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识趣的人
作者:夜筠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56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夜幕降临,从安山城出发行至洛安山时,太阳还未落山,柳逸阳寻着爆炸的方向一路走来,两道浓眉越蹙越紧,一直悬浮在高空之中的那团浊气,已经消散得所剩无几了。开 心 文 学

据城中百姓所讲,洛安山只有一位隐士和他的妻子居住,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夫妻俩精通医术,却从来不开门问诊,偶有慕名前来寻医问药之人,大多也是无功而返,有人说他们是世外高人,有人说他们是人间仙侣,还有人说他们是失踪多年、隐姓埋名的药王夫妇,不过任何说法都拿不出丁点证据,唯一能够证实的就是这二人修为甚高,至少有几百岁。

柳逸阳边走边回想着城内一位老伯说的话:我的祖父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住在山里了。

站在一片凌乱之中,飞溅的碎石遍地都是,远处那塌陷下来的山体应该就是爆炸的源头了吧,柳逸阳的脚步忽然顿住,前方大概两丈远的地方好像倒着一个人。

柳逸阳快步走至近前探了探鼻息,还算平稳,当下唤道:“姑娘,姑娘?”见她毫无反应,也只得先将人带到旁边的树下休息。手指搭在脉上查探了一番,体内真气微薄,怕是哪个门派的小弟子贪玩溜到此处,刚好遇到了莫名的爆炸,受伤昏迷了吧。

还好身体无大碍,柳逸阳安心的一笑,借着月光想帮她整理了下散乱的发丝,刚刚撩起一缕额前青丝,心中不禁一怔:好一个绝美的人儿啊!虽然身体虚弱又在昏迷中,却丝毫不影响她那清雅娟秀的娇容,白净的秀颜上虽略失血色,却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那池中绽放的白莲,叫人眼中迷醉……娇嫩的双唇还略显干涩,有必要找些水来将她救醒才是,这山风阴冷,吹多了可对身体不好。

柳逸阳起身看了看,记得刚才上来的时候路过一处清泉,遂将自己外衫脱下,轻轻盖在她身上,便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从几年前开始四方游历,翻过的山也不少,这洛安山怎么走起来如此费时费力,好不容易取了水绕回到先前的地方,可树下的少女却不见了踪迹,四下看了看,未有任何踪迹。

无奈的走到树下拾起外衫,柳逸阳忽然发现有一枚白玉雕花的头簪遗落在地上,此饰物玉质极是细腻、温润如凝脂,是件价格不菲之物,这才想起她所穿之衣裙,轻飘柔软,似水如云,比一般的丝绸摸着还要舒服、丝滑,难道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山洞中,火堆旁,林若雲目光呆滞的望着不时跳跃的火星,有人上山来了,幸好现在天已经黑了,即便是因为爆炸而来也一时半刻做不了什么。

身体有些疲倦,林若雲靠在石壁边,轻轻合上了眼睛。

混混沌沌的一整晚,石室内匪夷所思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重复着,眼中有泪水悄然滑落,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等到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走出洞口,阳光有些刺眼。

原来已是晌午了。

不知昨晚那人是否已经离开,林若雲一路走回密室外,这里远比想象中糟糕,心中不免悲痛不已。跪在坍塌的密道前良久,一双眼睛红红的还泛着涟漪,抽泣着低语道:“师父、师娘,雲儿不孝,竟让两位葬身在这乱石之内。”

药王隐居在此无人知晓,这里又坍塌成这样子,就算有人好奇想探个究竟也无从入手,昨晚那人不是也离开了吗。林若雲想着,又朝家的方向走去。

原来,这里也已经破烂不堪了,真的什么都没了。

倚在门框边,看着倒了一半的墙体,林若雲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迷茫。怎么办,该去做什么?去查师父性情大变的原因吗?又该从何处查起呢?

脑海中漫无目的的想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可林若雲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宁愿这般坐到天亮,也不要闭上眼就看到石室中的惨烈。

安山城。

此城人口不多,是洛安山下最宁静、安逸的城镇,算不得富足却也安乐,街道干净整洁,商铺林立两旁,辰时刚过,正是热闹的时候。

在一家医馆的门前,却是莫名的聚了许多的人,一男子怒目站在石阶上,看此人相貌堂堂一脸英气,五官端正而深邃,棱角分明如雕刻一般,两道浓眉深锁,头上插着一根黄玉雕簪,乌黑的长发垂在两肩,深色锦袍,腰间系着同色镶边束带,乍一看像是富家子弟,却又透着股不协调之感。

男子厉声呵斥道:“你算什么大夫,既是医馆为何见死不救!”

站在医馆门口的正是这里的郎中,捋着嘴边的胡须一副傲慢的姿态,说道:“你是什么人来多管闲事,他误食星叶草中了毒,已经没救了,我看他们一家三口可怜,可是连诊金都没收。”

男子眼睛一瞪,怒声道:“又不是病入膏肓,即是中毒就该想办法解毒,怎能放置不管!”

