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后来青年突击队在世面上盛行
作者:凌暴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490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后来,青年突击队在世面上盛行。钴剂车间当然也不肯落后,他们决定要在炼钍小组搞个青年班组。炼钍小组是钴剂车间比较大的生产组,位于分离和碳黑小组之间,四层的小独楼,共有50余人,青年职工占了多一半,条件很优越。

陈在中就问简贵文:“这个组长应该搁谁?”

简贵文说:“老陈,你说吧!”

陈在中说:“简主任,这回你说吧,每回都是我说的。”

简主任就说:“听说王国忠表现不错,还是叫他过来吧!”

陈在中又来找我。

我就问他:“我说又来找我干啥呀?”

他说:“还给你换各地方。”

我就叫妈了:“妈呀,还换地方啊?你给我贴张邮票,送邮局去得了呗!”

他说:“不往远处投递,还在车间内部。”

“哪里?”我问道。

“炼钍小组。”他告诉我。

“干什么?”

“给你各官衔,当青年班的代班组长。”

我便来到了炼钍小组。

炼钍小组大组长姓金,叫金玉。是抗美援朝转业的老军人,老党员,三级伤残,双手不能拿重东西。人很精通,也很开明。

我报到那天,他专门为我举行了一个欢迎会儿。全体职工们都到了,连当班的都停止了生产。会议是在一楼偏厦里召开的,这里是休息室兼会议室,有时上下班换穿工作服也在这里进行。他首先把我向大家做了介绍,然后强调说:“王国忠同志是车间给我们选送过来的,来我们这里做青年代班组长。希望大家热烈欢迎!”

他首先带头鼓起了掌。

然后,又接着说:“今天开始搞青年班组,明天就可能搞青年小组,后天就兴搞青年车间。总是我们这帮老气横秋的怎么能行?这是自然规律,后浪推前浪,谁也抗拒不了的。**说的好: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是你们青年人的,终归我们要退出历史的舞台。”

他说话有点牙关紧咬。

最后,他让大家都表表态,说说心里话。

一位姓杨的老师傅就说话了,他说:“让我们说什么呀?反正听喝就是。”

金玉立刻把他顶了回去:“没你的事儿,你过口了!”

过口就是过年龄了。杨师傅已经56岁了,快跨进老年人的行列了。

但杨师傅不服软,他还说:“咋的,过口了也听喝!”

金玉就有些生气:“你是不是时间一长挨不到批评就心里难受呀?”

他说:“反正嘴长在你的腮帮骨上,愿意说啥就说啥。”

杨师傅确实有个弱点,就是好接话,不管脑袋屁股,也不管地点场合瞎说一阵儿,心里咋想就咋说,也不管对与不对,先闹各嘴巴子通快。

以前,曾有过一次闹的最僵,僵得金玉叭叭扇过他两嘴巴,但他还没记性。那次,是在一个班务会上,金玉点名批评了两名工人,说他们不遵守劳动纪律,竟异想天开。

金玉的话刚说完,两名被批评的工人还没说啥呢,杨师傅却突然站起来就大喊,他喊的话也很时髦,就像现在赵本山在小品里面说的:“一生谁还不犯错误呢,犯了就改,改了再犯呗!”

金玉:“杨师傅,叫你这么一说,天下也没有好人了!”

“要不天下能有几个好人哪?”杨师傅说。当然,他的看法很偏激。

金玉:“你这是污蔑。”

“你这是污蔑我。”杨师傅也很会咬文嚼字。

金玉气急了,就抡起了巴掌。

这次,金玉忍住了,没有理他。

他接着说:“下边还是由青年人先说说,将来王国忠是要直接领导你们的。工人见领导心情先亮亮。”

这里30几名青年工人中有六七位是和我一起入厂的。

他们起带头作用。他们说:“我们是和王国忠一起入厂的,因此,我们也和王国忠一起前进!”

“怎么前进法?”金玉又提醒。

他们又说:“王国忠跑第一,我们保证跑第二,跑第三,决不掉队就是。”

欢迎会结束。

金大组长又告诉我说:“王国忠啊,你先不要参加倒班呀!”

“那我怎么办?”我问金玉。

金大组长说:“你上白班,先熟悉一下小组的情况。意即先掌握第一手材料,然后再深入青年班组去具体实施。”

其实,当时青年班组还没有组建呢!

对于金大组长的指示我当然照办。我便一天熟悉一个楼层,四天一个周期,然后再轮回。反反复复熟悉了一个多月,关于青年班组却没有任何动静了,也没人再提及了。。

我感到很蹊跷,赶紧跑去找陈在中,问道:“陈书记,怎么烟消云灭了?”

陈在中没有回答我,而是把我直接带到了车间办公室,简贵文正在。

简主任说:“事情是这样的,关于搞青年突击队上级下发了一个文件,文件上有这样一句话:搞青年突击队要慎重。因此,我们也不要急于求成,往后拖一拖再说。”

我就提出要求:“我说那我还是回碳黑吧!”

陈在中看看我,他感到很惊讶:“怀旧,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说:“不吃回头草到行呀,但我得有个挨靠哇!”

