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会
作者:月之光的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67

是的你没听错,他喊的确实不是孩子、教友、信徒、施主之类常用的称呼,而是“男性”!

之所以这么喊,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打他生出来那天起,所有的卓尔牧师都是这么称呼他的,无一例外;即便是后来他进了魔法学院,成为一个前途远大的预言师,这种待遇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因此他这一声,喊得是极其顺口,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但……那是卓尔!要知道由于罗丝的某种执念,让所有的卓尔牧师都是女性,自然是可以这么喊了;可问题现在他扮演的皮奈尔,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纯“爷们”!

尽管大6通用语中,并没有像黑暗精灵语那样,对男女用语划分得十分严格,但有些话,还是得特定的性别来说,否则就会让人觉得相当别扭,就比如这个称呼问题。

如果你走在街上,迎面来了个男的你认识,想上前去跟他打个招呼,你觉得你会有多大的几率,说出一句“你好啊,男人”?

怕是连一成都不会有吧?

当然你要是个女的,这么说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突兀,又或者,你压根就是个“外国佬”——毕竟在欧美电影中,老外们互相之间就经常这么打招呼。

但很显然,大6上的语言习惯在这方面还是更倾向于“汉语”的,因此杜阿格斯这一开口,就“老外”了。对面的年轻人本来情绪还很低落——他垂着头坐在床边,两条手臂,就好像断了般软软地垂着,一动不动,杜阿格斯从外面开门进来,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并不稀奇,毕竟在短短的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接连不断地受到挫折,换了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吧?何况还直顺风顺水,自视甚高的托尼·克虏伯。

是的,托尼很傲,但他也有自傲的本钱——尽管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难免会受到父荫的庇护,让他的起点比普通人更高,但以二十出头的年龄,自创一门剑技,一举突破五级的大关,那可是实打实的本事。

要注意,这里是“自创”!

虽然现在的他,还不是那些“供奉”的对手,但托尼坚信假以时日,他绝对会越他们,而且双方之间的距离,会越拉越远;因为他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路上有辛勤的汗水,而且他的导师杜兰,还总给他安排一些无足轻重的职位,和乏味到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致的交际。

但他耐住了性子。因为他知道这是一种磨练,而磨练的结果,就是让他获得更多的鲜花与掌声。

——只是,为什么呢?托尼不明白——仅仅一天的工夫,这一切便轰然倒塌,像一个反射着七彩阳光的泡泡,都没感觉到风,就在骤然变冷的空气中“啵”地破碎了,只留下一脸的湿凉。

“您来看我笑话的吗?神父。”他缓缓地说着,嗓音带着一种撕破的暗哑,很显然被俘虏之后,他还没喝到过一滴水。

卓尔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贵族,更不懂得什么叫优待俘虏。事实上他们在处理俘虏问题时,通常就只有两种做法:奴役,或者杀!若不是老包有交代,这一百多人的命运早就换了新天了。

没有把人绑上,也不是因为“仁慈”,完全是他们找不到那么多绳子而已——毕竟被俘的统共有一百多号呢。所以,他们直接卸下了托尼的肩关节;至于他会不会就此患上习惯性脱臼……谁在乎?

在这种情况之下,“皮奈尔”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四处乱窜?

尽管托尼没看到杜阿格斯进门的场景,但从那极为怪异的语气,和他手上那硕大的木质托盘上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是有问题的!

