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在府周围的暗卫如何了？”司徒沨神情极其严肃，完全没有刚才的轻佻。
侍卫拱了拱手，道：“已经安顿回去养伤了。”
“好。今晚，再安排一些人守在宓小姐房周围，以便敌人痛下杀手。”
“是。”侍卫答道。
司徒沨扬扬手，“如此，退下吧。”
那侍卫应声下去了。司徒沨转过身来，投目，望着宫门外的那道倩影，英俊的眉头蹙了起来，因为蒙着面纱，看起来越来越像她了……
子染本观摩着宫墙，忽然感觉受注视，便回身迎上那道目光，细长的远山黛也微微蹙了起来，忽想起马车上的事情，睫毛轻颤，将目光移向别处。
司徒沨蹙着的眉头更紧了，他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走吧。”
子染这才向他这里望了一眼，便跟着他的脚步步入宫门。
一阵风吹过，卷起阵阵灰尘，不由得心里触动了一下，此情此景，怎就如此相似？难道，我以前来到过这里？子染的脚步停在宫门口，心里似乎有一道坎，仿佛迈过这道宫门就永远出不去了似的。顿时，心里闷得慌。
司徒沨许久听不到脚步声，便回身，望着怔愣在那里的子染，没有说话。
子染顿时意识到失态，便收回思绪，跟上司徒沨的脚步。
一路无话。
一路上倒有不少人欠身喊声“王爷”“将军”，然后便匆匆离去了。
宫路十分曲折，左转右转的，过了一个宫，又一个宫。
子染忍不住轻声问：“你到底要带我到哪里去？”经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子染向司徒沨说话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恭敬与遵礼，倒显得亲密了些。
司徒沨闻言挑眉，他没有转身，只在嘴里暗哼一声，边说：“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嚣张了？先前你不是一直都很温文尔雅的吗？嗯~”
子染抿唇，不回答。
司徒沨见无趣，便加紧脚步向前走。
子染只有小跑着跟上。
乾清宫。陌生而又熟悉。
走到乾清宫门前，司徒沨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着子染，眼光深邃而遥远。
子染慢慢步上阶梯，她就那样立在那里，斗篷被风吹得飘起来，她对上司徒沨的目光，眼光坚定而无杂质，只听司徒沨道：“走吧。”语言全没有了刚才的苛刻，竟显得温柔了些。
子染一楞，随即拉了拉斗篷，跟着他推门进去。
殿内很暖，粘在鞋子上的雪很快融化了，马上有宫女上来取下斗篷，擦干地上的水。
隐隐的，就听到几声暗咳。
子染眉头一皱，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随着司徒沨从侧边的帘帐进入，还没进到里面，就听到里面传出：“咳咳，是、咳咳，是沨吗？”
司徒沨没有答话，带着子染就这样走了进去。
进了宫门，子染就约摸猜出司徒沨要她治的是什么人。离那门一步之遥，子染停下了，她心里在犹豫，何须走到今天这一步？
“咳咳……咳咳……”里面又传出一阵猛咳。
司徒沨率先进去了，他微一颔首：“参见皇上。”
司徒瑾放下笔，笑笑：“咳咳，果然是沨。”
“多谢皇上挂怀。”司徒沨答道。
司徒瑾眉头一紧，声音有些哀伤，“沨，你何须做到此步？咳咳……”
“皇兄何以这样说？臣弟一直都很好。”司徒沨讲得很严谨，不带一丝感情。
“唉。”司徒瑾叹了一声，“朕知道，你一直对子染……”
听到自己的名字，站在门外的子染双眸一颤，脚似乎有点站不稳。
却听到司徒沨说：“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他是生生打断他的话的。
子染将手扶在墙上，防止自己的身躯颤抖。
里面传来一片寂静，许久听不到声响。
正怔愣之余，只听司徒沨扬声道：“宓大夫，进来吧。”
司徒瑾本陷入这尴尬之中，却听到司徒沨这一句话，眼里立刻露出了惊喜。
子染整整衣衫，将面纱拉紧了点，掀帘进入，微微行了一个礼：“民女参见皇上。”
本就沉浸在欢喜之中的司徒瑾根本没有注意子染，只随便扬扬手，示意她起来。
他问：“沨。咳咳……”
“别说了，让宓大夫帮你看看吧，宫里的御医还未必有她的功夫好。”司徒沨似漫不经心的说，边说着，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司徒瑾这才将目光移向子染这边，他温文尔雅的俊容忽的僵住了，她是看过子染真面目的，即使这样蒙住脸，他也依然能辨别出来，是真是假，于是他问：“你是人还是鬼？”
子染身体一滞，他果然认得自己，便从容答道：“民女自然是人。”
司徒瑾挑眉：“咳咳，你、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子染应声，将目光对上坐在上位的那人。
一看之下，只会更肯定了司徒瑾的猜测，他将目光移向司徒沨那里，见他一往如常的样子，怎像已经知道了的人？要是他知道了，怎会让她来见我？
