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疾电之剑
作者:龙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21

第九章疾电之剑“赵相之所以至今不登皇位,原因有三。”瓦尔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贴近韩信的耳朵道:“其一,取而代之,师出无名,胡亥登基未久,尚无大恶,倘若在这个时候夺权篡位,不是最佳时机;其二,此际正逢乱世,匪患无数,兵灾连连,一旦赵相登位,必成众矢之的,得不偿失,不如暂缓行事;其三,则是关于传说之中的登龙图……”

韩信心神一震,整个心怦然而跳,仿佛头脑充血一般,暗暗惊道:“莫非赵高已得到了登龙图?”心中像是失落了什么一般,呆呆地望向瓦尔。

“时兄,你没事吧?”瓦尔见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道。

韩信顿时清醒过来,淡淡一笑道:“兄弟所言,让我简直都听傻了。”有意无意间将自己的失态之举掩饰过去。

瓦尔这才又道:“相传这登龙图乃是始皇亲手绘制,里面牵涉到上百万件兵器与巨大的财富。据说始皇绘图的初衷,原是因为他想让大秦王朝永世不灭,传至千秋万代,不过他又想到,任何一个王朝都有盛衰兴亡的时候,千秋万代,谈何容易?惟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的后人在灭国之后,依然能够重新复辟,周而复始,或许可行。于是他便找了一个隐密的地方,将诸般兵器与财宝收藏一处,以作日后复辟之用。赵相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始终未得此图,是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韩信这才放下心来,突然心中又惊:“以赵高的身分地位,以及超人的智慧,花费了数十年时间尚且不能得到登龙图,而自己又凭什么本事就能得到它呢?”彷徨之际,颇有些束手无策的味道。

两人再聊几句,门外脚步声响起,守在门外的武士进来禀报道:“乐五六终于到了。”

瓦尔站将起来道:“时兄,一切就看你的了。”

韩信拍了拍腰间的一枝梅道:“让他尽管来吧!”决战在即,他将一切烦恼尽抛脑后。

两人相视一笑,便听得楼下一个声音阴恻恻地传来:“这不是暗杀团的战士吗?难得难得,乌龟也有出头的时候,倒不知是你们哪位统领来了八仙楼?”

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阵欢笑不迭的叫骂声,韩信一听,便知乐五六等人嚣张到了何种程度。

瓦尔冷哼一声,杀气贯上眉间,显然怒气已达极限。

“他妈的,什么狗东西在下面叫唤,吵得老子连喝口茶都不清爽。”韩信有心挑衅,声音之大,响彻了整个楼层。

一时寂然无声,半晌之后,才听得叫骂声起,脚步声响,伴随着刀剑出鞘声而来,到了门前,“砰……”地一脚将门跺开,便见一帮壮汉拥着一个将军模样的少年闯了进来。

韩信冷眼望去,只见此人相貌英俊,肤色白皙,凤眼秀长,浑若女子,只是眉间平生一股傲然之气,配以腰间那把七尺长剑,显得此人别具一番英气。看他怒气横生的样子,韩信当然猜出了此人的身分。

在乐五六的身后,还有四名武士装扮的剑手,神光充足,杀气腾腾,无一不是凶悍好斗之士,想必他们在京城横行惯了,从来都只有他们骂人的份,此刻听到有人骂己,一时半会还没有适应过来。

乐五六眼芒一寒,看清眼前情况之后,一摆手,众人顿时肃然不语。

“瓦尔,你总算出来了,是否敢接受我的挑战?”乐五六手指一抬,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向草原上的雄鹰挑战?”韩信淡然一笑,缓缓地端茶一饮。

乐五六冷眼一横,微微色变道:“你是何人?”他循声而望,终于注意到了韩信,乍眼一看,只见此人骄狂无比,气度不凡,精芒凛凛,绝对不是好相与之辈,特别是他一脸闲散之气,更显出了其从容不迫的高手风范。

“你还不配知道!”韩信看都不看他一眼,欲故意将之激怒。

孰料这乐五六人虽狂妄,心计却不差,他之所以敢三番五次地向瓦尔挑战,就是算定了瓦尔绝对不敢应战。今日上楼一看,瓦尔竟敢公然叫骂,摆明了便是准备好要与他一战。他深知瓦尔为人虽然粗豪,但行事却精细无比,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贸然行动。

这不由得让乐五六犹豫起来,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布局,最后将目光落在韩信的脸上,道:“这么说来,是你想与我大战一场了?”

