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如悬石,弹指但闻雷霆声
作者:焚琴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11

那灰袍汉子见钟万仇双眸凶光四射,浑身杀意毕现,且言辞偏激,出手狠辣,心中更是坚定的认为钟万仇定是那杀人不眨眼的人屠魔头,下定决心,定要将钟万仇擒下,废去一身武功,免得他日后祸害一方。WWw.360118.coM灰袍汉子沉声道:“此地不甚方便,朋友可有胆子随我寻个僻静之所,好好较量一番。”

钟万仇心中杀意翻腾,冷笑道:“老子生平最见不得你这种故作悲天悯人的伪君子,去你妈的僻静之所……”话音未落,屈指连弹,两道剑气呼啸而出,正是那弹指神通的第一式“直中取,曲中求”,剑气一发,钟万仇脚下运转凌波微步,侵进那灰袍汉子身旁,探手便是一抓。灰袍汉子刚才并未看清钟万仇打伤跑堂伙计的手法,还道是钟万仇用的什么歹毒暗器,此刻见钟万仇弹指发出两道剑气,不由得惊呼道:“剑气?阁下莫非是大理段氏之人?”当下不敢正面硬抗其剑气,闪身躲避。可是这曾让大理天龙寺灰头土脸,吃尽苦头的弹指神通岂是如此容易便能躲过的,正当那灰袍汉子自以为躲过了两道剑气,准备趁势反击之时,那两道剑气竟然自行转弯,一道射向他肩颈之处,另一道却直奔他小腹气海射去。

饶是那灰袍汉子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攻击,端的是让他惊讶不已。这灰袍汉子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岂会如此便败下阵来,但见他硬生生止住本欲前跃反击的势子,双臂一震,身形竟如那大鹰滑翔一般,向一旁滑去,眼见即将碰到一旁的桌子,那汉子身子猛地一个回转,竟然又滑了回来,这一去一回,竟有如电光火石,迅疾异常。却说那两道剑气此番再无变化,径直射中原本灰袍汉子所在身后的墙壁,但听得啵啵两声,竟将那上好松木的木墙射出两个手指粗细的深洞来。灰袍汉子看在眼中,眉头紧锁,显然是对这剑气极为忌惮。

就在此时,钟万仇已然侵到那汉子身前,掌风凛凛,重重的拍向灰袍汉子的胸口。灰袍汉子高喝一声“来得好”,左腿微曲,右臂略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迎着钟万仇的来掌,便反击回去。钟万仇只觉此掌刚猛无匹,一掌击出,自己竟生出除了与之硬碰外,再无其他办法的念头。钟万仇心中暗道:好刚猛的掌法,想不到天龙之中除了降龙十八掌和天山六阳掌外竟还有此厉害的掌法,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什么来头。这厮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和北冥神功护体,毫不畏惧,运足十成内力,挥掌迎上,但听得“砰”的一声,周围观看的几个武林中人无不被四散的掌风逼得身形不稳,呼吸艰难,整个酒楼被二人强横的掌力震得轻轻摇晃,灰尘四落。众人纷纷为二人精湛的内力所震惊,连忙站稳身形,细心观摩,生恐错过二人交手的任何动作。

却不成想二人双掌抵在一处,竟不分开,显然是已经开始比拼内力了。如此境界的高手,出手不过两招便已经到了拼内力,分生死的地步,这让观战众人无不大感兴奋,却无人知道,这对掌二人此时却是有苦难言。两掌相交,两人身子俱是一震,钟万仇只觉的那灰袍汉子的掌力如同大海涨潮,波涛汹涌,掌力一道接着一道,一道强似一道,当真是浑厚无比,强横异常。那灰袍汉子此时却比钟万仇更加难过,两掌莆一接触,汉子便觉一股绝大的力道硬生生向自己体内贯来,自己运起得意的妙法,内力绵绵不绝的向对方攻去,却不成想对方内力怪异之极,忽顺忽逆,颠倒变化,竟将他攻过去的九道内力完全化解,汉子只觉自己如同挥舞巨锤击石,却不成想击在空处一般,毫不受力,体内经脉一阵绞痛,胸口如被大力击中,气闷非常。

两人掌力相抵,力贯双腿,只听得脚下格格作响,楼板已然裂了开来。钟万仇被他掌力侵袭,身子不住晃动,似乎随时都要跌倒,实际上此时已然大站上风,他自从北冥神功中十二道经脉大成,达致顺逆随心的境界后,自己琢磨出了一个以顺逆变化之力伤人的法门,唤作十八重炼狱,每次内力顺逆变化,便是一重炼狱,十八重炼狱,便是十八次内力顺逆变化,端的是厉害无比,中招者有如历经十八重炼狱的折磨,轻者武功尽废,重者必死无疑。wwW.360118.CoM此时,那灰袍汉子已然经历了十六重顺逆变化,一张脸忽白忽红,已然到了极限,受了内伤。

