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时
作者:郭军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88

我爸爸妈妈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我和我的两个弟弟。开 心 文 学

我们姐弟仨人如今全都已成家立业、为人父母,各自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着。然而,不管时光如何流逝,容颜如何改变,在我生命的记忆深处始终封存着一片美好的记忆,它是那么地温馨,那么地让人留恋。那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度过的峥嵘岁月。

我们家在峡江县沙坊乡的一个小山村,蔚蓝的天空下,几栋古朴的小屋依偎在四周群山的怀抱里,白云下面,好一个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山上树木苍翠,原野绿草萋萋。每天,天一开亮,树上的鸟儿就放开悦耳动听的嗓门在那儿高歌吟唱,牛儿在原野悠闲地吃着青草,乡亲们扛上锄头走上乡间小路。那是一幅如醉如痴美丽图画。

我虽然是家里的老大,并且又是一个女孩子,但我没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给爸爸妈妈闯的祸事在我们姐弟仨人中就数我最多,当然,我受到爸爸妈妈给予的惩罚也最多。

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奉命到野外去放牛。由于贪玩的缘故,我不愿站在那里看着慢慢吃草的牛,便将它丢在一块稻田的一旁任由它,自己则跑到附近一块栽有红薯的园子,拔起那茂盛的薯藤后就肆无忌惮地刨开了,希望能够得到一只美味的红薯。可是直到等我把隆起的土都刨平了却只看到一条纤细的红薯根根。我不甘心,又向紧挨着的第二篼红薯藤进攻了。结果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我仍然一无所获,留下的是一园的狼籍以及被泥巴和薯藤汁溅满一身的衣裤。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悻悻地返回到牛吃草的地方,打算牵着它回家。令我沮丧的是牛不见了!我着急地在那块儿前前后后找了几大圈,依然未见牛的影子。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也不敢继续呆在外面,只得硬着头皮向家中走去。刚来到家门口,我就听到屋内传出了几个人的说话声。德顺伯伯非常痛心地说:“你上我家那块地看看去,看看你家宝贝闺女做的好事。一亩三分地的稻苗现足足被牛啃去了三分之二。眼看就要到苗子抽穗的季节,现在被啃去了以后还有得收吗?大家都是靠田地里的那点收成过日子,紧吧紧吧的,极其不容易!如今倒好,过日子的那点收成被你家的牛啃没了,您说该咋办吧,军华的妈妈?”

“对不起了,德顺大哥,我那小丫头片子不懂事,给您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您是个厚道人,您说该咋办,我们就咋办。我们听您的——”妈妈一个劲地在那道歉、说好话。

妈妈的话都还没说完,我隔壁的张奶奶也带着哭腔对妈妈说道:“军华她娘,您得空时上我那园子瞧瞧去,瞧瞧我的园子被您宝贝女儿糟蹋成了啥样子!我这个老婆子捣腾这些红薯容易吗?如今可好,全没了!可惜了我的那些红薯哟——”妈妈又忙不迭地向张奶奶道歉:“张大娘,是我丫头不对,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育好她。我圆坪(一个地名)也有一个栽满了红薯的园子,面积跟您那园子相差不大,等明儿到了收获的季节时您就把它们全部挖去吧,算是我赔您的。还请您多包涵。”

张奶奶在有了妈妈的答复后就起身向妈妈告别了,她出来时冷不丁地与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的我撞了个满怀,一下子就把我撞倒在地。她“啊”的一声急忙把我扶了起来。妈妈和德顺伯伯在听到动静后也赶紧跑了出来,妈妈一看到我生气极了,一把将我拽进屋抬手就要打,幸好被德顺伯伯和张奶奶及时拦住,我才得以免除了那顿皮肉之苦。但我家那次却因为我的贪玩及贪吃蒙受了经济损失,妈妈唉声叹气了好几天。

