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条件卷第03章

很快便有裙装小姑娘拿了过来三个开了口冒着雾气的啤酒外加一个菜单过来，他们接过来，菜单递给我：“小柳你点看爱吃什么，随便点。”

我忙推辞说：“我随便吃点什么都成，你们看着点吧。”平白无故的被请吃饭我已经受宠若惊了，那还好意思自作主张的点菜。

“别拘谨了。”大李笑道：“我这次专门就是为了请你的，你不点菜，我们还吃什么。”

“可我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好。”我实话实说：“昨晚做了一夜的火车，现在还没什么胃口。”

“那要不叫小姐帮忙推荐一个菜怎么样？”小魏一脸讪笑斜撇着那服务员。

小姑娘笑盈盈的，双颊潮红，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光景，大概是初中没上完就下学打工来的。

“我们这里什么菜都好吃”小姑娘怯怯的低语道。

“也别难为人家小闺女了。”大李见我实在没什么兴致点菜，挥了挥手，顺口报了一大堆：“来个红烧肉，红烧茄子，宫保鸡丁……”

“别点那么多，咱三个人，哪能吃得完。”我无力的阻止着。

小姑娘一一倒下了，转身回去。

喝了一杯啤酒，那股冰凉只透胃腑，暑期顿消，我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随着才一个个的上来，很快我面前的一瓶啤酒就要告罄，小魏又挥手要了三瓶。

而我的酒量也基本上到劲了，随着感觉头有些懵，我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而这时大李正为我的恭维话感叹：“好什么好？成天呆在办公室，闷死了。又不是搞计划生育的，那个油水才大来，干”

而我的原话是：“你们这挺好的，政府部门，怎么说也是一个铁饭碗，旱涝保收”

“是呀，这年头，就搞计划生益的能捞钱喽。”小魏也点头附和道。

“计划生育？”我顿觉有些话不吐不快，“这个祸国殃民的政策，除了养活一大批寄生虫外，真是没什么用处。”

“兄弟，你喝多了吧？你怎么能说这话，小心麻烦”听我口舌无忌，大李好心相劝。

“什么麻烦？”我笑道：“什么时候国家政策不许评论了？党难道还连古代的封建皇帝还不如？皇帝还欢迎纳谏呢”

“纳谏？这怎么能说一回事呢？”

“怎么不是一回事”我又饮了一杯：“古代大臣给皇上提建议的时候，别说是国策，就是皇帝本人，只要是不对的，也要当面反对，冒死反对，甚至破口大骂的都有”

“那肯定是碰到明君了”

“这倒不一定，被海瑞上奏折骂得可不就是个大昏君吗？只是因为海瑞名声太大才没有被弄死。”只要是开始一个话题，我总能滔滔不绝的引经据典说开去，更何况是喝多了酒，就更加不受控制了。

“那毕竟是少数嘛。冤死在昏君手下的人更多。”小魏久不答言，叹了这么一句。

“死了也要说，不吐不快嘛。”我继续口无遮拦，“人生在世几十年，如果事实都委屈求全，窝窝囊囊受一辈子难，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是是看不出兄弟你还是个爽快人。那好，我今天就领教一下你这高才生的见解，计划生育怎么就祸国殃民了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心想要把这个问题表述清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毕竟课堂上书上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些抽象难解的话，要讲出来还让他们都能听得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稍作梳理，我说道：“最主要的，就是当今的计划生育政策的执行，有极大的弊端。几乎不受限制和约束强制手段，无视基本人权……”

“人权？那可都是些高级的玩意儿。西方发达国家才玩得起，隔咱中国，要是事事都讲人权，那就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了。”想不到小魏回来这么一句。

“此言差矣。如果不讲人权，即便作出再大的功绩，也是白费。首先，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人，都是为了人的幸福。这总没有错吧？就是**的终极目标，不就是为了实现人类的最大自由吗？”

“呵呵，**？兄弟，你真的喝多了，说起来胡话来了”小魏不屑的摇头。

“胡话？呵呵，有时候胡话才是最真理的呢。”我被他的轻蔑所刺激：“现代的中国人个个都只在乎眼前的物质利益，只在乎自己的那一点财富和自己的子孙后代。没错，最大化的留传自己的基因是每个生物的生存目的，可如果人类社会也跟动物世界一样只以这个目标作准，那最终只能导致共同毁灭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什么都想要，到头来只能什么都要不到。为什么中国人要实行计划生育？不就是因为每个中国人都希望留下来自己的后代最多，结果呢？如果不加控制，就将是绝大部分中国人都留不下后代来”

“这话太玄了吧？慢着，等等，你这不正是支持计划生育的吗？怎么还说反对呢？”小魏大概以为抓住了我的自相矛盾。

“我是不支持计划生育，但不等于不支持控制人口，我只是不支持如今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方式。”

“别又来什么自由人权的那一套,那理论说的是很好听,但是不符合中国国情.”小魏标志性的嘴角一歪,露出几分嘲讽,”你大概是上学上的,自己的境界高,就以为大伙都跟你一样的境界.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他们不需要什么自由人权,他们只需要老婆孩子,这是他们的本性,改不了的.”

