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阔阔,山影重重,很难想象,离开遍布的水网名扬天下的海盗居然会深入重山峻林之中。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枪林,不是陆地上比马还高的长枪,而是可以投掷的短枪,每个海盗除了手里抓着一根以外背后还背着三根预备,此时他们正非常谨慎的围着延武和韩欣,让他们之所以这么谨慎的原因是刚刚先行离开的数十个伤员,那皮开肉裂的惨象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韩欣一直被延武半抱着,本来是不愿意的,可自己没走一段时间以后就开始觉的头晕,而这些个海盗也不会容忍韩欣乌龟般的速度,韩欣遂默认了这个代步工具。
水声渐响,不远处一条瀑布若隐若现。周围的人明显更多了,原来拿短枪的海盗现在一个也看不见,替换他们的海盗手持强弩,韩欣感觉到延武的手微微有些湿,把自己抓的更紧了。
海盗群突然从中间分开一条通道,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韩欣面前——冷衿。
韩欣赶紧把头埋的低低的,心里暗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延武感觉怀中的人似乎贴的更紧了,安慰似的拍了拍韩欣的背。
“少主,您要的东西就在他们手里。”
冷衿挥手止住了手下的报告开口道:
“延公子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现在是还不错,可不知道冷少主肯不肯放过我了。”延武回答,语气中颇有一些贵公子的不肖。
“这位是延家公子,关弓的朋友,以后见到不能失了礼数。”
四周的海盗都放低了弩弓,但韩欣怀疑,只要冷衿一声令下,自己和延武身上肯定立刻插满箭矢。
“令尊身体可好,干爹一直记挂着,上次对大夏海师,多亏了令尊不远千里运来的硫磺火弹。”冷衿一边说一边领路前行。
“老头子还死不了,劳烦关弓的大老爷记挂可真是不敢当啊!”
冷衿听完立刻道:“是谁冒犯了延公子的,自己进水牢三天。”旁边一人立刻领命告退。
“延公子,干爹一直想请令尊一叙但苦于没有机会,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就请延公子代令尊往关弓一游。”冷衿脸色虽善但言语中的不容致疑让人听的不寒而栗。
“早就想见识下天下闻名的关弓是什么样子,可不知道船在那里。”延武说完还假装四处张望了一下。
冷衿并没回话,只是面带微笑的朝手下点头示意。
不带一丝声息的,瀑布的水幕慢慢荡开,下游的水位亦开始升高……
韩欣惊叹,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一个隐蔽到如此的人工船坞,底下露出一艘船的船桅。一条搭板铺成的通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建好,几个赤膊的海盗站立两旁。
延武轻笑一声,大步往前走去,可就在踏板前被人挡住。
“大老爷只邀请了公子,闲杂人等不得上船。”其中一个海盗一边说还将手伸向了韩欣。
砰的一声,一个体形巨大的类人物体从冷衿的头顶飞过,然后重重的跌落到地上。
一阵整齐的硬物摩擦声,冷衿身旁的强弩手们反应不弱,无一例外的把手中的强弩对准了延武。
“延公子不必生气,这是关弓的规矩,和我们无关的人是不允许上船的。还是让这位小姐留下,我一定会派人好生照顾。”冷衿走到延武侧后,伸出手说道。
韩欣本来埋着半边脸,用眼角观察到冷衿接近,整颗心立刻怦怦跳起来,把脸蒙的更深了。
延武感觉到胸口的异动,以为韩欣怕极,一边用左手安抚着一边对冷衿喝道:
“你站远点,把我的未婚妻吓着了。”
韩欣一听瞬间石化,只能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情势所逼,情势所逼。
冷衿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推开两步说道:
“即是延公子的红颜那自然是不能分开的。”手一挥,立刻让出路来。
那个书生眼见众海盗放下武器让出通路也忽颤忽颤的也跟着延武的屁股后面想上船,却被一个独眼海盗拦住。
“这个人和我没关系,随你们处理。”已经上到船上的延武一句话传来书生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
“饶命啊!饶命……”独眼海盗宛如捉小鸡一般就将他提了起来,向冷衿问道:“少主?”
“照老样子。”留下这句话冷衿飞身上船,那些弓弩手亦分队上船。
书生见人都走远反而不发一声,独眼诧异,道:
“小子,认命了吧!谁让你运气差,若上我们,坐那不动我给你个痛……快”快字没有说完,独眼的身体已经缓缓倒下,而眼前的原本懦弱无用的书生已经换上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参见殿主!”四个白衣人一齐拜倒行礼,却是向那书生。
“抓紧时间,华谒拜托你了。”
白衣人中一人恭身上前……
所有人员上船以后,踏板全部收起,海盗船缓缓的驶出。
延武和韩欣被安排到船室第二间的舱室,透过窗口可以看见外边的景物正在缓缓后退,海盗们利用山顶的天然湖和瀑布建立了一个隐蔽的相当深的港口,这其实和现代水闸的原理相同,韩欣肯定在瀑布的上游还有一座水门。如此隐秘的布置也怪不得大夏海师一直没能剿灭海盗了。
一进到舱室韩欣就从延武的怀抱中脱出身,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服以后才发现舱室内只有自己和延武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延武见韩欣一进来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开,更觉韩欣可爱,忙安慰道:
“不用担心,晚上我睡地上。”
韩欣一听才发觉舱室内只有一张床,登时脸红了红,辩解道:
“我不没那个意思……”话说出口才发觉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不是那个意思……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睡?”