“就算是吧,因为你看上去不像是我的对手,对于痛打落水狗这种好事,我一向有所偏爱。”韩信大大咧咧地一笑,那眼神中的不屑,就像真的是面对一条狗。

乐五六为之气结,虽然他对眼前的这个狂徒一无所知,但他没有理由去忍受这种侮辱!所以他怒极而笑道:“希望你说的落水狗不会是你自己,来吧,小子,让我们到长街一战!”

他是亲卫营中的第一高手,当然拥有高手的自信,既然有人敢向他挑战,那么他不仅要战败对手,而且还要极尽能事地侮辱对方,让任何对手在他的面前都感到颤栗和胆寒,而如此做的最好方式,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来举行这场决斗。

瓦尔笑了,他其实一直就等着乐五六说出这句话,他相信韩信的实力,所以长街决战,只会使乐五六自取其辱。

△△△△△△△△△繁华热闹的大街,刹那间静寂起来,所有的闲人客商无不远远驻足观望,长街上霎时腾出了一个十丈的空间。

一方是不知名的剑客,一方却是名扬京城的乐五六,这似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决斗,却引起了轰动性的效应。

试问谁敢在虎口里拔牙?如果有人敢,那就说明这个人很有勇气。

谁敢向乐五六挑战,那就等同于在虎口里拔牙,这个人同样需要很大的勇气。

所以围观的人十有是冲着韩信而来,而不是乐五六,他们都有逆反的心理,希望新人胜旧人,弱者打败强得,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茶余饭后的谈资。

乐五六与韩信各立一端,相距五丈,明晃晃的阳光顺着高楼的檐角洒下,照得长街的石板一片金黄。

乐五六的几名随从手握剑柄,虎视眈眈雄立在乐五六的身后,一脸傲气,都对韩信投以轻蔑小视的目光。

他们有理由自信,因为乐五六的剑术在咸阳非常有名,曾经创下决斗七十六场从无败绩的奇迹,即使是眼高于顶的乐白,也曾夸赞过他的剑法了得。

而瓦尔站在韩信的身后,更是从容冷静,眼中充满了对韩信的十足信心。他惟一要做的,就是紧盯住乐五六带来的几个随从,防止他们出手襄助。

静,实在太静,偌大的长街之上不闻人声,甚至连咳嗽声也没有。两人相峙带出的压力弥漫全场,震慑了每一个人的魂魄。

只有这时,乐五六才真正看清了韩信的容貌,才真正认识到了韩信的厉害。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狂傲的人,而且自己也有这份狂傲的资格,但是与韩信一站,他才知道,真正狂傲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韩信的傲气与乐五六的傲气不同,乐五六的傲气在表面,而韩信的傲气则是傲到了骨子里,傲出了一种十足的自信。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一声冷哼,随意而散漫,但在有意无意间,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给予了对手最强悍的压力。

韩信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淡淡的笑意,但乐五六似乎已承受不了这笑容背后的寒意。他虽然昂头而立,脸带不屑,其实心内多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不能等待下去,若再等下去,他怕自己会在这沉重的压力下窒息而死,是以,他出手了。

“锵……”宝剑出鞘,犹如龙吟,寒芒四射,任何人都感受到了那剑锋透出的凛凛杀气。同时他紧握剑柄,威猛无俦地向前踏出三步。

“喳……喳……喳……”只踏了三步,每一步踏下,都撼得石板空响振动,几欲断裂,大有先声夺人之势。

两人相距的空间因此缩短,虚空中涌动的气势压力有增无减,旁观者都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大为震凛之下,纷纷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韩信没有动,亦不能动,在如此强势的压力之前,退缩一步都可能导致不可挽救的败着。他的整个人收摄心神,进入冥雪剑道静守的境界,同时将手握在了一枝梅的剑柄之上。

他的目光炯然有神,不怒而威,凛凛寒芒逼射而出,与乐五六那利若鹰隼般的眼芒在虚空中悍然交触。

乐五六心中一惊,根本没有想到韩信在自己凌厉的气势压迫下,依然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气度,身形不动若山,如渊亭岳峙,确实让人感到了一种不能撼动半分的坚挺感觉。