要是她还活着，怎会来见我？要是她还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要是她还活着，为什么面对我们，还能这样从容淡定？要是她还活着……这或许，已经不可能了。
司徒瑾敛敛目光，他低头沉思，他在做思想斗争，至于他做的什么思想斗争，一切都不言而喻。
他忽的想起，前面的人好像叫……，便问道：“宓大夫是吧？”
子染又答了一声：“回皇上，是。”
司徒瑾望着前面的那道倩影，尽生熟悉之意，说话也温和了些：“宓大夫家住何处？师出何门？父亲是谁？”
听到这样唐突的问，子染将目光移向司徒沨那里，这不是她要做的范畴。同样，司徒沨也将目光移向司徒瑾，眼里尽是怀疑。
司徒瑾见这样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便笑道：“咳咳，朕只是好奇、咳咳、好奇。”
子染一冷：“那就开始吧。”说着，子染便步上那阶梯，站在司徒瑾的旁边，示意他将手伸出来。
司徒瑾也没有生气，乖乖的将手伸出来，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
司徒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微微抿唇，看着事情的发展。
子染将玉手轻放在司徒瑾的手腕脉搏处，微微思考。
“怎、咳咳、怎么样？”司徒瑾捂唇问道。
子染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散开，她收回手，讪讪的放下。她没有说话，慢慢的部下阶梯。似在思绪什么重大的事情。
司徒沨终于等耐不住问道：“怎么了？”
司徒瑾笑笑：“沨。别这样，都已经好久了，我、朕都已经习惯了，御医都没办法，朕倒不期盼有多大机会。放宽心些。咳咳，呵呵。”
司徒沨听闻，只紧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子染忽的转身，她问：“你很重要吗？”她问的是司徒瑾。
司徒瑾一滞，显然没想到她这样问，他笑：“重不重要你去问天下的百姓便知。”
子染低头一笑，笑自己问这个问题问得愚钝。
司徒沨却依然紧蹙着眉头：“为什么这样问？”
子染扬扬手：“没什么重要的。药我会送过来的，用法和用量我会写在纸上，依法服用便可。”
司徒沨眉头一松，“这样啊。”
他起身：“如此告辞了，皇兄。”
司徒瑾的脸微微一沉：“这么快就走了吗？”
“更待何时？”司徒沨的话又变冷了。
子染早在之前便踏出了帘账内，那里让她透不过气来，她静立在那里，等候司徒沨出来。
司徒沨的脚步又迈出，却听司徒瑾道：“她很像她。”
“那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他说这些话就像做了个很大的决定一样。
“我早就知道了。”
“我也觉得。”
出了乾清宫，两人踏在雪上，印出一个又一个脚印，司徒沨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似乎心事重重。
子染也不理会，自顾自地走。
马车在回程就显得短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司徒沨一直闭目坐在一旁，子染却一脸轻松的坐在一旁，时不时掀开车帘，瞧瞧外面景色。
马车在沨王府前停下了，子染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司徒沨掀帘出来。突然，几支飞镖对准子染，直直的飞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沨猛扯子染一番，躲过飞镖，瞬间，就有几个身影，像飞镖的发射处追去……
子染惊魂未定，发现时，自己却已经倒在司徒沨的怀里。
她挣脱开来。
他皱眉，自己就让她这么厌恶？
他问：“你刚才在宫里问的什么话？”
子染一愣，随即又笑开了：“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随便问问。”
“哼！”司徒沨冷哼道，“你当我是谁？”
子染一直被问得无语对焉。
她叹了一口气，踏出一步，“到时再告诉你吧。到时，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说完，便径自走进了门。
司徒沨望着子染的目光变得深邃。
忽然，刚才出去追“飞镖”的人已经回来了：“回王爷。是蒂娜公主的人。”
“嗯。”司徒沨应了一声，“加强人手保护王府动静。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是。“那几个人应声，又消失了。
司徒沨跳下马车，也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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