“不是,不是!我的不能和你一起睡。”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睡地板咯?”延武觉的韩欣慌乱的样子更添魅力,一下子起了玩心。
韩欣沉默,低头看着地板,地板很脏,让人睡在这上面的确不是很好,但自己现在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和人睡觉的,韩欣因为很少接触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虽然懵懵懂懂,可也知道一二,再加上本能告诉不停的在警告她,但男孩的心又故意在忽略这种警告,矛盾中只能选择沉默。
就在这时舱室的门开了,而韩欣正好站在门后,海上的男人一向是比较粗鲁的,韩欣一下又被撞回延武的怀里,又正好撞了鼻子,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延武见韩欣流泪,以为伤了韩欣的心连忙安慰道歉,来的那个大汉也一时也愣在了那里,以为是自己一推把小姑娘弄疼了,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门口。
启航的船开始阶段是非常繁忙的,而船舱的走廊很小那个大汉身体又大,不一会走廊里已经挤成一片,众海盗一半是因为走廊不通,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他们都等着韩欣转过身的那一刻。
那么多人聚集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作为船的主人冷衿当然不会允许,一声暴喝,这群海上男儿立刻作山林鸟兽状。
韩欣的眼睛其实早就已经不再流泪了但是那些炽热的目光还是让她受不了,突然间听到冷衿一声喝,立刻吓得躲到延武身后。
“延公子,在下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移步?”
延武点头,回身安慰了下韩欣,就要离开,可走了两步却发现韩欣正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好像很不舍他离开……
韩欣当然不能让延武离开,他一走自己立刻就暴露在冷衿的视线下,万一被认出来,那可真是小命不保了。可也不知道冷衿用了什么方法,只看见他衣带翻飞,自己的手就已经离开了,韩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暴露在冷衿的眼前,一下子韩欣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呆立当场。
“小姐不必担心,晚膳会有专门的人送来,请安心的待……。”冷衿的话到此停止,一脸惊讶的看着韩新。
延武也很疑惑为什么冷衿看到韩欣会这么惊讶。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了。”说着冷衿一爪探向韩欣的脖颈。
啪的一声脆响,冷衿和延武各退了一步。
见延武维护自己,韩欣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哇!”延武只听一声尖叫,然后怀里便多出一具柔软的躯体,这一刺激让刚刚那一点疑惑瞬间烟消云散,态度更加强硬。
“冷公子你想干什么?”
冷衿对延武的态度倒没什么,但韩欣的反应让他大感意外,在记忆中那位强悍的公主殿下何时显露出这种小女儿态。而此时那瑟瑟发抖的身躯以及幽怨恐惧的眼神,更是让让他不敢确定。
见冷衿不理自己还站在那里发呆,延武更加恼怒“冷衿你到底想干什么?”
“延公子,你可知道她就是那个广平公主?”
延武一听立刻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什么广平公主借口而已,冷衿想不到你也与那些宵小一个德性,见夏韩姑娘美貌就想强占之!”
冷衿疑惑,心道现在还用的着延望,而不管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夏朝荷在船上凉她也跑不掉,当下打定主义。
“在下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延公子恕罪,只因那广平公主与在下有一些小摩擦,而这位姑娘又与之非常相像……”
韩欣在心里暗想,那里是小摩擦,你明明就想一刀杀了我。
“夏韩姑娘落难,我父亲是在流芳城内的的破庙发现她的,那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试问一个公主怎么会去住破庙。”
冷衿明显一楞,又朝韩欣看了看,仿佛想确定什么,但看见韩欣向后缩了缩终于放下疑惑,转向延武。
“刚刚多有得罪,冲动了!还望夏姑娘恕罪。”
韩欣不敢回话只能继续装绵羊,幸好延武把话头全接了过去。
“你刚才不是说找我有事?”
