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莞尔
作者:苹果女孩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58

直到鼻尖那属于异域的浓郁香气渐渐飘散,繁锦这才坐回到榻子上,手心里顿觉得黏黏的,这才发现竟全是汗意。

刚才的一切恍如一场梦境,她撑起头靠在案子上,心乱如麻。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答应月容的要求?是因为那个恨意已经蓄于心底已久,最终难以承受了吗?所以才这么急迫的,想要去除。

可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竟然会想到他说起芸楚时的表情,怜悯的,疼惜的,爱护的,最终这样的情绪不可控制的掌控了意志,所以她才将内心的万般情绪凝于一个肯定的字。

什么时候,刻骨的恨意竟然成了第二位的事情……繁锦烦扰的饮了一口凉茶,又苦又冰的感觉瞬间侵袭了全身,那么一刹那的不悦,最终换回一点清醒。

他虽然向她说出那些话,可是在他心目中,却不曾兴起割舍王芸楚的念头,王怀远的势力固然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他每次也都是以这样的原因来向自己说起为帝的苦难。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他喜欢王芸楚的一个借口。

情之一字,她不了解。因此也没有自信,自己与他这么多时间的相处是否能抵得过那么多年他与芸楚那般青梅竹马的岁月。她不敢去碰触那样的为情心神不宁的自己,不敢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丝毫闪失,她的血海深仇就因此再无回身可能。

或许,他对她的好,对她突如其来的温柔,也是因为要缓解她对王家的仇恨而谋下的策略。正如对月容此事的策划,即使她已明晓,但还是佩服他的心机。

若是动了情字,她一定抵不过这样的攻击,她会迷失,她会恍惚,她会不知所以。

而安繁锦,应该一向是冷静而又镇定的。

她一遍一遍劝着自己,脑子里却不停的想起那些纷繁的念头,可怕的,狰狞的,微笑的,宠溺的,他的表情一次次的在她眼前轮回招摇。她不想去记起那些,不想去多想那些,可是还是无能为力,安繁锦悲哀的发现,他的表情,自那一日,还是牢牢的盘踞了她的理智和思想。

只是一夜,她便像是沦丧了自己。

这样下去,注定只会是末路。

所以她的下一步,必须强迫自己重回往昔。她要牢牢的记住,她在这宫里,只有复仇,只有将所有的耻辱全都回馈王家,那才是她所有的目的。

安繁锦,总不能现在就认输。

第二日上午,繁锦正准备穿上外衫去迎候姐姐,殿外突然有太监来报,她尚未迎出殿外,景杞已经到了内殿。

大概是刚刚下了朝议,他仍一袭明黄龙袍,帝冕上的流苏翩翩坠搭在额间,平添一分英气,见到她尚未穿好外衫,唇角抿出一弯浅莞,“今日朝事众多,朕还以为你先行了,紧赶慢赶才到这里来。”

她一怔,也跟着浅笑,“皇上自有朝事繁忙,接姐姐一事不用前来的。”

“那怎么行?”他看她一眼,突然将手掌环住她的手心,温热的感觉立即由手心蔓延至全身,繁锦微微一愣,仰头看他,却见他一脸笑意,“一路疾走,朕的手沾了寒露,原本想让你感觉朕的手有多么凉的,可是没想到你的手更冰……”

接着做了个惋惜的表情,“原本想占个便宜,让你为朕暖一下手的……”

他的表情不似平日那么霸气凌厉,此时却有一种顽劣的孩子气,像是一个失望的孩子,唇角的浅莞那么稚气明亮。繁锦怔怔的看着他,突然莞尔一笑,猛地将手抽出来,趁他怔愣的功夫,插入他宽大的袖口中,虽然隔了一次里衣,她依然感觉到他的皮肤温热,仿佛在两人接触的那一瞬间,有一团火焰,在两人之间慢慢燃烧起来。

她的瞳眸明亮绚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繁锦,毫无心事,不是激烈的也不是消极的,淡然的,却充满了活力。

像是要将他看进心里,她微扬着头看着他笑,“那您就把亏吃到底吧,好人做到底,嘿嘿,让臣妾再暖和一些。”

说完,还贪得无厌的朝里面伸了伸。

他的笑容突然凝结,仿佛被这样绚烂的繁锦晃得失神,有一瞬间的怔愣在眸中一闪而过。随即行动控制了大脑,在尚未有理智凸显时,几乎是本能的,他的头低了下来。

淡淡的,唇与她的唇慢慢贴合。

有一种淡淡的香柠味道,酸酸的却显得清新。她的唇却不像她的手那般总是冰凉,温热的,如同刚刚温过的奶脂,滑而凝润。仿佛是被吓到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不反抗,就这样看着他将她覆盖包含下来。

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他与她,经历了愤恨,经历了决绝,经历了所有坎坷与不平,却仿佛第一次体验如此。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慢慢推开,这才发现周围还有很多宫女太监随侍,瞬间繁锦的脸便烧了起来,她努力的低着头,恨不得将体统礼仪什么的都抛到一边去。可是却听到他低低的一声笑,短而磁性的响在她的耳畔,随即只觉得手被紧紧的握住,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

因为羞涩她的手紧张的出了汗,他的手里或许还沾染着露水,她的汗意与他的湿腻混在一起,竟有了淡淡的粘意。

经过一个回廊,繁锦心里的紧张终于稳定了些,慢慢的动了动在他手心里的手,“其实皇上不来也是可以的,臣妾自己就可以去迎姐姐。”

“怎么了?”他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怕别人说闲话?”

繁锦没想到自己的心事这么轻易的就被他洞察个清楚,应声之后不觉有些气馁无奈,那那些心里的顾忌也没有必要一一向他说明。

他既然指出闲话,就必然料到了话的内容。

“怕什么。”他轻轻一嗤,“朕是皇帝,你是皇后,去亲迎皇后娘家唯一的姐姐,算起伦理来也是朕的姐姐,这有什么不妥的。”

“有时候在宫里顺从低调,难免给人懦弱不争的感觉。”眼看着就要到宫门处,他叹了一声,“人善被人欺,在哪儿都是一个道理。”

“顾忌多了,反而活的不畅快。”

他觉得理所当然,她也没必要继续客气下去。抬头看去,已经到了宫门,守门侍卫看到帝后驾到,纷纷跪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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