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不容
作者:苹果女孩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169

看着他的专注与关切,繁锦一吭也不敢吭,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明媚的阳光映在他身上,像是为他织了一件光彩的亮衣,明明近的触手可及,可偏偏却觉得像是融入在了雾里,竟有些飘渺模糊。这时脚踝突然感到一阵疼痛,繁锦不由得“啊”了一下,低低的喊出声来。

“这是怎么崴的?”他按住她的脚,皱眉,“肿的这么厉害?”

“跑得急了。”她呐呐应声,“一时没注意……”

他握着她的脚,指尖仿佛还沾有汗意,在她因红肿略微发热的脚踝激起一阵冰凉。繁锦看着他,却见他再次低下头去沉默不语。阳光斜斜的映进来,因帝冕微微摆动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纵然繁锦再怎么努力注视,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繁锦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慌,下意识的想将腿缩回来,却仍是被他握住,一声低低的声音传于她的耳朵,“安繁锦,朕想知道,你对朕的信任有多少?”

“啊?”突然谈及这个问题,再加之景杞的神情严肃认真,繁锦一时愣住。

“我们是夫妻,朕想知道,你对朕的信任有多少?”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像是不放过她眼睛里的任何一丝犹豫和肯定,“说。”

其实真的没有多少,越是得来不易,越是怕失去,特别是以前他们还有如此冰冷疏漠的关系。繁锦微微垂下长睫,良久之后才凝出一抹微笑,“那您呢,您对我的信任都有多少?”

“朕先问的你。”景杞看着她,忽然挤出一笑,“也罢,朕已经知道了答案,你都玩起了顾左右而言他的游戏,朕已经知道的清楚。”

“刑部认为,安园公余成死有蹊跷。”他将手指自她腿上移了下来,细心的将衣服盖上,“苍蓝粉遇高温可产生毒性致人死亡,这事情看似偶然,其实却也高深,若是那人有足够精湛的医术,足可利用此点将人不知不觉置于死地。”

“所以,你就怀疑到了繁素?”她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所以,就集体会审她?”

他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眼眸里说不出是什么在流动。繁锦看着她,却突然一笑,“所以,就必须把我禁起来,姐姐犯案,妹妹自然不能去,何况她的妹妹,又是位居高位的。”

“王芸楚去了,那就不用忌讳了?”她的眉毛渐拧,眉宇之间生起极苍的寒意,“可是王家与安家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安家的事情,王家就要来反咬一口。”

“繁锦,芸楚没有反咬,没有记恨,没有落井下石。”景杞握着她的手,像是想要捂热她冰凉的掌心,“相反,芸楚说了繁素一大堆好话,若不是芸楚出言,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的落定。”

“芸楚说,她作证,余成以前在王府便喜欢苍蓝花,喜欢的不可思议,也有将苍蓝花放到窗台案桌的习惯,只是王府奴仆的屋子并没有安府这么好的地龙。苍蓝花只会漂亮,却不会散发这么烈性的毒气。”

“换一个人说,都不会有芸楚这么强的力度让人信服。”他慢慢拍着她的背,像是要将她激动的情绪抚平,“刑部定案,繁素无碍,”

“不管你信不信朕,朕都不是有意置你姐姐于死地,只是案情在前,朕作为一国之主,总不能只听信亲戚之言做事。”他轻叹一声,似是有无尽苦处,“安园公死的突然,这案子刑部又提出了分歧,朕若是草草定案,只能让天下百姓更加指指点点。何况这次提出繁素案子有所蹊跷的,并不是与你们有宿怨的王家,而是陆长河牵头负责的刑部。”

“陆家与你们并无恩仇,没道理故意栽赃,何况你与景略……”,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下去,“刑部办案一向分明,他若提出有异,就是涉及朕,朕也要依律而行,所以,今天不让你去,是怕你一时情急,反倒砸了事情。”

她的心在他似是安慰的解释中慢慢平复下来,只是仍然觉得心有余悸,便不由得扯住他的袖口,“那若是王芸楚没说话呢?”

“那就继续查。”

“她若说了不利的话呢?”

“自然也要继续查,但,”他握紧她的手,仿佛料到了下一句话对她打击多深,“就算芸楚什么不说,事情已定了八成,只要是繁素做的,朕依法处置,决不姑息。”

“昨日,刑部其实已经告诉朕案子的大体结果了,没想到,”景杞低头,“芸楚今日站起来,算是彻底为繁素翻案。”

“不管怎么说,此事已过。”他叹了一口气,“你也能放心,只是朕觉得有些心凉,似乎朕不管怎么做,你都不会完全信朕……今日,若是朕真的……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你。”

“不是不信。”繁锦抬头,唇角抿出一弯苍凉至极的微笑,“可是若是王芸楚出了差错,若是众人都指向我,您是不是也会认为是我害的她呢?”

话说的再明确些,不是不肯信他,不是不愿意信他,也不是不喜欢两个人倾心相许的归属感,只是他们之间仍有太多的过往与阻碍,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东西横在那里,慢慢聚集,便成了一道很高的墙。

越堆越高,却无法跨越。

比起这样坚固的墙,他们之间渐渐和暖的感情只能是流动的春水,若想要通过这道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冲力汹涌,可他们之间的爱意只是萌发,两人又都是太过理智和太多责任感的人,并没有那种惊天动地,不顾一切的气势。第二则是墙有缝隙,可是数年的恩怨仇恨,这们彼此身上早就烙下了刻骨血印,这样的仇恨早已超越一切,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义务与抱负,已然最坚不可摧。

所以,他们只有服从于现实的冷酷。

彼此,交心一半,付情一半,却永远也不能真正相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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