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神族约柜第六章赎罪
「他是凶手！」没等士兵回答，一个尖锐沙哑的小女孩声音响起。
罗比几乎一瞬间已从员警充满后悔和愧疚的面孔中读到了答案，甚至了解到真相与之前的骚乱跑不了关系。
「我是零五区的巡警冈田……请相信我，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人试图夺我的枪，因此误杀这名小姑娘的妈妈，所以……」员警整理了一下警服，木然起身，人很颓废，显然还陷在过失杀人的痛苦当中。
「我们不是纠察，也不是法庭，无权审判你，我们只负责将你们带走，不论你们是否有罪。」罗比脑中转过很多念头，还是作出了正确的声明。
「不，我不走，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一名士兵去拉小女孩，却发现小女孩将手中的警用步枪举了起来。
罗比发现这个小孩子很有些古怪，便问，「小姑娘，叔叔没有恶意，放下枪好吗？叔叔是来救你们的，可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吗？」
小女孩警惕地抓着步枪，手指放在扳机位置，显然对枪并不陌生，「我叫明秀，妈妈叫南妮。」她指了指员警，「是他，他杀了妈妈，我要为妈妈报仇！」
「明秀，很好听的名字，听叔叔的话，你妈妈已经死了，但你还要活下去，明白吗？你必须跟我们走。」
听到眼前这个不过六七岁小女孩的话，罗比有些莫名的心疼。他的目光落到那支步枪上，虽然警用步枪很短小，但落在这个小女孩手中还是显得过于笨重了，「把枪给我，叔叔保证他不会跑掉。」他似乎怕女孩不信他，还指了指冈田。
「不，我、我要报仇！」明秀很固执地说。
罗比大奇，「你手里有枪，为什么不开枪杀了冈田警官？」
两名士兵听到罗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其中一个更下意识地挡在冈田跟前，而他身上的护甲足以保证警用步枪毫无威胁。
「他杀了妈妈，他是坏人，他……他应该上法庭，接受法官的审判，就像天堂快讯的电影那样。」明秀的思维很清晰，但内心又有些矛盾。
「明秀小姐，我的枪已经给你了，这里没有法庭，但我接受你的审判，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坚强地活下去，叔叔就能赎罪了。」冈田再次跪在明秀跟前，望着小姑娘的目光充满平静和复杂。
「可是，我不能杀人，只有坏人才杀人……」明秀摇头。
罗比看到这一幕开始头大，他彻底明白为什么刚来时会看到那样古怪的情形，而一名士兵通过分队频道跟他说了几句之后，他立即做了决定，「带走他们。」
随即，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毫无悬念地将明秀和冈田警官架起来。
「妈妈，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要丢下妈妈……」
「把她给我。」罗比从士兵手中接过挣扎的明秀，「用电浆火化。」
他抱着女孩，大步转身离去。
一声沉闷的嘶响过后，明秀的妈妈南妮已经化作蒸汽，甚至连街道也被蒸发出一个大坑。
伏在罗比肩头的明秀在挣扎中回头，刚好看到那可怕的一幕，那一幕化作永恒的死寂和黑暗，铭刻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她羸弱的躯体再次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响彻整条空旷长街。
闻讯赶来的神话快讯报导组，立即包围了回舰的罗比等人。
面对魅力惊人的娜塔莎，罗比无法拒绝，但他完全不希望这时有人打扰在他肩上哭得声音沙哑的小孩。他伸出推拒的手，否决说，「抱歉，我们在执行任务。」
说完，罗比觉得自己有点拒人千里之外，何况这个大美女听说跟高登有点不清不楚的传闻，只得补了一句，「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娜塔莎无往不利的美丽微笑失去了功用，只能把目标转到后面的冈田，「这位警长，请问您对获救有什么感想，您和你的亲人都获救了吗？」
「请问，我有五个亲人，包括我的妻子和儿子都变成了恶魔，您有办法救他们吗？」冈田警官平静乃至木然的目光，转移到娜塔莎美艳的脸蛋上。
「这……」
一向口齿伶俐的娜塔莎，突然发现自己变得迟钝和口拙，而在她发呆的时候，冈田已经与她错身而过。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与他们同在，哪怕是变成恶魔……」
娜塔莎耳边传来让人有些发寒的冰冷声音，令她忍不住追上前两步，说，「对不起，希望警长能坚强地活下去。」
「我的生命已不再属于我。」冈田的回答有些飘忽，此时的他已经登上舷梯。
娜塔莎有些迷茫的揣摩这句话的含义，浑然忘记了正在直播。
