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了一程，小全子便醒了来，起身喊道：“尿急！尿急！停车！停车！”驾车的刘参闻之，便止了马车，小全子从车中一下子窜出，跑到路边去了。

白光耀这时对方国涣道：“方公子，你看这孩子怎么样？”方国涣叹然道：“聪明机灵，招人喜爱，可惜流浪街头，实是可怜！”

白光耀道：“这孩子机缘巧遇，得以奇人授以异术‘翻云手’，此为一套失传很久的上乘武学，没想到竟被他习了去。这孩子年纪虽然小些，但用以防身自卫绰绰有余。方公子虽怀棋上绝学，奈何江湖险恶，多有不测，不如把他留在身边，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方国涣闻之喜道：“我也正有此意，且不论他会上乘的防身武学，就以他的聪明伶俐，若加以**，将来必会有所作为。方某既然遇着了，不应再让他流浪下去，在世上空混日子，待他一会回来，说明了就是。”

白光耀道：“这孩子散漫惯了，连世外高人的绝世武功他都不肯学，恐怕一时也难随了公子去，暂且勿急，顺顺他的性子再说。”

方国涣道：“也好，无论怎样，不能再让他这样混日子了。”白光耀道：“这个自然，并且这孩子身怀武术中的绝学，再成熟些，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制服他，让他随了公子去，加以**，使他走以正道，不至于误入邪途。”

方国涣道：“小全子天性善良，又机智过人，不易学坏的。”白光耀道：“不然，也是他遇上了我们，倘若遇上心怀不良之人，将他这套武学诈学了去，当为祸不浅。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与坏人长时间混在一起，很难保证他永远不会变坏的。如今遇着了方公子，也是他的造化。”

方国涣自是高兴地道：“日后行走天下，有了他作伴，倒可减去许多寂寞。”白光耀摇头笑道：“这孩子说话虽有些油腔滑调，却也有一点歪理，倒不可小瞧了他。”

这时，但听一声“我回来了。”小全子已钻入车来，随即对驾车的刘参喊道：“走路、走路。”白光耀与方国涣则相视一笑。

一路上，小全子在车内有吃有喝，自是舍不得离去，见白光耀、方国涣二人也无赶他的意思，索性自家也不主动提出离开，但觉得与白光耀、方国涣在一起，谈天说地好是快活。白光耀、方国涣二人，见小全子自有留恋不去之意，心中也自高兴，一路上又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来哄留他，小全子更显得欣然。

车马行走间，小全子除了睡觉吃东西外，嘴倒也不闲着，说些令人捧腹的笑料来与白光耀、方国涣听，也是想讨二人喜欢，自家想多留一阵子。小全子这时对白光耀道：“我再讲一个迷语笑话，白大爷来猜猜如何？”

白光耀道：“好啊！讲讲看。”小全子此时眼珠一转道：“如果白大爷手里持了一张弓一支箭，正走在路上，忽然间，前面出现了一条狼，而同时后面又出现了一个鬼，不知白大爷这时候是射狼呢？还是谢鬼？”方国涣听了，不由眉头一皱，知道小全子是绕着弯子骂人，那“射”字与“色”字同音，白光耀无论自己是说射狼还是射鬼，都脱不了自己骂自己。

方国涣见小全子对白光耀有如此放有肆之举，心中不悦。而此时白光耀却在认真地思考着，自语道：“我是射狼呢？还是射鬼呢？鬼比狼要可怕一些，不易对付，我还是射鬼罢。”小全子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立时手舞足蹈，得意忘形，十分的恣意。

白光耀此时被小全子笑得懵了，茫茫然，不知就里，小全子见了，越发的大笑起来。方国涣见小全子果处于邪正之间，实是无礼之极，便呈愠色道：“小全子，在白师傅面前，你也敢开这样的玩笑吗？”

小全子见方国涣听出了自家话中的意思，不由讪讪地道：“方……方大哥，我……我是说着玩的。”白光耀此时也自明白了自己被小全子绕着弯子耍了一回，同时听到车个的几个徒弟已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由大是尴尬，便自肃然道：“小全子，很好玩是不是？哪里学来的这种把戏？”

