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章
作者:子夜枯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32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静止,天地间只剩下一种声音,那水的柔情泛起静静的涟漪,轻柔地荡涤着世间的疾苦。

时间分秒而过,觉非的额头上渐渐出现了汗滴。他已经将似水柔情催发到最大的限度了,可赳浩恭却脸色苍白瞳孔扩散!他颓废地坐在地上,望着逐渐变冷变僵硬的赳浩恭终于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最终还是徒劳的,柔情似水能治百病却终究不能起死回生!

不能起死回生!

音容婉在,人已乘鹤归!仿佛就在刚才,赳浩恭还生龙活虎地在山顶夸夸其谈可为什么现在他却睡着了?!此刻的觉非是平静的,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诀别的他对此早就麻木,可心里那一团熊熊而燃的烈焰是什么?

是仇恨吗,觉非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赳浩恭抓着的右手好疼,疼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三将军您一路走好,”他帮赳浩恭阖上了眼睛,指剑对天,“我,觉非-夜对天发誓,今天若不能全歼敌军必叫我死无全尸!!”

天,忽然雷鸣。

可是,让他怎么灭兽人大军?山腰的部队除了战死的其他的士兵早就已经和跃山兽混战在了一起分不出谁是谁,又让他怎么消灭兽人的帮凶跃山兽呢?舍弃它们而转攻山下——他有那么多的能量来一个一个消灭蜿蜒成长龙业已登上山头的兽人大军?更何况舍弃了跃山兽就等于置山腰士兵生死而不顾,这跟间接杀害他们有什么区别?!

看着不断涌来的敌人,觉非怒发冲冠,手上的玉石古剑在同时变得瑟瑟发抖——它是在渴望着鲜血临身的快感么,还是因着觉非的愤怒而愤怒?!管它是什么,玉石古剑一声龙吟后从觉非手上脱手而出如流星般带过阵阵光芒沿着山路飞了出去,那里正有许多准备着收拾残局的兽人!

觉非看着他们冷冷一笑,从腰间掏出了得自藏巫山的笛子慢慢凑近了嘴唇……

旋律流畅哀伤,生动着舒缓着,宛如淙淙山泉静静流过心田又恰似野山的薄雾迷醉忧愁,悠扬起伏!

幻惑的笛声在这伤感的夜里更加伤感,从此愁与苦就成了整个世界的主旋律!疯狂的跃山兽们停止了攻击,仿佛听懂了这笛声般竖起了耳朵静静聆听……忽然,笛声变得尖锐而怪异,刺得人耳膜发疼!跃山兽仰天咆哮,接受宿命的安排般顷刻转身奔下山岭,速度竟比来时更快更急!

兽人正满心欢喜地走在山间小路上想去俘获战利品,哪里会料到让他们饿了一天一夜的跃山兽会倒戈相向冲向他们?!顿时人群大乱,惊惶失措间一个接着一个的兽人被跃山兽尖利的兽角顶得人仰马翻顶得肚破肠流顶得摔下山去!

龙鳞山本就险峻,排成长队的兽人大军走在山道上原本就有点吃力如今哪还经得起跃山兽的这般折腾?一个人跌下整支队伍便因此而大乱,混乱间浑身诡异的跃山兽大逞其威所向披靡!

加上那玉石古剑在他们的咽喉间游蹿,一眨眼就是几人破喉而死,所有的这一切加起来让原本勇猛的兽人士兵吓破了胆发了疯似的只想往山下跑!

顿时兽人的哀嚎声人族的欢呼声弥漫了整座山,在月光的轻洒下形势瞬间逆转!

山下等待上山的兽人大部队干着急着,他们听到同伴的哀嚎很想上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们的将军却严令如山让他们耐心等待。

下达完命令的兽人将军紧紧盯着山顶自言自语:“跃山兽的咆哮声中怎么回是我们兽人的惨叫,难道他们人族真有能人可以破去我这‘饿兽攻山’之阵么?”

