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巧舌如簧
作者:浩子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96

“寇公子!”

寇仲刚刚走出两步,背后终于传出师妃暄轻灵有若空谷幽兰的声音。寇仲继续往前走,同时在心里思考自己哪里露馅了,这么良好的扮相竟然让人家一眼识破。

师妃暄悠悠然道:“寇公子何时竟变得这样藏头露尾连自己的名姓亦不敢承认了?”

寇仲回头哈哈笑道:“小美人,我父母双亡,但可以肯定自家兄弟姓徐,不姓寇。寇啊寇的,说的跟强盗土匪一样的。你怎么会觉得我这样的英雄人物会姓寇呢?”

师妃暄的目光仿佛能直达人心一样,只静静的看着寇仲就足以让他感觉到对方是已经完全肯定而来他的身份,而并非猜测。

寇仲若无其事的耸肩道:“师仙子真是好眼力。”

师妃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不管一个人如何改变,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

“是吗?我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让你给闻出来了。”寇仲嗅嗅自己的衣服和腋下,奇怪的道:“是有点汗臭味儿。”

师妃暄微微皱眉,通过闻味道来辨识人,那不成了畜生了?不料寇仲赶忙道:“师仙子不要误会,我从侯希白侯公子那里学来了一样闻香识女人的绝技,嘿,闭上眼睛也能通过女儿家的香味来辨识她的身份。男女虽然有别。但大体上应该是相似地。所以。嘿嘿,师仙子误会了。”

师妃暄好笑地道:“令师朱先生博学多才智慧通天,同样心胸宽广气度过人。为何寇公子又这样随性潇洒深藏不露?”

“深藏不露?”寇仲惊讶的睁大眼睛,配合着刀疤脸面具更凸现出一点狰狞的神色。“你说我深藏不露?”

师妃暄自然而然的点头。

寇仲仿佛听到天大地笑话一般,捧腹大笑一阵才抽着气有气无力的道:“师仙子你是不开玩笑则已,一开玩笑连寇某亦要甘拜下风。我若也算是深藏不露的话,那么天下岂不都是深藏不露之人了?”

师妃暄自顾着道:“昨夜寇公子与数百高手护卫中击杀荣凤祥并重伤王世充,这岂是人人都能完成的任务?”

“应该是妖道辟尘!”寇仲纠正道,“荣凤祥只是他的化名,师仙子勿要以为我只是要杀一个背盟小人的赞助商人而已。如果我愿出手,昨夜那里躺着的可有个姓王的了。”

师妃暄肃然道:“寇公子心怀苍生,为南阳十万百姓而放过郑王,心胸实令人钦佩。不过你是如何知道荣凤祥就是辟尘的化身的?”

“我更习惯称王世充作尚书。”寇仲纠正一下。努嘴道:“至于辟尘身份地事是师父告诉我地。”

师妃暄微启红唇。却不知该怎么说。

“他老人家说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而且辟尘胸口有个太极印,这一点师仙子可以亲自去证实。不过前提是荣娇娇愿意把他的尸体给你看。”寇仲耸耸肩,露出无奈的样子,随即又嘿嘿笑道:“师仙子不是代表白道吗?我们顺手帮你们除了一个魔道大枭,你不会是专门来此处感激我的吧?”

师妃暄忍不住道:“朱先生从未与你讲过理由吗?”

“理由?什么理由?”寇仲疑惑的问道。

师妃暄定定神道:“荣凤祥就是辟尘的理由。”

寇仲翻了翻眼皮,道:“先不说师父没有任何要骗我的理由。而荣凤祥就是辟尘地理由在他上次与祝玉妍、席应、左游仙、辟守玄、康鞘利等人入江都宫刺杀当今皇上那一次就已经被我们记住了,不管他如何变样,都会被我们一眼认出来。”寇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道:“就像我改变了面容身形、走路姿势、平常习惯等能令人看破身份的地方之后师仙子仍旧能不用回头就知道我的身份一样。不同的是我们不用看就能察觉。我已经坦白了。不知道师仙子又是依靠哪种方法将我认出地呢?”

师妃暄眼前一亮,道:“朱先生奇功异术,果然令人叹为观止。至于妃暄如何发现寇公子,却与朱先生地方法类似。只要保持心境,寇公子一靠近妃暄就会生出感应。上述改变并无法改变人的内在。这一点寇公子当是知道地。”

“精神波动?”寇仲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原来人家是用他师父最得意的能力发现他的破绽的。早知这样。他就顺便用精神力来变一变自己的精神波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原本准备调戏别人,却被别人当成小丑。

寇仲一抹脸,身体爆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恢复自己本来的样子。轻佻的扬眉道:“师仙子拦着我不会只是想和我随便聊几句吧?”

师妃暄正色道:“妃暄来到此处只是想寇公子带一句话给朱先生。”

“请讲!”

师妃暄缓缓道:“妃暄得到消息,因令师与徐子陵分别杀了宇文成都与宇文无敌两位宇文阀子弟,以致宇文阀想要不计代价的报复。”

寇仲无所谓的道:“谅他们也翻不起多大风浪,不过多谢师仙子劝告了。”

“但此次他们已经决定引突厥兵南下!”师妃暄一字一句的道出这个消息。

寇仲微微一怔,而后失笑道:“李阀军中不也有数量不少的突厥兵吗?师仙子给我们这个消息不会是让我们和宇文化及拼个两败俱伤,而后某人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吧?”