“您一定在想,这是个傻瓜对吧?……是的,我的确不如这样的您聪明……真是遗憾呢。”托尼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里面嘲讽的意味甚浓,只是不知道他讽刺的是他自己,几乎可以认定已经当了叛徒的“皮奈尔”。

或许……两者都有点吧!毕竟在托尼的认知中,昨天从一群暴民的手下狼狈逃走,已经够让他憋屈的了;为了证明自己并不缺乏勇气,他当然不肯像个随军“旅游”的公子哥一样,缩在大部队身后,而是奋力地冲锋在前;只可惜仗才打了一半,他便傻乎乎地一头撞进了对方的陷阱,让先前的武勇,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时库瑞娜的精神控制,并没有压制住他多长时间;早在拐入小巷之前,托尼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接着他便看到了,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自己——其实在那时候,他不论是想要全身而退,抑或是出声呼救都来得及,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却做了一个最愚蠢不过地选择:追击。

其结果,自然是他成功地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昨天的逃避,已经让他失去了武勇。仅仅只过了一天,他又为了证明自己的武勇而失去了智慧——这不是笑话是什么?没有了武勇和智慧,他还能剩下什么,老爹的权势吗?

那本是他最最鄙薄的。否则他何必要那么费那么大的力气,索性向一个正常的二世祖那样,躺在父荫底下混日子,偶尔欺男霸女一下不就好了?……十年的辛苦,十年的坚持;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吗?

所以他笑。只是由于嗓子干哑的关系,那笑声实在不怎么好听,有点像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麦”,出的那种“喀拉喀拉”的电流声;让人听了就烦躁无比。

卓尔灵敏的听觉,让杜阿格斯多遭了不少罪;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也让大块头法师心生疑窦——这下子,他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对方的话茬了。

杜阿格斯只好做高深莫测状,也不理人,只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床板对面的方桌里的这些摆设,自然也不是给俘虏的福利了,只是寂静岭中,像这样没来得及拆除的房屋还有不少,里面的家什也不值什么钱,因此老包也没着意去收拾。

托盘中的菜肴挺丰富,顷刻间就摆了一桌子——有煮得烂烂的小白豆,再配上几小片红通通的熏肠,看着就那么让人有食欲;有切成段的烤刀鱼,初冬的季节,正是这玩意最为肥美的时候。

除了这些,还有咸肉,羊腿,腌好的小黄瓜,和一盆浓浓的红菜汤。

汤虽然已经冷掉,但小谁的手艺可不是盖的,就这样,那淡淡的香气还是直往人鼻孔里钻。撩拨着,勾引着,让你去碰汤盆边那把木制的长柄勺。

尽管没有酒,但这一餐的质量也是相当不错了,至少富贵如克虏伯家,都未必能餐餐吃得这么好,何况,还是半身人厨子亲自掌勺。

只是我们的托尼似乎并不满意。事实上,他的眼睛在找到焦距之后,就一直死死地盯着杜阿格斯托着木盘的手;目光就像刀子,在上面来回切割着,而且里面蕴含的怒火,也有了种愈烧愈旺的趋势。

杜阿格斯被他盯得毛,赶紧强自调整脸上的肌肉,摆出了某包亲传的笑容,对坐在床边的托尼招手道:“来吧,有什么话,先吃饱了肚子再说;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听人说的。你也觉得有道理是吧,男性?”

只可惜他那“带着善意的笑”,落到心中早有成见的托尼眼里,却成了全然的讥讽与施舍……不是托尼不想把这种手段,当成某种引诱来看,但问题是……这种手段也实在太儿戏了点吧?

他托尼是什么人,难道连一顿像样的午饭都没吃过?

“皮奈尔!”托尼终于忍不住爆了——突如其来的大吼,将好不容易入了戏的杜阿格斯吓了一跳,“知道吗?我曾经很尊敬你,因为你一个神职人员,能放弃了教堂的优渥而选择与兽人们战斗,相当的不容易。但是……我错了!你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一条没有骨头,只能躺在屎堆中打滚的蛆虫!”

“……你还真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为了一顿饭就可以向敌人屈服啊?瞎了你的狗眼!”他越说声音越大,上半身也直了起来,不过角度,却是向前方倾斜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作势欲扑的猛兽。

“虽然我断了胳膊,但不代表就没有办法,让你知道一个施法者胆敢接近剑士身边五步时,会生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