石阶下的夫妇抱着奄奄一息的儿子,跪在地上边哭边哀求着。

“我说没救就没救。”郎中很是厌烦的回道,扬手就轰:“赶紧把孩子抱走,不要影响了我医馆的声誉!”

门里应声走出来两个小伙计,将众人往外赶,可大家都不愿就此离去,依旧围在店外同情的看着那一家三口。

男子上前一步立在那郎中眼前,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身为大夫如此冷血,大家都看着呢,以后谁还来找你瞧病。”

话音未落,妇人怀中的男孩身体一阵抽搐,嘴边溢出白沫,夫妇俩的哭声更大了。

郎中愣了一下,叹着气,迟疑道:“不是我不治,是没法治,全城的大夫也解不了这星叶草的毒啊。”

围观众人也纷纷叹息,不禁为这可怜、年幼的孩子惋惜。此时一名少女却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什么话都没问只上前细细查看,刚才已经听到是中了星叶草的毒,号了下脉,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针盒,声音轻柔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取碗温水来。”

男子瞪着眼睛,喝道:“还不去!”

小伙计看了郎中一眼,转身跑进医馆里,很快端着一碗水又回来了。

妇人将儿子放在地上,看着金针从胸口缓缓刺入,儿子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口黑红的毒血,少女又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丢在水中化开。

郎中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道:“小姑娘你可别逞能,大伙都看见了,这人要是死了可与我无关!”

众人起初惊叹这位姑娘的容貌倾尽天下,好像从画中走出的仙子,现在又开始怀疑起她的医术来,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解了城中大夫都束手无策之毒?

少女没去理会任何声音,掰开男孩的嘴,将药灌了下去。只一盏茶的工夫,男孩脸上的黑青就逐渐淡退了,虚弱的睁了睁眼睛。

围观众人一片唏嘘之声,医馆郎中自是不信,急忙俯下身仔细的号了号脉,检查了一番,颇具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疑道:“你那药竟然能解星叶草的毒?”

一听郎中说毒已解,众人不禁哗然四起,纷纷叹许这位姑娘妙手回春。

少女收拾好包袱站起身,淡淡的说道:“这毒并不难解,只是拖的久了,若发现得早些,只需用星叶草尚未成熟的果实外壳煎水,服用两次便可。”

“若是没有果实怎么办?”

少女看了一眼身后提问的男子,又说:“星叶草只是叶片有毒且只在春天生叶结果,几乎是一夜之间完成,数日后待果实成熟掉落,茎叶便随之枯萎,不存在有叶无果之说。”

言罢,少女没有多作停留,挎着包袱便从人群中离开了,夫妇俩都没来及跟她道谢,人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

男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就在人们还讨论小姑娘医术惊人之时,他也越过人群跟了上去。

客栈中,林若雲静静的坐在桌前,杯中的茶水飘着淡淡清香,窗外人来人往的嘈杂之声似乎根本不入她的耳。思量了一整个晚上,最终决定去寻找常春丸和轮回湮这条唯一的线索,绝不能让师父、师娘枉死。

“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了思绪,林若雲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作声,面前的人正是刚才在医馆斥责郎中的男子,安山城再小也不至于刚走开又遇上了。

男子见她没有回应,略有迟疑却依然客气的说道:“在下祁元真,刚才若不是姑娘及时出现,那孩子恐就小命不保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过了半晌仍不见她有回答之意,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祁元真又笑道:“姑娘看我像坏人吗?不必如此谨慎吧,我只是想代那夫妇二人向姑娘道声谢。”

虽然一直没有回应,祁元真却不愿作罢,反而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就这样,一人说、一人听,一壶水、两杯茶,时光慢慢过着,似乎都不觉得厌烦。

“姑娘对那星叶草如此熟悉,是本地人吗?这是要出远门?”祁元真轻声问着,对这种有问无答的模式也不在意,又给自己添了一杯水,至于她的那杯从刚才起只喝了一口,又问道:“不知姑娘是何门何派?”

林若雲神情微动,难道自己看上去像是哪门哪派的吗?

“你刚刚施针之时,竟将真气借助金针输进那男孩体内,实在了得!”见她还不理睬,祁元真轻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救人本是好事,藏着掖着还怕别人偷了去不成?若是因此枉害了人命,姑娘良心可安?”

林若雲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平静的回道:“林若雲,无门无派,只是个大夫,金针一事我不否认,解毒之法也并非信口胡言。”

祁元真愣了愣,回答竟这样精炼简洁,挑了下眉悻悻言道:“林姑娘从来都是这般镇静吗?还是自认医术过人,这种小事就像喝口水一样简单?”

林若雲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淡淡的说道:“我怎样不关你的事,既然道过谢了,还请离开吧。”

这种不屑的态度,激不起一丝波澜的话语让人既生气又好奇,祁元真也不想惹得人厌烦,既然下了‘逐客令’只好先离开了。

看着他走出店门,林若雲也起身向二楼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