升空后，罗比在指挥舱俯瞰着舱外不久前还充满生机的美丽太空城，心里明白，也许这里很快就会被拆卸分解，然后被头顶那艘庞然大物吞噬。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他默默对自己说。
「头儿，变异人像蝗虫一样对我们发起进攻，他们有武器，他们有武器……」
「头儿，我们遭到地面防御高炮的袭击……」
「头儿，我们必须撤退，除非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否则我们会陷入包围……」
「笨蛋，启动隐形装置和干涉装置，谁让你们跟他们正面作战！」高登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
在他眼中，这些机动战士的战斗素养太差，根本是只懂得依赖装备力量打仗的蠢材，看来必须让大副给他们增加一些中古时代的经典战术，有些东西，哪怕是过了万年却依然有效。
「头儿，我建议改变行动计划，直接投放「领主」，放弃新的抓捕计画。这些家伙的鼻子跟狗一样，很难不被发现，启动隐形装置之后，他们仍旧会发现我们的方位……」
「住口！你们的装备一直在升级换代，就算是新联邦前线特战部队的装备也赶不上你们，没想到你们的胆也换了，换了一颗鼠胆！」
「头儿，别发火，你是没看到这些变异人有多可怕，合金在他们手里跟纸糊的差不多……」
「我听说你们很多人的家属在申请新一批火种，你们知道，对于三等船员，是不会有例外的，当然，你们这次任务完成的漂亮，也许将有一些计划外的火种作为某些人的奖励……」
高登还没有说完，通讯频道便传来一阵阵狼嚎，然后剧烈的炮火声就从前端战场的环境报告中反应出来。
就在神话号的救援行动展开时，两支新成立的兵团，正狂奔在各个殖民星的感染区中，尽管两支新兵团的兵力扩张了十倍，但人力仍旧远远不足。
而塞尔塔作为最早爆发撒旦的星系，变异人已经成长到一个相当可怕的阶段。
他们通过无数场战斗形成的大小部落，像滚雪球一样地不断壮大，大部分基本的城市设施，已经纳入少部分懂得使用工具的变异人手中，并且掌握了不少地面武装。
当高登他们一进入感染区，就遭到激烈的打击，这比前几站的情况棘手太多。
若非大副的资讯遮断和干扰，恐怕机动部队一进入感染区，就会被压倒性的力量围攻，因此，他们的行动也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只能在一些边缘区域活动。
「大副，我有点厌倦了，我们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如果我们把所有变异人干掉，有多少可行性？」
「用反物质炸弹覆盖攻击。完成这个任务并非不可能，但横跨数百光年星域、以最快的空间航行速度最少也要二十天以上，才可能完成任务。
「但我无法保证异人族会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手段反击，甚至连自由联盟的私家舰队也可能会找我们麻烦。
「这些殖民星耗费了人类几百年，才改造成适合人类生活的星球，其投入的人力和物力是天文数字，在反物质炸弹攻击之后，环境破坏是无法恢复的，我们可能会成为全民公敌。」
高登虽然早知会有这种结果，但仍旧挡不住这样行动的诱惑，「好吧，那我们投入地面武装，对变异人进行单位剿灭的成果如何？」
「恐怕纠结全联盟的武装，也得耗费几十年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些变异人现在已经开始进入运用工具的阶段，可能很快就会掌握人类工业和城市的运转。也许我们会输，这还是不考虑异人族背景的结果。」
高登发现自己有些自讨没趣，问题也很蠢，「好吧，那我需要你制造出一种让变异人完蛋的病毒，怎么样？」
「伟大的大副虽然很多时候无所不能，但也只是有些时候无所不能。」大副这一次的低头，来得异乎寻常地快。
「大副，你恐怕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这样做吧。」高登轻刺一下大副的神经，如果他有神经的话。
「船长，这确实有难度，需要很长时间的研究，并且，这样做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不！应该说，是我们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虽然那样一来，我们也许会成为整个联盟的救世主，你应该想像一下，所有对我们眼红的势力集团，不得不因为变异人的威胁而屈从于我们的领导，但最妙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变异人实质上已暗中被我们压制。
「我们所有的竞争对手，就像泥人一样任我们搓圆捏扁，而且我们同样会得到整个联盟人民的景仰，而且，一旦解决掉异人族之后，这些变异人立即会成为我们手中最强大的武装，和创世纪计划中最有力的一环……」