那灰袍汉子也着实了得,心知不妙,竟不顾自身安危,硬生生运足全身功力,聚成第十道掌力,全力攻了过去。钟万仇眼见胜利在望,正自得意,忽觉对方掌力竟然猛地强横了许多,顺逆变化匆忙之间难以化解,连忙运足内力,与对方硬捍了一记。又是“砰”的一声,两人同时后退,各自撞破几张桌子。

此番对拼,威力犹胜第一次,虽然掌力相击之声低沉了许多,却如同响在众人脑海灵魂之中,观战的几人只觉头重脚轻,身形踉跄,一个功力稍低的人,甚至面如白纸,几乎要吐出血来,显然是已经身受内伤。

只见钟万仇与那灰袍汉子两人相距一丈左右,呆立不动,显然都在暗自调息。好一会儿,钟万仇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嘿嘿的笑道:“老泼皮,好浑厚的掌力,好刚猛的掌法,可是你还是败给老子了,哈哈……”众人只见他满口血污,目放凶光,好似那地狱的恶鬼一般,恐怖异常。

那灰袍汉子闻言再也压不住脏腑间翻腾的鲜血,哇的一声,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登时有如金纸,人也跌坐在地上,显然伤势极重。灰袍汉子喘息了片刻,才道:“阁下内功深厚远非我能比,你那掌力更是神妙非凡,如非我拼死一搏,恐怕此时已然死在你手上。”灰袍汉子说着便要挣扎着站起,身子刚要动,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钟万仇见状嘿嘿贱笑,道:“老东西,受了我十六重顺逆变化,还敢如此逞强,当真不要命了。”灰袍汉子闻言也不生气,强自将体内翻腾的血气压下,道:“老夫还死不了,倒是你,我那最后一击的滋味也不好受吧,想必你此时也身负内伤吧,否则以你的行事风格,早就上前将我击杀了。”

钟万仇嘿嘿冷笑道:“不错,老子也受了内伤,你这老泼皮倒也有几分本事,老子出道以来,还是头一次受伤吐血。”稍一停顿,钟万仇接着道:“以你这一身武功,想必大有来头,老东西,你究竟是谁?”灰袍汉子惨然一笑,道:“老夫便是丐帮帮主汪剑通,阁下身手了得,当不是无名之辈,也报个名吧!”

钟万仇听得那灰袍汉子自称“汪剑通”,当下便是一愣,心想:这汪剑通不是乔峰的师傅吗?怎的此时还没死?刚才他那掌法刚猛无匹,难不成……一念及此,钟万仇连忙问道:“刚才你所施展的掌法,难不成便是那降龙十八掌不成?”灰袍汉子汪剑通略一颌首,道:“正是我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亢龙有悔!”

钟万仇听闻得降龙十八掌,顿时双目放光,心中登时生了夺取此掌法的念头,一时间,擒人,囚禁,严刑拷问种种邪恶之极的念头纷至沓来。汪剑通见钟万仇得知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后,神情诡异,目露凶光,不由得一愣,心道:莫非这魔头与我丐帮有什么深仇大恨,欲杀我报仇不成?当下抓紧调息,生恐钟万仇突然发难。钟万仇略一思索便放弃了擒人夺功的念头,毕竟他此来是为了还施水阁和琅嬛福地,此时若是惹上丐帮,以丐帮的实力,定然给他的搬空大计带来诸多变数。

钟万仇嘿嘿笑了两声,道:“好个降龙十八掌,好个亢龙有悔,汪帮主深得这个悔的真谛了,嘿嘿,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想不到这降龙十八掌竟被你练到如此地步,虽比那郭靖略差,不过当真不凡了。”汪剑通闻言大惊,想不到钟万仇竟然对降龙十八掌了如指掌,那句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更是一语道破亢龙有悔此招的真谛。汪剑通愣了片刻,犹疑道:“阁下怎知我降龙十八掌的精要,那郭靖又是谁?他怎么会降龙十八掌?”

