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要怪你,就让他先怪我
作者:江上七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74

() ( ) 她走回村子口,霍以铉已经站在那里靠在灯柱子上等她,村口唯一的一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白光照在他的身上,像笼了一层水雾,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看不清楚,只觉得身影深重,像刻在白色的胶片上。

她走近了才看见他双眉紧锁着,站在那里抽烟,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连烟灰也忘了掸,她轻轻的唤了一声:“以铉。”懒

他抬了抬眉,眉毛疏散了一些,看见她,仿佛是释然的松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走在前面。

她眼里掠过一抹讶异,淡淡的说:“我去看肖宇了。”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淡淡的说:“回去吧。”

他不问她,她也不想再去解释。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还是自己小的时候,跟肖宇一同去河对岸的山上采菌子,因为那时候家里穷,能吃上一顿菌子粉条对小孩子来说是最美味的,别的孩子都瞧不起她,觉得她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都不跟她玩儿,只有肖宇会跟她玩,每次去采菌子,他总会把自己篮子里最大的菌子放在她的篮子里,因为只有她采到菌子,婶婶才不会摆脸色给她看,她才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那时候,河上还没有桥,只有一根腐朽的实木板,他们不敢走,只好去趟河,好在河水并不深,肖宇在前面探路,她就跟在后面,一步一步的紧跟着,突然“咚”地一声,她身上背的一个塑胶水壶掉到河里去了,被河水一冲就冲出老远,她急着喊“宇哥,宇哥,我的水壶,我的水壶。”肖宇听到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灿烂的笑铺在脸上,“等着,我一会儿给你捞起来。”虫

他一步一步的趟过去,眼看着就要抓住水壶,却忽然“扑通”一声,肖宇的身子便滑进水里,开始还有扑腾溅起的水花,慢慢的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她只是慌,明明是清可见底的小河,可是人为什么掉下去就不见了呢,她急起来,扯着嗓子大喊,一步一步的按着原先肖宇趟过的那条轨迹淌过去,可是走近了,却发现肖宇消失的那个地方是一滩的血,从地底下冒出来,她只是急,不觉得怕,就一遍一遍的在血河里摸来摸去,除了一手泥巴,什么也摸不到,河水冰凉穿过指间的触感,却清晰刺骨,而肖宇仿佛从来不曾在这里陪着她一起走过。

等到她精疲力竭的时候,她停下来才知道怕,四周静悄悄的,只是河水流过哗啦哗啦的声音,肖宇的身子又从地底升了上来,背对着她,声音还是那样温和,“歆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可转过身子,她却看到一张乌黑乌黑的脸,连眉眼都分不清楚,吓得她连连后退,被河水绊住,就那样倒了下去。

她大汗淋淋的醒来,刚才那一幕似乎还在眼前,霍以铉被惊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却背对着他拥紧被子浑身的发抖,如风中的树叶。

他连忙爬起来伏在她耳边喃喃的说:“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怔了一下子,才慢慢的转过身子,然后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头紧紧的埋在他怀里抽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自己的睡衣渐渐的温热粘湿,她却压抑而沉痛的泣不成声,只是在他怀里呜咽,含含糊糊的重复着:“肖宇死了,肖宇死了。”

他被她匝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却只能任由她抱着,他知道,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怀抱。

他慢慢的用双手搂紧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发现自己语言匮乏,并表达不出自己心里完整的意思,又有些气馁,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只喃喃的说:“不怕不怕。”

“他是被电打死的,他跟装修队里的人一起去给别人装修房子,旁边有条高压线,他明明知道,别人劝他不要上去,他还是要上去,扛着一打铝合金就上去了,结果铝合金触到高压线,他躲都不能躲,前后不过才几分钟就去了。

他是成心要去寻死的,他以前读书的时候,物理那么好,不会不懂得基本常识,他是怪我的,等了我几个月,我都没回来看他,他肯定是恨死了我,才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一辈子不安身,让我一辈子难受。”她在他怀里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声音哀怨而悲伤。

究意是怎样的感情,会让她这样哀恸?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可看到她那样楚楚可怜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仿佛阴雨天气即将来临似的潮湿而混浊,是可怜她吗?

他只有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然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哄一个即将入睡的小孩,声音也是低沉而温和:“不要想那些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是谁也想不到,对不对,好了,现在乖乖睡一觉吧,听话,明天早上起来,我们一起跟叔叔去湖里钓鱼。”

“他怪我,他怪我。。。。”她还在嘴里喃喃自语。

“不会的,有我在,他不敢怪你。”他信誓旦旦。

“你?”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眼角还有泪痕,幽黑而无辜的眼神,像初生的婴儿般那样纯洁,他心里不由一软,平和的说:“嗯,改天我跟你一起去他的坟上给他道歉,好不好?如果他要怪你,就让他先怪我好了,是我先发现他的信息后一直没有告诉你,所以,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改天我们一起去给他上坟,嗯?”他给她擦了擦眼泪,“相信我。”

这么无厘头的安慰,他反反复复的说,不知道哄了多久才将她哄睡着,可是她睡着了也并不安稳,梦里仍是皱着眉头不曾松开,他用拇指轻轻的扫着她的眉稍,可是熨平了,那个小小的疙瘩又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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