他与人交手,从来都是在气势上先声夺人,扰乱对方心神之后,再图后发制人。孰料这一招用在韩信身上,根本不灵,反倒使自己先失了分寸,无奈之下,他惟有暴喝一声,挥剑攻上。

剑锋斜出,如毒蛇游动,全凭手腕振动之力,竟在虚空中变幻出万道寒芒,铺天盖地般罩向对方。

众人无不拍手喝彩,便是瓦尔,心中凛然间,不由得也为韩信担心起来。

这一剑的确是神乎其技,绝对是乐五六剑道中的精华,更难得的是,此剑一出,充满着一往无回的霸杀之气,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韩信的一枝梅依然安藏鞘中,似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丝毫不为所动。他在等待,等待对方这一剑刺出时必然出现的新力未生、旧力不继的瞬间,只有在那个时候出手,他才可以在一招之内占到先机。

饶是如此,单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功夫,已经足以震慑人心。

“小子,去死吧!”乐五六怒喝一声,剑芒凝成一点,陡然刺向了韩信的咽喉。

众人惊呼之下,“当……”地一声脆响,震荡长街,韩信的一枝梅不知在何时出手,正好架住了乐五六这惊人的一剑。

乐五六虎口剧震,始知对方的功力实在雄浑,纵然心不情愿,他也惟有向后退却。

有时候退却也是一种策略,但在此时,乐五六的退,更是一种无奈之举,他积蓄了多时的狂暴攻势竟在对手妙至毫巅的一剑下土崩瓦解。

韩信双目一瞪,厉芒如电般逼迫出来,勃发出一股慨然之气,道:“你我之间,的确有一人要死,只不知是你还是我?”

他踏前一步,手腕一振,一枝梅尽显流星七式的威力,风声呼啸,攻势如潮,恰如行云流水,掩杀而去。

乐五六劈剑连挡,面对如斯攻潮,勉力为之,尚能招架,但是说到转守为攻,却丝毫没有这个能力,只觉得自己整条手臂又酸又麻。对方的每一剑劈来,都带着如大山般沉重的压力。

当他格住第三十七剑时,已经退出了十丈开外。他的剑法已不如韩信,加之臂力也不及对手,这一战刚一开始,便注定他要面对失败的结局。

但他绝不甘心,困兽犹存拼斗之心,何况是他乐五六?他将战局的转机寄托在那几个随从身上。

能得他乐五六赏识的人,武功都不会低,虽然他们不是韩信的对手,但在关键的时候突下杀手,一定可以替乐五六创造一线转机。

别人不清楚,他乐五六却不能不清楚,就在他连胜七十六场的佳绩中,其中至少有三场就是借着这种不为人道的方式创造出来的。

所以他希望,这是第四次,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这种手段太过卑鄙,但总要好过在光明正大下被别人一剑刺死。

“咳咳……”他在又挡过韩信的一记杀招后咳了两声,听到咳声的人都以为这是乐五六力气不支的征兆,却很少有人会想到这是一个暗号。

可是他的随从似乎没有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乐五六又苦撑了三招之后,心生诧异。

他不由自主地转头来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如一道山梁般横亘在他的随从面前,弯刀斜抬,杀气凛烈,除了瓦尔还有谁?也许很少人会知晓乐五六的手段伎俩,但瓦尔却是一个例外。他忍气吞声受了不少窝囊气,早就想把乐五六置于死地,当然会不择手段地摸清乐五六的全部底牌。

面对强悍无比的瓦尔,那些只会趁人之危的随从们是绝对不敢出手的,所以乐五六只有绝了这个念头。

但是他即使不绝这个念头,也很难保住性命,因为就在他转头的刹那,他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错误就出现在他这转头之间,没有人可以在韩信如惊涛骇浪般的攻势面前一心二用,乐五六这样做了,他就得死,这是一个勿庸置疑的事实。

剑如流云,快疾如电,对韩信来说,他又岂肯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枝梅如奔雷卷袭,毒蛇吐信般地划过乐五六的喉部。

