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别有洞天
作者:温声戏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176

睡梦中的钟儿感觉到了剧烈的震动,自己好像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外力作用。 火光中她睁开眼看到的竟是洛辰,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心中的愤怒以星火燎原之势燃起,“你晃什么晃?!”钟儿蹙眉喊道。

只是不知洛辰惊魂未定的样子到底是被她的喊声吓到,还是……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脆弱摇曳的柴火欲被熄灭的样子,山洞瞬间暗成一片。然后再被冷风里逃脱出的火焰慢慢点亮……

伴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钟儿看到让洛辰六神无主的东西了。

它倒挂在洞顶,残破的灰色双翼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像是被晒干的茧。

“那是……”洛辰呼之欲出。钟儿立刻捂住洛辰的嘴,“小点声。”钟儿压低音量。

“门口的蝠妖石像,活过来了。”洛辰顿时声若蚊蝇。

两人紧张地盯着岩穴顶壁那只似乎在沉睡的妖灵,为了不惊动他,他们均匀了呼吸,迈着蜻蜓点水般的脚步向洞外撤离。岩洞里很静,只听得见火堆中木柴被烧得“噼啪”的声音。还有洞口处回旋的风。他们正从蝠妖下方经过,心里不停地祈祷“别醒过来,千万别醒!”

他们生怕它埋在双翼中的脑袋会突然伸出来转向他们。

洛辰一边看着蝠妖,一边轻缓地向前。不小心绊到了块石头。两人惊得停了下来,瞠目结舌地看那块石头不停向前滚动,在山洞里跌出清晰的响声。“啊!”洛辰无可奈何地看着它向远处滚去,却不能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好在没有惊动岩顶的穴居蝠魔。

钟儿此时瞪着洛辰,看得他悚然,她狠狠地掐洛辰的胳膊。洛辰疼痛却不敢叫出声,感觉有些无辜。

快走到洞口了,一缕清辉在石壁上流动,浮光掠影,盈而不溢。

两人终于摆脱了那只石像蝠魔了,“刚才你为什么掐我?”洛辰这才敢出声发问。

“笨蛋!如果你刚才惊动了那只穴居石像鬼,我们都跑不了!”钟儿说。

“石像鬼?”

“和那几只野猪不同,穴居石像鬼相传是守护幻垠界的妖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山洞里出现。”钟儿解释道。

离洞口只剩几步之遥,洛辰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他摆手示意钟儿驻足。

“又怎么了?”

“洞口一共有两只蝠妖像,洞里有一只……”洛辰解释着向洞外探头望去。钟儿试探着一只脚慢慢踏出洞口,正当她跨出山洞时,一把三叉戟如银蛇出洞般蹿出,横在钟儿眼前。穴居石像鬼随即出现在洞口,手持的三叉银戟折射出凛冽的寒光。看它枯瘦的身躯似乎已经干涸了血液,坚韧的骨骼凸出,像只有一层表皮包裹。目光还涣散着沉眠的困意。

面对这迎面走来的石像鬼,两人不由地后退。钟儿从流云袖中抽出一张纸符,“焚雨落”。召唤出雨点般的火焰落向那只石像鬼,火焰打在身上冒出白色的蒸汽。钟儿凝神聚集法力,火焰雨愈发滂沱。石像鬼的身上已经燃起烈火,火光吞尽月辉把山洞映得通明。

看起来石像鬼在火焰中毫无抵抗之力,火光中的暗影在洞壁上掠动。洛辰和钟儿欣然以为他们成功了,然而洞壁上的暗影开始慢慢扩张。石像鬼身体上的火焰渐渐消逝,被它纳入体内一般,枯槁的身体充实起来,眼眸中的不再是睡意。是复苏了的杀意。

“你的法术,给它唤醒了。”洛辰埋怨道。

“我又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钟儿不知所措地向后挪移。

那石像鬼张开双翼,发出尖锐的蝠鸣。洞外的喋血蝠席卷着向洞内涌进,洛辰双手握剑却不知该如何应对。黑色的蝙蝠群快要将他淹没。突然,他脚下的石土变得松动,瞬间在前边凝起一道土墙。看了看旁边,原来是钟儿发出的咒法“移土化壁”。矗立的土墙暂时封住了洞口阻隔开石像鬼和喋蝙蝠,在强烈的冲击下却也濒临坍塌。

这一法术消耗了钟儿的大半元气,她弯下腰虚弱地喘息着。

“你,没事吧?”

“没事,快走!”钟儿说着和洛辰原路返回。

裂痕一道道横斜在土墙上,沙砾沿着土壁滑落。洛辰转头望去,石像鬼的三叉戟已洞穿了土墙。

回到了柴火堆旁,那只倒挂在顶壁的穴居石像鬼也因刚才洞口处的打斗声而苏醒,它站在前方挡住两人的去路。钟儿疲惫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没有过多的精元使用。洛辰像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走到墙壁前凝视着上面的文字,陌生而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壁画中有刚才追杀他们的穴居石像鬼,还有更多青面獠牙的妖兽。越向石门方向靠近,妖兽的形态越繁复。但是其中一只,或者说是一个人有些与众不同,壁画中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气。他的四肢被铁索缠绕,全身破碎的紫蟒鳞甲散发出赤色的妖煞之气。洛辰循着上面奇怪的文字,自然地低声念道“贪狼凶祟,妖将羅恕”