钟万仇听得汪剑通反问,不禁瞋目结舌,心念一转,贱笑道:“说起来,我与你丐帮还有些渊源。那郭靖乃是你丐帮的一个前辈,我曾有缘见过他几面,听他说过这降龙十八掌的精妙。你这招亢龙有悔竟有九道后劲,虽然比起郭靖的十三道后劲的大成之境来还差不少,不过也称得上是深得个中三昧了。哈哈……”汪剑通那里知道钟万仇是穿越之人,此番胡说八道,当真是把他糊弄的不轻,竟当真以为他与丐帮前辈有颇深渊源,一时间即为那郭靖前辈高深修为赞叹,又为如何处置今日之事发愁。

钟万仇见他发呆,倒也将他的心思猜到大概,强忍笑意,道:“也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那郭靖与我有恩,我倒不好与丐帮计较,老子告辞了。”说着,再也按捺不住,一阵狂笑,扬长而去。汪剑通见他要走,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阻拦,眼见他身影即将消失,连忙喊道:“既与我丐帮有渊源,还请阁下留个名号!”钟万仇头也不回,边笑边答道:“名字就罢了,老子人送绰号——火云邪神!”

汪剑通听得,浑身一震,喃喃道:“想不到他便是那名震蜀中大理的火云邪神,我还当传言夸大,想不到此人武功高强如斯,这倒是那传言不准,说低了他的本事了。”一旁观战的几人得知方才对战的竟然是那威名赫赫的丐帮帮主和名震天南的火云邪神,心中兴奋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心中颇觉此番冒险观战,实在是太过划算。

且不说那汪剑通如何处理酒楼损坏和伙计受伤的后事,单说那钟万仇扬长而去,随便寻了个客栈,要了间上房。关紧房门,再抑不住心中的得意和戏谑,好生大笑了一阵。足足笑了一盏茶的功夫,钟万仇才平复了心情,开始运功疗伤。那汪剑通的降龙十八掌好生了得,全力一击之下,倒也让钟万仇伤势不轻。好在他北冥神功有成,内功深厚,加上这些日子来休息那六脉神剑,全身筋脉强化了许多,才没有受特别严重内伤。饶是如此,待得他调息完毕,已然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钟万仇唤过伙计,又点了些酒菜,好生的吃喝了一番。等到他吃饱喝足,这才想起自己的马还扔在酒楼,不过这等小事,他也未放在心上,反正无锡离姑苏很近,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也不过一天的时间,今天一场激战,倒让他多日来急切的心情平缓不少。此时钟万仇想起自己这一月来如此急迫的赶往江南,颇觉得可笑,很是自嘲了一番。

闲来无事,细细回想今日同那汪剑通那一战,颇有所得,对北冥神功以及那十八重炼狱也生出不少新的领悟。想着想着,忽地想到自己这月余来,似乎脾气秉性有些变化,但真有些喜怒无常,动辄杀人的意思。钟万仇一念及此,猛地想起那次强行修炼六脉神剑走火入魔的事来,登时冷汗涔涔。钟万仇仔细回想自己穿越之后的行事举止,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性格大变,远不是前世那般懦弱胆怯。许多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自己现在做起来竟然如同吃饭穿衣般自然。

钟万仇喃喃自问:“为何从初次吸功杀人开始便毫无负罪感,反而越发暴躁阴毒?难不成是因为穿越所以心性大变?还是因为那……北冥神功?”想到此处,钟万仇心中惊恐万分:“难道这北冥神功也如那吸星**一般,有绝大祸患?不可能啊,那段誉虚竹所学皆是北冥神功,也不见有什么祸患,怎么可能单单到我这里便生出这许多麻烦?定是因为穿越之后,没有前世那诸多法律管制,所以才将原本性格中阴暗之处显露显露出来,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钟万仇仿佛是自我催眠一般喃喃自语了良久,这才平复了心情,开始思索起如何搬空还施水阁和琅嬛福地的大计,胡思乱想了也不知多久,钟万仇但觉有些乏了,这才脱衣上塌,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钟万仇便结帐离去,从渡口雇了条小船,便自水路,往那姑苏城赶去。足足走了一整天,知道明月高悬之际,方才到了姑苏城外。钟万仇见天色已晚,今日取寻那燕子坞已不可能,便入了那姑苏城,随便寻了家客栈住下。

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早,钟万仇便径自出城,直奔那苏州城西而去。虽然天龙中许多细节已然记不清楚,但是这燕子坞大概所在,他倒还记得。出得苏州城西,钟万仇一路西行,这江南当真是风光秀丽,此时正是四月初,山花摇曳,绿柳依依,暖风扑面,直教人醺醺然,若饮醇酒,好不快活。路旁就是碧波荡漾的湖水,柳梢轻垂在湖面上,时不时荡起层层涟漪。钟万仇倒也不是俗人,张口便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声音悠扬,远远在湖面荡开,但见他身着黑袍,长发飘飘,行止潇洒,如若不看他面容丑陋,身材魁梧,还道是哪里来的文人骚客。

