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家墙院翻丝竹
作者:奥雷连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050

<!-- 网友情提示:采集者注意,过滤广告者封IP!请限制采集速度,为了你我都好,请不要过滤广告! -->

手机用户同步阅读请访问<!-br /->..或<!-br /->.<!>.<!>. 正一殿的景阳钟敲响后,冗长的元旦祭祀就开始了,清晨的寒气很重,为钟声也增添了几分凝涩的感觉。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 én里走出来,他是天师道如今存于山上又行动自由的正朔第一传人,因此要为三清道祖和祖天师敬奉第一炷香。

从大mén鱼贯进来的人群排起长长的队列,在宗祠前等候。这些是张家的族人,等候在宗祠前,准备祭拜列祖列宗,张家的祠堂也在这堂皇的正一殿里,历代的天师排下来,比殿中供奉的神明加起来还多。张家宗族的人群里不乏跳脱灵动的年轻人,更多的却是迟暮的老人,佝偻的身体和苍老的面容无不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就像他们摇摇yù坠的家族。他们大多数甚至不是修行者,面对岁月的bī迫,只能束手待毙。

只有这种时候,冒襄才感觉龙虎山张家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虽然大多数是老到了没有希望的人瑞。他们似乎隐藏在龙虎山中的每一个角落,无论在本家堂皇时或衰败时,都沉默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有在和祖宗对话的一刻,才lù一lù面。

另一个人从他身后转出来,冒襄转过身向他行礼问好:“师叔新年安好!”

来人是个长髯高冠的中年人,身着天鹅结带宽衫,镀金镶yù腰带,头顶尺半博古冠,着绯结带,一身衣着饰佩堪称华丽。面庞好似一整块宝yù抛了光,凿开七窍,眼窝上嵌黑瞳白yù,chún线下安两排编贝,斜眉如剑,长髯飘飘。

这个似比神仙更像神仙的人,正是灵宝观的鹿鸣居士。他此时微眯笑眼,还了半礼,“贤侄新年安好!那天等了你一夜,来下完你师父留下的残局,你却把我这老头子晾在了一边儿。”

冒襄不卑不亢答道:“小侄的棋艺师叔不是不知道,在您手里过不了几招,何必去自讨苦楚?师叔若想下棋,该找棋力相当的人来下。何况我师父什么都抛下了,又何必还在乎他留下的一局残棋?”

鹿鸣居士抚髯说道:“有副残局摆在眼前,不把它下完心里总不是滋味。你师父想当世外之人,咱们可不一样,毕竟还在尘世里兜转。”

冒襄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宗祠另一侧的人群,仍有些辈分低支系远的子侄辈跪在三清像前磕头,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没有人敢在正一殿里撒泼打诨。他冷冷笑道:“那也要看……这棋局有没有下完的必要!”

鹿鸣居士不置可否的笑笑。他忽斜眼看去,正见到人群中一个老人,身穿浆洗到看不出本来颜sè的秀才袍子,那衣袍架在老人枯瘦的身子骨上,仿佛一只硕大丑陋的风筝。他指着那人问道:“你可认识那人?”

冒襄摇头,于是鹿鸣居士又说道:“他当年也是正府里一位修士,还是老天师的入室弟子,圆明天师的师兄弟。当年和天山剑仙结怨时,他曾打头阵;收服蜀山霍luàn人世的魍魉,他也出力最多;后来和佛mén诸多纷争,他无不身先士卒,亦因此名震当世。可惜后来被九华山的僧人震散了丹田,几死还生后,却落得修为尽毁的下场。这三十几年里,只有每年初一祭祖时,我才能见到他一面。”

正轮到那老人进香,宗祠漆黑的mén廓吞噬了老人的伶仃背影。在远处看来,这一幕竟仿佛带着些古老传承的虔诚——或许,他这样的人,就是这个传承千年的家族最好的血食。

冒襄低叹道:“是要千秋万载,永享血食的吧?”

“也许我该去找他陪我下完棋局,只可惜他的棋艺早已不如当年。\\ <!--> <!--> 提供本章节最新\\……明日我在‘弥园’设新年宴,贤侄和在府上盘桓的陆公子,请务必赏光。”

云蒸峰,灵宝观,是天师道的第一支脉,当代的首座却是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

与灵宝观比邻而建的,却是一处庭院秀丽的大宅邸,一墙之隔,宛如两个世界。

水榭歌台,烟桥垂柳,‘弥园’虽然占地不太大,却深得江南宅院的神韵。一场旧雪为庭院披上了深白的外衣,几处红梅欺霜傲雪,yàn丽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绕过内院墙,曲径几番转折,便能听到悠扬的丝竹声从内府厅堂里传来。此时堂中众人正一边饮宴,一边观赏厅中的歌舞。正对厅mén的主位没有设座,只用几幅屏风挡住。而左右则排开两条矮案宴席,鹿鸣居士和冒襄、陆子杞坐在一侧,每人各占了一张方几。另一侧则是居士的家人和几个亲近弟子,或一二人、或两三人占据一几。

“……凭仗匣中三尺剑,扫平骄虏取封侯。红颜少fù桃huā脸。笑倚银屏施宝靥。明眸妙齿起相迎,青楼独占阳chūnyàn。……”

“……眉山敛黛云堆髻,醉倚chūn风不自持。偷眼刘郎年最少。云情雨态知多少。huā前月下恼人肠,不独钱塘有苏小。……”