洛辰太过入神,壁画上的事物好像变成了动态,而他则被吸入了那个风起云涌的异界。画中人阴暗的侧脸上满载着仇恨,倏然转向洛辰。邪恶的目光里藏着恐惧和没有尽头的梦魇。洛辰与他对视的刹那,自己似乎沉浸在腥红的血池中,淹没在到处髅骨的池底。透过血池的昏暗天空中浮现他慢慢死亡的笑。

一道鸣雷割开浓重的灰云,透明的尘埃蔓延着战后的荒野。洛辰瞪大双眼,无法喘息似乎有一双手扼住他的咽喉。

“喂!!!”不知哪里传来的呼唤。洛辰这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已经满额汗水,转过头却不见钟儿踪影。

这时一个人拍了下他的后背。洛辰转过头去,看见是壁画上那般牛鬼蛇神的妖兽,头上还长着跟犄角。他吓得拔剑劈去,妖兽惊慌得躲闪。几剑落空之后被那妖兽趁虚而入,它在洛辰眼前发出一闪灵光,洛辰就昏昏沉沉地倒下了。

没过多久,洛辰捂着微微作痛的头站了起来,钟儿就在他身边。“怎么?”洛辰指着钟儿问。

钟儿气鼓鼓地站在洛辰面前捂住他的嘴吼道“你先别说话!我问你,刚才为什么拿剑劈我?!”

洛辰眼中闪现出一丝疑惑。“劈你?我刚才看见的是分明一只妖兽。”

“这是第二次了!我长得就那么像妖兽么?刚刚我见你看墙上的壁画看得入神了,表情有些不对劲,好心地叫你!结果你转身就砍我。幸亏我及时把你弄晕了。”

洛辰开始更加狐疑,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钟儿走到壁画旁边,查探燃着青火的烛台。她捻了捻烛台上的灰烬,转过头说道“或许就是你出现幻觉了。这青火是幻垠界的妖磷粉末,取自一种异界植物,普通人吸入后轻则产生幻觉,重则癫疯发狂。”

洛辰恍然,他想到袁飞曾经一定来过这里。同时他又疑惑地问钟儿为什么她没有出现幻觉。

钟儿扬起嘴角,故作很神秘的样子。

青色火焰的尽头突然又传来不安宁的躁动,好像马上要奔涌而来。“他们追上来了!”洛辰望着那边。

钟儿走到石门前,拍了拍厚实的墙壁。沉重坚实,密不透风。“这石门?”

噪音迫近,穴居石像鬼与蝙蝠群就在不远处了。钟儿看见石门旁边有一只立起的圆台,上面嵌着一张罗盘。罗盘上面散乱地分布二十八颗水晶石子,石子上面有不同的图案。“这是打开那扇门的机关?”钟儿用手指.xzsj8.轻轻触碰石质的罗盘,只见上面突然出现浩渺宇宙星云变幻的影像。上面有三个符号,与壁画上古怪的文字相像。“喂,快过来看看!”钟儿唤洛辰。

洛辰见上面的文字,念道“星轨仪?”

“你认识上边的符号?”钟儿惊讶地看着洛辰。

洛辰摇了摇头,观察着上面的文字“只是凭感觉念出来的……”

“这应该就是打开石门的机关,如果能把上面的水晶石子移到正确的星位上就好了。可惜我当初没好好向师父学习这个。”钟儿有些懊恼。

噪乱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这证明危险离他们近在咫尺。

不祥的预感让两人浑身一阵麻痹,“啊!它们来了!”洛辰回头望见了两只石像鬼和攀满石壁的蝙蝠。

钟儿千方百计想将水晶石子归位,尝试一次之后石门毫无反应。

穴居石像鬼一步步向他们走进,三叉银戟在地面拖动出刺耳的声音。

洛辰赶紧走到星轨仪前,望着宇宙星云的影像,脑海里闪现出往昔的寒夜里。他与他的师父站在庭院里望向天空……

“我来试试!”洛辰说。

“你?”钟儿虽不信赖洛辰,但是她已经没时间求证了。只好转过身对付穴居石像鬼,本来虚弱的身体刚才因为制止洛辰消耗了所剩不多的元气。“你快一点啊!”钟儿催促洛辰。

此时在洛辰的记忆里:师父指点着夜空的星河,“玄武宿中‘斗’在‘牛’的西边,所谓‘斗’也称作‘南斗’因其形状似斗而得名。它的东边分别是‘女’,‘虚’‘危’‘室’‘壁’……”这些剪辑的记忆残骸在洛辰脑中快速拼接,也在将星曜水晶石一颗颗复位。因为当时心不在焉地听着师父一遍遍重复,又心不在焉地望着星空,星轨的构架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影像。

石像鬼突然扬起银戟向前一挥,后面攀满岩壁的喋血蝠纷纷扑扇着翅膀朝两人飞来。

“没办法,只能故技重施了……”钟儿心想,她双手与壁画。青藤绿蔓遍布着洞壁生长,上边还结着颜色奇异的果实,闪烁着或青蓝或紫粉的光彩。远处有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像是钟乳岩上的水珠嘀嗒在滑腻的岩石上。这里和之前的景象大相径庭。琤瑽飘渺,流光明灭犹如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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