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受刺
作者:苹果女孩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566

竟然不知道该作出怎么样的回应,仿佛只有茫然才能配的起现在的情形。景杞看她微蹙着眉头茫然若失的样子,把被角朝她颈边掖了掖,皱眉叹道,“不疼为什么哭?”

这一个看似无心的动作,让繁锦的意识浑然颤粟,她勉力扯扯嘴角,“不是,阳光太强烈了,忽然有些不适应。”

“哦。”景杞短短的应了一声,却突然将身子往后退了退,大概是意识到了刚才有些慌乱,不自觉的反身过去,“那就好。”

瞬间的关切来的猝不及防,却注定会以这样的不知所措结尾。刚才的情境太过凶险,大概他们才会忘了彼此的身份,所以现在冷静下来的时候,除了有些尴尬以外,关系依然不会有任何改观。

“皇上。”繁锦轻扯嘴角,每呼出一口气扯动的伤口就疼痛一分,因此说出的话语也有些无力的颤抖,“那刺客是什么人?”

那双从未见过的靴子纹样,那种阴戾的眼神与酷厉的面庞,那种肃冷的杀气,还有用力至深的狠毒,仿佛与他们中的谁有着刻骨的仇恨。

繁锦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的心惊。

景杞转过身子,重新面对她,他眼里的疲惫与困涩毫不掩饰的撞到她的眼睛里,丝丝血丝,仿佛经历了好几夜的未眠。剑眉紧蹙,描绘出一种凌厉的弧度,再次坐在她面前的软椅上,说出的话却咬牙切齿,“玉蕃的余孽。”

“玉蕃?”繁锦惊讶,“不是要投降了么?”

他看了她一眼,却不回答她的问题,“这次皇后救了宸王一命,叔嫂情谊天下动容。”

与刚才的绵软不同,他的语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淡淡的恨意融着冰冷,仿佛还有那么几分不甘。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之前的时候,他对她说话总是生疏漠离。

繁锦侧头,突然觉得累,于是垂眸不语。

“朕都觉得惊讶,那时候的情况凶险至极,若要是那匪徒再用力一些,你的命就没了。”景杞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冷笑,“宸王用性命保你,你同样用这样的举动还于他。你与宸王的情意,朕都觉得艳羡。”

听到这话,繁锦忽然抬眸,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刚才的泪迹依然沾于眉睫,颤颤的像是发光,“皇上,您在计较些什么?”

她的话让他一怔,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的脸,却无言以对。

她昏迷了整整四天四夜,这四日四夜,他虽不是夜夜守候在她的身边,但也差不多。每日朝议结束,几乎本能的便会奔向玉鸾殿。看到她依然秀目紧闭,他的心里便会如堕入深渊一般的沉浮难受,她的迟迟未醒,让他心里再一次有了惊惶的感觉。

这四天,没有人知道他经受了怎么样的困苦挣扎,他想起婚宴的那日,他们三人同饮佳酿,然后只听到她尖利的一声,她竟然一把推开了景略,挺身迎向那利刃的光亮。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看着她苍白的面庞,他不止一次的想过那个问题,能不顾生命安危去维护另一个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的挺身而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触目。

他与她的感情,竟深到了如此?

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明明是自己的女人,是昭告天下的能与自己并肩的唯一女子,在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喊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在另一个男人受到威胁的时候,她竟然能抛却生死全力拼搏,她对他向来冷漠如冰,可却对另一个男人情深似海。

不是与她势不两立仇恨刻骨吗?那应该她的所爱所恨都无所谓才对,可是为什么,偏偏还会自心底里滋生出这样的难过?他身上背负着安家给予的血债,这原本是一辈子也弥补不了的创痕,可是为什么这样的隐痛,在她与另一个男人之间的感情面前,却是如此无力?

种种疑问,像是不断质疑着他心里的一切,狠狠的冲击他的内心。他倏的抬头,一席话不经思考便说出口,“如果那天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做?”

繁锦微微一愣,刚刚平复下的胸口的痛楚慢慢复燃,她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那日扑过去的时候根本没想过那些刺客针对的会是谁,只知道这样刺过来后,宸王会没命,他亦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会毫不犹豫。那样的情境,根本容不得她分析利弊,然后多想。

景杞的眼睛里一瞬间千变万化,像是燃起了焰火,在看到她的瞬间,苍然黯淡下来。他的无力与虚乏在她面前表露无遗,像是溺入了酸酸的痛楚,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哀伤。

繁锦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一个地方软的不可思议,可是却不敢看他的表情。她怕这又是他的一场嘲弄,她与他之间,你来我往的伤害总是要比和睦的时候多的多。他们之间有着完全对立的立场,依从他们的背景,让他们放下心机交往沟通,简直就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她听到他好像是叹息一声,慢慢的,呼吸越来越近,他竟然再次为她掖了掖被角。繁锦惊得猛地睁开眼睛,恰好迎上他深邃的瞳眸,明明是平静的,可她却觉得他的眼睛下面隐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波涌。

他的指甲凉凉的,仿若无意的划过她的脸,轻柔的,只是一瞬间便又缩了回去。繁锦忍不住一颤,不料却触碰到了伤口,一声浅浅的低吟在唇齿间逸出。她紧紧皱眉,咬牙切齿的控制着自己的疼痛,可是胸口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繁锦,你怎么了?”景杞看着刚才还平静的她脸色大变,苍白的面庞竟浮现出了涨红之色,连忙低下头,“怎么了?”

繁锦咬牙,记忆里的那声繁锦仿佛被人突然唤醒,那日受刺之时,耳边就不停的响起“繁锦”的声音,那样的仓促紧张,原来竟是他。

他与她虽是夫妻,但是除了气急的时候,他从没叫过她的名字。他向来是称呼他为“皇后”,有的时候还是“朕的皇后”,这是他给与她的最尊贵的身份,也是让两人命运紧紧相连的枷锁与囚笼。即使是用再温和的语气,那两个字,也渗透着无尽的冰冷。

繁锦强忍住伤口的剧痛,死死的咬着唇,似乎是要将这样钻心的痛楚吞进肚子里。因为坚忍,秀气的五官甚至有些变形,她的手紧紧攥住被子,斗大的汗珠自脸颊滑下,和着泪意迷失在景杞的衣袖里。

“繁锦!繁锦!”景杞看他如此,心里被狠狠的一抽,“很痛吗?

她已经无暇繁锦两个字带给她多大的震撼和激动,老实的点头,“突然……就疼了。”

疼得甚至想要左滚右爬,但是每吸一口气伤口几乎就象被撕开一次,繁锦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越来越不清醒。血液流经之处象是有蚂蚁在爬,痒痒的嗜骨钻心,恍惚中听到景杞喊太医的声音,耳朵里如同万匹马儿同时踏过,喧乱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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