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别程 第一一七章 却生情怯
作者:苹果女孩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81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这么聪睿冷静的女子,该是如何的绝望,才滋生出这样幼稚顽劣的反抗方式?

“那现在怎么办?”低沉的声音竟有一种难以压制的艰涩,“跟他回去吗?”

她却摇头,眼睛里依然流粲着那么明显的不舍与酸楚,可行动却已经给了坚决的号令,“不想回去。”

是太伤心,所以不愿意回头,所以不愿意原谅。她唇角微粲,“他在这儿等不了太长时间,估计过几天便会走了。”

“为什么?”

“他很忙,很忙很忙。”繁锦仰头,明明盼来了他的讯息,却又那么辛涩的酸楚自眼底翻涌,她努力扼住自己的伤感,融为一声长叹,“何况我……”

无法再说下去,她做了那么一场谋局。他那么聪明的人,当时可能不觉,日后必定会惊悟。所以,自己与他是愈是裂,她已经没有自信去细细评析。

到了第二日,繁锦依言在茶馆等着,招呼好了小二,特地寻了个偏房等待玉梨,正当她漫不经心的摩挲茶盏上的精美纹路时,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正是玉梨。环顾一圈儿,身后并无景杞的身影,那瞬间眸内流粲,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悲伤的情绪交互流动,引得她只能倏然回头。

玉梨见她激动的很,全然没有发现她眼睛里的异样,“娘……夫人。您怎么瘦了这么多!”,说完又仔细看她,“不过我瞧着,神色还是不错地。就是太瘦了点。”

一番激动之后,两人心情稍稍安稳了些。繁锦抬头。“你们都是谁来了?来了多长时间?”

“爷来了……”玉梨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看着繁锦,“您还生气吗?您还在想着那件事吗?”

她不抬头,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茶盏里飘起的碎末,看着那些孤零的叶末浮浮起起地周转,突然一声轻笑,唇角微勾起那么辛酸的浅弧,“我没有生气过。(手机阅读 1 6 k . cn)”

她没有说谎。其实当时只是辛酸,那么汹涌的辛酸。即使那一场战役有把握胜利,但是看到他那样毫不犹豫的就站到另一边,从头至尾的都没为她说过一句话。那样的冷漠与酷厉,每一次想起,便历历在目。

“其实爷也不容易,这一年多,您虽然不在,他也总去咱们玉鸾殿。”看着繁锦的长睫微微眨动,她慢慢说下去。“不是我说,一路上看来,也觉得您该消气了。”

“王芸楚呢?”她抬头,笑容微灿。时至今日,最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下场。这么一场冒险地谋局,究竟能起多大的分量。

“因为您的失踪,王家举族皆殁。原本只留下一个王芸楚,也算是顾忌老臣情意,但是就在出宫不久前,王芸楚自杀。至此,王族一个未留。而且。爷前些日子还下了旨令,”玉梨眨眨眼睛,仿佛依然心有余悸,“说挫骨扬灰……”

繁锦手中的动作倏然一停,眉峰微挑,显然是没料到这个结果。但是很快。她的神色便一如往常。一声浅浅的回应依然波澜不惊,“是吗?”

心里只有震惊。她原以为自己在面对王家惨败消息的时候会得意会兴奋,会有一种大舒口气的畅快。可是现在,却并无那种畅意淋漓,反倒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

所谓复仇,她已经走了最坚实的一步。她用他们一家地性命,抵了他们安家一世的悲欢离合。

可是接下来呢,该怎么走下去?

“您去见爷吧?”玉梨看她不说话,忍不住相劝,“其实爷该做的也做了,您若是再置气也该气消了,倒不如回去和爷见面。”

“你出来见我的事情,他知道吗?”

“不知道。一路看中文网首发16K.CN”玉梨有些无奈,“我怕不是您,再让爷空欢喜一场,便找了个借口出来。一路上我们经历了很多次这样地空欢喜,我看爷也耐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嗯。”繁锦抬头,“那你快回去吧。”

“那您……”

“我先不去见他,知道你们好好的便行。”她微扯嘴角,唇角拧起一弯淡笑,酸涩的让人心疼,“那个女人虽然走了。但我也未必能回归到他的心里。”

她没有信心,在几乎强迫性的让他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再与他回归以前。他们是两个太过骄傲的人,那种已经延及骨髓里的傲性,显然不是经过岁月磨砺便能逝去。时至今日,她发现自己竟然不大敢见他,那颗饱经思念地心,无意中变得脆弱和怯懦。

与玉梨见完面,她慢慢回到康仁堂坐着。君陌见她大上午便急匆匆的出去,料定比会是那个家出了什么事情,便一直在医馆等她。见她回来,自是忙不迭的迎了上去,“没事儿吧?”