钟万仇打量此湖,知道那燕子坞便在这湖中,却见烟波渺渺,若大的湖面上,竟无一条小船,心中登时郁闷不已。正自烦恼,忽听得两个人声,钟万仇远远望去,但见两个三十左右年纪的汉子正由苏州城方向,向自己这边走来,其中一个身形高瘦,面色蜡黄,高鼻薄唇,满脸乖戾,另外一个身材瘦小,面颊深陷,容貌丑陋,留着两缕鼠须。这二人一人提刀,一人执杖,显然都是武林众人。

二人此时也看见了钟万仇,相互对望一眼,便齐齐向他走来。不消片刻,那二人便来到钟万仇跟前,那面色蜡黄的汉子打量了钟万仇几眼,道:“不知这位朋友什么来路?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沙哑,语气乖张,颇有些责问的味道。钟万仇仔细端详一番二人容貌,心有已有所得,瞥了说话那汉子一眼,道:“你算老几?也配问我名字?”

那汉子几时吃过这等亏,当下怒道:“老子问你,你便老实回答,凭地这么多废话,惹怒了你包三爷,叫你丑鬼吃不了兜着走!”钟万仇听得他自称包三爷,更是肯定他就是那忠心贱嘴的包三先生包不同,钟万仇原本对这包三先生极为同情,可怜他忠心为主,却死于慕容复手上,本欲结识一番,却不成想他这张嘴当真是再贱不过,听得他叫自己丑鬼,登时大怒,张嘴便骂:“你这嘴贱的包不同,难不成你吃屎长大的,怪不得你生个女儿奇丑无比,想必是你吃屎太多,老天爷给你的报应!”

包不同听得钟万仇叫破自己名字,更是说出他女儿容貌极丑,心中大惊,道:“你……你这丑鬼怎地知道你包三爷这么多事?你究竟是何人?”钟万仇听他还敢叫自己丑鬼,怒不可遏,顾不得自己利用他进参合庄的计划,屈指一弹,便是一道剑气,径直奔那包不同的嘴射去!包不同哪知道他一言不合,出,而且一出手便是剑气这种高明之极的功夫,登时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旁的瘦小汉子甚是机警,见状连忙探手将包不同推开,右手铁杖一抖,竟当作长剑来用,刺向钟万仇的胸口。

只是包不同离钟万仇实在太近,钟万仇突然发难,用的又是弹指神通,饶是那瘦小汉子机警,刚一发现便伸手去推那包不同,却还是不如剑气快,只听包不同“哎呀”一声惨叫,那道剑气正中他的右臂,登时将包不同的右臂射了一个血洞,鲜血如同涌泉般,泊泊的留出。

却说钟万仇见那瘦小汉子一杖刺来,这怒火立刻便转移到他的身上,探手顺着铁杖来势,便要去抓。瘦小汉子顾忌他内力精湛,不敢与他硬碰,连忙变幻招式,手中铁杖有若灵蛇盘旋,划了个,扫向钟万仇的下盘。钟万仇嘿嘿冷笑,丝毫不管袭向下盘的铁杖,化爪为掌,呼的一声,拍向瘦小汉子的脑袋。那瘦小汉子只觉掌风凛冽,笼罩全身,竟然生出无从躲避的感觉,心中大惊,无奈之下连忙收回铁杖,横在胸前,想要硬架这一掌。谁料这一掌击在铁杖之上,如同落叶加身,竟然毫无劲道,瘦小汉子正心中诧异不已,忽觉手中铁杖灼热无比,一股极大的力道顺着铁杖,瞬间攻入自己体内,五脏六腑顿时如同刀绞火烧一般,一口热血瞬间喷了出来,身体仿佛羽毛一般,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一旁的包不同方自从右臂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却见瘦小汉子已经倒飞出去,口中血沫不停涌出,本就发黄的脸色此时如同金纸一般,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包不同又气又急,大吼一声,舞动手中钢刀,迎着钟万仇的脑袋便是一刀。钟万仇岂会把他看在眼中,脚下凌波微步运转,避过钢刀,口中一声冷笑,伸手屈指,便在那钢刀上弹了一指,包不同只觉手中钢刀一股大力顺着自己经脉瞬间便攻入体内,耳边好似响起雷霆般巨响,登时两眼一黑,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