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花脸
作者:东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354

借着烛光,杜金娟照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心想也许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才造成的这奇怪的现象,只要不胡思乱想就不会有事。

有一次她曾听小伟讲过,从所谓科学的角度来讲,灵魂是一种能量,当然人类的脑波也一样。如果你过分考虑鬼怪之事,尤其是在夜晚的话,就等於是用脑波呼唤灵体,说不定真的会有不乾净的东西跑来。

所以——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她心里念著,忍痛快步走回到床边去,然后缩进床裡,重新拉好类似蚊帐一样的纱帘。还好,蜡烛没有灭,万里也还安静的躺著,她感到安全了许多。

儘管小伟处於昏迷中,并不能帮助她,可是他在身边的话,杜金娟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面对这未知的黑夜,而这纱帐也不能挡风,但在心理上却也有遮蔽的作用,何况雪陀琴就在枕头下静静的躺著,好像罗灿也在。

要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还有,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杜金娟心裡念著,不断為自己做著种种心理建设,然而还没念完,就听到竹楼的门『咚』的响了一声,就好像有人敲门一样。

这一下,骇的她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同时觉得纱帐内骤然明亮起来。转头一看,只见那蜡烛的火苗暴涨了一倍,而且直直的燃著,连一点晃动也没有!

吱呀——一楼的大门开了。

她能感觉得到,这不是罗灿,因為他从来不会那麼走路。一步一缓、试探著、犹豫著、压迫著、像一脚脚踏在人的心上一样。

他上了二楼——然后是三楼——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门突然『砰』的一声被猛力推开!

看不到人影,但是杜金娟感到有什麼进到房间裡来了,紧张得气也不敢喘,眼见著烛火忽然又微弱了下来,渐渐变成一豆青绿,散发著幽幽的微光。

面前的纱帐动了一下,然后开始向裡飘,杜金娟只感到一阵冷气吹来,让她全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而那蜡烛则彻底熄灭,周围立即陷入一片漆黑。

她什麼也看不清,月亮似乎也没乌云遮住了,只见极度的黑中,只有一对白得耀眼的手在动!

那双手在空中比划著,也不知道要干什麼,然后慢慢慢慢的向纱帐伸了过来。

杜金娟往床角缩,在寂静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还有指甲刮到纱帘的轻微『撕啦』声。

“新娘!新娘!”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的说。

杜金娟咬紧牙关不吭声,那双白手好像感觉到有纱帘阻挡,于是换了个拨开的动作,然后没有阻碍的向杜金娟伸过来!

“新娘!新娘!”他喃喃的叫,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杜金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麼意思,只是当那对白手要伸到自己脸上时,猛的把从刚才就抓在手中的符咒,一下贴到了那手上。

瞬间!不属於人间的惨叫响了起来。

杜金娟难受得摀住耳朵,弯身伏在小伟的胸口。只见那双白手惊恐的哆嗦著,死死抓住床架,带得竹床剧烈的摇动著,发出要散架一样的『吱呀』声。

然而来自门边的吸力太大了,儘管那白手拚命挣扎,最后还是像点燃的蜡烛一样融化,然后成為一沱白色的悟跡被吸到不知何时打开的衣柜裡面。

衣柜裡,一面闪著微红光芒的金属小旗子抖动了一下,而后归於平静。

那是罗灿的‘幡’,他把它藏在门边的衣柜中,知道杜金娟驱动不了,所以给了她符咒,说只要冷静一点,把符咒贴在邪物上或扔过去,就能使幡自动生出感应,把魂体吸进去!

他说了,不会不做任何保护,就把小羊扔打到狼窝的门口的!

“了不起!”不知哪扇窗边传来个声音,让惊魂未定的杜金娟差点心臟停跳。对几扇窗快速扫了一眼,却又没见到什麼。

她冷汗直冒,要知道这是三楼,没有『人』能在窗外说话。

“你、、、、、、你究竟是谁?”她试探的问了一句,同时紧盯著那几扇窗口,「為什麼要害死小伟?」

“想得到你的人,都得死!”

杜金娟快速的循声望去,这一次那个说话的东西没有躲,让她看个清楚。

之所以称它為东西,是因為漂浮在窗户外面的竟然是一株花朵。这花很大,可是杜金娟一向五穀不分,加上是在月色下,因此也看不出来是什麼花,只见这花的花瓣全部向外展开著,露出裡面人脸大小的花心,花心上也正如人脸一样有五官。

五官是画上去的,可是说话时却会动,乍一看去好像是一个人头正在窗外窥视。

杜金娟本该害怕的,但那花脸誓要置小伟於死地的态度激怒了她。於是她再一次愤怒战胜恐惧,猛得掀开枕头,拿出雪陀琴,跳下床,忍著脚腕传来的剧痛,对著窗口就刺!

