到了老者身前才施礼道:“丈夫无礼,三位雅量海涵,本欲告知三位我家丈夫心思,却不想为先生们察出,山野之人,无甚报答,此三顿干粮,尚请笑纳!”

在李寇揭穿范增心思时候,李寇便发现听到动静转出来在屋檐下静听的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又转了回去,当下见她匆匆忙忙赶出来以干粮相谢,登时对这个在前世看到过些略事迹的慈祥老妇心存好感的他,心中又想起她的结局来。

据说范增要出山的时候,范老夫人不愿意,说老头子你已经老了,性子却还是那么骄傲不驯,日后肯定不得善终,不如就两间草堂三亩闲地,咱们好好平平淡淡过日子罢。

结果范增不听,执意要出去建功立业,便将老夫人烧死在草堂中。可怜一个睿智慈祥的老夫人,便这样给自己的老伴儿为了前途而亲手葬送了性命。

当下李寇急忙闪开老夫人向自己的一礼,心下感动接过那还热气腾腾的包裹来,扶住老夫人双臂道:“大娘,范先生此举,乃是智者所为,晚生岂敢怨恨。今日一番相斗,不过英雄相试,谁也不会怨恼谁。只是大娘赶着作干粮,实在令晚生过意不去。”

老夫人笑道:“都是客人,招待一些自是应该。只是久留恐生不便,只有野菜杂粮做的干粮,寒酸还要先生包涵!”

李寇慌忙道:“大娘但管呼晚生名字便是,千万不可先生相称,折杀晚生啦!”不经意间看到老夫人手背时,一片通红似流血一般赫然入目。

“这是做干粮时候烫伤的!”李寇心下知道,伸手抓过老夫人粗糙的双手去看,却见上面遍布粗茧裂缝。

李寇只觉自己双眼中雾蒙蒙的,似乎有水珠不断落下,哽咽抚着这一双温暖而粗糙的手,他忍不住泣道:“大娘今日赠干粮大恩,晚生永世不敢有一刻相忘!”泪水滑落在那一片烫伤通红之上,李寇自来到这个世界上最不愿去想的前世亲情突然之间潮水般一起袭上心头,今日见到这慈祥如母亲一样的老夫人,热泪顿时忍不住滚滚落下,双膝一软便拜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似能感到李寇伤怀中的依恋情绪,以为这少年是自小没了爹娘,当下怜悯起来将李寇拢在双臂间,似那护着小鸡仔的母鸡一般,温柔抚摸着他头发轻声安抚道:“可怜的孩子,不哭了,不哭了……”

老者以为李寇是很坚强的,英布以为李寇是最坚强的,便是站起身来呆呆立着的范增三人以致留下来张良的那几个同伴,也从来都认为这少年从一出现到方才出门,都是残暴而冷血的,不料想面对项庄能怒发冲冠,面对众人责难能傲然冷笑的这个大汉,却给老夫人一个包裹感动地泪落如雨。

李寇哭了半晌,忽然仰头向老夫人请求道:“李寇在此世间,便论亲人,也是一个都……也是只有一个阿姐的,却前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今老夫人,寇只觉如娘亲一般亲切,请尊为高堂!”

说完也不管老夫人是否答应,膝行退后三步便是梆梆梆三跪九磕下去,口内只称“孩儿拜见母亲”!

老夫人赶忙将他扶起来,细细观看只觉这孩子睿智仁心,当下也不能推脱,喜道:“也好,娘也无子嗣,我儿要拜,便就拜了。只是娘贫苦,却要苦了我儿啦!”

李寇擦去满脸泪水笑道:“娘疼孩儿,便是给孩儿最大幸福,孩儿却还能妄求什么呢!”

又磕头拜见了老夫人,站起身来却向范增道:“先生大才,又是旧楚后人,当往会稽助项氏一门一臂之力!”

转头看看老夫人,又向范增道:“先生有鸿鹄之志,我娘却只想平安生活,某有心奉了娘亲北向,想来娘亲是不愿意的。他日先生出山,此间亦非良善之所,娘亲若要执意留在此处,想必先生自是不愿有牵挂而另有打算。不如这样,某与先生做个交易,助先生早展鹏翼直冲九天,先生亦助某为娘寻安静处所,若何?”

范增早想过今后出山时候的想法,给李寇一语道破时候心下大惊,却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道:“老夫自由前程在彼处,小儿不须有心!”

老夫人强笑道:“我儿有心,娘自欣慰,不必担心!”