「当初我们不该签下什么狗屁三原则，应该是十原则、百原则，当年的我也许太善良了。」高登有些闷闷地说。
「亲爱的船长，我可以发誓，那些变异人确实无法重新变回人类，本源变异是无法被逆转的。」大副信誓旦旦地强调。
「好吧，那么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我们的隐形敌人││异人族？如果他们的终极目标仍旧是第五文明之星，那么他们的行踪绝非无迹可寻，就算他们化整为零，也应该分布在我们的视野内才对。」高登仍旧不肯放过大副。
「船长，躲在阴影中的敌人，是因为缺乏必胜的信心，反过来说，这也证明了我们的强大，所以船长要相信自己，在抵达光明星系前，解决掉我们的障碍，我们才能顺利掌握自由联盟。」
「你的迷魂汤灌错了对象，我有个感觉，我们的敌人就快出现了，而且会来得出乎我们意料。」
高登的话音未落，军用频道就传来了报告，「头儿，我是范海辛，就在刚才，撒旦城传来救援信号，不过很快中断了，恐怕那些新兵蛋子碰到了麻烦！」
「船长，你真是个乌鸦嘴。」大副怪笑。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高登突然有掌自己一嘴巴的冲动。
「头儿，我的两支机动大队已经赶过去了。」范海辛耸耸肩，一副「又不是我的错」的表情。
高登正要说什么，又觉得新成立的兵团若没有经过血与火的磨练，恐怕成不了气候，也不再更改命令。但一种让他浑身汗毛直竖的危机感，却不断逼来，本源到了他这种层次后，就能感应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大副，现在所有人，包括野心勃勃的马库斯，都认为拯救骑士团跟我们翻脸了，我们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但我们前面两个星系的行程他们都没有动静……
「塞尔塔是唯一完全脱离联盟视野的区域，而我们的一些敌人跟我们一样，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我们彼此来说，没有比这里更完美的战场。」
「船长，大副和所有孩子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工作，哪怕是远在异次元的阿兹族，大副的金刚分身也在为我们的壮大而呕心沥血……」
「够了，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告诉我，戈麦斯先生抵达塞尔塔之后，工作有什么进展？我给了他自由，他必须为我努力工作。」
「船长，事实上，大副刚才接到报告，戈麦斯已在明达星的太空城，通过约柜的时光力量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是在撒旦爆发后的东西……」
高登有痛打大副一顿的冲动，「少卖关子，到底发现了什么？」
「要知道，塞尔塔已经变成整个联盟皆知的恶魔星系，因此，明达星的一座普通太空城没有理由逃过撒旦的统治，而且根据监测，这座太空城只是撒旦最后一步的诱惑，可以说，只差一步就陷落了，所有诱变物质的条件已经满足了，但为什么它安然无恙呢？
「很显然，这是我们的敌人为我们准备的一个陷阱，利用我们的善良，来达成他们的阴谋。」
「别告诉我，你是将计就计把几十万潜伏变异人弄进神话号。」高登冷笑。
「船长英明，在他们登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服用大副配备的「营养大餐」，并且将他们隔离在一个独立的水晶城市里，另外，他们每一个人的体内都被注入一些有趣的东西，即便分解撒旦失败，也随时可以终止他们的生命。」
「好啊，做这么大动作，居然对我保密！你老实交代，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想把这三十多万人全变成你的试验体吧？」但随即，高登隐隐想到一个可能性。
「船长，这是一场战争，最糟糕的是，很可能他们当中潜伏了数目不明的异人族，想从内部瓦解我们，这大概就是异人族的打算。」
「数目不明？异人族的本源与我们不同，不是可以发现吗？」高登脑中的疑团越来越多。
「船长，异人族也会进步，我怀疑，我们的撒旦之旅已经变成异人族搭便车的方便之旅，他们可能制造出新一代与人类几乎无异的全新变异人。」
高登浑身一阵发寒，脑子里浮现出无数可怕的景象。他强压下一肚子火，问，「大副，你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有这样的事，你竟然没有跟我报告？
「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想让人类和虫族融合成一个新的族类？
你到底有什么居心，我怀疑你是否还把自己当作虫族一员，喔，不，我错了，你原本就应该是它们当中的一员……」