冷衿点头,示意出去说话。
延武又安抚了下韩欣,这才走了出去。
等门关上,韩欣立刻捂着胸口呼出老大一口气,暗道好险。
确认没有危险,韩欣想想也没什么头绪,转而开始注意起自己搭乘的这艘船来,韩欣以前总跟着哥哥东奔西跑,很少看见船,但她天生就对这种浮在水面上的物体有特殊的兴趣,于是参考了很多关于船的知识,现在有机会身处其中怎肯放过。
探出头看了看两边,没有人看守,韩欣想大概是冷衿并不担心她会逃跑吧,毕竟从船上跳进海里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何况她不会游泳。见左右各有一楼梯一上一下,韩欣选择后者。
楼梯很深,接连的两层都没有什么人,韩欣看了看更显幽暗的第三层,最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一股汗液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由于太暗韩欣什么也看不见,掏出打火机一看,让韩欣倒吸一口凉气。一条铁链一直延伸到船舱尽头,链子的两边挂满了生锈的脚镣,当然每一个脚镣都锁着一个人,看着这些露皮带血的身体韩欣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你不该来这,大小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韩欣吓了一大跳,黑暗中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他的进来的地方。那人说完并没有停步,径直走了进来,韩欣这才发现他提着一个和祈山一模一样的药箱,并且从里面被拿出来的的确是医人治病的伤药。
“也许我能帮忙?”
那个人猛的仰头,然后又慢慢的低下,由于背光(打火机早就灭了)韩欣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那声很不肖的冷哼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我要窄草和红花,这个人的伤口不深但有些发炎,最好能用水清洗一下,铁锈上有霉毒这里没什么条件,但如果有有水蛭的话可以用水蛭把毒吸出来。”韩欣蹲在那人的旁边一边说一边伸手。
男子呆呆的望着韩欣,一边按照韩欣的要求把药草递出一边他很奇怪像韩欣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怎么会跑到底层奴隶的舱室来为奴隶治伤,殊不知自己由于分心把药递错了。
“混蛋!这是棘草,你想杀人吗?”韩欣一把推向那名男子,却不想一下子把他推翻了个跟头。
身旁的奴隶见韩欣发火,纷纷爬了过来发出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音节,仔细观察一下才发现这些人都没有舌头,起初看这些涌过来的奴隶韩欣还以为他们要袭击他,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这些人好像在为那个被推倒的人求情。
奴隶舱的声响传到了上层看守的耳朵里,一个海盗骂骂咧咧的走了下来。
韩欣听到声音,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但韩欣很快发现这里的人比自己更害怕似,一个个都缩到了角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这帮人这么苦肯定不是和上面那帮海盗一国的,韩欣于是站到了门口的阴影里,准备好了从没有找人实践过的点穴术。
敌人经过,并没有发现韩欣,依旧像以前一样开始了一顿狠抽,抽着抽着却突然感觉背后好像有蚊子叮了一下,开始他没怎么注意,不就一只蚊子嘛!现在到处都是这该死的虫子。可慢慢他觉的不对了,这蚊子怎么老盯着一个地方咬啊,于是他回头,转身一气呵成,拿鞭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韩欣此时冷汗直冒,想不通明明点的地方一样,为什么别人百试百灵的点穴功夫到了自己手里就没用了呢!看着眼前满脸刀疤的海盗韩欣突然有一股想吐的冲动,那海盗眼神柔和起来,配合他狰狞的脸却出奇的有滑稽效果,正在韩欣烦恼应该用何种表情面对的时候,海盗的身体突然整个压了上来。
无人,强暴,做爱,血一下子涌上头顶,什么武功招式都忘记了,被那厚重的身体压倒在了地上。
韩欣赶紧挣扎,无奈力气实在太小,几乎毫无作用,正当韩欣想拔出随身军刀的时候,却发现她的刀已经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定睛一看才发现拿刀的是刚才那名男子,他抬手一翻,那名海盗直直的滚到一边,韩欣看见其背脊上已经有一道致命的伤口。
“出声就杀了你!”
韩欣点了点头,男子立刻在铁链旁拣了一个空闲的脚镣,做势要把它戴到韩欣的脚上。
那脚镣上布满了铁锈,韩欣一想到这个东西要戴在自己的脚上,立刻退后了两步,可那知这样反而刺激了对方,男子一把将韩欣推倒在墙边,单手压上,用刀抵着韩欣的脖子。
那人贴的极近,韩欣清楚听到那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喘息声以及吐在自己脸上那一股股热气。
感觉到脖子的一股温热,韩欣暗想再不说点什么真会被这家伙刺死。
“我也是被他们抓来,那个变态逼死了我爹娘不算还贪图我的美色,说要把我带回去好好享用。”说着还用手擦眼泪(疼的)
这时舱内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像到,一个娇弱的小美女被凶残的海盗压在身下辗转反侧的情景。
那人放下刀,退开一步说:
“对不起!我还以为……”
韩欣诧异,心想这就相信拉,如果我现在逃跑他不惨了。不过韩欣很快发现逃跑已经变的很不现实,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奴隶已经解开了锁链,有几个强壮的已经占领了出口。
一阵急促的锣声在这时响起,韩欣明显的感觉到上层因为人急速跑动而产生的震动。
“别担心,是大夏的海师来了。”男人表现的非常乐观,但韩欣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底层下浆!”
海盗船除了以风帆作为动力以外还带有船浆,而韩欣所处的地方正好是关押划桨奴隶的地方。
喊话的海盗见奴隶舱没什么动静,下来查看,很快被奴隶们杀死,但那声响也惊动了上层的海盗,一场恶战眼看就要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