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 32
作者:马鹿·D·多古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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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去哪?”

槐枫还在惆怅,发现楚云已经打点好准备出门了,愣了一下,撑起身问。

楚云扛着个长方体的大盒子,盒子比门高,卡在门框上,楚云退了一步,把盒子纵过来:“出去一下。”

那盒子,在楚云的行李里,从选拔组一路带过来的——槐枫路上帮他扛过,挺沉。搬进房间就横在角落里,槐枫也从没去想过那是个什么东西。

“等等,”如今忽然看到楚云扛了这么个大家伙出门,心里犯怵,忙跳下床,“我陪你去。”

“不用。”楚云头也不回地踢上门,槐枫差点一鼻子撞在门上,吓得向后一跃,听到门外楚云的声音飘进来,“你歇着吧。”

——怎么可能歇着。

槐枫心里发慌:楚云的脸色明显不好——健康和情绪双方面的不好——“药效过了”也不过是他自己一面之辞,在未确认之前,着实不敢掉以轻心。而且……无论是他身上压箱底的那套郑重的礼服,还是手里的那个大得离谱的黑盒子,都让槐枫没来由地心惊胆战。

他这是……

不及细想,胡乱一抹脸,随便披了件外套,冲出门外。

不过相隔一盏茶的功夫,可楚云已然没了影。

槐枫随手抓过遇见的师兄弟,见一个问一个,都说不知道,只祭起轻功,整座总舵山名山撒丫子跑。他轻功本不是绝佳,又爱迷路,整半个时辰,饭堂、教头别墅群、习武场、试炼场、后山……能去的地方都跑过了,却仍是一丝线索没有。

槐枫怕楚云真出了什么事,又怕楚云回了房间自己不知道,两面不知如何是好,心急火燎,满头大汗,一个不注意,脚被树枝绊上,几个跌咧没站稳,在地上趴了个狗啃泥——又疼,又着急,又委屈,满肚子不乐意,可这会儿哭起来也没人听到,咬咬牙要站起来却又不甘心,索性趴在地上喘气。

趴了一会,忽然听见略有点断断续续的声音,随风飘入耳中——再侧耳细听,却是丝竹之音。

槐枫虽说是蛮夷之地出身,又从未受过良好礼乐教育,但毕竟是个……咳,人类,牛羊之属还是有着本质区别——这个意思就是说,他还是具有一个人类天生的审美素养——所以,他自然要觉得这曲子真好听,继而难免要凑上前去,越听越入神,便随着乐声越走越近……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站山崖边——一低头,就能瞧见那边弹琴的人:

那人在溪边的青石上正襟危坐,米白色厚重的外袍,就算在这样的野地里,也是一丝不乱。乌黑的长发挑起两缕,结在脑后,其余的任其散在肩上,可就是这披散的发丝也仿佛随着主人的性子,走势一般无二严谨规整。

鼻若悬胆,唇似春樱,嘴角微微上挑,总似含笑——“子……桓?”

槐枫犹疑。

朝阳渐渐升起来,金红色的光芒透过层层树冠,斑斑驳驳地洒在那人脸上,勾勒出娟秀如水墨渲染的眉眼——不是楚云,却还有哪个?

槐枫这才想起了,先前确听人说过,楚云幼时随名师习琴,琴艺极精湛,据闻苏杭一区无人能出其右——只是,他……不是弃乐从武许多年了吗?何以在这休日的清早,跑到这阴湿的溪石上抚琴?

槐枫一面寻思着,一面担心楚云在那样凉冰冰的石头上坐久了又要坐出病来;一面想要上去询问,一面又不忍心打扰那样美妙的琴音。

正犹豫间,忽然听见一个笛声加了进来——那声音婉转,悠扬,如泣如诉,一直逼进槐枫的心底去,那一瞬间,竟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细听之下,却又不只是哀怨,旋律哽咽间,有着不甘、戾气,且隐含着一丝未褪尽的年少轻狂,种种复杂的情感混杂在一起,直让人觉得听着难过,却不知是头疼这样**上的难受,还是辛酸这样精神上的折磨……

会是谁呢?

槐枫探头眯起眼看。

那人衣服的质料显然很好,在阳光下闪着各种暗色的花纹,每一条纹路似乎都在叫嚣着“我很贵我很贵我很贵”——那花纹似乎也见过,可槐枫就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因为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显然的太大了,上衣皱巴巴地塞在腰带里,许多地方扭成一团,看不出它原来的式样。

能买上这样贵的衣服,为什么不买套和合身的呢?

槐枫疑惑。

更奇怪的是,那人的脸,他似乎也见过:斜眉入鬓,目似点漆,鼻梁英挺,薄唇寡情——大概,本应该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可现在,在眼皮下,挂下了重重的眼袋来,将眸子里所剩的一丝光华几乎全然遮掩过去。而且……他竟会削瘦得如此厉害,即便五官再规整端正,也扛不住那颧骨高高的凸起,和两颊深深的凹陷……

这是……

槐枫看着他的在晨风中,呼啦啦像旗帜一样摆动的裤脚,陷入沉思。

楚家的穷亲戚?特地来找楚云合奏讨点零花?

看了看他外袍奢华的布料——不像。

楚云的乐友?

……可这人又着实面善……

思来想去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边的乐声已又变了调子。

槐枫屏息凝神,仔细听着:笛声已不似先前乖戾——抽去了一切属于少年的桀骜、敏感和朝气,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琴的调子围绕着它,像是要抚慰,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就这样一呼一应了一盏茶功夫,笛声便渐渐淡了下去。

槐枫听出楚云琴声里隐约的依恋,也能感到笛音里暗藏的不舍——探头望出去,那边的两人却没有任何表情,低头只是侍弄自己的乐器——若不是他们仅隔着一条瘦溪,定然不会觉得两人之间有任何关系。

槐枫愈加狐疑。

这时候,笛声停了下来。持笛的那人负手而立,嘴边挑起一抹弧度不知是讥诮还是自嘲:“没想到,最后,竟还有你来送我。”——声音沙哑,语气稔熟,是……

楚云的手指最后在琴弦上抹了两下,也停下来,笑答:“我还以为,你会说,‘竟只有你来送我’。”

“我虽狂妄,这点自知之明却还是有的,”骨瘦如柴的人对楚云一揖,转过身去迎风而立,槐枫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深吸口气,然后是一声长叹,“那么,我走了。”

楚云在他背后回以一礼:“师兄好走。”

师兄?楚云的师兄?在总舵里,能让楚云叫师兄的人……

难道……

那人走了两步,忽然停下,略侧过头来:“子桓,你找到一个好人。”

楚云听他这一句,笼在眉间那层淡淡的忧伤一扫而去,铺上一片温暖的晨光,瞬间变得温和而安详:“我知道。”

最后这两句话,槐枫没能听到——他已经惊讶得听不进任何其他的东西了:那熟悉的眉目,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声音语气和楚云那声“师兄”,槐枫终于认出了……

吹笛的人,竟是……

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