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车带着陶琪离开，他看见前排坐着阿当彻底放下心，对身边沉默的孙广卫说道：“谢谢。”

孙广卫一扫应对危机时的机敏幽默，呆板严肃的回道：“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陶琪觉得乏味，但也理解归队的孙广卫必须如此。他朝阿当说道：“如果没危险，能送我去‘大富豪迪厅’？”

就连开车的司机也钦佩陶琪的毅力，从虎口脱险便要泡妞，孜孜不倦的追索很令人肃然起敬。

车在大富豪迪厅附近放下陶琪，曾经现身护卫过他的阿亮跟随进了迪厅。阿当扭头对孙广卫说道：“孙广卫同志！”孙广卫的腰板挺得直。

阿当转达了上级的意见：“你在检察院的身份已经暴露，继续留在那里不适合，鉴于你在这起突事件中的突出表现，我们提供三个选择供你考虑：第一，不再是实验室外围执勤，升格为内部成员；第二，改头换面从事工作，继续为国家服务；第三，以公开身份为实验室服务，下海到‘苏蕾公司’担任法律顾问。”

孙广卫想也不想：“我选择第三。”

阿当转回身：“和我预计的一样。”处理完孙广卫，阿当打开通讯频道：“郭金泉可以交给公安部门，但罪魁祸卢懋不能放过，抓到没有？”

通讯器里报告道：“纽扣以国安局的名义当众收押了卢懋。医院里的程明艾也被逮捕了。”

阿当嗯了一声：“卢懋和他父亲卢晋川牵扯的人会很多，没必要为这样下三滥角色引大佬们之间的绞杀。送卢懋到朱伟跋处，何家知道怎么做。”

阿当把烫拦的山芋送到东岙市，却给朱伟跋和何楚增添了烦恼。何楚何尝不知道这是逼何家继续表明他们挺宛家的立场，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卢晋川很听到儿卢懋在七色楼台里和人争风吃醋被乱刀砍死的噩耗，他不敢报仇也来不及报仇，因为中能电力总公司对他任免书瞬即下达，免去华南电力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一职，调任西北电力勘探院书记。默默角斗的大腕们不难看出，在宛何两家联合的实力面前，中能电力代表的势力选择了退让、避缩。

基本调定下下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益丰酒店”凶杀案定性为情杀，死亡的长风电设备公司董事长卢晋豫另涉行贿、贪污数罪，追缴全部个人财产。矿上区办公室主任程明艾涉嫌强*奸、贪污、渎职罪开除党籍公职，移交检察机关严惩法办。江城矿上区公安分局在“益丰酒店”案中暴露一系列问题，外出学习的局长负主要领导责任，党内严重警告、行政记大过一次，副局长郭金泉意图替程明艾开脱罪行，严重违法乱纪，开除党籍公职，移交检察机关严惩法办。

第二天，出席江城市电厂恢复生产庆功仪式的市长傅汉对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林田浩抱怨道：“咱们江城成为大佬们格斗场了，只是苦了我们。”

忙到此时还没合眼一秒的林田浩一肚皮话说不出来，只顾连连点头。傅汉问道：“昨晚的焦点是什么？”

林田浩低声说道：“卷宗被公安部调走，我模模糊糊感到和一家成立的公司有关。”

“？”

“苏蕾公司”。

傅汉把这名字记在手机上。

从江城电厂返回市府途中，傅汉吩咐秘书：“小万，你查一查‘苏蕾公司’的情况，直接汇报给我。”

万秘书没丝毫懈怠，下车后直接去了工商局，那里的工作人员谁不认识他？马不停蹄翻出“苏蕾有限责任公司”的工商注册证，又按照上面登记的电话和地址进行了查询，却惊讶的现那全是假的！在家陪同万秘书的副局长很尴尬，万秘书倒是理解此中原因。随着公司登记注册条件放宽和电联网办公技术的进步，公司开业时工商局没有必要一条一条审查，只需年审时把关便可以了。

万秘书又到了公安局，他和林田浩加熟悉，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林大局长，老板的安排不能执行也要执行，派几个人帮帮我吧。”

不停打哈欠的林田浩苦笑道：“查苏蕾公司是吧？我已经调查了！这家公司一定还没有办公地点，他们一张票没开没收，根本没有开张！”

“皮包公司？诈骗犯？”万秘书大惊。

“我们像什么公司？皮包公司！”在宾馆里跳脚的何花儿对着电话嚷道，“陶琪，你还没找写字楼？”

睡在床上的陶琪拿着手机哀嚎道：“何总监，我昨儿给苏蕾道歉赔罪到五点钟！睡了几个小时？您饶了我吧。”

何花儿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我要做生意我要工作。”

陶琪闭眼答道：“来我家帮我按摩，给你一百块外加报销来回车钱。”

何花儿也不生气，憋了一分钟的气后对着话筒尖叫，高分贝的叫声不仅惊动何花儿的保镖，也把陶琪吓得跳下床。

“不想睡觉了？”何花儿乐呵呵，“过我这里来，咱们上班了！”

陶琪断然拒绝：“我不能看见床！去粤港茶楼吧，那里风景真不错。”

陶琪觉得自己变得小资了，不知道是包里有钱还是全心全意恋爱的原因。虽然是深到不能深的深秋，冬月就在后面几天，琥珀湖没有春夏的艳丽风景，但站在楼上感受天地的萧杀之气仍然惬意：

茶馆院里的几株秋棠雏菊枯黄凋谢，连湖边几株百年合抱的大苦栗树也在抵挡霜威风力，一片片枯叶蝉联飘坠，层层堆叠；树上的叶赖在那里挣他残命，带着沉暮凄凉向着空中颤抖抖作响。苍茫的秋色里，整座城市吹着名叫迟暮的号声。这来自遥远的、孤独的号角声是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奏响的，象一个多情的幽灵独自追念不可唤回的以往，惋惜，哀伤，充满怨望和依恋。

挺不错的。

陶琪立在栏杆旁想到了高姐，她的离开印证这个季节的基调就是悲伤和肃穆。

高姐的遗体放在太平间里，预备明天火化。陶琪一直在找崔哥，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喝问为什么不珍惜高姐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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