我不假思索的道:‘没有什么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所有人的本性都是他所处的文化环境熏陶的结果.只要中国人摆脱了陈旧的思维,知识水平提高上去,就不可能还这么贪图生养.”

“你说的好听手机看不是我说你,你要是真能把我们这里的顽固老农们说动了心,我就服了你!”小魏狠狠地发誓.

“这倒可以试试.那还要你们多帮忙呢.只要你们给我一个在这里实习的机会,我倒愿意试试我的那一套说辞能不能凑效.”

“那好,回头我跟头儿说说,让你去计划生育办公室去试试.那里经常开培训班.你可以去给他们上上课,要是有效果,你这门学分肯定不会低.”

我倒不在乎自己的学分是高是低,我在乎的是能否将自己所学的知识发挥到实处.宝剑磨得再锋利,哪怕是用来劈柴,也比永远闲置不用的好.

次日我果然被分配到了挂着计划生育办公室牌子的大院里.那是一个四合院,最难辨一栋是刚竣工的二层办公楼,其余的部分全是平房,中间是被水泥路分割成几片的花园草坪,大门在院落的左上青龙星所处的地方,右上白虎星的脑袋则被厕所占据着,这风水格局到跟乡下许多农家院落相似.我被分到右侧那排小平房里,那里经常人来人往,大部分光顾者都是各村的计划生育专干和育龄妇女或她们的家属们.

院落的头儿是一位半老徐娘,事实上她也确实姓徐,人称徐主任.徐主任三十多岁,长得端庄秀丽,谈笑热情.她对我表示欢迎,盛赞我母校的大名,极力表示佩服.同事们也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以南开大学的好学历来到这儿工作实在是屈才,大家都很荣幸能有跟我一起工作过的经历.希望能跟我学习到什么东西.

我自然是谦虚地说什么我也是来学习的,我们应该互相学习,若我能帮助大家什么忙,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我被分配的工作,名叫微机员,负责使用电脑,主要是帮助他们管理和学习使用一个所谓”育龄妇女档案”系统.

这实在是一个乏味枯燥且累人的工作,虽然有美貌的主任及时地热情的捧茶,有时候是刚买的带着阳光温度的橘子苹果,以及中午的一大碗排骨肉汤或肉丝面条,但不超过两天每天八个小时的面对电脑,我就感觉仿佛被摄取了三魂两魄,一种很累很疲倦的感觉.

好在第三天换了工作的方式,徐主任说:”听小魏说你也有兴趣去给育龄妇女家属讲讲计划生育的道理,今天正好有一个,你去讲吧.”

我欣然而往,遂心怀忐忑.毕竟这许多年来一直都是扮演学生的角色,现在要做老师,怎能不紧张

所谓培训班原本是一个会议室,此时坐满了各种年龄段的男男女女们,有皱纹满面地老农,有穿着睡衣的孕妇.令我感到分外紧张的是,大李,小魏,徐主任,以及曾经在镇政府大院里遇见过的其他一些干部们也都在场.

“好,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试探性的望着主任,她笑点头:”可以了.”

“在座的,绝大多数都种过地对吧,就是没种过,也应该了解种地的事情.现在我们假设有这么一个情况.有两个人,他们都有一千斤小麦作种子,但是他们都只有一亩地可以用来耕种.这两个人呢一个是乡下人,他有经验,他把九百多斤小麦留下来当做一年的口粮,只播种下去几十斤麦子作种子.另外一个人呢比较傻蛋,他是城里的官老爷出身,他一点种地的常识都没有,他以为你种下的种子越多,到了收麦的时候收获就会越多.于是他就将一千斤小麦统统种在了一亩地里.大家说结果会怎么样?谁是对的?谁最后收获的多一些?”