小全子见白光耀、方国涣二人已然动气，才知自家闹过了火，又悔又怕，忐忑不安道：“白……白大爷，对……对不住。”说完，便把头深深的低下，不敢正视白光耀、方国涣二人，尤是害怕二人开口赶他离去。

白光耀、方国涣二人知道小全子此举倒无什么恶意，只是过于顽皮了，如今见他有了悔怕之意，惶恐的样子，不由相视一笑。白光耀装作不快道：“小全子，说话逗趣本无不可，但以此来戏弄人实为不该，以后不能再有了。”

小全子胆怯地望了二人一眼，复又低头道：“白大爷、方大哥，我知错了，万分的对不住。”方国涣小全子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便慰言道：“以后改过就是，这样做对人是不敬的，尤其是对白师傅，更为不该的。”小全子点了点头，不敢再言语，显得拘谨了些，无了刚才的随便。

方国涣见小全子和普通知错的孩子一样有悔怕之意，知他童心天真而已，便拍了拍小全子的肩头，宽然一笑道：“好了，没事了。”小全子见了，心中大为感激，寻思道：“这位方大哥与白大爷真是好人，对我这般好处，当比那爹娘还亲的。”想到这里，小全子的心中自升起一股暖意来，同时深感内疚，觉得自己却是过分了些，忽朝白光耀拜倒道：“白大爷，小全子不知好歹，冲撞了你，我这里陪罪了。”

白光耀见状一惊，忙扶了道：“快莫如此，我不怪你就是。”小全子平日受人**惯了，如今受到方国涣、白光耀二人这般真诚厚待，一时间感激涕零，大哭起来，慌得白光耀、方国涣二人连忙劝了。

好一会，小全子才止了哭声道：“白大爷、方大哥，世上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我莫不是在梦里罢？”方国涣听了，知道小全子身世凄苦，也自有些感伤，叹然一声道：“小全子，你可否愿意今后且随了我去，自家不要再散漫地混日子了？”

小全子闻之一怔，睁着惊异的大眼睛望着方国涣，还以为自家听错了，但见方国涣笑道对自己点了点头。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激之情在小全子心中油然而生，自朝方国涣一拜道：“方大哥，小全子愿做牛马追随左右……”说话间，已是泣不成声。方国涣见之大喜，连忙扶了，自高兴异常。

白光耀也自欣喜道：“小全子，你这位方大哥可是当今天下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跟了他去，乃是你的造化。从今以后，你要用自家的打架本事好好保护了方大哥，不要让别人伤害了他。你也要改变先前那些不良之习，重新做个人罢。”

小全子激动之余，自是高兴地道：“方大哥能收留我，便是再生父母一般，白大爷请放心，小全子日后一定会保护好方大哥的，谁若敢动方大哥一根毫毛，我便与他拼了命去。”白光耀闻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向方国涣祝贺道：“恭喜方公子，你收留了小全子在身边，白某以后可以放心了。”

方国涣高兴地笑道：“全赖白师傅成全。”白光耀笑道：“这或许是你二人的缘分罢。”方国涣、小全子二人听了，相视一笑，各是欢喜。

到了前面一座小镇上，天色将晚，众人便寻了一家客栈投了。方国涣先给小全子洗了澡，又买了一套合身的衣衫与他换了，随后领出来与白光耀师徒相见时，但见一名清秀灵气的少年站在那里，尽去了先前那般小乞丐的模样。白光耀师徒不由一片赞叹声，本来活泼好动的小全子，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白光耀笑道：“小全子，没想到你换了新衣衫竟然精神了百倍，先前实是埋没了你的。”小全子嘿嘿一笑道：“日后跟随了方大哥，自然少不了吃穿用度，小全子既然得了这场福份，一定要做个好人的，那种小乞丐，我实是不愿再做的。”众人闻之，俱是一笑。

当天晚上，方国涣便与小全子一床上歇了。半夜时，小全子梦中也自好动，蹬落了几次被子，方国涣免不了要起身替他盖上几回。后两次小全子也自查觉，见方国涣一夜未眠，竟给自己盖被子了，心中立感温暖无限，想起所受诸般好处，不觉间流出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