山腰,觉非静静站立。

“三将军,你的魂且慢离去!”冷酷如冰的他放下了笛子,淡蓝幽影铠甲瞬时披身,身后永远不变的四对黑白羽翼猛然展开,“现在,我就让我们的敌人为你殉葬!”

雷鸣更响更密,凄厉犹如号哭;闪电突如其来,绚烂犹如烟火!

腥风血雨的夜晚注定了肝胆俱裂,电闪雷鸣下一条人影快过时间纵横下山飞入敌众!他仰天而笑,在人群间来回而奔,一闪而过的幻影让所有的士兵挥刀劈了个空——可是,这人却没有向他们动手,只是一如既往地迈步、飞窜、幻影连连!

他很快就来到了兽人将军的面前,对着他冷酷一笑:“你很幸运!”

兽人将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待他看清这人长着四对羽翼而把脸藏在精美的铠甲覆面后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幸将成为历史的见证!”这人双手交叉于胸前猛的分开朝天怒喊,“冰原战甲术!”

雷声如炸,闪电照物间那些在他显现过幻影的地方突然涌现出一个个身披战甲的武士,身躯挺立!

他们浑身都包裹在了铠甲之中连眼睛都不曾露出,走动的步子快速而又机械,手上或巨斧或长刀每一挥舞都准确无误地攻击着身旁的兽人战士!

“冰原战甲术”,觉非自创技能中的第五招,在结合了魔法阵的原理后能形成万千傀儡士兵为其而战的技能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开!傀儡是没有生命的,所以它们无惧于死亡——它们也不会死亡,只要在觉非授予它们的能量没有用光之前就算被砍伤砍倒它们依然可以站起再战,直到敌人死去!

这样的攻击几乎是无法抵挡的,兽人士兵在死命相抗之后终究一个个地都倒下了,在傀儡战甲士兵整齐而又机械的步伐中睁大了惊异的眼睛不甘地倒下了!

偌大的场上,只剩下这些渐渐围拢的傀儡战士和相识而立的觉非与兽人将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兽人将军面对着这一切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在喉间质疑着,难道兵力的集中反而会让他们更快死亡,难道自己所学的一切兵法一切战术都是错的?!

天,我终究还是错了吗?!

“兵法和战术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你们兽人贪婪的心!”觉非的铠甲和羽翼瞬间消失,那些傀儡战甲也在这一瞬波动变淡最终消失于无形,“为了你所犯下的错误,你必须死!”

兽人将军由哀而怒,他拔下腰间佩刀就往觉非的脖子砍去,在他的部下战死之后必须要有他来殉葬!

刀锋就要劈中脖子了,可是觉非却依旧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记住,到了下面如果你的部下问起你就告诉他们我叫觉非-夜!”

“什么……”

不知道兽人将军是不理解觉非的这句话还是另有所指,总之是没有人会知道了,因为就在他满以为可以杀死敌人的时候他却倒下了,扑在地面沙砾上的尸体后背朝上,在背心的位置一柄玉石古剑正摇摆颤动……

这一仗打得太过凄惨,满山遍野的尸骸,让人闻之欲呕的气味让“凄惨”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虽然镇边军最终在觉非的帮助下将敌军全部歼灭,但他们却也损失惨重!他们一共损失了三千来人,除了战死的两千多人外,剩余的战士中不计轻伤者还有七百人左右受了重伤——只一仗就让他们损失了近半的兵力,这种结果谁都难以接受!

哀伤的士兵中有人议论着这些都跟赳浩恭平时好大喜功,作战时总喜欢带领众多兵马有关,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带了这三千人马下山阻击敌人那损失或许就不会这么大——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奋勇向前或许此刻倒下的士兵就不止这三千人了,更何况他也已经为整支部队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此刻正以从未有过的宁静姿态仰躺在一个纯白色的营长中。

谁对谁错又有谁能拿什么去怀疑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