「船长，这是六月飞雪啊！」海盗王哈努曼泪流满面地出现在高登眼前。
「你……少跟我来这套。」这种声色俱佳的表演，高登早就产生抗体了，「你必须马上揪出到底有多少异人族上了神话号，变异人不可怕，撒旦也不可怕，异人族才是我们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
大副叫苦不迭，「船长，你这是强人所难。」
「闭嘴，你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就一定是发现了异人族的踪迹，也有抓到异人族的办法。」高登冷哼。
大副露出「什么也瞒不过你」的无奈表情，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船长，事实上是约柜发现的││明达星太空城的港口在时光倒流中，我锁定其中一些出入的人，在巧合之下，发现他们出入前后的气质发生了微妙变化，然后锁定他们的本源波动进行分析，随即发现了新异人族的踪迹。
「他们本源与人类的相似度原来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但现在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若非是大副这样层次的本源，根本无法发现其中的分别。」
「异人族到底想干什么，弄出上百亿变异人，又弄出跟人类几乎无法分辨的新异人族？」高登头痛欲裂。
「异人族的野心自然是以人类的身分统治这片星域，而变异人，不，魔族就是他们的杀招。」大副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吧，我们回到先前的问题，既然他们准备将潜伏变异人弄进我们内部，那么新异人族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他们到底有多少？」
「船长，根据大副的推断，新异人族才是撒旦爆发的最后一把钥匙。」
「也就是说，他们确实在塞尔塔对我们布下了陷阱，并且打算里应外合一举收拾我们？」高登平静下来。他并不害怕撒旦，而是害怕看不见的阴谋。
「是的，船长，要在几十万难民中找到新异人族是个巨大挑战，当人类活动的密度增大后，本源波动会产生干涉，植入「时空终端」进行分布排比，才有可能在短期内将他们揪出来，但那也需要几十个地球时。」
「那就是说，还要几天时间？但我想，我们的对手绝不会留这么多时间给我们。」高登有些焦躁起来。
「当然，船长可以选择放弃拯救那三十万明达星难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敌人以为我们已经落入了陷阱。」大副无所谓地回答。
「开什么玩笑，神话快讯的直播已经让整个联盟知道我们拯救了他们，而且一直在持续报导，要是几十万被我们拯救的人突然感染撒旦，会有什么后果？我们的信用会破产，甚至神话号的千万水晶城居民也会被恐惧淹没。
「有些东西得到很艰难，但失去往往是在弹指一挥间，我绝不容许放弃他们。」高登厉声说。
「好吧，船长，也许我们可以借用约柜的神奇力量，应该有办法迅速让新异人族现形。」大副很不甘愿地说。
「也许我们可以考虑答应戈麦斯更多条件。」高登有些沉不住气了。
「遵命，船长的荣耀即吾命。」大副揭下三角帽，一本正经地领命。
在四号撒旦之旅的水晶城内，三十多万刚获救的明达星太空城居民，正在一个中央大广场排队接受新的身分晶片认证，以及领取目前住房的入户卡。
在中央大广场的东南两面，是一片工程机器人忙碌的工地。
这里建造的是正式规划的城市商业区，而西面和北面高耸的奇形建筑，则是早准备好的生活社区，虽然不是绿树成荫，但作为难民的安居工程是大大足够了。
在吵杂拥挤的广场上，到处都是洋溢着死里逃生笑容的难民。
他们在过去一个多月的难民生活中，可能会为了一块面包拳脚相向，但在这里，不管他们以前发生了怎样不愉快的事，碰面后他们都会发现自己似乎心胸开阔了许多，一笑了却恩仇。
活着真好，这就是他们心中目前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尖叫和惊呼声从广场角落响起，这骚动，很快就从角落波及到整个广场之上。
能让这些身心疲惫的难民在饱受煎熬后，仍能产生惊讶情绪的，是一个长了三对羽翼的鸟人。
自然这个六翼鸟人，舍沙星神仆戈麦斯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
他滑翔在广场的高空之中，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数人对他指指点点，好奇不已。
突然出现一个几乎跟宗教神话中一模一样的天使，怎能不让他们吃惊？
很多难民甚至以为自己来到天堂，急忙虔诚地祷告起来，祈求父神原谅他们的罪恶，洗净他们的心灵，并带走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