李寇侧身扶住老夫人笑道:“范先生大志,儿素知。然越是智谋高绝之士,越是对自己心狠。儿理解先生,也自理解母亲。然不能旦夕奉承膝下,已是不孝,怎能忍心日后不能再见母亲。”

老夫人一叹,手抚李寇后背道:“得儿子若此,老身便是立时死了,又有何恨哉?”

李寇呵呵一笑道:“可儿不想八十年后却不能再见母亲,若果彼时不见,那可就恨的紧啦!孩儿还想着日后子孙满堂时候,就坐在娘膝下笑呵呵安享天伦呢!”

说罢转身向范增道:“项羽与我交厚,先生大才,他自当能重用。然先生自知项羽其人哉?此人豪侠仗义,最是注重情意不过的。先生今据我,他日项氏起兵时候,某一封书信传去项羽帐下,言范老先生为前程舍弃……”

“够了!”范增给李寇冷冷注视着说出这番话来,骄傲的性子怎能忍受得住,当下面色通红颤巍巍手指指着李寇大喝一声。

李寇嘿嘿一笑道:“不忙,不忙,待某说完,先生发怒不迟!先生既然一心想着匡扶楚氏,我观天下,旧楚后裔中可成大事之人非项氏一门而不能也!或先生与项梁交好,也可不将某一封书信放在心上。然项羽毕竟年轻,项梁若彼时一旦给另路诸侯……”

说到这儿,李寇便笑眯眯不再继续,眼中冷冽的光芒似冰川一般盯住范增,旁边张良等人无不垂头不敢向他看一眼,心下俱都叫道:“好狠的手段,好缜密的心思!”

范增直回目瞪着李寇半晌,颓然叹道:“罢了,本老夫家事,却给你这般威胁!老夫在你手上,半分便宜也占不了,顺你意思便是!”

当下郑重道:“某下山之时,定然举家离去,不教老伴儿有半分委屈!”

李寇嘿嘿一笑龇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本想着若看你委委屈屈答应下来,两三年后若天下大变,某便修书无阿姐那里,哦,对了,某阿姐与项羽素不相离半步。唔,你是名士,一诺当可算数,这便罢了,想来一封书信是用不着啦!”

张良等人齐齐打个寒战,只觉他那洁白如天边云彩一般的牙齿,正森森发出嗜血的光芒。范增大怒正要怒斥,却想到这少年从来不会令自己占到便宜,索性冷哼一声不去理会。

当下李寇便撕下衣角来,咬破中指写下几行字递给范增笑道:“好了,到时候交给项羽,让他看完后代交某阿姐便是!”见范增怒目相向面色通红,李寇脸色一整道:“先生果真高人,当明白一个道理。在亲情面前,所谓君子小人全无分别,只求为达目的而已。鸦又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人之常情,断不可不小心谨慎!”

英布大声喝彩,双目泪光盈盈,只觉心中激荡直欲仰天长啸,便是那老者,也微笑点头。张良陈恢二人在一旁听得李寇说出这些话来,稍稍疑惑与欣喜升上眉头,好似理解了一些事情一般,俱都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老夫人心疼急忙扯过李寇手来嗔道:“你这孩儿,写字当有其它物事,恁得糟蹋自己作甚!”说着话,却眼角都红了。

李寇计算项庄已下山时间,情知果真不能再久留,当下看老夫人撕下自己衣角包起手指来,便拜倒下去道:“娘,孩儿这便要去了,还望娘照料好身子,将来逗弄孙子,却还要辛苦娘了!”

老夫人以手抚着李寇头发道:“我儿苦心,娘自省得,怎么也要等我孩儿带着一堆孙子孙女来才好!”

李寇双目含泪凝视老夫人半晌,咬咬牙重重磕了头,决然起身便头也不回向正北方向奔去。

不过盏茶功夫,李寇已从山路走远,转身回望处,老者与英布一前一后风驰电掣来到身边,老夫人却手搭凉棚向这边凝望,瘦弱身影与前世村头那大槐树下两个身影渐渐重合,直迷乱了他的眼睛。

李寇心头一热,忍不住再一次热泪滚滚而下,扑到尘埃中连磕三头,起身来时候赶到身边的老者淡淡道:“范增睿智,又自负的紧,三五年之后,你们母子定可重逢!”

李寇重重点头,紧咬着嘴唇的牙齿上忽然溅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英布在一旁叹道:“主上仁厚重情,诚世间奇男子也!”

三人见山间斜阳沉沉已是黄昏时候,留恋再向那瘦弱身影看一眼,转身如飞向山中便去了。

老者回头向身后一瞥,淡淡的古怪笑意再次升起,再看向李寇背影时候,已是欣慰一片,心下暗暗有了计较,便向着两个年轻人的后面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