我的小弟弟比我小到将近六岁,他出生的时候我奶奶身体不好正生着重病。为了增加些经济收入,爸爸妈妈除种上自家承包的田地以外还租种了别人的田地。他们恨不能吃饭睡觉都能够在田地里。因此照顾小弟弟和看家的那副重担就毫不留情地落到了我的肩上。妈妈每天在出门之前就会找条长长的宽带把弟弟扎扎实实地绑在我的廋弱的背上,边绑边叮嘱我,一定好好地带着,千万别乱跑,别磕着摔着了!如果背累了就请邻居给解下来歇歇后再背。总之你人不准离开你的弟弟。明白了吗?纵然心里有万分的不愿,但我也只能连连点头答应,我别无选择。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了!待妈妈离开后,我立即请人帮我解开带子,然后把弟弟抱下来(那时正值夏天)。我把他扔在邻居家客厅的一张竹床子上就迫不及待地和小伙伴一块出去玩了,带弟弟的责任就这样被我抛到了脑后。不知不觉到了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还在邻居家的弟弟,心中有些担心,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我急忙朝邻居家跑去。当我来到那儿时,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弟弟躺在邻居***怀里啼哭不止,声音也非常沙哑,他的额头、鼻梁、双颊以及嘴唇均被擦得伤痕斑斑。这可怎么办?怎么向妈妈交差呀?若是妈妈看到弟弟这副模样非把我打死不可!奶奶责备我说:“你上哪儿去了?你就是这样带弟弟的呀?你弟弟从上面(她指了指正坐屁股下的竹床)滚了下去,摔得鲜血直流。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你呀你,等会儿你妈妈回来了看你咋办?”听到她的这番话我更加呆若木鸡,不知所措。见我这样。她语气缓和了些,她说:“你不要急着回去,暂时就呆在我这儿,你妈妈回来时我帮你解释,你不要紧张。但有了这次教训你可得记住了,以后不管做上什么事都应该一心一意,要对人对事负责!知道吗?”我点了点头,同时松了口气。

妈妈回来了。她先是在家没看见我寻思着我可能上这来了。果然,当她发现弟弟受伤后立刻生气地大声质问我:“军华,你怎么带弟弟的,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心疼地抱过弟弟,难过极了。看到这架势,我害怕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正在这个时候,奶奶(邻居)走了过来,她对妈妈说:“四英,你不要怪孩子,她不是有意的,像她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但她呢,她只能每天背着弟弟看别的同龄人玩。我觉得她真不容易,你应该多多体谅体谅她,真的!今天呢,确实是她不对,她有过错,你不要打骂她,而要从言语上教育教育她,跟她说说道理。我想,慢慢地,孩子会听你的,也会理解你的苦衷。”

妈妈听了她的话,也默不作声,她若有所思。就这样,在***帮助下,我又侥幸逃过一劫。

由于家里经济不宽裕,平常我们姐弟仨人很少有零用钱花,只有到了过年过节或是哪个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才会给点儿。常有人用三轮车推些东西来村子里卖,有吃的,也有用的。车子上横着一只柜子,被塑料或木条分成了好多小格,每个小格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有针、线、纽扣、顶针、松紧带、发夹、扎头发的花。那时,我最喜欢的是里面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花儿。我常常一边摸摸自己的头发,一边摸摸早就知道是干瘪的口袋挤在那些确实要买东西的人群里盯着里面的花看,真想伸进手去抽出一朵来。我太想要了!可是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是不可能有的。最要命的是每到夏天的时候,小贩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保温箱和他喉咙里发出的洪亮的“冰棍,冰棍”的叫卖声对我的诱惑是难以形容的,它常常让我坐立不安,但我又不敢像与我同龄的小伙伴一手拿着钱一手高高地举着碗高高兴兴去买清凉甜美的冰棍儿。非但不能去买,妈妈还有嘱咐:看也不许去看。我当时很不理解,又不买,可为什么连看都不能看呢?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妈妈心里的无奈和深深的痛。她是不愿自己的孩子在别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份馋样儿。

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姐弟仨人渐渐地长大了,虽然孩童时代没有享受到所应该得到的享受,但这样的环境却很好地培养了我们超常的自我克制力,让我们不自觉地养成了艰苦朴素的良好习惯,同时也锻炼了我们生存的能力,使我们日后在各自的生活、工作中能够得心应手、如鱼得水,过得非常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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