“对,城里人是个大傻子,他的一千斤麦子种在在一亩地里,一亩地的肥力是有限的,那么多的种子争用一点点肥料,结果到后来不但都长不成,不仅没有收获的多,反而大部分都给死了.结果会怎么样?乡下人用几十斤粮食作种子,收获几百斤粮食;城里人用一千斤作种子,结果把自己活活饿死了.这个城里人真傻,对吧?你们不要笑,其实这样的事真的发生过.年纪大的人都记得六零年的事,为什么那时候饿死那么多人?真的是天灾吗?其实不是,主要的还是**.那时候,有些掌权的城里人,没有种地的常识,他们说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一亩地非要播下去一千斤的种子,说这样就能收获一亩地十万斤粮食.结果怎么样呢?没有哪个人真的能在一亩地上收获十万斤粮食来,于是为了完成任务,当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就把周围好几百亩地的粮食都拉在一块地上堆起来给城里下来的当官的看,就靠这样糊弄过去了.城里人真傻,对吧.糊弄过去以后呢?不得了,因为上级征收粮食税,现在是叫粮食税,那时候还是叫公粮,收公粮是按照你收成的一定百分比来的,比如说5%这样的最低线.如果你亩产十万斤,那5%是多少?对斤.上级领导既然已经认定了亩产十万斤是事实,那收公粮的时候每亩地就得收5000斤.当时的中央领导人可得意了,**他们都在发愁,说粮食收获太多吃不完怎么办?**一声令下,自己吃不完无偿的送给外国那些穷的吃不上饭的人吃.于是那几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老农民无论如何一亩地也手交不上5000斤的公粮,上级领导们不高兴了,他们说老农民太愚昧,贪心太大,怎么交公粮这么不积极呢.于是就让基层干部们去做工作.干部们没办法,就在收获的时候天天下乡去各家各户搜粮食.老农们就是不配合,他们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地,结果让上级给搜刮去干干净净还交不够,既然自己吃不着,索性大家都不吃.于是就出现了刚收的粮食都到进水里沤烂不要这样的事.”

“结果怎么样,结果就是六零年大饥荒,全中国饿死几千万老百姓,我们这里属于重灾区.老年人都知道,咱们这里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然灾害,纯粹是人为的灾害.前事不忘,后世之师.你们要问了,你讲这些跟计划生育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样的事还会来一遍不成?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要对大家说,这样的事在历史上可不是发生过一次.实际上,比这样的事还悲惨十倍的事也发生过,而且不止发生过一次.而这些事的发生,跟我们的老祖宗们不实行计划生育有莫大的关系.”

“在座的有很多年轻的,应该上过小学吧.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小学的课本上怎样描述我们的国家的?历史悠久,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对吧.现在我就讲一讲这个历史悠久.你们知道我们这个国家有多少年的历史吗?三千年?两千年?没错,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大概两千到三千年之间.你们知道这两千多年的历史是怎么过来的吗?成绩好的可能还都能背下那首朝代歌.对,什么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二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完.现在我不跟大家斤斤计较这些朝代名字,大家也记不住.我只想跟大家说说这两千年的实质,都发生了什么事.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两千年,一会儿兴旺,一会儿衰亡,朝代换来换去,人们杀来杀去,都逃不掉一个规律.对,也就是所谓的周期率.大家知道,历史记载的第一个衰亡时期是春秋战国,直到秦汉通过连年战争统一以后,过几百年就又乱了,那时候是三国南北朝,五胡乱华.以后这样的由兴到衰又重复的发生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是经过几十上百年的大混乱,杀人吃人,直道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一个英雄出现了,战乱停止,国家统一,这个明君和他的后代和平统治了一二百年,就会再来一个大乱世.全中国的人口被屠杀掉百分之八十,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然后才能统一,和平发展,一百年后又来一次这样的大屠杀.这就是我们中国的悠久历史.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读历史书.历史上的每一次乱世都是如此,明朝代替元朝,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几乎都被杀绝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明朝第一个皇帝朱元璋用强制命令从山东迁移过来的.大家知道为什么我们这里的人说上厕所不说上厕所,也不说上洗手间,上卫生间,甚至不说上茅房,却说解手吗?这其实是我们这些移民后代的独创词汇.因为在明朝我们的祖先朝这里迁移的时候都是非常不情愿的,我们流恋自己的家乡,长途迁移的时候就经常有人开小差逃跑.当时的政府就只好把大家用绳子捆起来拴成一长溜,不让逃跑.结果走在路上手都被拴着上厕所当然就得先解手了.这就是解手这个方言土话的由来.虽然后来大家安居下来不需要迁移了,但这个话却改不过来了.离我们最近的一次人口大灭绝是什么时候?不是六零年,也不是新中国成立前军阀混战.那时候咱们这里是土匪横行不错,还有老蒋抓壮丁,但死掉的人并不很多,不然建国的时候不可能还有四亿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