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只是那张娇俏的脸愈发显得虚弱蜡黄,繁锦抬头,笑容透着一种无力的难过,“能有什么事儿?大白天的。”

“你家里来找了?”他问她。

“嗯。”

“那你不准备回去?”

“不,我回去。”她轻叹,“我还有姐姐在那个家里。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君陌对她地“不到时候”一词儿有些不解,但是却看清楚了她眼睛里地脆弱与迷茫,却也没说些什么,只是也随着叹了声气。突然间听到外面异常喧哗,仿佛有什么突然爆发起来,不由得起身一怔。

“爷!”刚在纳闷是怎么回事儿,却见楼下的小厮通地一声推开门,“爷。小姐,下面有热闹看了!”

“怎么了?”君陌见他大惊小怪地样子,略有不满。

那小厮看他不满,声音略低了一些,却依然神采飞扬。“咱们尚洲的知县之女,据说也参加了这次秀选。”

“那有什么的?”君陌不以为意,“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爷一直周游四海,早已不了解尚洲。这尚洲知县之女从不轻易见人,据说这美貌最是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因这知县大人怕她出来生事,便一直将其禁在家里。”那小厮越说越起劲,“没想到这次竟会参选。这可算是尚洲地大事儿了!”

“尚洲新知县不是今年才上任的吗?”君陌不由一嗤,显然是觉得他的说法夸大其词,“不到一年就能如此轰动,怎么没见到赈灾除瘟的时候这个知县出多大力气。”

“此一事彼一事。”小厮仍是兴致高昂,“爷,您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愿不愿意去?”君陌侧头看着繁锦,“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去转转。”

“不去了。”她看着窗外,勉力向她一笑。“我没心情。”

“去看看吧。”他看着她精神不振的样子,心底生起一阵酸气,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说的扯着她的衣服。“走,咱们出去散心。”

繁锦一路被君陌拽着去了那个大家齐涌而去地场子,她虽一脸不振,但看到大家都热热轰轰,也不好拂却君陌的兴致,只是任由他护着她慢慢向那个场子里挤。

别看君陌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很多时候却极具体贴悉心之意。相处渐久,她也逐渐习惯了君陌的相护。犹如最近的亲人。由以前的生疏紧张逐渐过度到了现在的亲如姊兄。现在君陌便很亲密的扯折腾的袖子,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嘱咐,“你老实呆在我旁边,别被人挤散了再找不着你。”

她点头,慢慢绽放一个微笑,怕他不放心。又朝他身边挨了一挨。却在转头的瞬间,突然感觉背后有一束焦灼地视线。倏然侧头。便对上了那双只在记忆里出现的深邃眸瞳。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与身旁喧嚣哄闹的人群不同,眼神中便透出了一种冷冽端凝地气质,仿若完全不融于世俗,孤傲的一眼便可看出他与众不同的威严和冷漠。那双眸子在看到她的瞬间,只有极短暂的一线流光飞过,很快的,便被眼底滋生出的伤感孤寞完全遮掩。

竟是那么明显的孤寞,分明地只是一眼便刻入她的心里。

“你看什么呢?”大概看到她久未言语,头顶突然响起问询的声音,繁锦猛地一怔,转而笑道,“没看什么。”

“啊?”他因始终背对着她,并没有看见景杞。回头看的时候,已经没了他的身影。繁锦有些慌张的追寻过去,只有一波高过一波地鼎沸人声,那个熟悉地影子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仍只留下记忆的影子可以凭吊。

她忽然觉得惊慌,再次看了几眼仍是没有踪迹,心底仿佛突然被挖了一块,只剩下空荡荡地余痛。几乎是无措的四处看去,可是那一抹身影,却已经无处追寻。

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木然空茫。耳畔的喧闹声音一波高过一波,犹如在身边爆发了五彩焰火,绚烂繁杂的不可想象。茫然中,君陌拉着她个挪了个地方,她只是出奇的听话,慢慢游移。

“你看。”君陌突然摇她的胳膊,“出来了!”

只听耳边一片喧哗之声,大概是想让她看的更仔细一些,挨得台子如此之近,微微抬头便能看到台上一片繁华。上面有一个带着尚洲口音的男子说着场面上的什么大话,即使在尚洲呆了一年,繁锦仍是听的一知半解。再看看君陌,也是微皱眉头甚觉无趣,心里又早存了景杞突然不见的阴影,更是无心看下去,拽了拽的君陌的袖子,想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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