师妃暄正欲开口辩解。寇仲就伸手打断。继续道:“师仙子不必解释,康鞘利未死之前就是东突厥颉利可汗坐下大将,在去年李渊起兵造反之后就受命带领一千突厥骑兵南下辅佐李渊攻打宇文化及。李渊许下了准许他们随着大军之后劫掠地要求,但不允许奸淫掳人和屠杀平民。而康鞘利死后更是有上次未死地双枪将颜里回与突厥青年高手可达志等人带领更多的突厥兵潜入李阀帐下。是李阀精兵中坚。现在师仙子说宇文化及引突厥兵南下,似乎有些……”

师妃暄难得的露出赧然之色,见到寇仲一脸讥诮的表情,急声解释道:“且不说李阀向突厥称臣是无奈之举,并非长久之计。而且李二公子可以有效约束手下突厥兵地行为,宇文化及冷酷绝情,从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更是对西突厥卑躬屈膝,又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性格,若是他不计代价的引数万大军南下。元气大伤的中原定将再复五胡十六国之惨状!”

寇仲面上忧色一闪即逝。忽而笑道:“我能问师仙子一个问题吗?”

师妃暄捉摸不到他的意思,顺着道:“请问。”

寇仲道:“有歹徒用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无辜者来威胁你自杀,你会照着他的话做吗?”

师妃暄皱眉不语。

寇仲也不逼她回答,反而继续道:“那么十个、百个、千个甚至十万百万呢?”

师妃暄动容道:“寇公子定已经有了答案。”

寇仲摊手道:“这是师父当年问我和陵少的问题,当时我们亦很苦恼,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照做地话我没那么伟大,不照做地话又太过视人命如蝼蚁。当时师父告诉我们,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我们就范。亦不能真正的拯救那一个人,十个人甚至十万百万人。他教我们说,只有我们自身强大了才有权利去拒绝,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中原百姓有三千多万,而塞外胡人加起来也不过我们的十分之一。若是中原人自身足够强大。那么塞外胡人将永远不敢侵犯我们!”

“可是现在的中原人是否已经强大到可以独力对抗所有胡人侵略的地步了?”师妃暄一针见血的道。“还是说朱先生以为单凭手下的十几万军队就能够对抗同样或是更多数量地突厥骑兵?”

寇仲看着她冷笑道:“佛门不是讲究众生平等吗?塞外胡人也是人,亦可以成为佛门信徒。师仙子这样急着想依靠师父的力量去对抗突厥人岂不是背离了众生平等的口号?至于突厥兵的进犯。这个很简单,只要师仙子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阀、独孤阀立即下马投降,我都能代表师父保证他们以后是享不尽地荣华富贵,而且绝无性命之忧。那样宇文化及独立难支,就算是得到突厥兵地帮助也只有被困在陇西无路可以南下东图。”

寇仲顿了顿,将手抚上破锋刀的刀柄,想起刚才师妃暄说地话,更是一副见了天大笑话的样子道:“师仙子单独通告我们,却又纵容李阀联结野心更大的东突厥,岂不是任由李阀成为突厥人南下屠杀汉人百姓的帮凶?”

师妃暄如同平湖一样的脸上首次露出苦涩的笑意,轻摇臻首叹道:“看来妃暄是无法说服寇公子了。”

“说服别人前首先要说服自己。很遗憾,师仙子的道理有些站不稳脚跟。更不说师仙子一边来这里通报我们宇文阀即将引突厥兵南下,一边辅佐着李世民率领十万精兵来围攻襄阳。这样的举措实在令人费解。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离开襄阳数日,定有一大堆的军务等着我呢。寇某就不奉陪了,告辞!”寇仲一把拉开裹住破锋刀的麻布,抓住刀身大步离开,头也不回的调侃道:“再说走晚了不知又有多少比侯希白更疯狂的护花使者围追堵截,小命要紧,小弟这就走了,师仙子千万不要送!”

师妃暄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朱先生真的早已有保住襄阳的万全之策了吗?”

寇仲径自朝前走着,一边哈哈笑道:“师仙子先想想自己的立场吧!”

“妃暄只是为了襄阳竟陵两郡上百万的百姓而已,无关立场!”师妃暄眉间露出坚毅之色,“况且妃暄虽是出家人,但亦不会纵容突厥人南下行奸淫掳掠的恶事!”

寇仲闻言顿住脚步,回头奇怪的看看已经在数丈外的师妃暄道:“那么三百年五胡乱华中的前十几代慈航静斋入世之人也是这样想的吗?”

师妃暄肃容答道:“静斋入世弟子皆是以天下苍生为念,绝无半点私欲!”

“噢!”寇仲答应了一句,而后又露出嬉皮笑脸的样子道:“那么师仙子不必担心,寇仲早就期待有一天能像汉时的卫青、霍去病两位将军那样。若是突厥人南侵,即使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也要将他们赶回老家去!”

寇仲渐渐露出凝重之色:“师父也绝不容许有胡人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屠杀汉人的。刚好师父也让我代一句话给师仙子。”

“请说!”师妃暄点点头道。

“师父说你们设局逼他去夺据闻即将出土的湛泸宝剑,到时候他会如你们所愿的前去,不过下一次他出手将绝不手下留情。这次我来杀辟尘只是一个开始,或者说一个警告。九月襄阳大战将会结束,届时将会发生一件大事,而后他将真正的放开手脚,扫开一切拦路的绊脚石!言尽于此,寇某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寇仲说完即运起身法,身形一闪就在十丈外出现,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已经消失无踪。

师妃暄却引寇仲的话而陷入沉思。近六十万大军云集襄阳附近,宇文化及引来一万突厥精兵的事亦不是以讹传讹,如今就算王世充反复,单凭洛阳长安两处也足以令襄阳战事胶着下去,至少拖到下雪不成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甚至可能打个一两年。

如今已经是九月初,真的有什么变故足以令朱浩自信到可以击败洛阳和长安两路二十多万精兵吗?

理不出头绪的师妃暄看看寇仲消失的方向,面带忧色的低叹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