挨靠是固定工作的意思。

陈在中又劝我,他说:“王国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先等一等吧,曙光一定在前头!”

他很会唤起人的希望。

我就等。

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又去找金大组长。我说:“金大组长,还是给我安排各活吧,老是像浮萍似的浮在上面怪难受的,我求您了!”

我几乎是哀求的口吻。

金玉说:“叫你呆着还不好,我找这个机会还找不着呢!”

我说:“我跟您比不了,您是战斗功臣,我是刚出茅庐的婴儿。”

金玉就很为难,他说:“你说叫你倒班吧,给谁撤下来,一卯顶一楔。给谁

撤下来都要骂祖宗!”

确实,在职工的心目中都这样认为,有个固定的岗位才算正式工人,没有岗位就是临时工。

我说:“金大组长,你就发挥发挥聪明才智吧,给我想出一个岗位来。”

他说:“王国忠啊,我要是有那个才干还能在这儿当这个破组长吗?早到中国科学院当专家去了!”

金玉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想了,想了半天终于想出头绪来了。

他说,“要不,你就做做服务性工作吧!”

我喜出望外。但又一想,服务性工作是个广义,还是具体一点好。我就说:“金大组长,还是具体一点。”

他就具体一点:“比如,搞搞卫生,打打饭菜。”他说的非常简单。

搞卫生谁都明白,就是扫扫地,扔扔垃圾,归拢归拢杂物;打饭菜就是给上二班或上白班人员去厂内食堂取中午饭。当然是指本小组人员,其他班组不包括在内。

吃中午饭的职工们一人一个饭盒,自己的饭盒自己都认识。装上粮票和菜券,然后放入手推车中,手推车天天放在偏厦的门口。待饭盒到齐的时候,我便把手推车推去厂内食堂。食堂对外专门有一个窗口,我便把饭盒一个个递上去,师傅们便按饭盒里的粮票打主食,按菜券打副食,然后递给我,我再放入车中。推回来还照样停放在偏厦门口,然后饭盒主人来取,天天如此。从未出过差错,可有一天却出现了。

那天,天降暴雨。我把手推车推回来还想放在偏厦门口,金大组长就不同意我放。

他说:“王国忠,你干工作可真是一成不变,这大雨泡天的要是饭盒里灌进水去还怎么能吃?”

听人劝吃饱饭,我便把饭盒一摞一摞的送进了厂房里。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地下。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喊我:“说王国忠,我饭盒呢?”

来人姓许,叫许向东,比我们早到厂几年,也算是位老工人了。

我问:“许师傅,你饭盒没了?”

许师傅说:“这不废话吗,饭盒要有我找你干什么?”

我说:“不对呀,刚才我往屋里抱的时候还23个呢!”每天中午在食堂就餐都是23人,我也包括其内。

许师傅就摇头,说:“我不管你多少饭盒,反正是我的饭盒没了,我得吃饭哪!”

我便到楼上去找。一二三四层都找了各遍,也没有许师傅饭盒的踪影。我就奇怪:“难道饭盒也变成飞碟云游四方去了?”

当时,飞碟的传闻很盛行。

我正想着呢,杨师傅悄悄走过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头,说:“王国忠,你别找了!”而且还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没明白,问道:“杨师傅,啥意思?”

他说:“啥意思?有意思。”说完就走了,再也没回头。

杨师傅可能是看见谁拿走了,也可能是其他……

后来,我才得知是一位和许师傅同时入厂的工人拿走了。这位工人的母亲住

在偏远的农村,六七天没吃上一顿饭了,已经饿昏厥过去了。他得知了消息后,连假都没有请,便冒雨匆匆忙忙地携上自己的那盒饭跑出了门。

杨师傅就喊他:“一盒饭够了吗?”

他就眼泪汪汪。

杨师傅从桌上抓过一个饭盒,也不知是谁的,追上去就塞到了他的怀里。

真是好儿难报父母恩。

我站在那里,望着杨师傅远去的背影,顿有所悟。

赶紧拉起许师傅的手:“走――”

“干啥去?”许师傅问。

我说:“我还有一盒饭呢,给你先吃了。”我那盒饭拿回屋里一口还没动呢!

他说:“你吃什么呀?”

我说:“我还有一张餐券呢,一会儿到食堂去吃。”

“你哪来的餐券?”

“这你就不用管了!”

许师傅终于跟我来到了偏厦。我给他打开了饭盒,把汤匙递在他的手中,我说:“许师傅,你吃吧!”

许师傅看了看我:“王国忠,我可真吃了!”

我说:“真吃。”

他才放开了手脚,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起来他真的饿极了。我一直看他吃完,然后又刷洗了饭盒,挟在腋里说:“你吃完了,我也得吃饭去了!”

其实,我是在?天过海,自欺欺人,怕他不相信。一顿饭一张餐券这是固定的,要想买议价票我又没有闲钱,那时候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7元,大家都叫它170大毛(角)。

我说罢便走出来,雨已经住了,云彩也由厚变薄。

看样子,明日是个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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