屏风后,几个乐人沉浸在自己演奏的音乐里,箫、笙、筚篥、稽琴、杖鼓,各类乐器各尽其能事,音韵清越和美。厅中六个nv孩子罗裙轻裳,正和着乐曲或歌或舞,演绎一段段或绮丽、或哀怨的故事。

鹿鸣居士为人尚奢,虽然修行有成,却比普通官宦缙绅更懂得享乐之道。他当年也曾不顾众人反对,在家大肆蓄养歌姬,每逢灵宝观中做起庄重法事,自己便在‘弥园’中奏歌演舞,大张丝竹管弦之妙。两边的乐曲大相径庭,hún在一处,惹过许多人的非议。因此说一墙之隔,却是两番世界,非是无因。

后来天师道衰落,灵宝观也不复当年的豪奢,鹿鸣不得已遣散了家中的歌姬。今年将近年关时,听说山下来了一个小戏班子,着人多方打听,下人回说,这戏班子虽小,唱曲的几个nv孩子却都唱功不俗,身段一流。尤其是近来演练了一出时人所写的‘调笑转踏’,在当地士绅家演出后,引来争相追捧。鹿鸣耐不住心下sāo动,千方百计把这家戏班请上山来。好在围山的群道不知竟是道观所请,未曾刁难。

当下众nv子演的正是这出‘调笑转踏’,词作出自当朝的一位进士老爷,分咏罗敷、莫愁、卓文君、杨贵妃等十二事,文词格外的典雅瑰丽。这家戏班把所有出sè的歌姬都凑出来,也只得六人,因此演这转踏时,只好一nv分饰两角。好在众nv技艺jīng湛,神sè惟妙惟肖,角sè转换之间全然不觉突兀。

鹿鸣居士脸sè陶然,手指随着乐曲轻叩桌面。冒襄见了,微微皱眉说道:“原来师叔果然爱此郑声。”

鹿鸣居士仍目不转睛看着歌舞,浅笑道:“丝竹歌舞仍是人所创造出来的最美妙的事物,从上古礼乐,到域外番声,到盛唐时的破阵大曲,再到今日的乐府转踏,以至于一应杂剧散曲,无处不见xìng灵之jīng华,思虑之高妙。人生在世,岂能不谙尽此道?”

冒襄冷哼了一声,说道:“师叔恐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人多视则神耗,能配得上她呢?

鹿鸣仍旧看着厅中歌舞,漫不经心的说道:“或许是练功走岔了气脉,这丫头的心思我从来猜不透,也或许是哪里又惹了她,正跟我怄气呢。”

诸般乐器渐次收尾,留下袅袅的余韵,众nv子放低水袖,罢了舞步,各自掩着半边面孔退入屏风后。

鹿鸣居士放下酒盏,对冒襄说:“贤侄既然不爱听曲,不如跟我到书房鉴赏几幅书画?”

这个师叔是当年‘龙虎十三剑’中几乎硕果仅存的人物,他的佩剑‘嘉宾’当年曾力压长chūn子的‘承影’,排在‘天下名剑谱’第,足够囊括山上的形势。”

鹿鸣在书架上翻找,chōu出那本使天下道人趋之若鹜的‘三皇经’,道mén至宝也不过让他杂放在古籍经卷里,和其他道书没什么分别。“哎,折铁师兄一生睿智,却如何用自己的金身去换一本经书。这山上当真有人会因此,而重拾起二十年前的勇气吗?”

冒襄想起一些传闻,冷笑道:“毕竟是能jī起一些人的血气吧?我听说一些传闻,山上一些年轻子弟似乎动作不小呢。”

“一群小孩子,成不了事。他们自成了一个什么‘鸣天鼓会’,想从‘东亭落剑阁’里请出天师剑,不知道得了谁的主意,说有了这天师剑便能让少天师提前出关。后来被卢旭找上mén去,一个个打翻在地,绝了这愚蠢念头。”

正厅里的乐曲又奏响了,只是离这里太远,即使以两人远迈常人的听觉,也只听得出韵律,听不清歌词。

鹿鸣兜兜转转,终于道出了真正的用意。“贤侄身为折铁师兄的弟子,堪为我宗之脊梁。值此危亡之际,非旁人能力挽狂澜。”

冒襄只当是听了个笑话,不慌不忙的说道:“师叔说笑了,小侄不敢当。”

鹿鸣一脸的冷哂,“你当我是在捧你吗?年轻人纵然聪明些,毕竟没有长远眼光,看不清这天下的走势。……你附耳上来。”

冒襄脸上不动声sè,凑近前来,鹿鸣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待鹿鸣说完,冒襄已是满脸惊异之sè,“这等事,我如何能做的来?”

“观一叶落而知秋,天下大势未尝不能知之于微末处。依我看,不出三年,朝廷便要动大干戈,如今穿龙袍坐龙椅的那个主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岂能甘心皇权之上更有横强?到时天下震动,何愁没有你成事之机!”

“可即便当真如你所说,我又如何能火中取栗?即便真让我侥幸得成,那若到时少天师出关,又当如何?”

鹿鸣的嘴角上挂着冷笑,“出关?或许他运气好,真能在这几年里出关呢。可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田地,难道他还能跟你窝里斗不成?”

冒襄又想开口,被鹿鸣挥手阻断,“左右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你有的是时间想明白。我只想给你预先提个醒儿,当机会出现时,莫要迟疑,当有决dàng之勇。”

他顺手抄起一旁的三皇经,眼皮也不眨一下,塞进冒襄手里。“这无字书我研究了几个月,实在看不出mén道。它是你师父抢回来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去吧。”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o^)/<!-br /-><!-br /->..<!-br /->^_^o~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