血光溅现,惨叫声起,乐五六惨跌地上,脸上还是不能置信的神色。

他的确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快捷的剑法,等到他明白过来时,可惜已迟了。

“锵……”一枝梅跳入鞘中,一切随之静止,像是时空在这一刻中凝固。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欢呼,便听到长街那端传来如奔雷般的马蹄声,快若狂飙,瞬间即至,旁观的人群一分为二,纷纷向两边退去。

“乐白来了。”瓦尔的神情愈发显得凝重。

“可惜迟了一步!”韩信胸有成竹般微微一笑,似乎事态的发展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马声长嘶,蹄声顿止,一彪人马纷纷将韩信等人围住,刀戟森寒,杀气重重。乐五六的那几名随从更是跑向当头领骑之人,拼命地诉说着什么。

那人独坐马上,一脸阴沉,眼中凄寒地盯着乐五六惨死的尸身,肌肉不住地抽搐,似乎正强行压制自己心中的悲愤与怒火。他的眉间极阔,方面大耳,相貌堂堂,自有一股威严尊贵的气质。人虽处于悲愤之中,却犹自镇定自若,显得城府极深,一看便知是个难缠的角色。

围观之人顿时作鸟兽散,虽有几个大胆之人,亦是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热闹。因为他们都识得这号人物,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就是入世阁的三大高手之一,相府亲卫营统领乐白!当他接到手下禀报时,不仅惊诧,更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暗杀团的人竟敢与乐五六在长街决战,这是一件反常的事情,以格里的性格与行事作风,没有把握的事,他从来不做,他既然敢做,当然就有一定的把握。

这让乐白不由担心起乐五六的安危来,他虽然妻妾成群,却向来没有子嗣,就将乐五六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希望他能学得自己的全部本事,并且承袭自己的富贵功名。此时听到乐五六有难,再也坐不下去,带领一彪人马火速赶来。

可惜他还是来迟了一步,等他赶到,所见到的却是乐五六惨死长街的一幕。他只觉得头脑“轰……”地一响,几乎晕厥,热血上涌,一股哀伤的心绪沉绽心中。

不过他是乐白,任何惊变都不可能让他丧失理智。他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心中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格里派人杀了乐五六,挑起了入世阁的内部纷争,难道他就不怕赵相怪罪吗?这时乐白心中又想起了赵高的那个比喻来。

平时,赵高的嘴上常挂着一个比喻,来喻示着团结的重要性。他说:“一只野兔是永远斗不过一头雄鹰的,除非是十只、百只,甚至是千只、万只野兔联合起来,那么就不是雄鹰可以欺负的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的属下能够牢牢记住。

所以他不愿意在自己的入世阁中出现内讧的一幕,更不希望看到自己器重的三股势力火拼。

乐白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一味容让乐五六去暗杀团的驻地不断地挑衅,借此来打击暗杀团不断上升的势头。

但是这一次,他失算了,失算的代价,竟是自己视如子嗣的乐五六的生命从此消亡。

他的心不由为之一紧,感到了一股剧烈的绞痛撕扯着自己的整个心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才将自己如寒芒般的目光落在了杀人凶手的身上。

这是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有一张梭角分明的脸型,他也许算不上英俊,却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如果说乐白在一年前的淮阴街头碰上他,就绝不会想到眼前这位英气勃发的青年竟然会是那个沦落市井的无赖。

这一切的变化于神奇的补天石异力,对于这一点,即使是韩信自己也不知情,一切的潜移默化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

乐白心中一惊,暗道:“此人是谁?他是何时到咸阳的?看他眼神锋芒内敛,无疑是内家功夫中少有的高手,怪不得他能杀了五六。”他眼芒一寒,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咸阳城中杀人!”

韩信看了看围将上来的亲卫营战士,淡淡一笑道:“我不杀人,人要杀我,我岂能任人宰割?在下宁秦时信,当街杀人实属无奈,望大人明察。”

乐白见他不亢不卑的样子,心中更是着恼,冷笑道:“宁秦时信?名字陌生得紧,可手上的功夫却不赖,竟然杀了朝廷命官。众将士听令,将这杀人狂徒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手下武士拔刀而出,一涌而上,便要将韩信擒下。这时瓦尔大喝一声道:“且慢!”双手一张,挡在韩信身前。

“乐统领,时信乃格里将军的贵客,你不能擅自拿人!”瓦尔拱手作礼,抬出了格里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