她的心太悲愤了,竟然发挥了雪陀琴的部分威力,剑还没到,红光就竖切了花脸一下,那花脸立刻从中间裂成两半,但它却哈哈笑著急速坠落。

“我不会让他死的!”杜金娟对著楼下的密林大叫!

“我成全你!”那声音又从另一扇窗响起,这一次杜金娟想也不想又劈了过去。

可是这朵花还没落到地时,最后一扇窗,也就是床侧那一扇窗传来最后的声音,「看看水盆,我会告诉你怎麼才能保住他的一条命!」

花脸消失,盆架上的水盆裡的水却开始无缘无故的动盪起来!

杜金娟站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到水盆那里看看。

她觉得对方一定不怀好意,因為他们本来就是要害人的,可是那个可以救小伟的借口实在太诱惑人了。明知道可能被骗,也想要试上一试,至少多个选择,多个机会!

她慢慢走回到床边去,见那竹床被那双白手拉得都歪了,纱帐也扯掉了一半,而小伟还是毫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那裡,虽然有心理準备,还是不禁悲从中来。

唉!他是个多麼热情温柔的人哪,爱和人谈话、对新鲜事务好奇、喜欢尝试、热心帮助别人、有侠气,如今却像个植物人一样,待在这裡人事不知,如果他能意识到这个应该会很觉得生不如死,感到倍受煎熬吧?!

他曾经多少次帮过自己,却从来没要求过回报,现在轮到她来偿还他了,所以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有了这个决定,她就先爬上床,费力的扶小伟躺得更舒服些,整理好纱帐,然后握紧雪陀琴,慢慢走到水盆边,疑惑中带点戒备的向盆裡看去。

水盆裡的水还在微微的摇,而且因為有人靠近,晃动得更加厉害,好像要泼出来一样。杜金娟下意识的想闪开,却又明白自己非看不可,所以硬逼著自己站在那不动。

她记得水盆裡的水是清澈的,是罗灿从离‘岭楼’不远的地方打来的甘甜山泉,她洗过脸后才换的一盆新水。可是此刻,这些水不知道為什麼变黑了,浑浊得像是泥浆一样,还散发出一种略带腥气的草叶味道来。

咕咚——

水面的中心突然冒出一个气泡,吓得她本能的倒退一步,惊讶的看著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气泡接连冒出,直到整个水面像沸腾一样的滚了起来。

这样大约持续了两分鐘。水面才归於平静,不过水却不再是黑的了,而是变成像镜面一样能反光的银白。

杜金娟忍不住向前凑了凑,见这面水镜裡,有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由下向上渐渐的浮上来,刚好嵌在这个直径约两尺的木盆中间。仔细一看却是一张女人的脸!

可能是因為浸泡在水中的缘故。这张脸苍白浮肿,嘴巴和眼睛禁闭著,头上的黑长髮像水草一样漂浮在水中,柔柔的舞动,宛如在向观者招手。

杜金娟不知道幕后人又在搞什麼鬼,只觉得那张脸看起来那麼熟悉,于是握紧雪陀琴又走近了一步,几乎是站在水盆边上向下俯视。

那是一张标準的鹅蛋脸,额头饱满。有一双淡淡的细眉,一个小巧可爱的翘鼻子。娇嫩诱人的红唇,在左眼角边上,还有一颗几不可见的、芝麻大小的红痣——

杜金娟呆站在那儿,冷汗从额头滴落,顺著脖颈一直滑入衣领内,她从没见过这麼恐怖的场景。从没有过比这更恐怖的经歷,只因為水盆中这张脸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不用大脑反应就知道这是谁,熟悉到她每天都要看到许多遍!

水盆中的脸是她自己的脸!

若不是因為那张脸惨白浮肿,好像是被溺毙的;若不是因為那只是个断头,脖颈下的断头还血肉模糊著,杜金娟甚至以為是自己在照一面潜在水中的镜子!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连眼角边那颗红痣也一模一样!这一定是幻想,是用来打击她的心理防线的,可隐藏在幕后的人要干什麼?是预言她即将被淹死,还是只仅仅為了吓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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